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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發病以後 預后

第二部 發病以後

預后

「七月三十一日那晚,大澤的烏龍茶里被人倒了威士忌,還硬要他喝下去,對吧?」
「偏執?你的意思是……」
「誰寄的啊?」
看來年輕人對他的反應頗感滿意。
年輕人說得很是自得,藤井聽罷問道:「也就是說路煞還沒落網?如果是大澤就精彩了。」
「病死?」
藤井對大澤已經不抱任何好感,所以脫口說出這種感想。
就在這時,從隔壁房間突然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打斷了他愉快的思緒。聽起來二〇一號室又有房客入住了,戶塚把音響的音量調小,側耳傾聽。隔壁傳來女人哼歌的聲音,他啪地打了個響指,暗呼走運。
完全進入真弓角色的美佐子,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依照日記的記述,真弓說完便關上了窗子,當下她也依樣而行。
去年九月三十日命案告破后,她便回到夫家,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隨著三月二十八日再度臨近,她又開始坐立不安。到了今天,三月二十八日,送丈夫出門上班后,她便不由自主地邁向這棟公寓。等回過神來,人已站在二〇一號室門前了。
他頓時心臟狂跳,就像被猛地攫住了一般,儘管不想看,視線卻還是情不自禁地被那個房間吸引。
「你回來了嗎,真弓!」
「對。附近正巧連續發生路煞事件,為了增強懸疑性,我就也寫進了小說里。」
「是嗎……可是曾根擅入真弓公寓的那部分就像你親眼看到的一樣,很有現場感。」
「媽媽,您最近可好?那天匆匆忙忙的,沒能單獨和您說說話,讓我覺得很遺憾。真沒想到竟有那麼多朋友來為我送行……」
「這樣啊。」
「病死。」
「但是當時天氣酷熱,屍體不久便開始腐敗,受不了氣味的大澤把伯母轉移到了庫房裡。這個時候,他已經錯過了向警方報告的機會,為如何處置傷透腦筋。小黑的樣子變得反常,也是因為主人過世了。」
「真拿這孩子沒辦法,不管什麼時候都這麼愛撒嬌。不過,今年過完就結束。」
房間裏面,是重新粉刷過的雪白牆壁,看起來很乾凈的榻榻米……還有,一雙白凈的腳。
「沒錯。大澤生性怯懦,綁架女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他哪有膽子去干?一切都是酒精引起的妄想。」
他把音響開得很大,躺在床上喝著罐裝啤酒,真爽口。對面樓上,大澤芳男依舊以手支頤坐在窗前,一臉空虛地俯視著院子。
想到剛剛搬來這裏,她覺得還是跟鄰居打個招呼比較好,於是努力擠出禮貌的笑容,向他點頭致意。
這樣一來即使好多年不工作也衣食無憂了。伯母看似冷漠,心地卻是意外地善良。大澤懷念地回憶著伯母,重又喝起酒來。
每次深夜出門寄信,總能遇到年輕的女孩兒。至今已經遇到幾個了?一個、兩個、三個……她屈指數著。這些人全都是去年報紙上登過的路煞事件受害者。
這封信是她三天前從東京寄出的,因為收信人地址不明而從長岡郵局退回,再度回到了她的手上。仔細察看的話,可以看出郵戳是東京的王子郵局。
成為「清水真弓」的她給媽媽寫信,不久信又被原樣退回,收信人自然是「清水美佐子」。
「哦。」
藤井愕然驚呼,聲音里充滿吃驚的意味。
今天天氣很好,一如兩年前的那天。陽光灑進屋裡,照得她暖洋洋的,好舒服。
「嗯,沒錯。」
不經意間,他發現二〇一號室的窗子打開了。
「這樣嗎?」
「聽你九*九*藏*書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
「那些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綁架云云,都是大澤的想象。」
「真、真弓……」
回想著去年的事,不知不覺就和女孩兒的距離拉遠了,美佐子急忙加快腳步。
美佐子心想,等過一陣工作告一段落了,一定要請假去一趟東京。然後她立刻給女兒寫了封勉勵的回信。
「你是說,那些全是子虛烏有?」
半年來他一心一意地創作,為此甚至放棄了求職,如今長久的辛苦終於得到了回報,他自然是興高采烈。
「哼,蠢材!」
晚上十一點多,美佐子拿著寫有「東京都北區東十條三丁目清水真弓小姐親啟」的信封離開了公寓。現下她已化身為「美佐子」,明明人在東十條,卻錯以為自己身處新瀉縣長岡市。
「原來如此。小說里出現了一個患有酒精中毒症的小偷曾根新吉,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吧?」
「原來如此,不斷重複這樣的狀態。」
「而這一幕剛好被躲在院子里的曾根新吉在暗處看到了?」
最近再沒有人找他翻譯了,但他根本不在乎,因為經濟上毫無後顧之憂。他在伯母的屋裡找到了兩千萬現金。伯母信不過銀行,平時養老金也用得很節省,錢都收在家中的某個地方,但伯母生前他一直無從知曉。
「是的。曾根從氣味判斷那是人的屍體,就錯以為大澤殺了人,正在掩埋。」
「我叫清水真弓,你是譯者大澤芳男吧?」
「這個嘛,補完結局、再從頭到尾修改校對一遍,有一個月應該夠了。」
種種檢查讓大澤怒不可遏,這幾個月一直坐在二樓的書房借酒澆愁。他不在家的期間日記本丟了,他也懶得再記日記,每天無所事事地混日子,感覺反倒舒坦得多。要是日記本還在,他就會一根筋地覺得非寫點兒什麼不可。
「高野的妻子去真弓的公寓大吵大鬧一番后,歸途中正好遇到趕過來的高野,兩人在路上發生了爭吵,高野揮拳作勢要打,妻子馬上尖叫起來,高野一怒之下就把她殺了。」

