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想證明你過得很好，不一定要通過其他男人，你自己就可以啊。」小賢一臉知心，「假男朋友，也許還沒有你自己上陣殺傷力大。」

「大家都好嗎？」張偉扶起被他的勵志故事雷倒在地的關谷。

「別緊張，還好關關這裡有盜版書樣本，也都是直接證據。」悠悠安慰他們。

「可是……Vincent之前就是這麼對我的。你做的這些只會讓他感覺在照鏡子。」

小賢又演練了好幾次，諾瀾怎麼都不滿意，眼看著周末就快到了。

「關谷，對方提出庭外和解一定別有用心，咱們得守住底線，」杜俊義正詞嚴，忽然一轉，「除非他們——給我介紹個女朋友。」

於是，結果就變成了，對方的趙總突然中風了，另一個合伙人林總出面接手，雙方做開庭前的最後一次庭外談判。在張偉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演講之後，奇迹發生，新來的林總決定痛改前非，不僅放棄抗辯，還主動地賠禮道歉。

諾瀾還是搖頭道：「不行，你演的這些……也是他的強項。以前，Vincent是我見過最浪漫的人。他細心體貼有創意，又很捨得在我身上花錢——忘了告訴你，他是個男高音，嗓子比你好，音也比你准。」

「有什麼關係？香檳，音樂，再加上這一身漂亮的裙子。該讓Vincent領會的，都齊了。跟著感覺走，你才會做出永不後悔的選擇。」

首先，一個完美男人，應該處處體現出風度和修養。小賢請諾瀾重新入座，幫她拉椅子。

「呵呵，實話聽起來真的比假話刺耳。我知道我是個衰人，幹啥啥不成，吃嘛嘛不剩，包括小龍蝦。但我畢竟是個男人，我應該做出點成績。我想再回去發展一段時間，也許等我打聽到了其他親人的消息或是真正打贏了第一場官司，就能風風光光地回來了。」

「可我就是原告啊。」關谷哭。

趙總走進來，一臉奸笑，和他們打招呼握手。

「我不行，我這方面完全不擅長，否則他也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撒謊。」

關谷暈倒，「納尼？都白紙黑字的事情，你幹嗎多此一舉？」

「不不不，放下你的架子，你是他的妻子。你應該咬著嘴唇，深情地看著你面前的男人。」

「不，我是說選修課。不就是沒人選嗎？我可以自己創造新的機會！最近學校鼓勵講師們開創新的教學思路，我已經把申請報告交上去了，我新開的這門叫——《計算機文學修養》。」

「張偉要是知道了會很挫敗的。他已經很可憐了，背井離鄉諸事不順，考上律師沒贏過案子，碰到演瓊瑤劇的還跟他撞臉，我真的說不出口。」悠悠眼珠一轉，「除非，我們能讓他開心地結束這個案子……」

小賢抽涼氣：「怎……怎麼辦！衣櫥！廁所還是鞋櫃？窗！窗！……加油！天使與你同在。」諾瀾去開門，小賢衝出九_九_藏_書陽台，開窗跳出，天哪，這幾樓啊？！

「還行。我們事務所打折促銷，打2送1，我就是送的那個！」

「那我們現在……」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放手的。」

「張偉！你真是個正義的律師。」悠悠稱讚，「我們找時間慶祝一下吧。」

「可我們是談離婚的呀。」

碰上你這麼說話的我更不容易，張偉乾笑：「……對了，子喬之前還欠了我五百塊錢沒還，我不好意思開口。你幫我問問他是不是忘了？」

「我隨口說的。真的有效果？我自己都信了。」諾瀾笑鬧著打小賢。

他呆住，關谷和悠悠回來，很開心地說要請他吃飯慶祝。在他的一再質問之下，他們才無奈承認一切都是假象，林總和他的秘書都是請來的演員。

關谷抓狂道：「這可是重要的證據啊！你掉在敵人手上了？張偉，你沒事多去晒晒太陽吧，再晒黑一點就沒人說你是白痴了！」

「真的？」

「如果換一個方法，你也許真的可以贏一次。」

在小賢的安排下，諾瀾重新約Vincent在家中見面。客廳里，放滿了蠟燭和花，氣氛溫馨浪漫。

「就這個啊，」張偉嚴肅地說，「這案子關係到關谷的名譽和社會公益，作為一個職業的律師更作為你們的好朋友，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呢？所以，我決定——接受你們的委託！」

「好吧……對了，你怎麼幫這種無良奸商打官司？」

「我連找女朋友的錢都沒有，哪兒來的錢請律師。」杜俊眼淚汪汪。

「放心吧！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有御用律師了，我一定會駁回原告上訴，保證你們平安無事的！」

