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

小雪去了西湖。一年前，當妙子發現小松原淳與小雪同居的時候，兄妹兩人就是去了富士山山麓，小淳也因而死在樹海里。

「哥哥，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告訴我好嗎？」

「很難為情耶。」小雪嘻嘻笑著，突然往前跑了十公尺左右又回過頭來，圏起手放在嘴上喊道：「那樣叫太害羞了啦，哥哥就是哥哥嘛，小雪一直都是這麼叫你的啊。」

「不用了，別管我。」

「十點多的時候，她退房后就離開了。」

我發出尖銳的笑聲，這大概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放聲大笑吧，小雪終於哭了出來。

彷彿配合她的哭聲，天空霎時烏雲密布，遠遠的山頭響起了雷鳴。

「請問那個案子和您……」老伯狐疑地看著島崎。

如今島崎已經知道她的過去，但她在他心中的存在感絲毫沒有減弱，反而一天比一天壯大。

小松原淳的肖像 12——失蹤

島崎的耳朵登時嗡嗡作響，彷彿被人以鐵槌重擊了一記。那肯定是小雪。

「也不錯啊，這種結局很適合我們。」

「你好怪哦。」小雪走近我，「曖，我有話要告訴你，很重要的事。」

這時我開始後悔不該打這通電話。

「媽，我們決定結婚了。」

「樹海這種地方啊，地圖是沒辦法把內部交代清楚的，我也很難指給你一個確切的地點啊。」老伯說著走進賬房，一會兒拿了一張地圖回來，「我記得應該是在這一帶吧。」

「沒錯，我是瘋了，你現在才發現嗎？」

「我不大舒服。」

接著母親說出了一個可恨的秘密，我很想掛電話，話筒卻宛如以瞬間黏著劑黏住似地離不開我的手。

我搭著她的肩走向前方的下坡道。在東京發生的種種事情讓我陷入了人生最低潮，我決定在母親氣消之前外出旅行，我的目的地就是西湖，而令人欣慰的是小雪也願意與我同行。

一九九二·四

「小雪！」

「你這丫頭，再鬧我可要處罰你哦。」

我們走出旅館後門朝樹海走去，一路上兩人完全沒有對話，若從森林的空曠處回頭望，應該看得見西湖的全景吧。

「不行，你們絕對不能結婚！」母親大喊。

好不容易來到新宿的高速巴士卓站，島崎趕上了最後一班巴士 。現在其實不是交通尖峰時間，但車內仍將近一半的坐席有人，他把椅背放倒閉上了雙眼。到了西湖也不知道小雪人在哪裡，但他無法悠哉地在東京等她回來。

「哥哥，我們要去……」

島崎望向車窗外，新宿的摩天大樓就近在眼前，計程車卻駛進了塞車路段，早知道就搭電車了，不過現在想這些也無濟於事。

「哪位女客人……？」

可是話說回來，不論她的過去如何，現在的她是愛島崎的，而島崎也同樣深愛著她。他決定救出小雪之後無論如何都要向她求婚，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結婚登記表。

天啊—小雪竟然和他住在同一間旅館！眞的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哪。「松原」應該是她編的假姓，早知道一開始就先從自己下榻的旅館打聽，也不會浪費那麼httpｓ://reaｄ•９９cｓｗ•ｃｏｍ多時間了。島崎一面在心裏怒罵著自己的愚笨一面拿出照片請老伯看。

「請問那位女客人的名字是……？」

「哇，好漂亮！湖面映著富士山耶！」小雪不禁讚歎。

「是啊，她是昨天來的。」

茂密的針葉樹林只有那兒開了個缺口 ，樹下的雜草被野生動物踏出一條小徑。

「不瞞您說，死者是我朋友，因為事件滿一年了，我想去樹海里祭弔他。」

七

不過話說回來，我怎能奢求昵，光是樹枝能順利燃燒我就該謝天謝地了。

「不不，不麻煩了。」島崎連忙含糊帶過，要是被警方知道他是來找人的就不妙了，他們一定會詢問理由的。「我只要知道大概的位置就好，我會在那附近祈求死者的冥福。」

吸了水氣的樹枝相當潮濕，起初不大容易點燃，但一旦燃燒便開始冒出夾雜蒸氣的白煙。看到樹枝順利燃燒，體力已接近極限的我一下子有了精神，熱氣讓內心溫暖了起來。

「到了。就是這裏。」

「我倆罪孽深重的靈魂啊，請安祥地上天堂……，不，下到地獄去吧！」

「太過分了，哥哥，你瘋了呀！」小雪哭喪著臉。

我探索著森林的動靜。

「我們遲早會成為夫妻的。」

我朝向白煙繚繞的天空大聲吶喊。在晴朗的日子里，青空下的白煙一定相當顯眼，但現在卻是秋天的雨季，雨暫時停了，但天空烏雲密布，隨時都有可能下雨。

包圍這塊圓形空地的樹木幾乎是以等間距叢生，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從哪個方向走來的了，眼前的出口有無數個選擇，但不管怎麼選都是死路一條。

