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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瞳

黑瞳

陳小婭驚訝地轉過臉:「你說什麼呢,我們以後可都是京城的大學生啦。」
索性去自習室看書吧,她在書包里拿出了這幾天請假耽誤的功課,左腳踏出房門,正準備隨手關門,一瞬間,她的身子連同大腦,一起僵住了。
孫曉旭決定轉學,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這樣下去,她的大學夢就要破碎了。她勉強地回到了宿舍里,準備收拾書本和衣物回家和媽媽說清楚自己目前的心理狀況。她已經接近癲狂狀態了,如果再這樣每天受刺|激,她離瘋也就不遠了。何況,她還想保住自己一條性命。
秦瞳的身子迅速地壓低靠近她們:「你確定她是睡在你們鄰床的床位?」
女孩子明白后,精神徹底崩潰,最後不得不住進了精神病院。
這個新生不僅成為了孫曉旭的同桌,也同時住進了她的宿舍,正好住在她的鄰床。
她聽到了幾個女生的對話聲,就像往常女孩子之間的竊竊私語,幾個不同的女聲交替著說話,議論,驚喜,竊笑。

過了幾天,奇怪的事又發生了,住在死者鄰床的女生因為發燒沒有去上自習,於是就躺在床上睡覺休息,這時候她聽到有人敲門,便起床去開門。誰知道門外沒有人,而陽台上卻突然多出來一個女生的背影,穿的衣服和死者事故當天一模一樣。她還站在陽台上感謝女生給她開門,肯讓她進屋休息。可是她明明記得剛才開門的時候,只有敲門聲而沒有看到人影。
「鉛筆,塗答題卡。」她得意地搖了搖手裡的鉛筆。
「據說咱們這棟樓以前死過學生,冤魂每年都會定期殺死一些無辜的學生來給她們陪葬,直到最後一次,有個女孩子慘死樓前被警方在媒體曝了光,校方眼看遮不住了,才將這棟樓封鎖了呢。要不是咱們這幾年招生計劃飆升,學生沒地方住,這棟樓才不會開呢。」
亮眼的燈光漸漸地將她的動作連貫起來,那是一盒隱形眼鏡,她塞了一片,兩片,三片,不停地將那薄薄的鏡片塞進眼睛里,好像眼睛不是她自己的。
「好啦,你大晚上的嚇唬人,還怎麼睡覺啊。」陳小婭膽小,從床上跳起來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也在暗示著秦瞳你的每晚報告演講到此結束,本小姐該睡覺了。
秦瞳已經無可奈何,她不屑地指著精神病院的窗口:「你的報應,這輩子遲早會來的。」
回到宿舍,她卻愕然發現陳小婭正躺在床上玩手機遊戲。看到她回來,陳小婭開心地從床上跳起來,「哇,曉旭你回來了啊,這兩天休息得好嗎?」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看到了陳小婭和吳晨正站在教室樓下的花壇後面,微笑地望著彼此,開心地在說著什麼。
類似的場景,在恐怖片里出現的概率比較多,而像自己這樣最先發現怪異現象的女一號,往往也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要麼被嚇死,要麼就是自盡身亡。
參加完高考的學生們紛紛拿到了入學通知書,孫曉旭所在的班級取得了建校以來前所未有的升學率,秦瞳和陳小婭高中榜首,考入了北京的一所大學。

推門的聲音打破了眼前的寂靜,孫曉旭真真切切地看見了吳晨站在了門邊,這次,她一改往日的髮型,穿了一條白裙子,把頭髮全部梳到了腦後,紮成了一個馬尾辮。
沈若時毫不猶豫地邁步向前走,可是剛走出兩步,忽然宿舍樓的走廊竟然亮起了燈。沈若時有些猶豫,難道裏面有人嗎?正在她忖度的時候,裏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女生爽朗的笑聲,她疑惑地向門口走去,女生的笑聲越來越近,已經讓她忘記了初始時的恐懼。她緩緩走進那座宿舍樓……
「你是說夜裡裝神弄鬼說自己少了一塊耳朵的事情,都是你表妹自說自話?」
白眼珠女孩子緊緊地攥住自己殘缺的耳朵,分明想要逃離這裏,腳下卻像生了根,動也動不了。
孫曉旭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抬起屁股把座椅往旁邊拖了拖。不經意地抬頭一看,正好對準了吳晨的臉,剛才撇嘴的表情就像電腦被按了暫停鍵,突然之間被定了格。
她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臉上強硬地擠出一個表情:「就是你上次說的那件事。」
「我們剛來呀,看你宿舍里沒有人,過來陪陪你,你還好吧?」
吳晨也學著她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這次孫曉旭看清楚了,她不是完全的白眼珠,黑瞳只是顏色發淺,不近距離看幾乎看不出來。吳晨的另一隻手慢慢地攤開:「我逃課去買了塊橡皮泥,肉色的,把它粘在壞了的耳朵上。」
陳小婭奇怪地望著她,嚇得將手縮了回去:「你說什麼?誰回來了?」說完,她好奇地朝門外望了望,「哪有人啊,剛才不就是一陣風把門吹開了嗎?」
她難以相信,「可我剛才看見你和她站在一起說話,你們的樣子很開心……」
孫曉旭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她的右耳,果真沒錯,這隻耳朵是壞的:三角形,扭扭捏捏的像沒發育全的三角形掛在她的耳朵上,比正常人少了一大塊。
「吳晨是你的表妹,前天我在你的檔案里看到她的信息了,你們根本就認識,是你讓她裝神弄鬼才將曉旭嚇瘋的。」
這一次,孫曉旭聽見了骨骼轉動的聲響,汗珠順著額頭一直滴到胳膊上。
「你可不要亂說話呀!」陳小婭緊靠著坐下。

