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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肅清的教室 第十八章

第一部 肅清的教室

第十八章

「公夫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以校長為首的校方有關人士,在昨夜守靈之時,已經向遺族表達了弔慰之情,今天又再次向稻垣父親,表示對稻垣之死的哀悼。稻垣的父親只是躬身回禮,一句話也沒有說;母親則在親戚的簇擁下,坐上開往殯儀館的車子,隨後他父親也上了靈車。
我強烈地感到,老師們在害怕著什麼,但是,我並沒有主動提出異議。問題發生在我的班上,可想而知,一旦我提出,他們肯定會藉此機會批評我。我很怕引火上身,所以保持緘默……啊,這樣的自己真是太可悲了。
「他考試的時候,會把參考書藏起來偷看!」
「也把你叫來了?」
說著,杉本的眼神陰險起來,下一秒鐘,他又被恐懼震懾住了。
「哦,他只要努力,也是挺厲害的嘛!」
「他從來不在家裡說學校的事嗎?」
他們堅稱:這幾天稻垣請假沒來上學,也是因為作弊的事敗露了,所以,不得不在家躲避風聲。
「要不,您進屋等等他吧!」
大家聚集在教員室里,聽校長布置這一事件的善後工作。隨後,召開了緊急教師大會。不過,會上校長只是重申了今後大家要精誠團結,不要再讓這種悲劇上演。
「公夫他出什麼事了嗎?」
杉本主任說道:「他被救護車拉到了醫院,但脖子斷了,不久就斷氣了。」
來弔唁的人群一片嘩然,誰都不知道對於這一幕,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我按了門鈴,但是,沒有人應答……
「我知道了!……」
我讓秋葉拓磨和辻村瞳把同學們集合起來。除了幾個人,大部分學生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大家很快排好隊,離開了稻垣家。
我不相信他作弊的傳聞。既然不相信,也沒必要告訴警察。但似乎有人已經說了,稻垣是作弊事件的主謀,並且,這幾天一直很消沉,如果這是一起事故的話,那為什麼稻垣要在深夜或凌晨時分,來到學校呢?從窗戶失足墜落的說法,很難讓人信服。
突然,他的母親站起來,一臉猙獰地大叫:「你們都滾回去!……殺人犯!……」她威嚴地站在外廊上,用手指著我說,「混蛋,你們來這裏幹什麼?!……啊,對了,你們是來看熱鬧的吧!看到我們這麼傷心,你們就高興了,是不是?!……」
「但是,僅憑這一點,也不能確定就是自殺呀。」我努力爭辯道。
聽到對方說出「殺人」二字,輪到我被嚇住了。
直到會議結束,也沒討論出具體對策,對於這次事件的核心問題,更是隻字未提。
「畜生!他就是在那裡……」
「趕快回去比較好,學生們太可憐了。剰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和敉導主任吧。」
放學后,我找到久保村雅之、佐藤源治、野呂和男和野呂幸男兄弟兩人分別問話,但他們全都否認了作弊的事情。
我從打開的窗戶,俯瞰下面的花壇:因為梅雨季的緣故,地面有些潮濕。稻垣墜落到花壇里,柔軟的土地表面,頓時被砸出一個人形輪廓。在下面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感覺,但從二樓往下看,腦海里就會生動地再現出當時的場景。
家裡沒人嗎?這下麻煩了。我想等等,可是,這附近連個可以消磨時間read.99csw.com的咖啡廳或飯館都沒有。青葉站本身是個很小的車站,僅有一個站員,只有早晚上下班高峰時,有在高崦工作的乘客經過這裏。
「老師,我家不太管孩子,學習全憑他自覺。不過,這也是因為我們兩個都要上班,沒有工夫管他的緣故。」
(工作日誌摘要)——六月二十二日
我把3A班全體同學——當然也包括久保村雅之一夥——全都帶來參加葬禮了。靈堂上擺著稻垣的遺像,黑色的像框中,他略微低著頭,露出白色的牙齒,燦爛地笑著。這是他在學校的時候,從未展現過的無優無慮的笑容。一種複雜的情感,驀然攫住了我的心:他是否在課堂上也這麼笑過呢?我拚命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來了就知道了,是不得了的大事情!」
「他三天沒來上學了,也沒有跟學校聯繫,我想了解一下情況。」
被他那雙魚一樣、缺乏感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感到脊背一陣發冷。雖然對方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但如果不看他的小平頭,他那將近一米八的健壯體格,已經和成年人一般無二了。
當天,只有三年級臨時停課,到了學校學生就解散了,我還牽挂著葬禮的事情,於是又立刻返回了稻垣家。
睡意一下子全都飛走了,我將聽簡用力貼近耳朵:「畜生!……出什麼事了?」
身穿喪服的人接踵而至,一批又一批。這時,穿著白襯衫的一幫人進來了,一時間打亂了秩序井然的隊伍。留著平頭的男生和穿著水手服的女生,穿過黑壓壓的人群和傘列,就像摩西帶領猶太人逃出埃及時一樣,開闢出一條新路。
對面立刻傳來一個近乎尖叫的男人聲音:「我是教導主任。出大事了,你馬上到學校來一趟!……」