「我說啊，我好像懷孕了。」

「哥哥，我好怕……」

「她大概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要掛電話了。媽，再見了，請原諒我這個不孝子吧。」

小雪又忍不住問了出口 ，我只是一徑沉默不停地往前走。林中偶或傳來野鳥畏懼入侵者振翅飛去的聲響，或是草叢裡小動物逃走的聲響，我們已經失去了方向感，想回頭也回不去了，這時眼前出現了一處圓形空地。

「在您之前也有一位年輕女客人說要去樹海。」

他焦躁不已，朝右邊一看，發現地上有一條紅手帕，手帕不斷刺|激著他的記憶，好像在哪兒看過……。島崎撿起來一看，手帕邊緣綉著英文字「Y·K」。

要是因此失去了她，島崎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小雪一定是在接到搔擾電話之後立刻動身，一如〈M之犯罪〉的描述，她試圖將恐嚇她的人引誘到西湖去。絕不能讓她挺身涉險。

島崎看著車窗外綿延不斷的中央高速公路防護壁，發現車窗上正映著一個神情落寞的悲哀男子。巴士過了八王子之後，太陽下山了，霓九*九*藏*書虹燈和住家的燈火一一點亮，山就在不遠的前方，暮色愈來愈濃，絕望的黑暗也逐漸逼近他的內心。

「可是什麼？」

「退房？她在這裏過夜？」

「沒有。」我含糊帶過。

隔天一早，島崎早早用完餐之後，立刻去腳踏車店租了一輛腳踏車，他沿著西湖周圍的旅館一間間探聽，他手邊只有一張小雪高中時的小淳偷|拍照，照片上，夏日耀眼的陽光里，水面閃閃發亮的池塘前，小雪穿著紅T恤，微微偏著頭的模樣好可愛，那是數年前還非常天眞純潔的小雪。

「我曉得了，謝謝您。」

「這樣啊。」老伯點了點頭，「不過請您千萬不要走離人行步道哦，指南針在樹海里起不了作用，要是進去裡頭很容易失去方向感而迷路的。」

來，過來吧，別怕。

島崎離開小雪的公寓坐上計程車前往新宿，現在出發還來得及趕上開往河口湖的最後一班高速巴士 。

我的腦子裡有一道漩渦正翻天覆地旋轉著，我無法平息內心的驚愕。

「小雪！」

疲累虛弱的小雪返回小松原公館，卻絕口不提小淳的下落。

路上不見登山健行的遊客，也感受不到人的氣息，只聽得見婉轉鳥啼。

「沒什麼，我只是自言自語。」

「懺悔？」

巴士從大月立體交叉道路駛進河口湖區域，十五分鐘后便抵達河口湖站，時間剛好是七點四十五分。島崎下了車，目送巴士朝終點站山中湖駛離之後，搭上計程車飛快地趕往西湖，天色全暗了，他請司機隨便幫他找一間旅館。

如今我們在廣大的樹海里徘徊著尋找葬身之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地步都是因為我打了一通電話給母親。我在東京和母親大吵一架之後離家出走，但我還是想對她說聲抱歉，也想告訴她，我和小雪會過得很幸福的，請她放心。