陳小婭左右看了看,把身子壓低湊過來:「真的假的啊?」
「你不要裝了,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她看著眼前氣色紅潤的陳小婭。
「你聽到的那些女孩子的聲音,就是那些冤魂,她們來找你了!你趕快離開這吧,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沒有啊。」陳小婭繼續在玩手機,貌似是在QQ聊天,頭也不抬地回答她,「我剛回來,忘帶鑰匙了,還是宿管阿姨給我開的門呢。」
「那你前兩節課去幹什麼了?買鉛筆?不可能吧。」孫曉旭故意把不可能三個字拖得很長。
「我叫吳晨。」冷不丁一個聲音將孫曉旭嚇了一跳,她感覺這聲音不像是在這間屋子裡發出來的。九_九_藏_書
秦瞳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們,嚴肅地講起來事情的來龍去脈:
耳朵,怎麼,少了,一塊……
孫曉旭瘋了,徹徹底底地瘋了,像所有精神病人一樣,她怕光,怕生人,怕一切眼前的事物,像一隻怕人的貓咪,躲在床下,桌子下,生怕有人要殺害她。
這份恐懼猶如從天而降的鎚頭,徹底將她打醒了,她鼓起勇氣看了看吳晨的床,那張床上靜悄悄的,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她翻身的聲音。隨後,屋內又歸入一片死寂。
她緊張地看著怪異的陳小婭,一邊仔細回想著吳晨幾天來的舉動,這麼說來,她的身上可能只有一副空殼,而真正操縱她身體的可能只是一個魂。
從那之後,504宿舍就開始陸續出現不正常的事情了。先是住在死者對床的女生半夜上廁所,發現對面空蕩蕩的床板上突然支起了死者生前常用的蚊帳,裏面好像還坐著一個人。當她打著手電筒借光的時候,卻發現蚊帳里的人正坐在床鋪上開著應急燈綉十字綉,女生嚇得當場暈過去。
月光清冷,已入深秋,天氣已經漸顯涼爽。沈若時走在凄冷的校園中,白花花的月光將她的影子一直拖到對面的樓梯前面。一陣怪異的冷風襲來,沈若時打了一個寒噤,裹了裹衣服。眼前是一棟灰色的宿舍樓,不知為什麼已經荒廢了許多年。關於它的怪異傳說在學校廣為流傳,而沈若時每次回到宿舍之前都會經過那棟陰森的宿舍樓,心裏不由得有些毛毛的感覺。
一直在家捱到必須回學校參加模擬考試了,她才提著包裹不情願地打車到了宿舍樓下。
秦瞳猶豫地張著嘴巴看著她,似乎也在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話語安慰她。
她剛要開口回答,眼睛卻條件反射地望向了吳晨的床鋪,十幾分鐘前,那個床鋪上明明有人的,她甚至還聽到吳晨翻身的聲音,現在,白色的蚊帳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聚集在她身上的千萬隻螞蟻也在瞬間消退了,現在只有全身涼颼颼的感覺沁入骨髓。
她的身子是空的。
作者:柳清然
「嗯?怎麼可能啊?我今天沒有去參加考試啊,你忘記了我今天要去市裡參加作文大賽啊?再說了,她那麼神經兮兮的人,我怎麼可能和她說話。曉旭,你沒事吧?」陳小婭緊張地看著她。
和上次一樣,秦瞳又給她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所以,當孫曉旭斷斷續續地抽泣著講完剛才的事情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地落在衣服上,衣角也被她在回憶的過程中揉搓成了一個線團。
孫曉旭已經無心看眼前的試卷,平日里背得滾瓜爛熟的知識現在被忘得一乾二淨,一句話都記不得了。如果照吳晨的話說,她已經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正常人了,而那晚孫曉旭看見的場面,也可以斷定為是真的,而不是幻覺。
數學考得還好,這是孫曉旭的拿手絕活,今年高考指望著數學高分保送本省重點。生物就不行了,那些密密麻麻連帶著人體結構的透視圖讓她感覺到有點兒噁心。
就是因為聽得太真切,所以才會這麼驚悚。
陳小婭順著她的目光朝教學樓一看,不禁心窩涼了大半截:「這不是咱們班嗎?!」
兩年前秦瞳在剛入學的時候就因為中考成績優異,而被班主任欽點為團支部書記,由於是住宿制高中,所有的學生入學報到后都會按照老師的安排前往自己的宿舍居住。秦瞳班級所在的宿舍樓,是建校以來最舊的老樓房。牆壁銹跡斑斑,一年四季潮濕異常。
沈若時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看上去慘不忍睹,她衣衫襤褸,身上布滿了傷痕,最特別的是她的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咬掉了一半。可是卻無人知道她是如何打開緊鎖的宿舍門的。因為找不到兇手,這事情便被隱瞞了下來。
昨晚,她千真萬確地聽到了吳晨說自己的耳朵少了一塊。
高考提前結束了,夢想的水晶球碎了,人生的幻想破滅了。
就是這一閉眼,讓她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吳晨,她在嗎?」孫曉旭指了指床鋪。
第二天醒來,孫曉旭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停地摸著自己的雙眼,看看它們是否還健在。這個夢太逼真了,真的就像發生在她的身邊一樣。一瞬間,她又突然記起了昨天熟悉的一幕,她站在講台上時看自己座位的眼神,還有那白得看不見瞳孔的眼球,以及她那白森森的蚊帳。
「瞳瞳,我有預感,要出事了。」
「小婭,你看不到她嗎?吳晨!她就在這裏啊!」
那動作遲鈍乾澀,從後面看,就像一個坐立端正的女紙人。
孫曉旭嚇得一頭撞進了陳小婭的懷裡,兩個人玩命似的朝宿舍狂奔。
分配宿舍當日,孫曉旭和陳小婭來得最晚,班裡只有她們兩個被安排在五樓宿舍。開學后的生活緊張又充實,秦瞳是團支部書記,要經常在班裡和學生會之間奔波。直到有一天,學姐神秘兮兮向她打聽高一新生有沒有人住在504房間的時候,她才想起孫曉旭和陳小婭就住在那裡。
秦瞳的長相神似香港明星楊千嬅,一雙大眼睛經常使得任何人沒有防禦力。終於見到一個朋友,孫曉旭黑著臉,緊張地把她拽到一邊。
「是啊。」兩個女孩齊聲喊出來。
第二天上課,前兩節課是數學連堂考試,后兩節課也躲不過高三老師們爭分奪秒的風格,課間匆匆休息了十分鐘,就迎來了另一輪連堂考試,考的是生物。
轉學?昨天?那剛才她看到的,聽到的,又是誰?難道真的是她的魂?
而這從天而降的聲音,真真切切地來源於自己的宿舍里,來源於那張白森森的床上。
「嘿,當然是了。戴隱形,裝蚊帳,夜裡檢查身體,床上的女人對話聲,都是我們安排好的。不是給你說了嗎,我沒想讓她變成這個樣子,我的目的很單純,只是想嚇嚇她,讓她轉學給我減輕點兒高考壓力而已,你也不要把我想成那麼惡毒的人好不好。」