「就是嘛，反正你現在混得又不咋地，探親也沒探出個究竟，事業也不順利，而且還是個光棍，」悠悠講得正high，被關谷瞪了一眼，連忙捂嘴，「……對不起，我不該那麼直白的。」

「你不陪我等他了？」

「猜猜我碰到誰了？張偉！而且還剪掉了小辮子。」

「你就穿這個來赴約？」她打量著他一身的休閑裝，「今天雖然是演習，可你也得認真對待，我跟你說過，這次見面的關鍵是證明我和你過得很好。可你這樣出場根本壓不住，Vincent只會覺得我要求好低。」

「哦，那個紙袋子里的畫啊？我還以為是你新畫的作品，昨天拿回去欣賞了。」張偉翻包，「哎呀，糟糕！今天早上，我去前委託人那裡辦理交接手續的時候，好像落在出版社的廁所里了。」

小賢一個響指，浪漫音樂起，一個服務員送上99朵新鮮的玫瑰花，另一個服務員端上一個漂亮的蛋糕。第二浪——浪費，小賢拿出一個黑色錦囊，倒出來很多鑽石在桌上。

「這些年我見過不少女孩，但是從來還沒有哪一個像你一樣，智慧、迷人、感性。我知道你覺得自己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你錯了rｅａd•9９ｃｓw.cｏm。如果你願意這麼做，你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其他老師報上去的課程選題就靠譜了？《哲學與體育保健》、《微電子樂理導論》、《土木工程在國際關係中的攝影技巧》。」大家聽得翻白眼，一菲繼續，「不就是崇尚跨界實踐嗎？我的《計算機文學修養》一定會開闢一條新路，只要我通過了周末的答辯公開課，就等著學生們擠破頭吧。對了，大家沒事都要來啊。」

子喬莫名其妙，關谷吃驚地說：「張偉！你怎麼來了？」

「這是最後一招了，Vincent進了這個迷魂陣一定走不了了。」小賢對自己的布置非常得意。

「沒事，我換到了半夜做節目。」

小賢倒是暫時沒摔死，窗檯外側，他雙手吊在窗框上，心裏委屈，爺爺的，我又不是姦夫，我怕什麼！突然手錶鬧鈴大作，他抬手看表，糟糕，竟然忘記了胡一菲的公開課，這後果比摔死還慘吧。正擔心著，意識到自己只有單手抓著窗框，他慘叫著，終於掉落下去。

小賢全身抽搐，我好心幫你，不帶這麼玩的！

「不客氣。」一菲抬起頭，「不過以後你就得自己整理了。從今天開始，我又將踏上新的征途。」

小賢昂首道：「我演男朋友，又不是演男模，再說我打算塑造一個內斂含蓄的內秀男人形象。你不就想把面子拾起來嗎？我保證達標。」

「你來啦。」諾瀾冷冷地。

「今天是你們兩人的對手戲，沒我的通告。要是被Vincent看見我，你可就前功盡棄了。」小賢果然烏鴉嘴，說完就門鈴響，兩人驚慌。

小賢竊笑：「你打算去別人家裡疊被子？」

「所以，我們……」

子喬深呼吸，長頓，「……可這兩樣東西不搭邊啊。」

「對不起……」諾瀾喝得有點微醺，「我讓你來演我男朋友，根本就不是因為愛面子。我是想，如果能找一個看起來更優秀的男人，讓他受點刺|激，會想要挽回……可是我真蠢，到頭來受刺|激的居然還是自己。」

關谷拍拍他，「你挺不容易的。名字大眾化也就罷了，連長相也大眾化！」

關谷狂汗，「那個趙總一定很欣賞你吧。」

「你以為我願意嗎？人無完人，但會完蛋！沒錢，再正義的律師也會餓死的。」張偉沉痛地轉而敘述他做律師的戰績。出道以來，一共打過三個案子，第一個死刑，他做了無罪辯護，敗訴。第二個案子，起訴有期徒刑，他做了減刑辯護，還是敗訴。第三個案子，原告要求賠償200萬，他為被告據理力爭，法院改判，罰款免了，改判20年有期徒刑。

