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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密室 第十章

難忘密室

第十章

「請您耐心聽我按順序說明。四點三十分,谷山明離開了動物園,四點四十五分左右,重新回到小屋門前。此時,佐川和中尾二人已經在接待室等候了。因為玄關沒有上鎖,谷山得以悄無聲息地溜進屋內,從走廊盡頭的廚房裡,找出菜刀和塑料布,進入卧室。」
竹內刑警嘆息著,不住地搖頭晃腦。
「沒錯。而事實證明,谷山的預料一點沒錯。並且,當時已經過了五點,外面漸漸變暗,書房裡面也已一片昏暗。這些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黑星警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黑星警部回想起自己昨天,關於遠離京城、前途渺茫的哀嘆。
「警部,真是太感謝您了。」
「沒錯。於是,他用菜刀切下了辻井康夫的首級,並用塑料布包好,塞進自己取材用的單肩旅行包內。那時剛好是四點五十五分。」
「還有讀到《密室富豪警部》結局時,您的那種反應。我是在集齊這三個要素之後,才終於看清楚了事情真相的。」
「是的,他自稱要看看辻井怎麼樣了。」
「原來是獅子啊!……」黑星警部苦笑了起來,他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那個野獸咆哮,不禁感到毛骨諫然。
「罪犯心想,若再遇到別的訪客,那可就麻煩了,於是,他將辻井康夫的屍體留在卧室中,自己則緊隨宮本之後,悄悄地逃離了小屋。」
「我們再把線索重新整理一遍吧。」竹內刑警一邊說著,隨即取出圓珠筆,開始在紙上寫下谷山明的行動。
四點二十分——谷山到達白岡動物園,被食堂大媽目擊
「由此,我終於確定《小說SF》的編輯谷山明,就是這個案件的真正兇手。」竹內刑警終於驕傲地說出了結論。
「可是,他只進去了十秒不到啊。」
「是佐川到牧場主家裡,借電話報警的時候。中尾因為受驚過度,躺倒在沙發上;而谷山則趁此機會,從卧室里拖出辻井的身體,將其安置在書房的毛巾下面。隨後警方到達,發現首級與身體同處一室,因此沒有任何人想到,最初發現時現場,只有首級而沒有身體。」
「所謂的『第三扇窗戶』,其實應九九藏書該是『心理之窗』才對。」
「都明白了。可是,谷山後來為什麼,要回到小屋裡去呢?」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被竹內擺了一道啊。」警部斜眼看著竹內刑警得意揚揚地,撫摸著在動物園買回來的獅子玩偶,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關於這一點,我在目睹警部讀完《密室富豪警部》解決篇的反應之後,馬上就明白了。換句話說,只要是個真正的推理小說迷,無論是誰看到這種稿子,都會氣不打一處來的吧。」
「這恐怕是完全原創的密室詭計了吧!……」
「到這裏為止,您都明白了嗎?」
黑星警部對谷山明的妙計驚嘆不已,同時又哀嘆他的不幸,竟讓竹內這樣的笨蛋輕易看穿了自己的詭計。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不在現場的人,就會率先遭到懷疑。自己明明收到了辻井先生的邀請,卻沒有出現在小屋中,必定會被大家懷疑吧。」竹內刑警搖著頭笑道,「谷山雖然在剛犯案時慌了手腳,一心只想著逃命,但之後便冷靜了下來,認為有必要再次回到小屋中。」
「搬到哪兒去了?」
「原來如此。」黑星警部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在看到警部的社會之窗,抱歉,也就是褲子拉鏈開了的時候,我馬上想到了書房裡的波士頓旅行包。原來所謂的『第三扇窗』,指的根本不是地板、牆壁、天花板或者大門,而是與之完全不同的事物。」
「你說的這些情況,與宮本的口供完全一致呢。」黑星警部點了點頭。
「正因為是責任編輯,才會更加氣惱啊。」
黑星警部開始回想過去讀過的偵探小說當中,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詭計,但是他一點也想不起來。
「其實根本不存在動機,這隻是個意外事故而已。罪犯當時,並未打算殺害辻井。再怎麼說,人家也是暢銷書作家,是下金蛋的母雞啊。」