最後,他們共同指認:稻垣公夫才是作弊事件的罪魁禍首,他們說稻垣從初中一年紀開始,就經常作弊,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班級第三、第四的成績。
夫妻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白帳幕之後,但妻子大喊大叫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聞。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和尚還在若無其事地繼續念經。
難道,這也是……
我從久保村那裡,無法問出更多的東西。
這三天以來,稻垣公夫都沒有來上學。我去家訪也沒能見到他,我想起了去秋葉家家訪的事情。希望一切平安。
「你不會是想說,他是被人殺死的吧?」
掛斷電話,我愣了一會兒,然後雙手顫抖著穿上襯衫,披上外衣,衝出了屋子。我在奔往車站的途中,遇到了高倉千春。她也是跑來的,頭髮散亂,上衣的衣擺,都從裙子里跑出來了。注意到我的視線,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把衣擺塞進了裙子。
「自殺?……」我的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腳下的地面,好像在劇烈搖晃,我當即癱坐在地上。
我詢問不良團體第二號人物佐藤源治的九*九*藏*書時候,他原本離我很遠,卻立刻拍案而起,質問我他們是怎樣作弊的。這個學生個頭並不很高,不過肩膀很寬,身體結實。據我猜測,他是這個不良團體中,主要負責明目張胆做壞事的那個,而久保村則是暗中搡控的角色。
「請說明白點,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覺得他有點無精打採的。這次期中考試,他考了年紀第一,我還希望他能從此,更加振奮呢。」
「混蛋,你說什麼呢?!……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我是想說,會不會是意外死亡。」我瞪著衫本,提高了聲調。
「嗯,那孩子什麼都沒說,原來考了年紀第一呀!……」迷惑與驚喜,在這位母親的臉上交織在一起,「這麼大的事情,他為什麼要瞞著我們呢?」
現場取證結束之後,當地的警察找到我這個班主任,詳細了解情況,問話地點就在3A班教室。警察主要是問我出事的學生,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言談舉止有沒有,流露出自殺的意圖。警察好像也更傾向於,把這件事當做自殺而非事故來處理。我告訴警察:稻垣期中考試考了全班第一,但我想不出任何導致他自殺的原因。
懷著灰暗的心情,我從教員室出來上了二樓,來到空無一人的3A班教室。三天前的深夜,或許是兩天前的凌晨,稻垣公夫來到這個教室,那天他明明沒有上學,為什麼要在半夜三更來教室呢?
到了松井站,正好看到首班電車停靠在站台,我們飛奔上了車。
這時教導主任拍了拍手,喚起大家的注意,通知說要召開緊急教師大會。
我感覺心臟猛然被揪緊了,恐懼感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全身。啊,這是怎麼回事!
他母親不安地看著我,請我先在門口等一下。她進了屋裡,大聲叫著「公夫」、「公夫」,我在外面都聽得一清二楚。
稻垣的母親被帶到其他屋子之後,在場的人仍然能夠清楚地聽到她的痛罵。告別儀式的會場,再次陷人壓抑的沉默之中,有幾個心緒不寧的學生,顯得十分緊張,再也忍受不住的校長撥開人群,來到我身邊,對我耳語了幾句。
聽到身後有人打招呼,那個中年婦女「啊」地小聲驚呼了一聲,然後轉過身來。她戴著一副紅邊眼鏡,看起來似乎很強勢的樣子。我說我是她兒子的班主任,她原本平靜的臉上,立刻露出懷疑的神色。
「稻垣同學!……」在我叫出聲的同時,幻影也消失了,我呼出一口濁氣,轉過身來看到黑板上的文字,不禁低聲喊了一聲。
我認為這是了解稻垣日常生活的絕好機會,於是,就進屋裡去等了。我瑞正地坐在坐墊上,他母親急忙端來了茶,在我面前坐下。
雨越下越大,返程路上所有老師都緘口不語。我們穿著濕透的喪服,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學校。
「不是自殺的話,那他是怎麼死的?」
雖然被人擦掉了,但在光線的照射下,我還是看到了黑板上隱約浮現的字跡。
興高采烈的父親,極力邀請我喝點啤酒,再好好聊聊,但我以明天還會再來拜訪為由,急忙告辭了,當時我完全沒有想到,第二天我會在另一個地方,和他們尷尬地見面。
「你們都給我滾!你們不是read.99csw.com人!……你們還有什麼臉來這裏啊!殺人犯……!那孩子就是不堪欺負,才自殺的!……那孩子……」
混蛋,我們班到底是怎麼了?……學生們整天無精打釆的,態度消極。而且,班裡面還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
突如其來的傳聞,讓我無法相信。稻垣是個成績優秀的學生,不作弊也能取得不錯的分數。
這幫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呢?
