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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兵下太行山,縱橫馳騁晉冀魯豫 第四章 五戰五捷,劉鄧大軍旗開得勝

第一卷 兵下太行山,縱橫馳騁晉冀魯豫

第四章 五戰五捷,劉鄧大軍旗開得勝

「司令員,就把殲滅整3師的任務交給我們吧!」王近山又是第一個請戰。
9月3日,敵整3師孤軍奮進,又一次「擊退」我軍「阻擊」,順利進入大小楊湖。但是,他們再也出不來了。
鄧小平和劉伯承交換了一下目光,站立起來,打破了沉悶:「情況大家清楚了,敵人從津浦路方向上過來的共3個師,其中兩個是蔣介石的王牌部隊。蔣介石一共有五大王牌,這一下把兩個拿出來了。第5軍和11師全部美械裝備,戰鬥力強,比較難對付。西邊來的敵人數量多,但戰鬥力不強。針對這一情況,我考慮有兩個方案:一個是暫時避開敵人的鋒芒,將我主力迅速撤到老黃河以北休整一個短時間,爾後再尋機會,南下殲敵。這個方案我們從局部情況考慮,是比較有利的,但這樣一來,勢必增大對陳毅、李先念的壓力,對全局不利。另一方案是咬緊牙關再打一仗。這樣,我們的包袱會背得重些,但陳毅,李先念他們那裡就輕鬆多了!我的意見以第二方案為好。」
李成芳知道陳賡手邊並沒有機動兵力,便把半截子煙一口吸到嘴裏:「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敵人的團部已經拿下!團長王亞武被擊斃!」
劉伯承繼續說道:「前幾天我到新鄉談判時,國民黨叫囂戰爭,我當面對他們說,你們不要再做黃粱美夢了,中國共產黨人是不怕戰爭威脅的。」
「要迅速掩蔽,馬上開進……」蔣介石的眼睛睜開了,巡視了一下眾人,「要親臨前線督導!」
天亮了,敵人也囂張起來,隔著院子,對著村外喊叫:「八路軍!有種的不要熄火呀!」
在漫天的硝煙中,1營教導員朱輝拎著一籃子手榴彈,帶著突擊小分隊釘子一樣往村裡楔去。隨後,1連在左,2連在右,成剪刀形撕開缺口,突入村內。
周希漢、李成芳、陳康三位旅長立刻圍攏上去。
「這,莫非是……」王近山想到這裏,用拳頭猛擊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兵不厭詐,這是誘敵深入啊!……」
激戰中,朱輝身負重傷,鮮血浸透了軍衣,臨終之前,他拉著排長孫全貴的手,說了一個字:「打!……」
「是!」李成芳把最後一個煙頭摔到地上,「通知部隊,10分鐘后發起總攻!」
7月12日,胡宗南的先頭部隊第31旅和第167旅分別進至聞喜、能張鎮一帶,長驅直入解放區70多公里,未受到大規模的阻擊,故而更加驕傲,隊形分散,如入無人之地。陳賡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立即集中6個團在宋村、胡張鎮殲滅敵31旅所屬92團及其旅部,接著又在如意、下晃地區殲敵31旅93團,並殲滅了前來增援的敵167旅兩個營和78旅1個營,給了胡宗南第一個打擊。隨後,陳賡揮師北上,於8月中旬發起同蒲戰役,連克洪洞、趙城、霍縣、靈石、汾西等城,殲滅閻錫山部1萬餘人。
這顆釘子顯然把敵人楔痛了,輪番向54團陣地發起衝擊。
盧彥山集中全團輕重火器,組成了一道環形火網,遏制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進攻。
