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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永別了,朋友 第二十七章

第三部 永別了,朋友

第二十七章

聽到這番話,我猜想:這個女人就是稻垣武彥的妻子吧。
此時保持冷靜的,只有辻村瞳一個人,她飛快地從神情恍惚的稻垣武彥的手下逃離,並把腳邊的菜刀,從榻榻米上拔下,迅速藏在身後。稻垣武彥似乎毫無察覺,只是獃獃地立在原地。
走廊里充滿了汽油的味道。火燒到走廊,點著了汽油,風捲殘雲般蔓延到玄關。整個屋裡煙霧瀰漫,我被煙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瘋狂的氣息,化為光怪陸離的光暈,縈繞在稻垣武彥妻子的周圍,加重了詭異的氣氛。房間里的空氣驟然變冷,幾乎都要把人給凍僵了。
低沉沙啞的噪音,帶著獨特的音調,深深刺入了在場眾人的心靈深處。一位頭上裹著白頭巾、駝著背的女https://read.99csw.com人,打開拉門走了進來,她是我去青葉丘初中的時候,那個拿著棍子、正在廢墟里翻檢,說要尋找兒子屍骨的那個女人;也是沖我大罵「仁科良作,滾回去」的那個女人。她珍而重之地抱著一個包著白布的盒子,那明顯是一個骨灰盒。
「幸惠,你這是什麼意思?」稻垣武彥惶恐地問道。
「官人啊,就是字面的意思呀。」稻垣武彥的妻子,用沒有抑揚的聲音淡淡地說,「好了,大家一起去吧。」
從咒語中解放的稻垣武彥,一把抱住了妻子的身體,火越燒越大,火苗順著窗帘,噌地躥上了天花板。
「好了,今天時機正好。現在爸爸和媽媽,也要去找小公夫了哦。」稻垣公九_九_藏_書夫的母親嘴邊,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
「去哪兒?」稻垣武彥就像剛死了孩子的父親一樣,惴惴不安。
稻垣武彥的妻子把骨灰盒放在佛龕上,解開白布,打開盒蓋。燭台上快要燃盡的蠟燭,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隨著滴滴滾落的蠟油,火焰倏地拔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熱壞了吧,現在終於舒服了,我的小公夫!……」
「當然是去天國嘍。」
「完蛋了!……」
正當絕望之時,我聽到玻璃打碎的聲音,一雙有力的大手,架住了我的身體……
「喂,你幹什麼!……快住手!……」
她放聲大笑的瞬間,把手裡的白布,伸向將要燃盡的蠟燭,火焰頓時吞噬了白布,她又把布丟在佛龕的白布上九-九-藏-書,然後站起身來,把屏風和拉門也點著了。
(仁科良作)
「大家快逃啊!……」
「快逃!……」我聽到辻村瞳的呼喊,意識卻越飄越遠。
「真可憐啊,真可憐啊!……大家看一看。那孩子回來了!……」
但那並不是骨頭,而是焦炭。焦炭碎片與被炭灰染黑的白布。我後背冷氣直冒,全身毛孔收縮,汗毛直豎……瘋了,大家都瘋了!……
「諸位,來看看我的小公夫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慢慢說著,把骨灰盒裡的東西,一把倒在佛龕上,「看,這是小公夫的骨頭哦,是我從學校的廢墟里,慢慢找回來的呢!」
對啊,難怪我覺得見過她呢。這個女人二十年前,曾經闖進學校,試九-九-藏-書圖翻過窗戶,從二樓跳下去。當時那個女人的樣子,與現在這個衰老的女人,瞬間重合在一起。不同的是皺紋與白髮,以及微微駝了的背……
耳畔突然傳來奇異的怒吼與尖叫……
理智告訴我趕快逃,但腿腳卻不聽使喚,前後左右到處都是火焰和煙霧。火勢蔓延的速度,出乎我的意料地快,剎那間,我就被熊熊燃燒的大火給包圍了。
歲月無情啊!……
辻村瞳的叫聲驚醒了秋葉拓磨和我,我們向外逃去。
那個女人沖在場的四個人晃晃盒子,裏面發出嘩啦曄啦的空洞聲音。
「你、你、你……」稻垣武彥張口結舌,原本架在辻村瞳脖子上的菜刀,也忽然掉到了腳邊,直扎在離他的腳不到一厘米的榻榻米上。我想得把刀搶到手,但身https://read•99csw•com體卻像被緊緊捆住了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一塊石頭為孩子,兩塊石頭為孩子,三塊石頭為孩子,四塊石頭為孩子,五塊石頭為孩子,六塊石頭為孩子,七塊石頭為孩子,八塊石頭為孩子,九塊石頭為孩子,十塊石頭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