05

「真弓好可憐……」
「那他偷跑進真弓家看日記的情節也是虛構的?」
戶塚健一把七半摩托車停到一樓台階下,意氣風發地走進二〇二號室。小說被《推理月刊》採用,讓他的心情燦爛之極。等拿到版稅,如果還算豐厚,就又能騎摩托車遠遊了。
寄信人是清水真弓,收信人是清水美佐子。但她並未留意信封上貼的籤條。籤條上注有一行字「收信人遷移,新址不明,無法投遞」,還蓋著長岡郵局的紅色郵戳。
藤井茂夫笑了起來,但笑聲有點兒心虛。大澤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自己也難辭其咎,想到這裏,他就多少覺得有些內疚。「那麼,路煞又是誰?這是真實發生的案子吧?」
「已經獲釋了。他畢竟並沒有殺人,只是把病死的伯母埋在院子里而已。」
三天後,「清水真弓」在二〇一號室收到快信。
寫完信,她將其裝入信封。寄快信的話,應該明天就能到。信封上的郵寄地址是「新瀉縣長岡市清水美佐子女士謹啟」,寄信人當然是清水真弓。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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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沉浸在小說令人震驚的結局中,直到戶塚健一的身影消失在會客室門外,他才終於回過神來。雖然對大澤芳男被無罪釋放的結局心有不滿,但恐怕也只能如此。
這個謎團一直橫亘在戶塚心頭,有一天在確認她已出門(她每天早上必定外出)之後,戶塚便嘗試著進入二〇一號室。很意外地,門竟然沒有上鎖,進去一看,餐桌上放著「清水真弓」的日記。翻開一看,就如本應死去的清水真弓仍健在一般寫的日記。
「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冥冥中自有天意。」
三月即將過去,天氣卻還是涼絲絲的,院子里的桔草在風中搖曳。庫房已經清理過了,只剩下幾塊炭化的木片還留在原地。
院子里焚毀的庫房已經打掃得很乾凈,等天氣回曖,就來蓋個新的,地下室也要弄得更光鮮……他開始無限憧憬地幻想開去。
「怎麼會這樣!」
最後遇到的是吉田玲子。她是真弓的朋友,卻從真弓那裡搶走了高野廣志。美佐子覺得她格外不能饒恕,便特地去了一趟她家。真弓的通訊錄里記有她的地址,很容易就能找到。她在九月二十七日襲擊了吉田玲子。
此時此刻,真弓正在做什麼呢?想到這裏,美佐子油然而生思念之情,胸口湧起一股熱流。
不知為何,房間依然空置著。
「怎麼可能……」
大澤芳男因為私埋伯母的屍體,被警方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還被迫接受了屈辱的精神鑒定。但大澤只要不沾酒,就和正常人一般無二,所有測試結果也都表明他的精神沒有異常。
「曾根新吉是酒精中毒症患者,在戒酒中心與大澤相識,但由於某種原因,他對大澤心生怨恨,並決心出院后伺機報復。他潛入大澤家院子時偶然看到了大澤埋葬伯母的場景,還有他縱火燒掉庫房是事實,其餘都是我的想象。」
他們相距約二十米,氣氛瞬間僵了起來。
「大澤為什麼要把伯母埋在院子里?」
「什麼意思?」
清水美佐子迫不及待地打開女兒真弓寄來的信。信封上的郵戳是王子郵局。看完女兒的來信,她總算放了心。透過信箋,她彷彿看到了滿懷憧憬的女兒那燦爛的笑容。
「死了嗎?」
「是啊,她的感冒一直不愈,併發了肺炎,年紀也大了,缺乏抵抗力。」
她又回來了。啊,噩夢般的日子又來了。兩人間新一輪的遊戲即將開始,第三年的……
今天女兒的信上寫了些什麼呢?
年輕人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此後大澤的手記里就再也沒有伯母登場了。雖然有時提到去伯母的屋子看看,卻並沒有任何能體現伯母存在感的描寫,對吧?」
得知土地原來只是租用,令大澤有些沮喪。但他轉念一想,與其為了支付巨額繼承稅而不得不賣掉地皮,倒不如現在這樣更划算,反正租地權可以繼承。
來到日升雅苑的二〇一號室前,清水美佐子喃喃自語。
天已經黑了,去把信投到郵筒吧,去年她曾經這樣寄過無數次。沒錯,天已經黑了,不用慌張。
「瘋歸瘋,他對別人並沒有危害性。」