楔子

孫曉旭全身忍不住哆嗦,她明顯覺得自己的身子開始發燙,顫抖。九*九*藏*書
「修耳朵?」孫曉旭硬硬咽下一口涼氣,吃驚地看著她,「你……說你去幹什麼了?」
秦瞳的巴掌使勁兒地拍向她們兩個的肩膀:「不止她一個,她們都是冤魂!回來找你們報仇了!你們趕緊搬宿舍吧!」
她嚇壞了,膽怯地問:「你……打算怎麼修?」
孫曉旭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兒。
孫曉旭向老師請了兩天的假回家休息,顯然班主任並不贊同她的這個決定,在高三的緊要關口,時間比金錢還要重要,升學率就是老師們升職漲工資的唯一指望。何況孫曉旭的數理化成績全市第一,保送重點更是全部老師們的希望。
心律不齊,失眠多夢,神經衰弱……種種病狀都讓她一次次抓狂。
她卻不這麼想,大學當然是要讀,但是如果被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同班同學攪得連正常生活都保證不了,她不願在這種環境中度日如年。
「耳朵怎麼少了一塊?」

順著她驚愕恐慌的眼神,女生慢慢地朝自己的身後看去。
看著眼前目瞪口呆的兩個人,秦瞳咳嗽了一聲:「這下你們知道了吧?」
依舊沒忍住內心的好奇,她微微地睜開了眼睛,想看看她起夜到底去幹什麼。
她懷疑這個新生是個瞎子,甚至神經也有點兒不太正常。因為她一直在盯著自己旁邊的空位看,表情陰陽怪氣的,好像教室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秦瞳瞪大眼睛看著她,彷彿並不急著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陌生女孩嘻嘻地笑了一陣,陰陽怪氣的,繼而慢慢地走向她們:「嘿嘿嘿,我想看看你們把我演得像不像。嘿嘿嘿。」
「你是說,那個女的……不對……」陳小婭不停地擦著汗,一時間語無倫次。
孫曉旭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吳晨突然轉過頭看著她,「你看著我做什麼?」
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女孩子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幾米處,微笑著出神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把我牽連進去?你知道我喜歡說八卦,故意讓我把知道的傳說講給你們聽。我可不像你,是有心傷害她,我是真心實意想讓她躲過這場災難。誰知道是你在搗鬼……」
今晚的月光太耀眼了,甚至看不清眼前的女孩到底穿了什麼衣服,白茫茫一片。
孫曉旭瞥眼看了看她:「那女孩怎麼死的?」
「小婭,她回來了!我們快跑!」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那些慘死者在生前的垂死掙扎,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坐在食堂里,孫曉旭將昨天的觀察給陳小婭講了一遍。
班長孫曉旭被她看得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繼而悄悄地朝自己的位子外側又挪了幾公分。可是就算她從椅子上掉下去,也無法改變她的身邊有一個空缺位子的現實。
坐在校園裡的石板凳上,她左思右想都覺得事情太怪異,太難以讓人接受,這簡直不像是真正發生在人間的故事,卻又千真萬確地被自己一次又一次見識到。
整個夜晚,她都沒有睡好,下半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吳晨的床真的變成了一個棺材,她從裏面走出來,一隻眼睛變成了黑洞。她一直敲打著自己的床,嘴裏不停地說:「你給我找隻眼睛安上,我看不見了……」說著,就把手伸向了她的眼眶。
上午整整四節課,孫曉旭竟然都沒敢轉頭看她一眼,並且自覺地將座位挪出去了半米遠,眼看就把中間的過道給佔滿了。後排的同學忍不住點了點她的肩膀:「我說你坐那麼遠幹什麼,都擋住我看板書了。」
火被撲滅后,女生已經燒得和黑炭一樣干焦了。