「司令員。」通信科長對陳賡說:「臨汾的『老大』,恐怕就是敵人的第1旅。可這個『高地方』……」
8月23日,隴海作戰勝利結束。
劉峙雖也狂,但對劉伯承的足智多謀、英勇善戰的將帥才幹,卻也畏懼。他告誡趙錫田,不可輕敵,並用密語問要不要飛機配合。趙錫田認為劉峙多慮,竟用明語在電話上高聲說:
7連的手榴彈甩光了!全營的手榴彈甩光了!教導員朱輝喊了一聲:「吹衝鋒號!」隨即帶領戰士們挺著雪亮的刺刀沖向敵群。
鄧小平走到窗前,緩緩說道:「我們這個部隊,在外邊名聲很大,都叫什麼劉鄧大軍。其實我們就這麼點家底,兵不足5萬,外加幾門山炮、迫擊炮,彈藥也很缺。我們部隊的這一批戰士,大部分是翻身解放的農民子弟,素質很好。隴海戰役傷亡5,000人,補充不多,拿這批骨幹打,實在有些心疼……」
下午1時,又在馬頭車站的煤倉里召開了縱隊連以上幹部會,由薄一波副政委作動員。薄一波詳細地介紹了蔣介石全面進攻解放區的部署之後說:「現在不要看還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其實蔣介石像浮在水上的鴨子那樣,埋在水裡的兩隻腳忙得很啊!」
一切都按陳賡的導演計劃在調動。大魚的半個身子露出來了!陳賡立即命令隱蔽集結的三個旅全部出動,殺向臨浮公路。我13旅插到浮山與官雀村之間,隔斷兩敵聯繫,同時準備阻擊浮山西援之敵;我11旅包圍官雀村的「天下第一旅」第2團,準備將其全殲;我10旅進至官雀村以西,準備阻擊或全殲自臨汾東援的「天下第一旅」第1團。
劉伯承、鄧小平心急如焚。為了迫使圍追中原軍區部隊的國民黨軍回援,配合中原突圍和山東、華中野戰軍的作戰,他們主動向中央請示,計劃把晉冀魯豫野戰軍的作戰重點放到豫東方向的隴海路徐州、開封段,從戰略上調動和殲滅敵人。用劉伯承的話說:「我們的鐵鎚首先要擊在蔣介石發動全面內戰的大動脈——隴海線上!打亂敵人發動內戰的部署和時間表!」
說到這裏,薄一波面色嚴峻,向大家簡明扼要地講了當前的敵情。他說:「蔣介石這一次又下定決心『剿匪』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見棺材不落淚,非把我們這些人置之死地而後快不可……蔣介石挑起內戰,現在已經打上門來了。我們敢不敢迎戰?怎樣迎戰?有沒有把握?毛主席幾天都沒有睡覺。結果究竟怎樣,現在誰也不能說清楚。我告訴你們,黨中央對形勢早就作出判斷和估計。一句話,這場仗是非打不可了。形勢是嚴峻的,擺在我們面前只能有三種前途:一是打敗蔣介石解放全中國;二是兩敗俱傷,相持不下;三是我們打輸了,重新背著小包袱回太行山打游擊。要爭取哪種前途,只有靠我們自己!」
鄧小平點了點頭:「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到六縱去。」
抽了一上午煙,憋了大半天火的李成芳得到命令,立即衝出指揮所,對早已等在門外的各團團長說:「馬上總攻!」
「報告總裁。」劉峙終於鼓足勇氣,「我想說的是,只要分出一部分兵力,迅速集結于魯西南,我敢保證,即使不能全殲劉伯承的共read.99csw.com軍,也會給予最有力的打擊,使之不能在隴海路東段自由進出!」
「政委說了算,整3師就交給你了!」劉伯承用手指著地圖,「記住,消滅整3師,要先給他讓出一塊地方。也就是說,要節節阻擊,誘敵深入,直到把他引進大楊湖這個墳墓,再消滅他!」