03

小說里曾根新吉三番五次溜進清水真弓的公寓,其實這也是戶塚自己乾的好事,只是安到曾根頭上罷了。戶塚就住在清水真弓隔壁,自然有能力時常留意真弓的行動。而曾根一個外人,如何能那麼輕巧地看準https://read.99csw.com時機溜進來?也就是在小說里才辦得到。
「由敝社出版也無妨,不過公司名和人名得改過來,不然會有不便。」藤井說道。
戶塚為何要潛入隔壁二〇一號室呢?起初是因為好奇。清水真弓被殺半年後,又一個姓清水的女子住了進去。她門前的名牌上只有「清水」兩個字,如果僅僅如此,倒也沒什麼問題。清水這個姓氏很常見,多半只是巧合。
晚飯前先寫好今天的日記吧。她開始把真弓的日記原樣抄寫到新日記本上,去年寫的日記在那天的混亂中遺失了,她又懷著新的心情重新寫過。
「哦,這樣子啊。所以這個案子才沒有上報紙?」
「真弓……」
「原來如此,真是出乎意料。」《推理月刊》副總編藤井茂夫讀完年輕人帶來的原稿,滿足地吁了口氣。「沒想到院子里挖出的竟然是大澤芳男伯母的屍體。」
過了午後,美佐子提著裝有衣物的旅行包回到公寓,換上真弓的衣服,徹底化身為「清水真弓」。她鋪上剛買的床墊,仿照真弓的樣子躺到床上午睡。這裡是只屬於她的空間,她一個人的世界——
大澤芳男被捕后,他又潛入無人的大澤家,找到了大澤的日記。將兩本日記對照著來看,他覺得大有利用價值,於是花了半年時間寫了這部小說,今天帶著接近完成的作品去拜訪了《推理月刊》編輯部。
「寄送恐嚇信、偷|拍照片的不也是大澤?這本身就是嚴重的犯罪行為,實際上還有人因此而自殺。」
抬眼望去,對面的大澤芳男打開了窗子,正出神地盯著二〇一號室,看起來很是震驚。
藤井禁不住抬高了聲音。
「美佐子露骨的挑逗,其實是刻意做給大澤看的吧?」
「可是把死人埋在院子里這種舉動,本身就夠瘋瘋癲癲的,不是嗎?他做過精神鑒定沒有?」