晚自習終於結束了,孫曉旭特意拽著陳小婭去了廁所:「我偷偷觀察了好幾次,她上課、課間、放學,這期間她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更別說吃東西上廁所了。」
前兩節課吳晨沒有來班裡考試,孫曉旭考得還算心平氣和。第三節上課鈴一響,她第一眼就看見吳晨穿著那身紅套裝頂著大腦袋默默無語地走進教室坐在了她的身邊,手裡還緊緊握著一樣東西。
那又是誰的呢?
這個表情,跟吳晨上課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一大清早,一陣寒意灌進了全身,孫曉旭再也不敢想了,穿好衣服拉著陳小婭就去食堂吃飯。
「這種事我有什麼可編的啊?」
宿舍里黑得發暗,孫曉旭把書包往床上一扔,正想伸手開燈,卻看見鄰床的吳晨聽到動靜后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她也只是猜測她在翻身,她的那個白蚊帳,從外向里看什麼都看不見,此時此刻在屋裡,更像黑暗中的棺材了。
孫曉旭幾年來第一次在同學面前流下了眼淚,從小身為班幹部的她,習慣了好強自立的處事風格,她是老師眼中的好幫手,同學眼中的好榜樣,正是這種一直高高在上的地位,讓她面對眼前這一連串措手不及的恐怖時,焦急得像一個不會說話的孩子。
「喂,你傻了啊?」女生停住了笑,發現女孩子的瞳孔真的變成了白森森的純白色,那淺灰色的瞳孔慢慢消失不見了。她似乎在懼怕自己,彷彿自己是一個奪人性命的魔鬼。
孫曉旭立即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那些聲音不是人,那吳晨,也就同樣不是人。
「我說我去修耳朵啊,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這是吳晨第一次和她說過這麼多句話,她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地看著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用怪異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哪裡壞了就要趕緊修,不然等到全身都壞了我不就死啦?」
只有秦瞳沒有哭,她無奈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冷笑了一聲。
心中這樣想著,腳下卻加快了步子,走過宿舍樓的時候一陣穿堂風從門口刮來。沈若時猛然間愣住了,這座宿舍樓的門自從她入校以來一直是緊鎖的,什麼時候敞開了呢?她微微地扭過頭,眼前的教學樓黑洞洞的,像是一張兇狠的血盆大口。
第二天就有學姐偷偷告訴她,504在幾年前死過一個女生,死得很悲慘,當時一個女孩站在陽台上打電話,屋裡其他幾個女生在宿舍里支起爐子吃火鍋,誰曾想不慎引發了火災,大家急忙四處逃散,誰也沒顧得上告訴她,等她意識到起火的時候,早已被火苗封在陽台上了。
轉念間,陳小婭和團支書秦瞳一九九藏書起找到了她,將打包好的早餐遞給她。
上一屆畢業生里,學校史無前例地培養出了一批尖子,僅保送北大清華等重點類大學的就有五十多個,學校一高興,就同意這屆畢業生可以舉行自由慶祝活動,什麼是自由慶祝呢?就是你平時想去但是不敢去的KTV啊,自助餐廳啊,都可以由班級組織一起去娛樂慶祝。
孫曉旭問了幾句早上的課程表之類的閑話后,就說到了昨晚那件怪事。秦瞳聽著,臉色一點點變化著,聽完后嚴肅地看著她:「你說的是真的?」
教學樓前,提早交卷的學生們正坐在花壇上休息聊天。看到氣喘吁吁的孫曉旭急匆匆地奔跑而來,幾個同學不由得對她指指點點:班幹部好幾天不來上課,沒有一點兒班級責任感,不以身作則,云云。
那眼球跟白玻璃球一樣,轉都不轉。
現在,秦瞳的話一直環繞在她的腦海里:她們都是冤魂!回來找你們報仇了!
陳小婭嚇呆了,驚愕地望著她,搖了搖頭。
又是一夜未眠。孫曉旭這次索性連眼睛都沒敢閉上,盯著天花板一直捱到了天亮。
回宿舍的路上,眼尖的孫曉旭看見教學樓竟然還有教室開著燈:「哪個班的同學這麼刻苦,下了晚自習還不回去睡覺?」
孫曉旭漸漸看清楚了,她的眼睛毫無光彩,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在她的眼裡似乎不存在,只看得到白色的眼珠,那黑色的瞳孔就猶如躲進眼球的淘氣孩子,壓根就沒出現。

