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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登場 第三章

新人登場

第三章

「在我認識的人里,還有人騎自行車從川口到上野去上班呢。」
本宮的眉毛皺成一團:「有這種店?」
新田和本宮不解地搖搖頭。
「誒,是什麼事?」
「人在跑步的時候通常會看著前方,要是有人站在路邊,會採取避讓的。」
「這樣推理還不賴吧?」
「現場附近不是發現了煙頭嗎?所以才覺得,果然是兇手留下的。聽說已經在進行血型分析什麼的了。你說有風險,雖然合情合理,不過兇手也許並沒有想得那麼深。沒有目擊者,純粹是因為兇手運氣太好了。」
「哈?」
「是從顧客的煙灰缸里拿來的?兇手是服務員嗎?」
事務所位於面朝六本木大道的一棟大樓里。一個叫岩倉的人出面接待新田等人。在田所升一的部下中,他的資歷最老。
「喊幾次?被害者可是在跑著的啊。」
「不,應該不是。上班的時候應該沒辦法中途離開作案的。」
「沒錯,不過我覺得恐怕是白跑一趟。」
「這兩句,」本宮瞪了新田一眼,「跟案子有關係嗎?」
「社長不會把部下逼到那種地步的。非但不會,他還經常考慮到工作人員精神方面的問題。比如,他曾經說過,要部下把家庭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工作。他還命令我,不管工作怎麼忙,也要保證有時間和家人在一起。」
「最近,田所先生身邊有沒有什麼工作上的,或是私人方面的麻煩?」本宮問道。
「我不這麼想。」
本宮下嘴唇往前一伸,撓了撓下巴。
「沒那麼誇張,不過,還真注意到了一件事。」
「前兩天有這麼一件事,一個去年剛有了女兒的員工在加班,被社長看見之後罵了一通。您知道是為什麼嗎?」
「後面?」
前輩刑警嚴肅地打量了新田一番,終於答道:「那就聽聽看吧。」
「說是本宮先生你想出九九藏書來的也沒關係啦。」
他們還詢問了除岩倉之外的員工,大家說的話都差不多。田所升一雖然算不上聖人,但威望極高,很受部下愛戴。曾經被他提醒要重視和家人在一起的員工,不止一個兩個。
「而另一個重要關竅,就是那些煙頭。鑒定人員說,五根煙頭都是同一個牌子,而且距離抽完沒多久。」
「對,所以兇手也得跑著。據田所太太說,被害者跑七公里花四十分鐘,時速就是大概十公里。速度不算快,但連續跑起來還是沒那麼容易的。何況,如果身後有腳步聲接近,被害者也有可能提高警惕。」
這話問得出人意料,本宮瞬間睜大了眼睛。
「美式的作風啊。」新田說。岩倉點點頭。
兩人走進自助式咖啡店,挑了個靠牆的位子。旁邊本來是兩個白領模樣的人,但一看見本宮的臉色,就趕緊走掉了。
「那方面」,指的是女性關係。他們委婉地詢問田所升一是否可能有情婦,但所有員工都乾脆地否認了。他們說,社長如此重視家庭,情婦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原來是這樣啊。這話可不能讓我老婆聽見。」本宮真心實意地說。
「是嗎?比如,要是在暗處忽然喊你的名字,你或許會驚訝地停下來,但也會提高警惕。」
本宮鬆開了領帶,陰陰一笑:「要是懂了,就趕緊回本部去吧。」
「是嗎。那麼本宮先生,如果是你的話,要怎麼弄到別人的煙頭呢?五根,同樣的牌子,而且要剛抽完沒多久的。」
「說『打擾一下』也行,說『你東西掉了』也可以。喊一聲也許不會留意,不過多喊幾次,就會意識到是在叫自己,然後停下來的。」
「我接下了這樁麻煩事。要是沒什麼好處,我才不幹呢。搶功?肯定要搶的啊。」
新田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
本宮啜了一口咖啡,微微點頭,把雙臂環抱在胸前。「說得通。」
「從現場照片來看,人行道特別窄。」
「我明白九*九*藏*書了,真對不起。」新田彎著腰。