04

「這絕對會是繼白鳥翔的《幻影女郎》之後的又一本暢銷書!」
真弓一動不動地躺在淺綠色床墊上,夕陽正映在她的臉際,將她的臉染得鮮紅如血。
「他那偷窺的毛病還沒改啊,真讓人頭疼。」
名牌上用秀麗的女性字跡寫著「清水真弓」。
「這當然沒問題。」
但令他覺得奇怪的是,這位女子除了四月十三日來拜訪鄰居時驚鴻一瞥外,其他時間戶塚一次也沒見過她,就好像刻意過著避人耳目的生活一樣。而那一面之緣給戶塚的印象是,她很像清水真弓,樣貌、髮型,甚至連服裝都一模一樣,只是年紀看起來要大一些,對此她用化妝加以掩蓋。
「如果小說純由大澤和真弓的日記組成,未免顯得單調,所以用曾根新吉這個角色來豐富情節。說白了,他就像是故事的潤滑油。」
「唉,該接著寫了。」
「是的,另外附上大澤芳男和清水美佐子的后話作為尾聲。」
長岡市如今已沒有「清水美佐子」這個人了,寄給她的郵件當然會因遷移新址不明而被退回。但她就是想不透這其中的緣由。
「我打開剛買的嶄新日記本,躺在榻榻米上沉吟著該寫點兒什麼。既然是隨心所欲的日記,從哪天寫起都無所謂……」
「說到結局,是以大澤芳男被警方釋放而告終嗎?」
戶塚伸了個懶腰,起身去看隔壁的動靜。轉眼就快四月了,正是學校和公司新年度的開始,說不定搬來的是女大學生或OL。若是個年輕女孩兒,他倒很樂於結識,可千九-九-藏-書萬別像去年那樣,來個讓人心裏發毛的大媽。
下定決心入住后,美佐子內心的愁悶頓時一掃而空,再無心事叨擾。
正要按下二〇一號室的門鈴,戶琢一抬頭看到了名牌,登時就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全身僵硬。
「是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澤也是受害者。大澤看到后興奮不已,按捺不住跑到黃金街的『嵐』喝酒鬧事,之後又喪失了記憶,第二天便妄想自己又一次劫持了年輕女孩。如此這般,他的精神又會穩定上一陣子。」
醒來時,天色已近黃昏。慢慢沉落的夕陽,把西邊的天空染得紅彤彤的,漂亮極了!