「把過去忘了吧，回想也只是徒增悲傷呀。」

趁小雪去洗澡，我撥了電話回東京，母親彷彿一直守在電話旁似地立刻接了起來。

我們來到一處空地，這裏共有六條岔路，該走那一條？我採取童年常用的方法，挑了最右邊的路，那條路比健行步道要窄一些，卻不見任何健行遊客的身影。

「明天再說吧。我很累，先睡了。」

夏季接近尾聲，陽光依然強烈，高原的紫外線很快曬紅了他的皮膚，島崎擦了擦汗，還了腳踏車，回旅館休息的時候才驚覺自己的愚蠢。

「啊，客官！」島崎正要走出玄關，旅館老伯又叫住他。

他來到一處有好幾條岔路的空地，小雪是走哪條路呢？每條路看起來都一樣，島崎的方向感和距離感逐漸模糊，唯有時間一分一秒無情地流逝。

我們回到了天真無邪的童年時代，兩人一路賽跑到湖畔的旅館。

我不相信，一定要找到她當面問個明白。

「死心吧，逃不出去的。」

越過山巔，遼闊的西湖突然出現眼前，那是一處被深緑山林環繞的神秘湖泊。

我來過西湖好幾次了，還是頭一遭看見富士山完美對稱地映在湖面，包括觀看的位置、時間、季節、天候等等，只要天時地利人和，湖面就能九九藏書映出富士山優美的雄姿。

「嗯，要去一個很棒的地方。」

仔細回想，或許那是我們最初、也是最後的一段幸福時刻，都怪我那天晚上做了那件蠢事……

聽到我的自言自語，小雪問：「什麼『結局』？」

「媽，對不起。」

只不過進入樹海談何容易，那可是個無邊無際的迷宮，從何找起？沒把握的話，連自己都很可能掉進這個大自然的陷阱。島崎決定先詢問當地人，他走向正在打掃玄關的老伯。

眼看著霧氣從林木間湧出，明亮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

一九九九·九

「還好嗎？我去幫你拿葯來吧？」

「所以聽媽的話，趕快回家，現在馬上回家來。你應該懂媽的意思啊，小淳……」

小雪剛洗完澡的身上散發著女性的誘人香味，平常這股香味肯定會挑起我的情慾，然而此時卻成了令我作嘔的味道。

接著傳來踩踏枯枝的聲響，以及撥開雜草前進的謦響，而且聲響是交迭出現……

被詛咒的兩人……。我與小雪正邁向死亡之途，為了從這個世上抹殺這可恨的生命。

「嗯，沒事，我在自言自語。」

「哥哥，我們開始過兩人生活吧，別再接受媽媽的援助了，」小雪挽著我，「好不好？」

他瘋狂地喊著，朝手帕掉落的那條小路飛奔而去。

「哥哥，這裏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聽說去年由於氣象異常，連日的大雨使得整條環湖道路都被上漲的湖水淹沒，而現在眼前卻是一幅悠閑逸的風景，三五成群的年輕女子愉快地沿著湖畔騎腳踏車，很難想象曾經發生那樣的事。

由於淡季投宿客人少，打聽住客名單並不難，然而每一家問到的答案都一樣——沒有小松原雪這名住客。島崎也跑了素有「民宿村」之稱的民宿集中區，將所有旅館、民宿全找了一遍，依舊沒有好消息，時間已過下午三點。

小淳與小雪過著半同居生活，卻由於大森洋平（化名）的密告，母親妙子得知此事。妙子闖入小淳租處發現兩人的關係，小淳與小雪離家出走，妙子向警方報案，但兩人依舊行蹤不明。

……

幸好現在是觀光淡季，島崎來到第一間位於湖東岸的旅館就有空房間。他翻了翻在櫃檯拿到的觀光手冊，這一帶的旅館和飯店只有五、六家，但民宿卻超過六十家，不大可能現在一家一家去找，只能等明天了。

「哥哥，你幹嘛裝神弄鬼的。」小雪撫著肚子說：「我想回去了，肚子好痛。」

得趁天還沒黑去看看才行，只要到了那附近，自然有辦法找到那塊空地吧。

妙子取得一篇小淳的手稿，標題為〈西湖〉。

「咦？客人您剛剛說什麼？」計程車司機透過照後鏡望著島崎。

森林開始有動靜了。

「你臉色很蒼白耶。」

「快下雨了，走吧，我們得找個地方躲雨。」

老伯所指的地方是湖南岸的森林。島崎回頭望向西湖，只見南岸是一整片的針葉樹林，後方聳立著富士山。

「有幸福啊，這裡能讓我們解脫世間九九藏書所有苦痛。」我抬頭看向天空，蒼鬱樹木圍出的圓形上空宛如黃泉的入口 ，「我們要在這裏懺悔。」

「隨你便，不過你知道回去的路嗎？」

我彷彿患了熱病全身不停地顏抖，所有事物看起來都很骯髒，只不過這比起接下來傳入我耳中的消息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小雪說的話彷彿七級地震向我襲來。

「哦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您得知消息的時候一定很難過吧。」老伯大大地點了個頭，「不過我也不知道確切的位置哦。」

枯草後方暗處有一個洞穴，洞口大小剛好容一人通過，我趴在地上往裡面看，洞穴似乎相當深，我緊緊抓住小雪的手。

西湖這一帶是熔岩台地，到處都有洞窟、石灰岩洞和蝙蝠洞，這附近一定也有洞穴。

「怎麼了？」

我掛下電話的同時，洗好澡的小雪進房來。

「可是……」小雪有些猶豫。

樹葉間原本透出些許陽光，但走沒多久，茂密的枝葉便布滿整個上空，大白天的樹海里已成了黑暗世界，但這條野生動物行走的小徑依舊筆直地往前延伸，究竟通往哪裡呢？或許正是陰曹地府的入口吧？