「那個女孩子回到宿舍里看到的舍友,都是死之前的魂!它們從那些人的身體里跑出來了,去誘惑這個女孩子,她如果沒及時逃走,也就會跟著她們一起死啦!」
孫曉旭的眼神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你是說剛才屋裡沒有人?那吳晨呢?」
吳晨神秘一笑,「怎麼可能呢。我在修耳朵。」
孫曉旭捂著嘴巴衝出了宿舍,她要去找陳小婭,把這一切都告訴她,俗話說:時間不等人。
秦瞳又小心地四下觀望了一番,確定沒人之後,才靜悄悄地說:「你們要有麻煩了,她可能……不是人。」
她也沒有多想,自顧自地趕緊朝樓上跑,路過這個女人身邊的時候,女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這一摸,讓女生清醒了過來,也不覺得頭暈了。她問這個女人:「老師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孫曉旭渾身一顫,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床褥,以為聽錯了。
完了,看什麼都覺得怪。孫曉旭責怪般地對自己說,索性閉上了眼。
嘻嘻嘻……一陣碎笑聲。
女孩子一聲尖叫,身子向前一傾,瞬間撲到了她的身上。
「這破樓早該封了,搞不好哪天就塌了,咱們都得死在這兒。」孫曉旭不屑地說。
「哦。」陳小婭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你知道了還問我?」
「出什麼事了呀?這麼多年也沒見你氣色這麼差啊。」秦瞳是個口齒伶俐的姑娘,處事風格一向大方利落,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孫曉旭看她這表情,儼然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她的頭皮嗡的一聲就炸了,立刻明白了剛才那個女人說的話沒錯,自己的舍友果然回到了宿舍里,可是剛才自己回來的路上,沒看見她們尾隨自己回來啊,何況從KTV回學校的路只有一條,如果她們比自己先抵達宿舍,她一定可以看見的。最讓她懷疑的是,她和舍友在KTV告別時,她們正拿著話筒唱得帶勁,怎麼可能為了比她提前回到宿舍而扔下手裡的話筒和她玩起整蠱的遊戲呢?
她倒是想看看吳晨是怎麼把耳朵修補好的,吳晨好像也意識到了她的變化,陰陽怪氣地沖她笑了幾聲:「不是跟你說了嗎?壞了就要修,不然就要等死了。」然後,她第一次把齊肩發捋到了耳朵後面,露出了那隻缺了一塊肉的耳朵。
「怎麼啦?演啞劇呀?」另一個女生咯咯地笑起來。
這樣想了之後,女生就沒有再同她多說話,自顧自地跑上了五樓。剛推開門,她就感覺有點兒不對,炎熱的夏天屋裡卻涼颼颼的,而且涼意由心底發出,猶如地窖般寒冷。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推開門,發現舍友們都開心地坐在她的床上聊天。