稻垣公夫去世兩天以後,在他家裡舉行了葬禮。那天,天上下著梅雨季常見的濛濛細雨,來稻垣家弔唁的客人,多到院子都擠不下,只能排到大街上。對一個初中生的葬禮而言,參加的人未免太多了,花圏沿著他家籬笆,擺了長長的一排。
激動得滿臉通紅的教導主任,在對今天凌晨這一事件的情況,做了一番說明之後,大家開始商議,針對此事的對策,最後決定:今天臨時停課一天,今、明兩天召開家長會,向家長作出交代。
「啊,是這樣啊。」杉本主任說了這麼一句,就尷尬地閉口不語了,「十分抱歉。我說得太過了。」
女生們都垂頭喪氣,與之相應的,男生們都面無表情——尤其是低著頭的久保村雅之、佐藤源治和野呂兄弟幾個人,從他們臉上,我更是讀不出任何情緒。
戴假面具的送葬隊伍……突然,我想到可以如此形容現在這個情景。
「好……好吧,其實……」教導主任說著聲音變小了,「你的班上有個學生自殺了。」
是正在掃地的勤雜工竹澤先生,發現了倒在花壇中的稻垣公夫,當時是五點鐘。據說那時稻垣已經沒有氣息了,竹澤立刻叫了救護車,並打電話聯繫了校長。
期中考試有人作弊的風言風語,已經在學校里傳開了。一時間,大家都懷疑作弊的主謀,是考了第一名的稻垣公夫,而不是久保村一夥。我從班裡好幾個學生的嘴裏,都聽到過類似的傳言,秋葉拓磨和辻村瞳他們也說過。
然而,沒有人回答。
在這張油墨印刷的阿彌陀簽上,選擇零×△□中的一個,就會通向天國、自殺、地獄或安全中的某個結果。三角符號上,用鉛筆畫了一個圈,不知道是不是稻垣公夫畫的,不過,按照圖上標註的路線,三角最後到達的是「自殺」。
稻垣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但如果不找他把事情,問個水落石出的話,對他也有失公允。於是,我決定去他家家訪,希望能和他直接談談。
「很有可能!……」
「是稻垣公夫!……」教導主任嚴厲地說,「今天早上,勤雜工發現他倒在花壇里。具體情況待會兒再說,反正你趕緊過來吧。」
(過去)
「你也要看看場合啊,笨蛋!……」
聊了一個小時左右,我還是沒能從稻垣公夫母親的話里,了解到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和學校里的他一樣,在家裡,他也是個存在感很稀薄的孩子。
教導主任含糊其辭的回答,讓我更加著急了,我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噪門。
終於,他的母親出來了:「對不起,那孩子不在家,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我帶著學生們加入燒香的隊伍,輪到我們的時候,我燒完香,向稻垣的父母低頭致意。
「太奇怪了,他還沒九*九*藏*書有回來吧?」
這個團體里負責跑腿的,就是那對雙胞胎野呂兄弟了,他們兩個人都是大塊頭,在百米短跑上,這個學校沒有人能夠與他們匹敵,這對神出鬼沒的兄弟,似乎天生就是搞諜報活動的料。
時間還很早,但學校已經非常熱鬧了。原本以為周圍村子里沒有什麼人,此時的校門口,卻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觀眾,真不知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校園裡停著兩輛警車,警察和負責現場鑒定的人員,正在教學樓前緊張地工作著。
我至今都區分不出誰是哥哥和男,誰是弟弟幸男,而且,我懷疑他們有時候,也會偷偷地互相調換座位。他們突然一起板起臉,異口同聲地讓我拿出作弊證據時的動作和語言,都是整齊劃一,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
在念經聲中,燒香儀式開始了……
「好吧,那我就稍微等一會兒好了。」
他母親大吃一驚:「什麼……老師,公夫考了第一名嗎?」
花壇附近有很多雜亂的腳印。
今天舉行稻垣的告別儀式。學校的所有教職員工,以及三年級A班的全體學生都出席了。
他父親脫掉上衣,盤腿坐在榻榻米上。
我再次抵達的時候,告別儀式剛剛結束,遺族在住宅前站成一排,稻垣的母親不顧他人的眼光,號啕大哭,有一個貌似是她妹妹的女人,在後面攙扶著她。稻垣的父親作為遺族代表,站在弔唁者前面,結結巴巴地表達著,對兒子夭折的悲痛心情,並且表明作為父母,要徹底調查兒子自殺原因的決心。