「沒錯。聽到獅子的咆哮聲,三個人頓時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們連忙進人書房,卻並未發現任何明顯的變化。趁著佐川和中尾拉開窗帘的空當,谷山從波士頓包里取出首級,放在沙發床上。」
竹內刑警取下黑星警九九藏書部額頭上的濕毛巾,給他換上了一塊新的。
「也就是說,案發當時,沙發床上只有辻井先生的腦袋啦?」黑星警部感到一陣顫慄。
「是什麼樣的詭計呢?」
「難道他不怕那個腦袋被人發現嗎?」
「原來如此,谷山事先預料到,其他人發現辻井的首級,一定會慌了神,顧不上注意那堆毛巾底下,到底有沒有屍體……對吧?」
黑星警部依舊半信半疑。竹內竟能解開謎題……這是巧合,絕對是巧合。
三點五十五分——到達口木小屋
「啊,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聽到獅子吼的時間,確實是五點二十分……對吧?」
「哼,真的嗎?」黑星警部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四點五分——宮本離開小屋
「結束以後再回頭一看,還真是不幹不脆啊。」竹內刑警笑道。
由於罪犯自首了,事件一口氣迎來了終結。
「這就是我在動物園發現的問題。昨天,因為那起動物殺害事件,除了警察之外,還有很多人在那裡進進出出,吵吵嚷嚷的。其他的動物,也因為敏銳地,感覺到了身邊的異常狀況,而變得精神緊張起來。」竹內刑警一臉嚴肅地解釋著,「據谷山本人說,他是聽到煩躁的獅子大聲吼叫,才想到本次的密室詭計的。因為谷山當時,剛好取材歸來,身上帶著一個小型錄音機。於是,他就在動物園裡,錄下了獅子的吼聲。」
現在回想起來,他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罪犯是什麼時候,將屍體搬入書房的?」
「原來如此!……」黑星警部終於點頭認可了。
「那麼,辻井先生的身體,又是在什麼時候搬進去的?」
四點——殺害辻井康夫(因為宮本來訪,將辻井屍體移至卧室)
「隨後,谷山裝作剛剛到達的樣子,進入接待室中,跟佐川和中尾打招呼。」
「他因為過失殺人而茫然失措,當然沒有想到牧場通沒通電的事情。想必他當時,一心只想著要逃命吧。而這個偶然的抉擇,卻意外地給他帶來了最好的結果。」
這傢伙,這種時候還不忘拍馬屁嗎?
「您說得一點沒錯。當我意識到那扇窗戶的存在九-九-藏-書時,腦中的密室詭計,便一點一點地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開始露出全貌。」竹內刑警得意地說。
黑星警部聞言,決定坦率地接受竹內的謝意。
「原來是這樣啊,如果他在四點鐘殺死了辻井先生,按照一般的路線,至少要四點三十分,才能夠到達動物園。這樣一來,谷山就有了非常充分的不在場證據。」
「當時,為了防止危險再次發生,我們勒令牧場主,暫時切斷了電源。這對谷山來說非常有利,他趁機越過鐵柵欄,橫穿牧場,徑直往白岡山走去。」
「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說什麼。」黑星警部小聲說著。
或許是讀懂了黑星警部的表情,竹內刑警說道:「真是托您的福。要不是警部對第三扇窗的執著,您的褲子拉鏈,還有……」
竹內刑警不置可否,繼續說道:「正當罪犯看著辻井的屍體發獃時,突然聽到了玄關處,傳來的門鈴聲。請您想象一下,他當時的慌亂模樣。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醒悟到,來訪者很有可能是其他出版社的編輯,瞬間做出判斷,不能將屍體留在書房內,便臨時決定移動屍體了。」
「有十秒鐘就足夠了。谷山進去后,從單肩包里取出塑料布包裹的辻井首級,把它重新裝到書房裡的空旅行包中。然後又取出錄有獅子吼的錄音機,將其設定為三十分鐘后啟動,設定完畢后,就把它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最後,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了接待室。」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那當然了。怎麼能夠編出那種亂七八糟的詭計來呢。」
