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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宿山外

第十五章 夜宿山外

但我沒有把詩妹的事情講出來,繼續聽阿風把他的事情說下去。
「呵呵,沒呢。」
老爺子微微笑了下,轉而看下阿風父親,問道:你父親同意嗎?
沒想到的是,到了晚上他們又折回來了,趁大部分人都睡著以後,打算潛進阿風屋裡,但阿風老早就做好了防範工作,所有可能的入口全都給封了,那幾個人進不去,又不好砸門,弄出太大的動靜惹惱了村民可不好,不過他們怎麼可能就此罷手,看到邊上一個茅房,那是阿風家豬圈,於是就點了一把火,茅房燒起來了,幾個人拍拍手就走了,阿風時刻在注意外面的動靜,馬上就衝出了屋,沒想到那幾個人根本沒走遠,一下就把阿風給摁倒在地,使勁地踹,一邊踹一邊傳達那老闆的意思。
「我以前是做屍檢的。」
阿風母子出院后,一直想找到老爺子,對於這麼大的恩情他不能不報,但老爺子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可能讓他找到,無果,反倒是那老闆親自來了醫院一趟,恭恭敬敬地奉上十萬塊錢,阿風馬上就想到了肯定是那老爺子擺平的這件事,心裏感激的說不出話來,對於心地單純的人來說,不能報恩,連恩人的面都見不到實在是太煎熬的事情。
老爺子沒有應,就說自己做的事算不上正派,所以你自己考慮清楚了,究竟要不要跟著我,阿風含淚點頭,說這世上哪有什麼所謂的正派反派,只不過是一種維護自己立場、權益的說辭而已。
「呵呵,哪有,我連碰到女孩子的機會都沒有。」
聽完阿風的故事,唏噓不已,不過既然老爺子能治這種發生事故后睡著的病,是不是詩妹的病症也類似,所以老施才會請老爺子過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又為什麼不在家裡治,而偏偏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這點上面就說不通了,而且之前又提到香格里拉,還有老施是為了詩妹尋找香格里拉,這些事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呢?
軍校里的生活緊張而且清苦,臨床醫學需要學的東西太多,扎紮實實的幾本大書全靠自己沒日沒夜地去翻,實在不懂的才去問教授,學制整整七年,但阿風五年就完成了本學科的學業,期間還修了其它相關的學科,醫藥學、解剖學等,阿風的成績相當引人注目,甚至得到了他們學院一位博士生導師的賞識,非常器重他,就等著阿風繼續他的學業,直到真正成為自己的學生。
但那邊沒回話,這位工友就耐不住了,停下手上的活,就想走過去看,沒想到剛走了兩步,還沒跨出自己糊的這間房,就聽到「嘭」一聲巨響,整幢樓都震了一下,他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聽到樓下哇啦哇啦地叫起來。
阿風的家在農村,村裡來了什麼人完全一目了然,當看到有幾個面相不善的人出現在村口的時候,阿風馬上也意識到了,八成就是那老闆找來的,於是大門一關,回頭就打了110,派出所的人來得很快,那幾個人也只好知趣的走了。
阿風淚如泉湧,朝老爺子再三拜了幾拜,央求老爺子一定要把他父親喚醒。
身體上雖然沒有出現任何事情,他的腦子卻出了問題,從那以後,他的眼神就是渙散的,別人從他的眼裡看過去,看不到一丁點的神采,也感覺不到他會將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睛就那樣盯著前方,空無一物,而跟他講話,他彷彿也沒有聽見似的,根本就不會搭理別人,更奇怪的是,別人碰他、撞他,他都毫無感覺,就像一個植物人,不過這個植物人還是可以自己行走、吃飯、喝水、睡覺。
當場就有幾個女工跑回了家,從此不幹九-九-藏-書了,其餘工人也紛紛罷工,加上之前的事情他們也有所耳聞,工人切斷手指,老闆不賠償,如果什麼時候自己也切斷了,老闆肯定還是不陪,這樣的工作怎麼做的下去?