「納尼！這算什麼底線，你能不能有點骨氣？……聽說對方這次還專程從外地請了律師，我們是不是也要請一個啊！」

酒吧里，取得勝利的張偉很得意，直到他不小心代接了關谷的電話。杜俊讓他轉告關谷九_九_藏_書，律師他已經請好，約了對方的趙總下周碰面，別忘了。

我也很受刺|激啊，小賢哭道：「那……還要演下去嗎？或者我是不是該問，你還想離婚嗎？」

「我可以晚點……」兩人越靠越近，安靜得只能聽到呼吸聲。

「很好，我們都很想你，所以每天都看《新還珠格格》。後來紫薇的眼睛康復了嗎？」

「開始還有點不自然，但是後面你完全進入狀態了。特別是那句——『我可以晚點』，對男人絕對有殺傷力！」

西餐廳，諾瀾有些失神地坐著，直到小賢進來，才打起精神。

諾瀾低頭微笑：「我……也是。」

我們常常看到的風景是：一個人總是仰望和羡慕著別人的幸福，一回頭，卻發現自己正被仰望和羡慕著。其實，每個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別人眼裡。諾瀾和Vincent打招呼，不自禁地回頭看看窗子，悵然若失。

夜晚的酒吧，悠悠和關谷坐著，子喬興沖沖地從廁所出來。

「好吧，我們比較喜歡別人叫我們『生死悠關』組合。」

稍後，關谷請張偉去酒吧，一問才知道，他這次探親找到了遠房叔叔的表姑的外甥的堂弟弟，他們還給他安排了新的工作，他現在已經是冒牌，不對，掛牌律師。之前，他考律師執照屢考屢敗，幾乎都放棄了。但有一天他在超市裡，看見一隻五花大綁的螃蟹從18塊9的冰櫃里往28塊9的冰櫃里爬，淚流滿面，心想連螃蟹都如此上進，何況自己！於是他奮發圖強，終於做到了！

「等這個案子結束吧。」

「可為什麼是我？」

大家偷偷嘆氣，一抬頭看見一菲兇惡的神情，連忙賠笑鼓掌。

「當然。」關谷和悠悠擁抱張偉。兩天後，張偉又離開了愛情公寓，繼續他的異地之旅，希望這次他的決定的對的。

「別……別急！也許不用等到開庭，我能在談判階段就幫你們把案子解決了。我是你們的正義代言人，相信我，沒錯的！」張偉甩頭髮，挺胸離開。

「張大炮！我們支持你。」

「我……我也沒想到。」

「我不是爾康，只是那孫子跟我長得像而已。」

「告訴Vincent，他送的戒指你掉進下水道了，作為賠償，這些他隨便挑，挑大的。」小賢抖腿，「幸好有他退出，我才能遇見你，為表謝意，我會送首歌給他，嗷嗷嗷，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怎麼樣？是不是把你的前夫徹底摧毀了？」

「可我們也是啊。」關谷連忙接道，一看張偉驚嚇的表情，改口，「我是說，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

「懷念什麼，人還沒死呢。你可以回來和我們一起啊！」

諾瀾尷尬道「我……可以嗎？」

張偉把關谷拉到椅子下，「噓！我這不是在偷偷地約見你嗎？」

諾瀾遲疑，「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這都行？！關谷徹底無語，也read.99csw.com徹底放心了，只要張偉發揮正常，對方至少——20年。

「有什麼話，你們可以和我的律師談。」趙總說完，背後走出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張偉！關谷目瞪口呆。

「下次你碰到他的時候，你就一直念叨『兩個二百五』，時間久了，他就會記起來的！」

「其實我們經常這樣，為了顧及對方的感情，不得說一些善意的謊言。比方說……我經常誇關谷很強！」

「為什麼？這是我在網上看來的——《無敵好男人柔情連環殺手鐧》，這種撲面而來的肉麻感會讓所有人菊花一緊，虎軀一震的！」

「你不是說要等官司打完才回來的嗎？不用避嫌了嗎？」

小賢委屈道：「可這不是我的錯呀，是你喝醉了非要說給我聽的。」

諾瀾調整表情，小賢深沉地說：「諾瀾，你變了，我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你。」

關谷囧，張偉冷淡地說：「你們是情侶啊，這很正常。」

關谷捶胸頓足，「作孽啊！不行，我得讓杜俊重新幫我請一個律師。」

納尼？！關谷和悠悠面面相覷，我們什麼時候委託他了？！

酒吧的另一邊，諾瀾舉杯，感謝小賢上次的照顧，並且想他再幫次忙，做她一天的男朋友。她約Vincent這周末談離婚的事，可又不希望他感覺自己過得不好，所以想找一個壓得住場面的「男朋友」，體面地了結這件事。