十一

後來又過了一周,這個宿舍的幾個女孩周末去逛街,回來的路上租了一個黑麵包,結果路上和一輛私家車撞上后引起了自燃,司機只是受了一點兒皮外傷,而三個女孩子卻無一倖免地被燒死在了車裡。奇怪的是司機說車門當時是可以打開后逃走的,卻不知為什麼對她們大喊大叫,她們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車門,就像被反鎖了一樣,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三個女孩被活活燒死了。據說那屍體和之前死去的女孩一模一樣呢。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她簡直太特別了。打眼一看,她的身上就透著一股怪氣,誰也說不好她到底哪裡奇怪,可就是引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多看她兩眼。
孫曉旭果真快傻了,木訥地搖了搖頭。
站在講台上的女孩沒有露出靦腆的神情,相反,她直勾勾地望著教室里某個空缺的位子,似乎已經認定了那是她的座位,與此同時,她的眼神卻飄忽不定地打量著班級的每個角落。

白色的裙子上血跡斑斑,血痕和大小不一的口子羅列在她的身上,傷口的位置已經青得發紫,結了滿滿一身血痂。那表情,恍然已經過了大半個世紀,淡然,平和,還露出一絲微笑看著她。
屋裡的幾個舍友不停地招手讓她過去坐,但是就是不起身過來拽她,彷彿害怕站起來一樣。女生立刻明白這裏面有蹊蹺了,頭也不回地朝樓下跑去,任由舍友怎麼呼喊她回來她都沒有回頭。
孫曉旭驚出了一身冷汗,後背爬滿了沁出的汗珠。
秦瞳望著快傻掉的孫曉旭:「你聽明白了嗎?」
陳小婭抱著痴獃的孫曉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這場景感動了周圍的所有人,連班主任也忍受不了這感人的場面,偷偷地拿著手絹跑到門外哭泣。
女孩跑到樓下就莫名其妙暈倒了,第二天醒來時才得知舍友在昨天歡聚結束回宿舍九_九_藏_書的路上被一輛載貨的大卡車軋死了,無人倖免,幸好自己回去得早,才躲過了這一劫。然而清楚后她不由得全身害怕,既然她們死在了路上,那她回宿舍的時候看到的她們,到底是誰呢。
夜裡,孫曉旭睡不著,宿舍門框上正掛著幾張周杰倫的唱片海報,他不笑,眯著眼睛在黑暗裡看著她,一如他冷漠的眼神。她翻了一個身,不敢再看。
陳小婭聽后咧了咧嘴:「你說她……是不是不正常啊?」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和陳小婭互遞了一個眼神,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秦瞳也迅速地溜回了自己的宿舍。
下了晚自習,秦瞳照舊跑到了孫曉旭和陳小婭的宿舍來聊天。三個女孩子盤腿坐在床上,八卦永遠都是女孩嘴中永不過時的潮流詞。秦瞳拿著校報神秘地對她倆說:「我今天去檔案室給班主任拿資料,才知道原來咱們住的這棟樓是幾年前校方特意封鎖的呢!」
她把這句話說得流利順嘴,說話的時候白眼珠一翻一翻的,好像經常干這種修補自己身體的事。
人,就是不能胡思亂想,一旦腦子轉起來,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眼看著吳晨面帶微笑地朝她走了過來,她再也忍受不了精神的折磨,大腦像一層嚴密的保鮮膜,瞬間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秦瞳識趣地朝門口走去,剛一開門,就被嚇了回來。一個穿著紅銅色衣服的女孩提著包站在門外,似乎在等著合適的時機進屋。
這難免不讓孫曉旭的全身汗毛倒豎。耳朵少了一塊,所以修耳朵。這一句話應該是因果關係,那晚的情景又一次重現在她的眼前,這麼說,吳晨經常檢查自己的身體,哪裡壞了哪裡缺了一塊肉,她就要及時補上,不然……照她的話說,她就死了。
兩人又是一驚,可不是嗎?兩人大著膽子躡手躡腳地爬到了三樓,孫曉旭憋著氣往窗口裡一看,差點嚇得趴倒在門邊上:黑漆漆的教室開著明晃晃的大燈,吳晨依舊穿著她那身紅彤彤的衣服坐在課桌位置上,和白天上課的動作如出一轍,那顆大腦袋緊緊靠在牆上,眼前不知何時擺放了一面鏡子,正手腳笨拙地往眼睛塞什麼東西。