「沒錯。他想到《密室富豪警部》中,也屢次出現過野獸的吼聲,便決定將其利用起來,創造一個密室詭計。」
「但那些移動,一定是存在必要性的,所以,他才會決定移動辻井先生的屍體。」竹內刑警最後如此總結道。
黑星警部對此毫無頭緒,只得莫名其妙地看著竹內刑警。
「那時候,辻井先生剛剛被殺害的屍體,應該還在裏面吧?」黑星警部插嘴問了一句。
「關於這一點,我稍後再作說明。現在先從事件的開端講起吧。首先是犯罪動機。」
read.99csw.com牧場那邊,不是有通電的鐵柵欄嗎?」
「所以說,最關鍵的要素,果然還是『第三扇窗戶』嗎?」黑星警部一臉茫然。
三點二十五分——到達白岡車站(乘坐上行列車)
「但我們在卧室內,並沒有發現切割屍體的痕迹,這你要怎麼解釋?」
「然後,就進入書房了?」
說到這裏,竹內刑警停下來喘了口氣,又對黑星警部鞠了一躬。
「先回到剛才的話題吧。谷山最初一心想著,儘快離開現場。但若逃向宮本離開的方向,很可能會被他發現,因此,他決定逃往牧場的方向。」
「可是,你是怎麼懷疑到谷山身上的?他不是《密室富豪警部》的責任編輯嗎?」
「罪犯在書房殺害死者,又把屍體搬到外面,然後又重新搬回書房。他究竟是為什麼,要做出這種麻煩舉動呢?我實在想不明白,罪犯心裏在想些什麼。我的意思是,實在想不通移動屍體的必要性。」
「在谷山察看過書房之後,中尾和佐川又分別進去過,但是,因為他輕輕合上了波士頓包的開口,因此,不必擔心會被他們發現。」
「還有什麼,快給我老實交代。」
「沒錯。」竹內刑警肯定地點了點頭。
「關於這一點,他也沒有疏忽。因為他是事先在地上鋪好塑料布,然後才開始切割的。最後又用同一塊塑料布包好首級,塞入包中,因此,不太可能被發現。」
「沒錯,就是這個反應——怒髮衝冠。罪犯跟您一樣,讀完原稿后氣得要命。畢竟他是個推理迷,同時也是個編輯,理所當然地會有這種反應。於是他便與辻井康夫發生了口角,因為難以控制怒火,而推了辻井一把。不巧的是,辻井剛好狠狠撞到寫字檯旁的圓木突起,一命嗚呼了。」竹內刑警搖頭嘆息著說,「面對這一狀況,想必他也嚇了一跳吧。自己竟然因為一時的怒火,把人給害死了。」
「可……可惡!」黑星警部像是剛從噩夢中醒轉,不停地搖晃著腦袋。他此時正躺在警察署的休息室床上,盯著天花板。
「請您再回想一下,昨天發生的大小案件,是不是有前來野餐的兒童,在柵欄上觸電的事故呢?九-九-藏-書
「照你這麼說,犯罪現場果然就是書房啦?」
「那又是為什麼……」黑星警部一臉茫然。
「就是宮本和男。當時應該是四點剛過不久吧。宮本以為小屋裡沒有人,就直接開門走進了書房,發現桌上放著疑似裝有原稿的茶色信封。仔細一看,原來是《密室富豪警部》的稿子。於是,宮本拿起那沓原稿,徑直離開了小屋。」
「恐怕是卧室吧。再請您回想一下,圓木小屋的構造。玄關右側是接待室和書房,左側則是卧室,對吧?罪犯當時拚命把屍體拖到卧室藏好,又從卧室里偷偷窺視玄關的情況。」
四點七分前後——谷山離開小屋
「其實,一切都託了黑星警部的福哦。」
「原來是波士頓包,那還真是個盲點啊。」黑星警部難以掩飾心中的不甘。最不甘心的,是讓這個愣頭青擺了大大的一道。
「那個來訪者是誰?」
「一般來講,從小屋步行到動物園,起碼要走三十分鐘,但如果橫穿牧場,只需十二、三分鐘,便能夠走完全程。假設他在四點六、七分離開小屋,那麼,在四點二十分,就能夠到達動物園了。而谷山被食堂的大媽目擊到的時間,正好也是四點二十分。」
「渾蛋,想得還真夠周到的啊。」
「原來如此,雖然不想回去,卻又不得不回去。這還真夠糾結的。」黑星警部苦笑著嘆息道,「不過,他最後還是想到了,這次的密室詭計吧?」
「哦,從動機開始啊。」黑星警部感覺無所謂。
「正是如此。你還記得沙發床上,放著一條髒兮兮的毛巾嗎?只要使用得當,就能簡單偽裝出毛巾下面,蓋著身體的樣子。」
「不過,他當時應該不知道,電源被切斷的事情才對啊。」黑星警部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我一開始無論如何,都擊破不了罪犯的不在場證明。就在那時,警部吩咐我,去處理上回那個動物傷害事件。」竹內刑警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句實話,我當時還想繼續調查辻井先生被害的案子,因此對警部的安排,還是有些氣憤的。不過,多虧我去動物園跑了一趟,才終於得以解開事件的謎團,所以剛才才會對警部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