「cut！」小賢忽然大喊，「太棒了，諾瀾，我就說你完全可以！」

美嘉從房間里出來，哀怨地說：「一菲，我的被子被疊成了標準的長方體，衣櫃整齊得都不敢去拿衣服了，連手機里的垃圾簡訊都被你重新排過了。」

「這次是真話？」

「枸杞拌豆腐，枸杞要寧夏的，瀾瀾喜歡滷水豆腐別搞錯了。紅棗山藥粥，紅棗去核，糯米薏仁用冷水泡過3小時。再來份微波黑椒牛排，五分熟，牛排要去筋，不要洋蔥和蒜蓉。最後來份甜點——玉米醬番茄羹，溫水兩杯。瀾瀾還需要什麼？」小賢溫柔地說，等服務員走開，繼續，「對了，保持每一個細節淡定從容，關鍵是我們的手自始至終都緊緊相握。呀，你的鞋帶怎麼散了？別動我來……」

過了幾天，張偉找到關谷，表示經過他對案情的徹底分析，發現問題很大。首先是缺乏證據，經過他調查取證，這兩天對方的直營店已經把侵權的漫畫書都下架了。至於內部人員證詞，昨天他去找證人進一步了解情況時，沒想到證人突然改了口供，還把原來的證詞吃下去了。

等到他回到公寓，正好看見一菲在備課，子喬和展博在打遊戲。她不是說體制改革，上理論選修課的學生越來越少，怎麼還需要備課。

「不瞞你們說，那天遇到關谷之後，我回去心潮澎湃，沒想到大家重逢時居然成了敵人，我實在於心不忍，所以我毅然決然地中止了他們的委託！」

「我喜歡這個外號九*九*藏*書！」悠悠在旁邊坐下。

「冒昧地問一句，這個Vincent那麼貼心，那麼完美。」小賢忽然咆哮，「你們吃飽了撐的要鬧離婚啊！」

「我們是希望保護你，就像你希望保護關谷一樣。」悠悠真誠地說，「我們不想打擊你的信心，所以……能原諒我們嗎？」

「我們排練一下，從現在開始，我就是Vincent。」小賢踮著他的小短腿，「現在我進門了，你要對我說什麼？」

什麼？還真的有人可以肉麻到這種程度？小賢扶著桌子說：「沒事，我還有大招，江湖人稱『三浪真言』！用來撐場面絕對有效。不信咱們試試，第一浪——浪漫。」

「趙總，我們商議過了，如果你不道歉，和解的事情沒得談。」關谷嚴肅地說，硬拉住不停喊著「除非」的杜俊。

「等等，不用說了，」諾瀾低頭，憂傷地說，「Vincent看了肯定會嘲笑我的。」

「我知道這有些不可思議，可你明天還要早起。」

「行了，看來任務完成了。我也該走了。」

關谷和杜俊聯合了好幾個知名漫畫家，狀告一家出版社盜版他們的形象，還篡改作者意圖。對方提出庭外和解，約在餐館見面。

張偉點頭稱讚這辦法，「等回頭把手上的事情辦完，我就去公寓看你們。現在不行，身份不一樣，我是辯方律師，未經委託人准許，我不能和你們靠得太近。」

「我一直是這髮型。」張偉出現，對子喬小聲地說，「兩個二百五！」

「本來要去辦事的，可是一路過酒吧我就尿急，結果抽完馬桶，又遇到子喬了。真是心有靈犀啊！」張偉又轉身小聲地說，「兩個二百五。」

其次，凡事從對方的角度出發，不經意間展現出對你的了解和關懷。服務員上菜單，諾瀾微笑地靠著小賢。

張偉笑說：「就像幫羽墨辦了三場假派對那樣嗎？心領了。可能是我離開愛情公寓太久了，一下子有點不適應，真懷念跟大家在一起的日子。」

「別來理我，讓我一個人待著。雌雄雙騙。」張偉傷心地拒絕了關谷的安慰擁抱。

諾瀾流淚搖頭說：「我無數遍告訴自己應該忘記他——可為什麼還記得那麼清楚呢？」

「咦？東西呢？」關谷到處找，「我明明放在一個紙袋子里的。」

「是我，是我太年輕。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去做一個好妻子，以為和戀愛的時候一樣，任性自我，主張多脾氣大。我那時候居然沒意識到，他有那麼多的優點。有些事，要失去了才會明白，可惜……」諾瀾惆悵地笑，垂下頭，沉默。

「還有什麼案子？」

關谷也坐下，「我們想跟你道歉，這句真沒撒謊。」

「還有一個原因——因為你，是個好男人。」諾瀾微笑，小賢暗自得意，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撐場面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活，捨我其誰啊！曾小賢，撐場專用，每次五毛！

「因為，你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