只見吳晨穿了一身紅色的套裝,像受了寒一樣把全身捂得嚴嚴實實,連脖子和手腕都不放過,只露出一個大大的腦袋架在脖子上,一頭披肩發看起來又沉又厚,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黑板。
班主任領著班幹部買了鮮花和水果來精神病醫院看望這位有望踏入北大清華校門的高材生,可惜,眼前的她卻連一句清晰的話都說不完整了,醫生說,她喪失了80%的智力,精神接連受到了強大打擊,目前已經很難恢復正常了。
女生心裏一陣困惑,心想她怎麼會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呢,我的舍友明明在KTV里唱歌呢。想通了之後她就認定這個女人估計是神經有點兒問題,學校總會招幾個這樣的人在校園裡打掃衛生清理垃圾,說不定她就是晚上幹完活累了坐在這裏休息的。
她的耳朵,少了一塊。
十幾年之後,因為生源一年年地擴大,這座宿舍樓便再次啟用。幾年下來卻也相安無事,可是……
「你是誰啊?來我們家後院幹什麼?」女孩子大聲質問了一句。
秘密發現得不早不晚,在孫曉旭看來,那白森森的蚊帳越來越像棺材了。
「你想對我說什麼?」孫曉旭看出了她的猶豫,她多少還是了解秦瞳的,做團支書的人,總會和學長學姐學生會關係密切,她知道的事情,要比她的猜測準確一百倍。
孫曉旭腦子裡聯想到的第一事物就是棺材,一口白漆漆看不見人的棺材。
秦瞳聳了聳肩:「聽學姐們說好像是被鬼魂咬穿了身子失血過多死的,而且耳朵還被咬掉了一大塊呢。呸呸呸,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白色的連衣裙,紅斑斑的血跡,還有一雙看不到黑瞳的白眼珠。
「她不是轉學了嗎?昨天剛走的啊。」
孫曉旭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刀,她拿什麼都無所謂。
這次,她終於看清她的模樣了。
吳晨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還不錯,就是前幾天不小心把耳朵弄壞了,昨天胳膊又想給我惹麻煩,幸好被我及時修理好了。」
「你說哪裡有人?現在只有你和我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小婭截斷了:「事情哪有那麼複雜啊,我早就聽說504宿舍的相關傳說,沒想到你知道的那麼多,那我就借刀殺人咯。朋友嘛,本來就是利用的。我表妹和我是自家人,當然更要幫我啦。你也知道的,我和孫曉旭的競爭一向很激烈,我起初沒想讓她變瘋,只是想藉著傳說嚇唬嚇唬她,讓她轉學而已,誰知道她那麼不經嚇,竟然進了瘋人院,我有什麼辦法啊。」
陳小婭很得意:「先天性的,不影響作息和生活,學習成績在她們市更是一流的,轉學來到咱們班,就是故意藉著傳說來嚇唬孫曉旭的,誰讓那傳說編得那麼巧,讓我表妹演女一號最合適不過了。」
每個班級開學的第一天,往往會由班主任領著一個陌生的孩子走進教室里,重複著一年一度的台詞:歡迎新同學加入我們的班集體。
孫曉旭和陳小婭睡對床,兩個人的床平行看齊。而新生的床鋪,正好和她們相鄰。
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她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走進了屋裡,塑料袋裡只有一床白森森的蚊帳,幾分鐘不到就被她利索地掛在了床鋪上,整個人往裡一鑽,從外向里看,除了一片白森森的布罩,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兩人都沒敢做聲,這事要是再研究下去的話,准得變成瘋子不可。
這些在生活中基本用不到的東西,統統都要背。
「出什麼事?」
孫曉旭眨巴了兩下眼睛,汗珠滴落下來:「那我……剛才。」
被問得一時語塞,孫曉旭只好問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孫曉旭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她的身子彷彿已經被控制,想動都動不了。從頭皮到腳跟一直麻酥酥的,全身的雞皮疙瘩,猶如幾萬隻螞蟻沸沸揚揚地排著隊爬滿她的每一寸肌膚。
孫曉旭的腦子又炸了,頭皮發麻。陳小婭竟然看不到她!