「一般的店是這樣的,不過,在某些店裡,可以毫不費力地拿到別人的煙頭哦。」
「你說啥?」本宮瞪著新田,「你這是小看我嗎?」
「對不起。」新田急忙道歉,「這種搶功勞的事情,你是不會做的對吧。」
「也對。但是,從別人的煙灰缸里偷煙頭可就難了啊。就算在那個人走了之後馬上動手,旁邊也還有別人呢。」
本宮皺眉盯著新田。
「從某個吸煙處……不,五根是沒辦法弄到的。」
「正解。如果是自助式餐館,顧客使用過煙灰缸之後,是自己拿到指定地點去的。」
「怎麼喊?」本宮歪著臉道,「怎麼喊都行啊,一般來說,只要有人喊都會停下來的啊。」
本宮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新田聳聳肩:「不知道。」
「就是剛才說過的那件事。兇手埋伏在現場,等被害者跑過來的時候突然襲擊,這是很不自然的。」
「叫住?」
岩倉坐直身子,一邊說著「絕對沒有」,一邊大幅度地搖著手。
六本木大街的人行道上照樣擁擠不堪,其中有不少外國人。在新田和本宮前面,一個黑人正向一名年輕女子搭訕。
「我說了我是警察啊,說了好幾遍呢。」
「兇手坐在自行車上,在離現場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等待。確認被害者經過後,就騎著車子追上去,從後面把他叫住。正好停在建設工地附近,也許是從時間上計算好了的。被害者停下來之後,兇手走過去,確認沒有目擊者,就刺殺了他——這樣想怎麼樣?」
「原來你也不知道啊?」
「可是,每個人都有另一面。所以,我們才要上俱樂部去,對嗎?」
新田搖搖頭。
「社長雖然對工作很嚴格,但是絕對不會做沒道理的事情。在招人的時候,他會花相當長的時間徹底調查一番,直到確信這個人可以勝任為止。反過來說,招進來的人,就很少會辭退。正因為這樣,各家店的店長都覺得社長很講義九_九_藏_書氣,才肯為他拚命工作。」
「怎麼了?」
兩人正在地鐵上,打算到被殺的田所升一的事務所去。途中聊起了昨晚的事。
「是不是兇手的煙幕彈?想讓警察以為他是躲在那兒的,擾亂調查?」
本宮回過頭問:「怎麼了?」
「都說了不是靈光一閃嘛。」
新田「嗯」了一聲,繼續道:「是不是把他叫住了呢?」
「原來如此。只要上放著很多煙灰缸的指定地點去一趟,就能隨便挑選煙頭了。」本宮望著遠方,響亮地喝乾咖啡后,用銳利的目光看著新田。
「是啊,你想到什麼了嗎?」
「說對了。雖然禁煙的餐館越來越多,但還是有些店設有吸煙席。」
「這裏?」本宮環顧店內,恍然大悟,「是自助式的店嗎?」
「不過,也有人會覺得這麼巨大的期待是一種壓力吧?由此患上了神經衰弱什麼的?」
岩倉搖著腦袋,好像在說「你不懂」。
「沒啥,只是覺得你的意見還挺靠譜的。你是怎麼想的?」
兩人要去的是田所升一用作接待的俱樂部,離這裏不遠,走路就能到。他們心底懷著一絲淡淡的期望,說不定那兒有個女招待和田所升一關係密切。
新田緩緩地,大幅度地點著頭。
「因為那天是三月三號。是孩子出生后第一個節日。社長很清楚這件事,就追問他,為什麼這麼重要的日子不早點回家。社長說,不珍惜家人的人,也不會珍惜顧客,所以是干不好工作的。」
「可是,那不是煙霧彈嗎?如果不是兇手抽的,就不算是線索啊。」
「我又沒跑過步,想象不來。你究竟想說什麼啊?別兜圈子了,快說答案。」
「不,我已經有不少線索了。首先,兇手家離現場不遠,所以才會騎自行車過去。」
「在工作方面,沒有被人怨恨之類的事情嗎?比如,強行開除誰之類的?」
「請考慮一下兇手的心理。肯定是想在作案后儘快隱藏起來。他擔心屍體發現得比預想的早,馬上鋪開警戒網。騎車時間九_九_藏_書過長是很危險的。」
「也不知道算不算麻煩,工作上的摩擦倒是有幾樁。但這些事都是協商一下就能解決的,我想跟這次的案件沒什麼關係。」
「晚點再去俱樂部問話吧,先去向系長報告。」
