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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天作家生活

我的一天作家生活

到了午後兩點,我又是準時起來,因為咪|咪又拱開門進來了,這上下午兩「餐」,它是永遠不會失時的。
等咪|咪滿足了,聽我的指揮,在桌旁一張小沙發上蜷卧了下去,我才開始寫該寫的信、看要看的書、報、刊物。十二點午飯後,我又躺下休息,這時我就收聽的是中央台的長篇小說的連續廣播。我最欣賞的先是陳祖德的《超越自我》,後來便是袁闊成的《三國演義》
萬山無語看焦山還有七十多年前在祖父桌上《詩鐘》集中,看到的詠周瑜的兩句詩:
這就是我的刻板的一天,但事實上並不常是如此,我常有想不到的電話和不速的客人,有時使我快樂,有時使我煩惱,有時使我倦煩九-九-藏-書,總使我覺得我的「事」沒完沒了,但這使我憶起我母親常常安慰並教訓我說的「人活著一天,就有一天的事,『事情』是和人的生命一般長短的。」1987年2月13日
九點鐘我一定起來,因為這時我小女兒的寶貝貓「咪|咪」,已經拱門進來了,它跳上我的書桌,等著我來喂它吃些乾魚片,不把它打發走,我是什麼事也做不成的!
此外,就是看故事片,國產的如《四世同堂》,外國的如《阿信》,看著都感到親切。
其他還有好的,但印象不深,一時想不起來了。
夜十點鐘,我一定上床,吃安眠藥睡覺。吃藥的習慣是十年動亂時養成的,本來只吃「眠https://read.99csw•com爾通」,現在已進步到「速可眠」,醫生們總告誡我最好不要吃催眠藥物,但躺在床上而睡不著,思想的奔騰,是我所最受不了的!
報社編輯屢次來信要我寫《我的一天》。我認為現在沒有一個作家的一天過的比我更平淡、更繁瑣,更沒有什麼可寫的了!而且我從1980年訪日歸來不久便病倒了,閉居不出,已有六年之久,沒有了旅遊訪友的經歷,我的一天就是這樣刻板地消磨了下去……我每天醒得很早,大約六點之前就完全清醒了,這時想得最多,比如這一天要做的事、要見的人、要寫的信或文字等。也在這時有一兩句古人的詩,如同久久沉在腦九*九*藏*書海底下的,忽然浮出海面,今天清早就有不知是哪位詩人寫的:
下午當然又是看報、寫字。晚飯是七點吃的,晚飯後我從來不看書寫字,我只收看電視。「新聞聯播」是必看的了,此外我就喜歡看球賽,不論是什麼「球」,我不是看技巧,只要是中國球員和本國或外國球隊競賽的我都愛看,「勝固欣然,敗亦可喜」,我知道中國的兒女是會不斷拚搏的。
這本書我是從七歲就看到了,以後又看了不知有多少次,十一二歲時看到「關公」死後,就扔下了;十四五歲時,看到諸葛亮死後又扔下了。一直到大學時代才勉強把全書看完。沒想到袁闊成的說書《三國演義》又「演義」了一番,還演得真好!九-九-藏-書人物性格都沒走樣,而且十分生動有趣,因此我從「話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直聽到「三分歸一統」,連我從前認為沒有什麼趣味的「入西川二士爭功」,也顯得波瀾壯闊。我覺得能成為一位「好」的說書者,也真不容易!
小喬卸甲晚妝紅(關於《詩鐘》,我必須解釋一下:這是福州那時學詩的人們在一起習作的形式。他們不必寫一首七絕或七律,只要能寫成兩句對偶的七言句子就行。但這兩句七言詩的框框很多,比如我上面引的那兩句,題目:詠的人物是周瑜,詩句中必須嵌上「大」、「小」、「紅」、「綠」四個字,如此等等。)我用枕邊的手電筒照見床旁的小時鐘已經到了六點,就捻開枕邊read.99csw.com小收音機——這還是日本朋友有吉佐和子送給的——收聽中央廣播電台的「科學知識」和「祖國各地」或「衛生和健康」的節目,然後聽完「新聞和報紙摘要」,我就起床,七時吃早飯,飯後同做飯的小阿姨算過菜帳,就寫昨天一天的日記,簡單地記下:見過什麼人,收到什麼信件,看了什麼書刊等等,就又躺下休息,為的是在上午工作以前補補精神。休息時總是睡不著的,為避免胡思亂想,就又捻開枕邊的收音機,來收聽音樂,我沒有受過什麼音樂訓練,雖然也愛聽外國音樂如「卡門」、「彌賽亞」——特別是卡拉揚指揮的;但我更愛聽中國民歌,總感到親切、順耳,——我很喜愛「十五的月亮」,覺得這首歌凄美而又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