02

藤井嚇了一跳,心想當時灌大澤喝酒的,不就是他藤井嗎?
真弓微微一笑,向他點了點頭,旋即砰地一聲關上了窗子。
「做了,精神沒有異常。」
她立刻去找房東,提出租房的要求。那老太太不愧是房東,竟然認出了美佐子的身份。起初她有些不樂意,但當美佐子告訴她,想要住到女兒三周年忌日的九月三十日,慰藉女兒的在天之靈時,她便立刻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同意美佐子住進來。
「高野廣志竟然還是殺妻兇手,這也很令人驚異。」
啊啊——
一陣寒意從他背上掠過。「太離譜了!」
「大澤的精神出現了異常。」
「原來是這樣。」藤井茂夫欽佩地說,「我了解得很清楚了。那你為什麼要把原稿送到我們這裏呢?」
她一字不差地抄寫著真弓三月二十八日的日記。等日記寫完,就該給媽媽寫信了。信的內容她也已全都熟記於心。
戶塚從床底下取出大澤芳男和清水真弓的日記,嘩嘩地隨手翻看著。剛才他對《推理月刊》的藤井茂夫說,他是偶然得到兩人的日記,實際上是他偷出來的,不過這話當然說不得。
藤井雙臂抱胸,閉目沉思片刻,說道:「不過單就小說而言,著實有趣得很。一年前真弓的日記與現在發生的故事同時進行,卻絲毫沒有不協調的感覺,最後還來了一個大逆轉。從頭再讀一遍時,就會發現許多伏筆。我覺得你的構思很好,日記部分也是你創作的嗎?」
「大澤現在情況如何?」藤井問。
她確實能聽到天國的真弓在她耳邊低語:「好寂寞啊,媽媽今年也在這裏生活吧。」
「是的,不過他的行動一半是出自於我的創作。」
「可我不是故意灌他喝酒的,是他自己太脆弱。」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警察並不知道這一事實。清水美佐子沒有提供照片作證。」
美佐子走進房間,取出帶來的真弓的日記本,翻到三月二十八日那頁。日記的字裡行間,宛然浮現出真弓那爛漫的笑顏,美佐子忍不住嗚咽出聲。
收到信的瞬間,她就從「清水真弓」變身為「清水美佐子」。去年她也一直同時扮演母親和女兒兩個角色,寄信的時候扮演女兒,收到后寫回信時扮演母親。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忠實地依照日記來演繹。
此外他還找出很大一筆伯父名下的股票,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購買的,換算成時價值多少錢,他也委實估計不出。
「偷跑進真弓家看起來像是事實,但其實是我依照想象進行的創作。」
「那大澤伯母的死因是什麼?」
房間里當然空無一物。就像真弓住進來的那天一樣,她得先去買卧具之類的基本必需品。真弓的衣服都收在丈夫家,現在就去拿過來吧。她準備從今晚起就住在這裏九_九_藏_書,只要向丈夫解釋說「想和真弓再一起生活一年」,他應該也會同意的,去年他就答應了。
「真弓!」她熱淚盈眶。
她站在窗前正看得出神,突然感受到一股幾乎刺破皮膚的強烈視線。她吃了一驚,定睛望去,視線來自對面那幢給人以陰森之感的木造小樓,一個男人正站在二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他有種預感,只要稍加修改,這將是部驚人的傑作。
這時,真弓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身子顫動了一下,起身下床。隔著二十米的空間,兩個人彼此對望。
藤井佩服地問:「那他綁架的女性又是怎麼回事兒?」
「七月三十一日劫來的這名『想象中的女人』,大澤認定已被自己錯手殺害,為此他必須把屍體藏匿起來。這女人的影像和伯母腐爛的屍體重疊在一起,大澤便把伯母的屍體當成年輕女人埋在了院子里。黑貓的情況也是一樣。」
「是啊,一般人都會以為是被大澤芳男襲擊的年輕女子的屍體吧?」
「現實中破案可不像小說里那麼順當啊。」年輕人苦笑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美佐子離獵物越來越近,她的手中緊握著刀子……
之後就是九月三十日這至關重要的一天。那天戶塚躲在自己的屋裡,趁著庫房起火亂成一團之際,從二〇一號室偷出了這本日記,結合清水美佐子(真弓母親)坦白的真相,洞悉了所有的奧妙。
「對。想到明明那天伯母身體狀況就不樂觀,自己還丟下她不管跑到新宿喝酒,大澤的良心備受譴責,以至於偏執地堅信伯母沒有死。」
「不是,是我機緣巧合拿到了大澤芳男和清水真弓的日記,然後按照自己的思路重新組織編排的。改編到現在的程度,前後花了我半年的時間。」
「真可怕,這麼危險的瘋子居然沒人管。」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戶塚(就如同小說中的曾根)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怖感,開始定期來到「真弓」家中閱讀日記。不知為何,日記的內容與一年前發生的事別無二致。因為門總是不鎖,他盡可以自由出入。
「這我明白。總之,醉醺醺的大澤回家一看,卧病在床的伯母身子已經涼了。」
「又過來了。」
大澤被警察釋放,回家整理伯母遺物時,發現衣櫃的底部其實有兩層。他在中間的隱秘空間找到了好幾捆用報紙包著的鈔票,準確的數字是二千二百六十二萬。這真是名副其實的衣櫃存款,兩層底的設計看來是出自心靈手巧的伯父之手。這筆錢和稅務署沒有任何瓜葛,不需要支付繼承稅。
她選了個偏僻的郵筒,這次就去那邊投吧。
「完成這一『儀式』后,大澤的心情逐漸恢復從容,精神也穩定了一段時間。但受到扮演『清水真弓』的清水美佐子挑逗后……」
年輕人很寶貝地抱起裝有厚厚原稿的牛皮信封,拿起摩托車頭盔,一臉輕鬆地轉身離去。他自稱戶塚健一,是個尚未謀到職業的學生。
他這才想起,今天正是三月二十八日,兩年前真弓入住的日子。去年的今天,她的母親搬了進來,而今年……
正走在冷清的夜路上,前方一個年輕女孩兒映入了她的眼帘。看到與真弓年齡相仿的少女,她的心裏就生出敵意。真弓孤零零地待在寂寞的天國,她們卻在盡情揮灑青春,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
「什麼時候能夠完稿?」
「您的大名屢次出現在大澤芳男的日記里,我想基於禮貌,應該先來向您打個招呼。」年輕人不好意思地搔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