「不!」鄧小平打斷王近山,「不要掃院子,也不要水滿缸。」
「王近山嗎?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劉伯承電話打到了六縱。
四個人像四隻下山的猛虎沖向敵群,「咔嚓、咔嚓」一陣拼殺,敵人就像谷穗子似的倒下一片,其餘的也被逼到巷口。李三元一個虎跳,抓住一挺正在射擊的機槍,和敵人爭奪起來。槍口滾燙,燒得手掌吱吱冒油,他硬是不肯放手。正在爭奪中,三個敵人端著刺刀向他衝來。孫全貴、孫玉順、劉心恆見狀,扔掉已經拼彎的刺刀,從腰裡拔出鋼鍬撲過去,掄圓了砍向敵人的腦瓜,劉玉恆又反身掐住機槍射手的喉嚨,終於奪得了久違的火器。
劉、鄧勒住馬韁,這支馬隊的行進速度逐漸緩慢下來,塵土漸漸消散,路旁的景物已清晰可見。平漢路從新鄉到邯鄲的廢路基,像一條殘破的乾涸了的沙河堤岸,被大水沖得到處溝渠縱橫。火車站被拆除了,路軌早已不見蹤影,過去老遠就能望見鯨魚脊般的路基,現已挖成一道道深溝,水塔殘破不堪,機車成了一堆廢鐵。在軲轆朝天的車廂上,國民黨軍用漆塗抹的「青天白日」圖案,依稀可辨。那白漆寫成的標語,仍歷歷在目:「戡亂才能建國,華北必須收復」「三個月消滅共產黨」「打通平漢線,運兵大東北」「踏平太行,生擒劉、鄧」……
「止戈為武,戈禾合我。」劉伯承接著說,「我跟國民黨談判代表們說,我們不要打仗了。抗戰八年,人民需要休養生息,我們應當化干戈為玉帛,把大炮打成犁頭吧!他們把我們的和平願望,當成了軟弱可欺……」
「接18旅!」王近山立刻要通主攻旅的肖永銀,「老肖!我再給你一個團,能不能拿下大楊湖?!」
9月22日,敵167旅在響水河、天壇里一線遭到阻擊,董釗以為陳賡要對167旅下手,或者準備死守浮山,於是命令27旅迅速與167旅靠攏,合力攻擊浮山。
此刻,整3師師長趙錫田坐在吉普車上,手持步話機,得意地向劉峙報告:「劉伯承已潰不成軍,我用不了兩個禮拜,就可以佔領整個冀魯豫,把他趕上太行山!」
劉峙囁嚅著嘴唇剛要解釋,蔣介石把手一揮:「我不要聽你的解釋。隴海路遭破壞的事實,已經說明了你們的失職!無能!」
到了中午,陳賡的電話打到官雀村:「李成芳,天下第一旅的旅部和1團已經被包圍在陳堰鎮,你們可以對2團發起總攻了!」

「決不允許出現第三種前途……」

最後,劉伯承又同陳錫聯、陳再道兩位縱隊司令員一一通了電話,詢問了他們的準備情況,對鄧小平說:「可以開始總攻了。」
「同志們,增援部隊上來了!」盧彥山看到空中升起的信號彈,一揮手喊道:「沖啊!……」
7月上旬,為了配合閻錫山打通同蒲路,胡宗南出動了3個整編師,會同閻錫山的1個軍,分別由運城、介休出發,企圖實行南北對進,尋殲陳賡部于晉南洪洞、趙城地區。
說罷,劉伯承走到地圖前:「蔣介石這一次是下了大賭注,伸出兩個大鐵鉗想把我們鉗死在這裏。但他這兩個鉗子看似一般粗,實際力量不同。西邊的這一路,數量雖然多於東路,但多為雜牌軍,其中只有整3師是蔣的嫡系。該師一向號稱『能攻善守,所向披靡』,中將師長趙錫田畢業於黃埔一期,與劉峙有師生之誼,又是陸軍總司令顧祝同的外甥,因而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如果我們吃掉他這個主力,則可斷其西路;剩下東邊一路,自然成了跛腳,我則可以趁機分割圍殲,各個擊破!」
「是啊!」鄧小平看了看左右的人,言簡意賅、語重千鈞地說:「既然他們把戰爭強加在我們頭上,我們只有堅決奉陪到底!」
