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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老友沙汀

記老友沙汀

回來再說我們的私交。沙汀是我們家裡甚受歡迎的一位客人。我們的在四川生長的孩子們因為沙伯伯的一口四川話,就親熱地拉著他,用他們所熟悉而且留戀的四川語言,說個不停。最突出的還是在我的文藝界朋友中,沙汀是最受文藻歡迎的一位,理由是沙汀酒量很大,能和文藻一起喝茅台!文藻喝酒的習慣,是從小陪父親喝悶酒養成的,但那是紹興酒而不是茅台。文藻和我結婚後,我就九_九_藏_書勸他戒酒,有時請客吃飯,席上也只準備紅葡萄酒。但是每逢沙汀來了,文藻就一定要留他吃飯,而且讓我把人家送的由我藏起的茅台酒拿出來,和沙汀邊喝酒邊談笑,兩人似乎都很開心!
前話不談了!且說五十年代我們相認了之後,就來往頻繁了,我們常在作協開會時見面,還曾一同出國訪問,至少是在1961年到日本去的那個以巴金為首的訪問團里。在那許多年九-九-藏-書裡,他送給我一大包他的著作,如《沙汀文集》三卷,《沙汀選集》兩卷,以及《雎水十年》等等。這些小說和散文都極大地擴大了我對於中國舊社會陰暗面的認識,因為在我青少年的知識里,很缺少這些東西。
沙汀的文筆極其犀利而又尖刻,細膩而又質樸,展示了舊中國的黑暗,腐朽,揭露了西北農村的地主、豪紳、鄉保長、地痞的魚肉群眾的罪惡,而且他們也爾虞我詐、唯read•99csw.com利是圖的醜惡面目。他的小說每一篇都代表著他的創作內容和藝術特點,他以冷靜、沉著的現實主義手法來向讀者展示出一幅幅的醜惡畫面。
沙汀在北京和成都有個家。他到北京的時候,也有時來看我,來時總有一位年輕的人陪著,這位青年人是專門照顧他的。我自80年代初傷腳以後已有八年是不出戶了,當然也不能去回訪他,而且他來時也往往只坐談一會兒就走,說是怕我https://read•99csw•com累著。顯然我們彼此都老了,雖然他還比我少幾歲!我廚櫃里還有一瓶茅台,但是文藻已於三年前的九月逝世了,我再也沒有留沙汀吃過飯,因為我不會喝酒,更不敢吃烈性的茅台,有餚無酒,不但索然無味,也會引起彼此的傷心!1989年3月12日急就
還有他對賀龍將軍和彭德懷元帥的栩栩如生的描寫,也增加了我對這兩位偉大的軍人的崇敬。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我在認識天翼的同時認得九-九-藏-書沙汀的。那是五十年代初期,在北京東總布衚衕作家協會東院的一座小樓里,天翼住的是東屋,沙汀住的是西屋。他是個爽朗的人,一見如故,大說大笑,四川口音很重。這使我想到巴金。四十年代初期我在重慶郊外歌樂山上住的時候,巴金每到重慶,必上山來看我。並且取走了我的《關於女人》那本書,到上海開明書店去發表。其實那時沙汀也在重慶,並且和巴金、靳以、老舍等人也都認識,為什麼我們就沒有接觸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