孫曉旭眼前像放電影一樣,循環播放著昨晚吳晨神秘兮兮https://read.99csw.com地說自己的耳朵少了一塊的情景,加上今天的推斷,她多少算是明白點兒裏面的蹊蹺了。
她看不清吳晨的臉。吳晨站在黑暗裡,仔細檢查了兩遍自己的身體,然後就如同殭屍一般慢慢地走回到她的床鋪前,舒心地嘆了一口氣后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話。
吳晨站在屋子的中央,閉著眼睛,雙手機械般地摸向自己的頭,脖子,順著往下,胳膊,腰,雙腿……像是在檢查自己的身體結構。

瞬間她的目光像是被電到了一般,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五樓的陽台上。沈若時頓覺冷汗瞬間從脊背冒出,細看之下那個影子竟然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沈若時暗罵自己神經過於緊張,接受了這麼多年的無神論教育竟然還胡思亂想。

她真應該姓白。
這個女生,就是住在504宿舍的。
「你表妹的耳朵和眼睛到底怎麼回事?」秦瞳怒氣沖沖地看著她。
但當她神經緊張地豎起耳朵的時候,吳晨恰巧又將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這一次,她聽得千真萬確,一個字都不差。
高考後的一個月,夜裡出奇的安靜。
左心室右心室,細胞核細胞膜……
孫曉旭按捺住心底的恐慌,想看清楚她往眼睛里塞的是什麼。
這個動作,讓孫曉旭想起了電視里的機器人,它們在每天工作結束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檢查自己身上的零件,看看自己的頭和腳有沒有少一個,檢查檢查自己的手還是不是有五根手指頭,腰和腿是否還連在一起,諸如此類。
窗外的月光明亮得有些不正常,像白天里刺眼的燈光。她仔細看了一眼,想起了早上生物課上看到的那幅人體構造圖,這月亮,就像那顆逼真的白眼球,靜靜地掃視著屋內的一切。
回去的路上,陳小婭和秦瞳同路。
神經衰弱的女孩休息了一個暑假后終於去大學報到了,在她上了一年大學后回母校看望老師的時候,在學校的石碑上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就是那天告訴她她的舍友先回來了的女人。原來她真的是老師,只可惜在一次事故中為了救學生而犧牲了。看看日期,竟然是八年前。
屋裡有動靜,是下床的聲音。閉著眼憑耳朵聽,不像是陳小婭,聲音來源於她的床后:吳晨的床位。確定之後,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孫曉旭被她這麼一問,皺起了眉頭。
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與此同時,她回憶起了秦瞳曾經在吳晨轉校第一天的時候在宿舍里講過,在這棟宿舍樓封鎖之前,有一個女孩子被冤魂加害后慘死在樓前,而那個死去的女孩子,耳朵很明顯地少了一大塊……
孫曉旭不敢開燈了,她擔心如果驚擾到吳晨,她的下場一定很不好看。
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少了一塊肉呢,除非身體根本不是她自己的!
孫曉旭翻來覆去地想著種種可能和結局,以至於臉上的表情也在逐漸扭曲。
兩個女生坐在院子里憧憬著上大學后美好的生活,那該會發生多麼美妙絕倫的事情。女孩子的大眼睛一翻一翻地望著對面的女生,似乎想要說什麼,嘴巴里卻突然發不出聲音。
發表于《新心跳》。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陳小婭的表情看起來更得意了。
秦瞳一把拉住正準備往教室里橫衝直撞的孫曉旭:「你怎麼了啊?」
被她這麼一說,孫曉旭壓根不敢再想了,難道只要她坐在位子上,就可以靠著牆壁歪著她那顆大腦袋整整坐上一全天嗎?這簡直不是人做的事!
這聲音不是走廊里同學們的聲音,當然更不可能是自己耳朵產生了幻聽,這清楚圓潤的聲音此刻就繚繞在她的耳邊,她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呀?我剛才沒看見你們呢。」是吳晨的聲音。

這八個字猶如八陣圖一樣,把孫曉旭全身上下的血液凝住了,原來恐怖片里所演的那些因為極度恐慌而尿急的場景,是真的。
那個女人和藹地對她笑了笑,面容還很和善,說:「同學,你也回來了啊,你們舍友剛上去不久。」
此時已經過了午夜,如果不是因為即將面臨期中考試,再加上前段時間生病很多知識沒有學得牢固,沈若時是死也不會這麼晚還不回宿舍的。還有數米便到前面的教學樓了,沈若時忽然放慢了腳步,莫名地抬起頭。這棟宿舍樓一共五層,很多宿舍的玻璃都已經破敗不堪了。忽然又是一陣怪異的冷風,四樓陽台上的玻璃晃動了一下,沈若時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晃動的玻璃吸引住了。
熄燈前的半小時里,宿舍里沒有一個人說話,吳晨還是待在她的蚊帳里,不說話,不下床,竟然也聽不見裏面的任何動靜。陳小婭和孫曉旭對坐在床上,各自壯著膽翻起了許久不曾拿起的小說,屋子裡,只有翻書時清脆的紙張聲。
這番話讓孫曉旭的眼前亮了一下,記得初中的時候看電視劇《聊齋》,裏面有很多女鬼都是在世的時候被冤死的,到了陰間后化為厲鬼來到世上報仇,要無辜男女為她的冤死而陪葬。想到這裏,孫曉旭有意看了一眼陳小婭,發現她正瞪著一雙大眼睛望著前方,對她的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耳朵上那缺少的一塊肉,已經被血痂模糊地凝結成了一大塊。
那天晚上格外的黑,晚上11點多了,女孩子自己走在路上難免有些害怕,於是她就一邊哼著歌給自己壯膽一邊快步朝宿舍樓走。快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她發現樓下蹲著一個女人,長得慈眉善目的。她還很好奇,深更半夜的,怎麼還有人坐在宿舍樓下啊!
學生們當然樂翻天了,幾個班的學生一合計,就提前在KTV預訂了房間,準備從晚上一起歡唱到第二天。那時候還是七月份,天氣又悶又熱,有一個女生就受不了了,總是覺得自己有中暑的徵兆,頭昏腦漲又總想吐。大家都玩得正在興頭上,她自然也就沒有叫同宿舍的女生陪她回去拿葯,只和她們打了一個招呼就自己回宿舍了。
陳小婭來了精神:「為什麼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