「那你是幹啥的啊?怎麼會連女孩子都碰不到?」
一年後高考,可喜的是阿風超常發揮,考出了相當高的分數,這個分數大多數的重點大學都能上,不過最後母子倆決定上軍校,因為軍校的學費比較便宜,而且出來后基本上就是鐵飯碗,享受軍官的待遇,就這樣,他報了軍校里的臨床醫學,錄取通知書到家的那一刻,母子倆抱頭痛哭,但父親仍然是那樣,一言不發地站在大門口,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阿風覺得,也許父親的靈魂真的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永遠都不再回來。
「阿風,談女朋友了嗎?」看他就站在邊上,也跟著我一起往那林子里看,我很自然地問道。
「嘭!」就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但老章卻彷彿沒聽到,連看都不看包工頭一眼,就自己站了起來,又慢慢地走回到樓里,上到四樓,拿起磚刀繼續糊著水泥,旁邊一群人在那裡看他奇怪的舉動,他竟然也沒有任何反應。
跑下去一看,就發現老章臉朝下趴在了地上,在樓下做工的幾個人嚇得驚慌失措,隔了一會就紛紛圍過去,張羅著得馬上送醫院,這時候包工頭趕來了,問他們幾個剛才怎麼了,老遠就聽到放炮似的一聲響,幾個人都不說話,指指地上的老章,包工頭一看,馬上就意識到出事情了,他跟老章平時關係不錯,也知道老章是家裡的頂樑柱,要是他這一下沒了,他老婆孩子的日子就很難過下去了。
阿風驚道:什麼?他睡著了?您是說,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在睡覺?
那位好心的博導試圖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助阿風,但是那位官員的勢力實在太大,最終連博導也無能為力,阿風再次絕望了,一旦他進了牢房,先不說前程和名聲,他母親、他父親的生活該怎麼辦?
「那他們肯定還沒走遠,我們抓緊趕上去肯定能碰到!」我跨過空地上那些石堆,就看到一條被劈出來不久的小道,蜿蜒著通往林子深處,這肯定就是老施他們行進的路線了,一想到詩妹那樣嬌弱的身軀也跟著老施他們到這樣的地方,還一直往前面去,我心裏就感覺到不是什麼滋味,真恨不得馬上就跟著那條小道衝進林子,以最快速度趕上他們。
老爺子告訴我從營地的痕迹以及小道上那些草木的切口來推斷,老施他們是前天晚上開始進入林子的,但是他們後來又退出來了,估計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直到昨天早上才再次進入了林子,因為沒有路,而且需要時刻校正隊伍的走向,所以他們的行進速度會比較慢,而我們則是沿著他們劈出的道路前進,會比他們快上幾倍,所以按這樣的估算,明天晚上之前應該能趕上。
但我沒有心思多看,只仰著頭張望了一下,就聽到阿樂在遠處喊我們,我趕忙走了過去,原來他找到了一片空地,那空地的邊上用一些散落的岩石圍城一個半圈,空地中央還有一堆燒過的灰燼,老爺子看了一會說,老施他們在這裏停留過,從留下的痕迹上來看應該在兩天之內,他們可能在這裏等過我們一段時間,但是沒等到,又繼續往前趕了。
阿風說他父親後來一切正常了,只是記憶仍然停留在糊內牆磚當天,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是否有摔到樓下也不記得,他後來又問老爺子發生在他父親身上的到底是什麼事,老爺子也沒有告訴他,說read.99csw.com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大多數人沒法理解的,我說出來你也不會信,因為那些東西不存在我們的世界里,當然怎麼治好阿風父親的他也沒有說。
我追著問他你父親後來怎麼樣了?他有沒有講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而老爺子是怎麼治好你父親的?