本宮急躁地抓抓頭髮,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錫紙,把嘴裏的口香糖吐了出來。
「那麼,餐館呢?」
「幹得不錯啊,雖然是個新人。」
「也……也是。那,兇手是站在路邊的羅?」
「那麼……」本宮的眼睛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是自行車嗎?」
「去喝杯茶怎麼樣?」
「我只能這樣認為:兇手是從被害者後面叫住他的。」
「我們實在是太震驚了。從昨天到現在,幾乎都沒辦法進入工作狀態。各店的負責人也坐不住了,想要跳槽離開,雖然不知道有哪些人,可是情況真的很嚴重啊。」岩倉的眼睛在黑框眼鏡後面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那當然。」
本宮抬起身子,一把抓住新田的領帶。
「有。」新田指指下面,「可惜這裡是全席禁煙,做不到。」
「我想是沒辦法的。何況有很多人抽煙的地方,煙頭是混在一起的。」
「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能不能聽新刑警說兩句呢?」
新田微微一笑,嘴角鬆弛下來。
「問題是叫住他的方式。本宮先生會怎麼做?你在跑步的時候,怎麼喊你,你才會停下來呢?」
新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站住了。
本宮手握拳頭靠在嘴邊,思考了一陣子,用食指向新田一指。
「哎,我可不覺得你值得同情。」本宮嚼著口香糖說,「在前一天晚上發生過殺人案的地方,有個怪模怪樣的人鬼鬼祟祟,也難怪巡邏車裡的警官會覺得可疑。」
「唔,有可能。」本宮饒有興趣地表示同意。
不過老實說,新田的想法和本宮是一樣的。這次的被害者恐怕沒有情婦。這無關人性,而是從客觀情況推斷出來的。據岩倉的描述,田所升一是個大忙人,肯定沒時間搞外遇。
「那麼,那東西怎麼解釋?九*九*藏*書掉在現場附近的煙頭?」
「誒?」新田抬起頭來。
「也許吧。」雖然心裏仍未釋然,可是除了這個,也說不出別的來。
「喂,新來的,你知道為什麼讓我們倆一塊兒幹活嗎?原本我們都應該跟轄區的人組隊,要是那樣,我就能把麻煩事全都推給轄區的人,自己愛幹啥幹啥去了。都是因為說要照顧新人,才這樣分組的,不是嗎?」
「要行刺正在跑步的被害者,機會只有錯身而過的一瞬。」新田豎起兩根食指,右手食指向左手食指移動,「但那一瞬也許會被人目擊到。不過,如果和被害人打招呼,讓他停下來之後,確認沒人經過再行刺,還是有可能的。要是有人來,中止犯罪也不遲。」
「兇手躲在暗處,等被害者跑過來,突然衝出來正面襲擊——目前是這樣考慮的對吧。藏起來的話,萬一有人從被害者的反方向過來,是看不見的。現場很暗,道路還拐了個彎,一眼望不了太遠。證據就是,我也沒注意到附近就有警官坐在巡邏車裡。如果是有計劃性的犯罪,會用這麼冒險的手段嗎?」
「所以說啊。人行道雖然很窄,但當時幾乎沒什麼車。狹窄的人行道上如果站了個人,跑步者就會換到機動車道上去吧?那條路是單行道,不用擔心有車會從後面來。要叫住在機動車道上跑步的人,就必須喊得特別大聲。路邊有個人這樣叫你,你還是會警覺的吧?」
「看來和工作上的事無關啊。」離開公司后,本宮疲憊地說,「員工們對他的評價都很不錯,也沒有被客戶怨恨的跡象。再加上那方面也無懈可擊,真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啊。」
「這種話,要是這麼輕易就相信了,警戒還有什麼意義?誤會解開了,人家也道了歉,不就好了嘛。對了,冒冒失失跑到現場去取證,成果如何啊?有沒有靈光一閃?」
「原來如此啊。有道理。可是,要怎麼把兇手揪出來呢?現場附近沒有監控攝像頭,單憑騎自行車這一條,也不好打聽啊。」
「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