在這種險惡的形勢下,國民黨反動派企圖首先消滅中原我軍,然後攻佔蘇皖,再進攻華北,妄想在3個月、最多6個月的時間內解決關內問題,然後再解決東北問題,最後消滅我黨我軍,摧毀解放區。
淬過火的鋼釘頓時化作一柄利刃,向敵人穿去。
「不僅僅是隴海路,還有平漢路。」蔣介石目光逼人,「這一仗不打則已,打,就要把劉鄧趕回太行山去!」
「報告首長。」王近山著實感受到了鄧小平話語中的分量,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我王近山今天把鋪草燒了,拼老命也要把大楊湖拿下來!」
無線電里傳來敵總指揮董釗對第1師師長羅列的喊話:「你們注意共軍的伏兵,特別是南面那個高地方。」
在此起彼伏的炮火中,敵人的塹壕、鹿砦、鐵絲網、掩蔽部,像是大火燎著了的馬蜂窩,紛紛揚揚飛向半空。
刺耳的喧囂把李成芳的心火拱得一陣一陣往頭上竄。
戰鬥更加激烈了。我54團仍像鋼釘一樣死死地釘在大土圍子上。輕傷員拿起武器繼續射擊,重傷員在陣地上爬來爬去搜集彈藥,衛生員放下繃帶和敵人廝打在一起,司號員用軍號砸碎敵人的腦殼,團長、政委、機關幹部、勤雜人員統統拿起了武器,和敵人個對個地拼殺……
當夜,11旅將官雀村團團圍住。旅長李成芳正在猛抽自己卷制的「大炮」,臨時指揮所的地上,成了他的大煙灰缸。每次戰前都是這樣,他先過足了煙癮,一開打准「戒」。
戰防炮連和輜重連存放著大批彈藥,火舌不敢向那裡打了。3營8連果然從那裡一舉突入村內。全營迅速跟進,攻佔了村東北高地,而後全團擁了進來,于拂曉前殲敵戰防炮連、輜重連、3連、2連和6連,佔領了一部分院落,與敵人形成插花對峙狀態。
8月25日,正在鄄城附近休整的六縱接到撤離的命令。
當敵人發起第十次進攻的時候,全團的子彈幾乎打光了,手榴彈成了戰士們唯一的火力。
一道火舌,倒一層,兩道火舌,倒一片……
團長盧彥山眼看著齊裝滿員的一個突擊營打得只剩下一個人,九九藏書不由得淚水模糊了……
此時的王近山已經深入到距大楊湖只有幾百米的最前沿。「司令員,請你放心。我們準備好了一切,堅決殲滅整3師!六縱即使剩下一個連,我當連長,杜義德當指導員。我要求戰士們把自己的子彈、手榴彈統統打到敵人身上去,最後用牙齒咬,也要把敵人咬死!」
劉司令員看到這裏,先笑了起來,說:「用不著踏平太行,劉、鄧就在平原上!」
蔣介石將一枝粗大的紅藍筆扔在鄭州綏靖公署的作戰沙盤上,陰冷的目光直逼人稱「福將」的綏靖公署主任劉峙。
與此同時,擔任主攻的54團1營3連戰士們,像一把鋒利的尖刀飛速向敵人陣地插去,首先佔領了敵防禦要點大土圍子。
劉峙終於把所有的激動全部吃喝下去了,運足了底氣道:「校長!擔此重任,劉峙雖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總攻按時發起,仗卻打得十分艱難。
「好!你記住,整3師和我們同樣傷亡巨大,緊要三關,在重載的駱駝身上再多添一根草,也能把它壓趴下!告訴同志們,劉司令員和鄧政委就在縱隊指揮所里等我們的好消息!……」
這時西面敵人到達開封、新鄉,東面敵人抵碭山、夏邑,妄圖東西鉗擊劉鄧大軍,在此情況下,劉鄧指揮部隊及時撤回隴海路北休息。
南北兩仗,既打了胡宗南,又打了閻錫山。閻錫山被打疼了,胡宗南卻被打精神了。自恃兵多將廣的胡宗南鬥雞一樣全力北進,意欲逼迫陳賡進行主力決戰。