阿風痛苦的大叫著,他母親也沖了出來,趕忙上去護著,但這幾個流氓哪裡會鬆手,即使是一個受傷的婦女都不會放過,照著身上繼續胡亂地踢打,這時候,阿風是多麼希望父親能夠站出來,但是他父親仍然在屋裡睡覺,彷彿外面的一切動靜都和他不再有任何瓜葛,他已經完全與這個世界隔離了,所以至始至終都沒有出來。
但是沒過多久,家裡再次傳來噩耗。他母親是個閑不住的人,雖然兒子做兼職寄回家的錢也不少,但自己空落落的沒事情做,悶得慌,就在附近的廠里找了一份工作,沒想到就是因為這份工作出了事情。
但世上的事情就那麼巧合,柳老爺子在阿風的村裡有一戶親戚,那戶親戚這幾天正在辦喪事,老爺子的表親死了,他今天正好趕到這裏,晚上在守靈呢,聽到村子西頭不小的動靜,而且有火光,就趕過來一看,發現幾個流氓相的人在毆打一對母子,老爺子看不下去了,他一出手,只幾下功夫,那些流氓就躺地上,沒動靜了,不過老爺子也沒用狠勁,只是教訓一下而已。
老爺子點頭。
老爺子笑了,搖搖頭道:他只是睡著了。
「明天?真的?!」一聽到他這麼說,我差點就要跳起來,追了這麼久,總算能知道一個確切的時間了。
我還是想不明白。
這時候外面就開始流傳關於老闆天天吃人手指的傳聞,當然都是阿風放出去的話,傳聞就是傳聞,越傳越神,工廠里人都走光了,開不下去了,那老闆馬上就成了怪物似的人,走到街上,小孩全都大叫著跑回家,大人們則指指點點唯恐避之不及,就這樣,因為一根手指,工廠垮了,人也遭唾棄了,但做老闆的畢竟是有做老闆的資本的,他馬上就意識到這肯定是那個姓章的小子搞的鬼,於是通過自己之前建立起來的關係網,又找到了當地黑道上的那些人物,決心報復阿風一家子。
按理說從四樓摔下來不死也會重傷,奇怪的是他父親並沒有摔死,甚至一點傷都沒有。
阿風愣了一下,隨即回道:我爸……他……他沒法和人交流……
本來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一個月後,刑偵科的警察找到了他,因為那段被偷走的手指。
這一下切掉,整個生活又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阿風最擔心的當然就是他媽,但他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他也知道自己在這邊沒權沒勢,根本沒有什麼關係可托,他兼職的地方又隸屬於刑警隊範圍,他媽的事情僅僅算民事糾紛,歸派出所管,當地這種事情不少,全都是那老闆的工廠里出的,民警們已經見怪不怪,全都愛理不理的,於是他決定靠自己做點什麼,至少讓那老闆的生意做不下去,不能再繼續壓榨、坑害更多的員工。
他就那樣旁若無人地糊了幾分鐘,然後就走回家了。
阿風怎麼也沒想到那手指的主人是當地一位被謀殺的官員,這位官員的背景他不清楚,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將面臨一些意料之外的變化,他的學業和他的前程將會因為這根手指而完全葬送,甚至自己都將面臨牢獄之災。
伙食是老孟負責的,清水煮麵粉,上面飄著幾片菜葉,似乎是他們剛挖來的野菜,邊上還擺著幾個肉罐頭,當作葷菜,雖然看上去不咋地,不過read•99csw•com他們這夥人肚子確實餓了,吃起來喳叭喳叭的,很香。我也接了一碗,可才喝了一小口,肚子里就開始難受,他奶奶的阿三配的印度神油真的神過頭了,這晚飯根本就吃不了,只能看著他們把最後一點湯都給喝了,渣都不剩。
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沒了主意,沒想到這時候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老章的眼睛猛然一睜,然後就直直地坐了起來,幾個人嚇得馬上就跳開了,只有包工頭還蹲在那裡,小心翼翼地對著老章問道:你沒事吧?
我捂著肚子又趴回了石頭上,阿風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用極度憐憫的眼神看看我,給了幾粒止瀉藥,我吞了下去,勉強咬了幾口壓縮餅乾,肚子才稍微有點充實起來。
很快就看到老闆臉色發青地沖了出來,拿著那根手指大聲質問員工是怎麼回事,幾個女工都嚇壞了,聯想到之前不久那次切斷手指的事件,全都為自己的手指擔憂,而且此刻老闆一手拿著人的手指,一手拿著個滷味紙盒,想到他平日里都叫雞爪吃,每個人的心裏都開始發毛,誰知道他吃的是雞爪還是人手?
既然他沒法和別人交流了,別人也就不知道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據當時同在四樓糊水泥的工友回憶說,在摔下去之前,聽到阿風父親一個人在那裡說話,開始沒怎麼在意,以為東家上來看進度了,隨便聊幾句,但漸漸地他聽得不對勁,因為只有阿風父親一個人的聲音,而且越來越響,似乎是在吵架,他就衝著那邊喊了一聲:老章,你在跟誰吵呢?
我忽然想起來之前怒江邊上林子里那些口香糖記號,應該就是老爺子他們留下的,但是問題是怎麼會短短這麼幾天的時間,他們行走的路線就被掩埋了呢,只剩下那些風乾了的口香糖,這實在有點不可思議,而且我們剛剛穿過的那片草甸也是這樣,一路上根本沒有看到過老施他們留下的行進痕迹。
家裡就母親一個人,很多親戚朋友自從父親出事後就很少來往,母親手指被切掉,生活上一下子就不方便起來,洗衣燒飯等一開始很難適應,阿風決定先回家照顧母親,學業和兼職都暫時先緩一緩,導師也同意了,給了他一些錢說是自己的心意,給她母親的,讓帶回去,但阿風是個懂事的孩子,堅決推掉了。
但柳老爺子沒說話,突然走到一塊較大的石頭邊上,蹲了下去,似乎在看什麼,我還想催促大家抓緊趕路,老爺子卻向我招招手,意思是讓我也過去看,我只好返回去,往那石頭上一瞧,就發現一行字:晚上不要進山。雖然是用小石子劃上去的,但仍能看出是老施的筆記,他留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晚上這山裡有什麼危險的東西?