「好比『親愛的』啊……」我笑著說。

笨蛋！笨蛋！你去死算了——怎麼會蠢到眼睜睜錯失救小雪的良機，昨晚你明明和她住在同一間旅館啊！

島崎無意識地低喃著，自己也不禁苦笑，因為剛好一年後，他也為了追小雪而前往西湖。

「客官您和那位女客人認識嗎？」

「嗯，是啊，就是這個人。」老伯拿著照片點了點頭。

警方直升機于巡邏時發現樹海中以樹枝排成的「HELP」求救字樣，縣警與當地消防隊在洞穴中找到小松原淳的駕駛執照。

「小淳你在哪裡？」

天黑前應該還不會下雨吧。老天爺請保佑啊——請讓人們在雨落下之前發現白煙啊——我集中全副精神聆聽森林發出的任何聲響。

小雪看到我眼裡閃著不尋常的光芒，臉色倏地變得蒼白。

「真希望過去的一切也能顛倒過來，就像湖面上映出的萬物全部反轉，壞事都成了好事該有多好。」小雪吸了吸鼻子。

「好，看我的！」

島崎衝出旅館後門，穿過空地踏上一條鋪著碎石的人行步道，一面痛罵自己是大蠢豬一面向前飛奔。他落後小雪足足有五個小時的腳程，兩人之間的遙遠距離幾乎令人絕望。

島崎走進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山路，夾道的松樹與扁柏蒼鬱，即使在大白天，樹下仍十分陰暗，島崎不禁想起德國著名的黑森林。

「你打給誰？」

「你別再叫我哥哥了。」

「話是沒錯，可是……」

「您的意思是？」

他不時喚著小雪，卻不見任何回應。這兒不是會產生回聲的山谷，一切聲響完全被森林吸收，接在島崎的呼喊之後只是深沉的沉默。據說只要進到樹海，就無法回到外面的世界，島崎實際走在裏面更是深刻地體認到那股絕望。

「哦，您說那個案子啊？」老伯伸直了背脊望著湖面說道。

「才不要，那不就像是夫妻了？」

就在這時，某處突然傳來嘎吱嘎吱的微弱聲響，必須凝神細九_九_藏_書聽才聽得見。

「我們又不是親兄妹，別叫我哥哥。」

黑色樹木叢生的樹海當中，唯有我所在之處宛如圓形禿空出一塊圓形空間，四下毫無特徵，完全分不出東南西北。

「可是如果她就是連續女童命案的兇手……」

但湖南岸這邊看不到富士倒影，昨天還希望一切過往都能如倒影般顛倒過來，沒想到天不從人願，當前我們面對的狀況根本是糟到谷底。

我彷彿聽見風在我耳邊低語，一如童年讀過的《小紅帽》，大野狼正對著小紅帽頻頻招手，那是一篇沒有結局的《小紅帽》。

呼吸愈來愈喘，站在小丘上所看見的樹海令人不寒而慄，那片森林彷彿頑強地排拒外人侵入，只要踏進一步，我們將瞬間被名為「黑暗」的巨大胃臟吞沒、消化、屍骨無存。

「那就是有名的『富士倒影』。」我點頭說道。

——來啊，快過來呀！

聽我這麼一說，小雪奮力往前跑去，一邊回我：「你抓得到我嗎？來抓抓看啊。」

小松原淳的肖像 13——西湖

「愛的私奔之旅嗎？」

濃煙很嗆，我一面咳嗽著一面衷心祈禱有人看到這個求救信號。

我在一棵殘株的圓形樹根部坐下，以樹根當迴轉軸緩緩轉動身子眺望四周的樹海。

我沒告訴小雪此行的目的，但她似乎隱約察覺了，然而她仍是默默地跟在我後頭。

他穿著印有旅館名稱的藍色薄外掛，島崎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向湖面，只見五顏六色的船帆在湖面上緩緩移動。

「沿著這條人行步道一直走會通到公路，不過樹海好像在步道途中就得轉進去，應該在龍宮洞穴附近，向警察或消防人員詢問一下就知道確切位置了，需要我幫您問問看嗎？」

「我求求你，快點回來吧。」

應該一開始就進去樹海找人的，他早該前往那個發現樹枝排成「HELP」文字的空地啊！尋找小雪投宿的旅館恐怕只是無謂的奔走，搞不好小雪昨晚根本沒在西湖投宿便直接進入樹海了。

島崎一把搶走地圖便頭也不回地衝出去，完全不顧身後老伯的呼喊。

我嘴上這麼說，其實我正在物色葬身之地，什麼樣的地方最適合結局呢？沒實際看到我也說不上來。

「我不能說，不過我們兩個會好好活下去的，你不必擔心。」

啊啊，我不該打這通電話的。

「小淳，不行啊——小雪是惡魔，你不能做出遭天譴的事呀！」

雖然時間還，，但這裡是山上，會比平地早一個小時天黑，一旦天黑就萬事休矣了。

「那要叫什麼呢？」

作者：小松原淳

我看到一株倒下的樹很適合坐下休息，於是我坐了下來，氣喘吁吁的小雪也坐到我身旁，一副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西湖

「我記得她好像說她姓松原吧，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她說她是那位在樹海里往生的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