有人提出:「是不是連那個167旅一起幹掉!」
作為野戰軍的兩位統帥,劉伯承、鄧小平理解他們的心情。
劉峙斥責地問:「為什麼不講密語?」
誓師大會選擇在馬頭鎮村西的開闊地上,人們在煤堆上用木板搭成高高的檢閱台。從這裏透過一排排垂柳青楊便可以看到舊中國時期趙武靈王修建的叢台。那氣勢宏偉的叢台掩映在古柏蒼松之間,向人們講述著一段古老的故事:武靈王繼位之初,趙國勢衰,經常受秦、齊等國的威脅和匈奴、胡人等外族侵擾,趙國無力抵抗,經常吃敗仗。趙武靈王在率兵抗戰中發現,胡人穿的衣服短小,騎馬射箭十分方便,而自己的將士都是寬袍博帶,乘的是笨重的戰車,行動極其遲緩。於是趙武靈王決心趨利避害,改革部隊的服裝,要部隊離開戰車,也學騎馬射箭。但他的主張立刻受到王公大臣的反對。趙武靈王知道不改革很難戰勝敵人,於是便身先士卒,自己帶頭穿著胡服,騎馬射箭。趙國從此強大起來,軍隊屢戰屢勝。趙武靈王為了觀看操演,慶祝勝利,便在這裏大興土木,築起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叢台。
董釗不知是計,接到27旅和167旅擊退共軍阻擊,順利佔領浮山的報告后,十分高興,立刻命令「天下第一旅」第2團沿臨浮公路推進,佔領浮山以西的官雀村。
「劉司令員,我懂了,我們一定要徹底消滅整3師!」楊勇的聲音把電話機震得嗡嗡直響。
字字千鈞,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坎上。大家都懂得過去背著小包袱在太行山打游擊的滋味。離開會場時,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會後各個連隊討論的時候,大家都踴躍發言,紛紛表示決心:要爭取第一個前途,避免第二個前途,絕對不允許走上第三個前途。
陳賡的電話打來了:「李成芳,敵人的第2團戰鬥力很強,也很頑固,你們只有兩個團擔任圍殲任務,行不行?」
劉峙保養很好的胖手指著沙盤上的大別山,欲言又止。
盧彥山見到王近山的面,放聲慟哭起來:「司令員!54團拼光了呀……」
劉伯承和鄧小平乘敵增援未至,一面鉗制敵人,一面攻克杞縣、通許兩城,相機又攻佔陳留,隨即連取虞城、碭山等地,直打得敵人猝不及防,焦頭爛額。
劉峙的顧慮徹底打消了,立即從鄭州趕到前線視察和慰勞。「為了發展大好形勢,迅速擴大戰果」,劉峙臨時改變部署,將整3師和整47師會攻定陶的計劃改為整3師單獨攻菏澤,47師單獨攻定陶。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這樣一來,兩師之間的間隙進一步擴大,恰恰給我軍幫了個忙。
陳誠提高聲調:「仍由鄭州綏署長官劉峙擔任!」
8月,在酷暑難當的豫東,劉鄧率領三個縱隊,臨機制宜,以神奇的動作跨過黃河故道,在隴海路開封至徐州50公里寬的正面上,突然向敵人發起進攻。僅用兩天的時間,在開(開封)、徐(徐州)段攻下蘭封(今蘭考)、三義家、羅王、李庄集、楊庄、劉堤圈、柳河集、李壩、野雞崗等車站據點,殲敵5,000餘人,控制並擊毀鐵路150餘公里。在敵人的大動脈上,劉鄧大軍控制了150公里鐵路,這大大震動了敵人的統帥部。
「鄧政委!不要說了……」王近山霍地站起來,「我贊成打!就用我們六縱打吧!比起其他縱隊,我們六縱最年輕,拿我們去拼,即使拼光了,只要對全局有利,一個字:『值』!」