通過幾天的觀察,他發現老闆每天中午都會叫一份雞爪外送到辦公室,於是阿風就回了兼職的地方一趟,偷偷從屍體身上搞了一根手指,放在滷味專用的紙盒裡,提前送了進去,讓廠里工人帶給老闆。
我還想把昨天在怒江邊上林子里遭遇的那件奇怪事情跟他講,就聽到老孟在叫大家吃飯了,我又想了想這件事情實在太詭異,忽然冒出那麼一個人,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了,那人卻眨眼間消失了,我們沒法想得通,老爺子估計也解釋不通,於是作罷,應著老孟的喊聲就過去吃飯了。
「呵呵,明天就能見到了,施老頭他們的速度不會太快。」
阿風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詩妹來,按照老施的說法,她也是類似的狀況,不過她是被鈍器砸了,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好起來,但是好起來后精神上出了問題,雖然沒有像阿風父read.99csw.com親一樣不和人說話,也已經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這兩件事情之間似乎有那麼一些共通的地方。
這幾個流氓也不知道收了那老闆多少好處,幾乎是照死里了打,打得阿風血都吐出來,快奄奄一息了。
「想媳婦了?」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我邊上,又叼起了嘴裏那根古舊的煙斗。
本科學業完成之前,阿風就得到了直博的推薦,不過想到家裡就母親一個人在斷斷續續地打工,收入很少,之前的積蓄因為幾年大學的學費基本上也用完了,在導師的介紹下開始做起了兼職,是當法醫的助手,專門負責屍檢方面的工作,雖然這工作對於一般人來說是比較忌諱的,但阿風作為一個軍醫學院的學生,自然不顧忌這些,而且這份兼職的工資比較高,所以欣然接受,他把賺來的錢全都寄回家裡,並告訴母親自己賺錢了,一邊讀直博一邊賺錢,你就不用去給人打工了。
「你這麼細心,會照顧人,又懂得醫術,喜歡你的女孩子應該挺多吧?」阿風的年紀看上去比我小几歲,我說話忍不住帶了點長輩的語氣。
「屍檢?那你怎麼會到這裏來?我是說你怎麼會跟著柳老爺子跑到這裏來?」
「呵呵,那可說來話長了,柳老爺子對我有恩。」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了一眼老爺子,那眼神很純凈。
他的這句話馬上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屍檢,什麼樣的人可以做屍檢呢?當然是刑偵方面的,也就是說他以前是在政府機關工作的,整天跟警察和屍體打交道,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和柳老爺子這麼一個盜墓的老手扯上關係?這裏面肯定有著許多的故事,也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晚上沒什麼事,阿風也學著我趴在大石頭上,開始娓娓道來。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老爺子再次出現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把阿風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了看守所,然後連他父母一併帶走,安排了非常隱秘的住處,阿風這才知道老爺子是真正厲害的人物,也知道了老爺子的能力和勢力是多麼強大,他跪在老爺子面前,泣不成聲,這種大恩他沒法報答,只能發誓永遠跟隨老爺子。
今天的晚飯可沒什麼野味,就算有野味想必大夥也沒那個心思去吃了。
二話不說,撥開人群,卻發現老章身下一點血都沒有,他身上也沒有任何部位產生扭曲,包工頭以前也看到過墜樓的場景,那還是有點血腥的,摔下來的人簡直慘不忍睹,但現在的老章卻像睡著了似的,這是怎麼回事?他抬頭看向旁邊幾個工人,問老章是不是摔下來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不過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剛才那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聽到了,而老章本來是在四樓小房間糊水泥的,一下子的功夫就到了樓下,這不是摔下來的還能怎麼下來?