「二樓的窗戶是打開的,就是3A班的窗戶。」
(工作日誌摘要)——六月十九日
校門口有警察檢查出入者身份,以此把那些試圖混進去看熱鬧的人,阻擋在大門之外。我剛說自己是老師,圍現人群就一片嘩然。
「喂,你就適可而止吧!……」丈夫立刻站起身,把妻子半拖半抱地帶了出去。
次日一早,我就被一陣急促而吵鬧的聲音吵醒了。我按下枕邊鬧鐘的按鈕,聲音卻仍然沒有停止。
我六點多去他家的時候,還在想不知他父母哪位下班回家了。他家在離青葉站不遠的一個村子里,木製的二層住宅,窗戶里全拉著白色的窗帘。
我沒有等來稻垣回家,他父親倒是回來了。他父親的頭髮,梳成整齊的三七分,中等身材,看上去是個老實人,想必兒子身上有些神經質的一面,是遺傳自父親吧。他遞來的名片上寫著「町公所總務課課長」。
走到看不見稻垣家的時候,一個女學生突然抽泣起來,她的情緒也影響了其他女學生。
葬禮結束以後,3A班暫時伴課,學校召開了緊急教師大會。
我拿起聽筒的時候,看了一眼表,剛剛六點多,我揉揉眼睛,心裏咒罵著那個一大早,就把我吵醒的人,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哎呀,我可沒有干過這種事。」久保村一口否定道。
那麼,他選擇了自殺?真是這樣的嗎?……
「稻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順勢問道。
「啊……前天他說肚子疼,就讓他在家休息了……可昨天他好了,應該去上學了呀。」
要是自殺的話,他應該會留下遺書,但是也沒有發現遺書。不,也不能斷言沒有。警察說倒在花壇里的稻垣手裡,攥著一張紙。紙上的內容令人費解,那上面畫著阿彌陀簽(見圖一)。九_九_藏_書
稻垣的父母雉然正坐在外廊的燒香台前。他的母親顯得格外悲痛,她雙眼通紅,用手帕捂住鼻子,就像紅牛玩偶一樣,對每個弔唁客低頭致謝;他父親的腰桿挺得筆直,彷彿正在努力克制,失去獨子的哀痛。
教員室里幾乎所有老師都到齊了,他們三五成群地,正在竊竊私語,年級主任杉本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我,沖我招招手。
「是啊,您不知道嗎?」我吃驚地望著她。
他母親一臉迷惑,抬頭望著二樓的房間,叫道:「公夫,你在家嗎?」
他的父母都在町里的公務所工作。夫妻兩人都要上班,而且,據說很少休假在家,陪伴孩子,四月召開的「與學生母親的懇談會」,他媽媽也沒有出席,所以,至今我們還未見過面。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這次的事情,真是鬧大了。」杉本皺著眉頭說,「這是我們學校建校以來,最為嚴重的事件了!……」
「老公,聽說公夫期中考試考了第一名呢!」
最開始,警察似乎也曾按照他殺的思路進行調查,可並沒有找到對稻垣懷有殺意的人,以及其他決定性證據,因此他們很快就放棄了他殺的可能。
我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的稻垣公夫,就趴在花壇裏面。
「混蛋,原來不是鬧鐘,是電話啊。」
不知道稻垣是不是再也無法忍受,在這種班級待下去了,才選擇走上絕路的。
「是啊。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不過,據說是發生了重大事件。」
在村子里轉了一圏之後,我又去了一趟稻垣家,這次,剛好看到一位穿著灰格子正裝,看起來像他母親的中年女性,正在開門。
「是誰……死了?」雖然我這麼問,但其實心裏不知為什麼,我已經有了答案。
「肅清!……」
「你放開我。如果我不說,還會有誰說呢!……喂,我讓你放手,聽見沒有!……」
花壇上有個用白線畫成的人形,高倉千春輕聲驚叫了一聲,低下了頭。
我告訴她稻垣自殺了,高倉千春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他自殺有什麼證據嗎?」我問道。
「是這樣啊?……」
「嗯,從來不說,那孩子總是一個人在房間里,學習或者玩模型什麼的,一直是個不讓父母操心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