「同志們!」孫全貴喊了一聲,覺得四野有些空曠,才發現周圍只有他和李三元、孫玉順、劉心恆四個人。一股熱血湧上孫全貴的頭頂,他死死攥住槍柄,像指揮千軍萬馬一樣喝令:「為教導員報仇!為同志們報仇啊!」
鄧小平神情振奮,聲如洪鐘,他把當前戰場的嚴重形勢告訴部隊,以斬釘截鐵的口氣進行作戰動員:「經過八年的艱苦抗戰,人民勝利了。人人希望把大炮打成犁頭,讓坦克改裝成拖拉機下地耕田。但戰爭與和平一樣,不能僅僅是一方情願。蔣介石把戰爭強加在我們頭上,我們只有奉陪到底!」
「拿不下來我把腦袋拿給你!」肖永銀聽得出王近山這是要燒鋪草了。
陳誠的目光轉向蔣介石。蔣介石微闔雙目,點了一下頭。
「敵人團部已被包圍!」
跑在最前頭的,是一匹栗色高頭大馬,四蹄生風,馬背上端坐著一位身材魁偉的軍人。他猛然用力挽住馬韁,等著身後那匹棗紅色駿馬。端坐馬上的是劉伯承司令員,騎棗紅色馬的是鄧小平政委。
往常這個時候,劉伯承一席風趣的話,肯定會引起戰將們的哄堂大笑。然而今天,他們實在有些笑不出來。如果他們只是一個士兵,一聲令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衝鋒陷陣,但他們都是read.99csw•com帶兵的人,是領兵一方的將領,他們的肩頭擔著千鈞重擔,他們需要考慮部隊的承受能力。連續半個月的隴海戰役,部隊極度疲勞。傷亡很大,傷員來不及轉運,彈藥來不及補充,而面臨的敵情又是如此嚴重,如果打,必將是一場殘酷的惡戰。這種情況,換成誰,都會掂量掂量個中的沉重。
以大小楊湖為中心的定陶戰役,意義重大。此戰不僅消滅了一個整3師,而且又乘勢消滅了整47、41師的4個旅,取得了殲敵1.7萬餘人的重大戰績。連同其他戰場在內,蔣介石發動內戰僅一個月,損兵折將超過數萬,露出敗相。4天後,毛澤東親自執筆,在延安的《解放日報》上發表了《蔣軍必敗》一文:這是繼中原我軍突圍勝利與蘇中大捷之後又一次大勝利,這三個勝利,對於整個解放區南方戰線,起了扭轉局勢的作用。蔣軍必敗、我軍必勝的局面是定下了。
8月13日,國民黨55師的一個旅出兵西援;第68師由開封東援;此外,蔣介石又從追逼中原軍區突圍兵力的隊伍中,調回整編第3師、41師和47師,向開封急進。
「不要緊,共軍沒有這個東西!」趙錫田回答說。
鄧小平在台上講話:「……國民黨撕毀了停戰協定,對解放區發動了全面進攻。敵人以193個旅(師),約160萬人向解放區發動進攻。用來進攻晉冀魯豫解放區的兵力,有28個旅(師)約25萬多人……」
隴海線是國民黨軍從統帥部通向華東、華北、西北、東北的生命線,兵力靠它運送,物資靠其周轉。敵人為保護這條生命線,在六七十里縱深的地帶配備著重兵,到處都是據點、封鎖溝、封鎖牆,還派出不少支部隊往來巡邏。鐵路線上還有鐵甲車、壓道車,防守十分嚴密。
一挺機槍守著巷口,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之後,巷口上只剩下劉心恆一個人了。他從犧牲的戰友們手裡接過機槍,一邊射擊一邊默念道:「只要老子在,兔崽子們就別想上來……」
敵整3師號稱「能攻善守」的王牌精銳,倒下一批又擁上來一批。
「好,我支持你。」鄧小平發話了。
雖是大軍壓境,陳賡卻一點也不驚慌。他早已看出胡宗南和閻錫山之間存在著矛盾:胡部驕狂冒進,閻部則力求保存實力,南北兩方面不可能做到步調一致。陳賡決心利用這一矛盾,乘胡、閻兩部未合攏之機,以一部兵力進至臨汾以北鉗制閻部,而讓主力在運動中殲滅北犯之胡部,然後再轉兵北上打擊閻部。