從那以後,就沒有人再找他父親做活了,生活就變得拮据起來。可憐阿風當時還在讀高二,家裡出現這樣的變故,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但他也是個要強的孩子,一滴眼淚都沒留,反而拼了命地讀書,他母親則開始斷斷續續地幫人做一些小工,稍微能掙點,再加上之前父親能幹的時候有過一點積蓄,生活依然可以過下去。
阿風母子傷得不輕,老爺子也是熱心腸,連夜遣人將他們送了醫院,又給墊付了醫藥費,叮囑了醫生幾句就走了。
我的視線到不了峰頂,也許最多只是半山腰,整座山就彷彿一座立體的生態公園,山腳下鬱鬱蔥蔥,滿眼都是高大的林木,裏面藤蔓交錯,甚至有點像雨林,再往上那些樹木開始變得矮小,應該是灌木read•99csw.com類,種類也有相當多的變化,繼續往上植物開始變得稀少,到處都是裸|露的岩石,這些岩石千奇百怪,形成危岩聳立的態勢,視線的盡頭則開始變得朦朧起來,上面雲霧繚繞,而透過底部淺層的雲霧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白色,那應該是山上的積雪。
等到一切東西收拾得當,也才6點多一點,而現在的天色還相當亮,幾個人把之前淋濕的一些東西全都攤在地上,用餘下的陽光曬一下,還沒幹透的則晾在篝火旁烘烤。
時間才下午5點不到,太陽還要好長一段時間才會落下去,幾個夥計都開始忙碌起來,老孟和阿勇還有另一個夥計剛子收拾柴火去了,阿龍放下酷哥,躺在地上閉目養神,阿風在給酷哥做進一步的護理,重新清洗傷口、換藥,打抗生素……我則幫著阿三搭帳篷,幸好還餘下3個,9個人擠一擠還勉強過的去,不至於就那樣露天躺著。
要說那次摔下來,也摔得相當蹊蹺,當時整幢樓基本上完工了,就剩最後幾道工序,外牆已經粉刷完畢,需要在內牆磚糊上水泥,當時共有8個工人在糊水泥,他父親則在糊四樓的一個小房間,那小房間沒有窗戶,是全封閉的,也不知道是用來幹嗎的,糊到接近中午的時候就出事了。
按理說母親這樣屬於工傷,應該得到相應的賠償,但那老闆只付了醫藥費,再多的就不願意出了,還說他母親是故意的,把自己手指切掉好得到一大筆賠償,阿風哪裡肯接受這樣的說法,這已經不是賠償不賠償的問題了,而是誣衊加上人格上的侮辱。阿風年輕氣盛,當場就跟老闆打起來,最後被工人拉開了,老闆趕緊跑回家了,阿風不死心,天天去老闆家門口蹲著,但始終見不到他,反而被一幫流氓模樣的人打了一頓,並警告他別在那裡蹲了,也別試圖去報警,否則下次就不是你被打,而是你媽要出問題了。
我屁股上被蛇咬的地方雖然不太痛了,但是還沒法坐,碰上去就疼得我齜牙咧嘴,此刻才明白原來屁股也是人體非常重要的部位,它罷工了你就得忍著酸痛要麼站要麼蹲,整個人的行為都變得異常怪異起來,最後我還是找了塊乾淨點的大石頭趴了上去,望著老施他們劈出的那條小道發獃,心裏想著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趕上,他們又會在什麼地方等待呢?
老爺子便帶他父親走了,隔天才回來,回來的時候,他父親的神智竟然真的恢復了,一家三口這才真正的團聚,阿風說到這裏,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但不管山裡是不是有危險的東西,老爺子最後決定還是明天再進山,今晚就先在這裏紮營了,一是因為隊伍里有傷員,二是大夥都需要好好地休息,按照之前那樣馬不停蹄地趕下去肯定得出事。
我點點頭。
詩妹,發生在你身上的到底是什麼事情?你還是像我最後一次見到那樣冰冷嗎?你是否會在這一刻也想起我?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小鎮里那樣安逸舒適、無牽無掛的日子?
阿風全名叫章長風,老家是農村的,父親是個泥水匠。他們那個農村發展挺快的,因此蓋新房子的人就逐年多起來,父親接到的活也很多,因此收入也還過的去,再加上一家子都和和睦睦,夫妻從不吵架拌嘴,作為獨生子的阿風正在讀高中,成績也是非常不錯,總能排在班裡前十之內,只等著考個好點的大學。但是人生總歸不是那麼一帆風順,好景沒過幾年,家裡出了重大的變故,父親在幫當地最大一戶人家蓋新房的時候,從四樓摔了下來。
那工作需要操作一些切割用的機器,因為機器故障,阿風母親被切掉了三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