出場的陣勢便不一般。胡宗南把他發家的老本錢,整編第1師擺了上來。該師的第1旅,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全部美式武器,多年來以其無敵的戰鬥力被蔣介石、胡宗南吹噓為「天下第一旅」。因這支部隊的前身是蔣介石的警衛部隊,故而人稱「蔣家御林軍」。胡宗南是這個旅的第一任旅長,以後歷任指揮官也都必須是黃埔生。現任旅長黃正誠不僅畢業於黃埔,而且留學德國,雖任旅長,軍銜已是中將,以中將之銜任旅長,足見這個旅地位的特殊。
敵人驚慌了,集中主要兵力,在強大炮火的配合下,向54團堅守的大土圍子包抄過來。
敵人執行上述的戰略計劃,靠的是津浦路、隴海路和平漢路幾條大動脈。
一時間,振奮人心的消息傳遍整個前沿陣地。
「是,馬上開進!」劉峙命令王仲廉、王敬久、劉汝明、趙錫田各歸本部,立即按照蔣介石的命令:「馬上開進。」
鄧小平笑著說:「蔣介石在這邯鄲道上,還一直黃粱未熟哩!」
劉伯承笑著看了看他的戰將們:「我同意鄧政委的意見。蔣介石是飯館子戰術,送來一桌還不等你吃完,又送來一桌,逼著你吃,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送來了,我們就放開肚皮吃喲!」
李成芳的手剛剛劈下,兩顆信號彈便飛上天空。和旅長一樣憋足了勁的戰士們吼著叫著沖向敵陣。
李成芳不知道,陳賡此時的胃口正大著呢!他不但要消滅瓮中之鱉的第2團,還要消滅整個「天下第一旅」。他知道,如果過早地將2團吃掉,遠在臨汾的第一旅的其他部隊就不會出動增援。反之,只要2團還在,第一旅必然來救。
戰爭開始時,形勢十分嚴重。國民黨在軍事力量和經濟力量上都占很大的優勢。國民黨有著一支430萬人的軍隊,其中正規軍248個旅,約200萬人,擁有坦克、飛機等現代化的裝備,包括接收的100萬日軍裝備,和美國為之裝備的45個師(旅)的現代化、機械化裝備。國民黨統治著全國3/4的地區,約有3億人口,控制了大城市、戰略基地和交通要道,並取得美國政府在軍事上、財政上的巨大援助。相比之下,人民解放軍只有120多萬人,其中的正規軍僅存61萬,缺乏現代化武器裝備。解放區人口1億,剛剛開始土改,後方並不十分鞏固。
有了這塊前進陣地,李成芳心裏有底了。他把各團團長召集起來,重新調整部署,決心按照陳賡的要求,天亮之前解決戰鬥。
「劉司令員、鄧政委在指揮我們!」
憑著這些,胡宗南自然不把陳賡放在眼裡,而陳賡偏偏不信這個邪,金剛鑽似的要和他這個老同學、老對手硬碰硬地較量一番。
陳賡是在他的無線電監聽器中得到這個消息的。當時他正在和旅長們研究,要擊中胡宗南的要害,必須抓住他的嫡系痛打才行。沒想到胡宗南那麼善解人意,竟然把他嫡系中的嫡系送來了。
十幾匹駿馬在邯鄲古道上又奔跑了一陣。只見晨煙藹藹,綠樹森森,馬頭鎮在望……
2營、3營相繼從左右兩翼突進去,團長盧彥山也帶著指揮所隨之跟進,從而牢牢地控制了大土圍子核心陣地。
「突突突」、「叭叭叭」,被炮火震昏的敵人醒來了,拚命用機槍封鎖前進的道路,子彈打得像飛蝗一般。
王近山還是老傳統,立刻組織部隊還床板、掃院子、水滿缸,檢查群眾紀律。一切準備停當,電話鈴響了。王近山一聽,是鄧小平打來的,立即彙報部隊撤離有序,群眾紀律已檢查。
「明白。」
大楊湖終於拿下來了!
「好!」劉伯承讚許道,「近山同志,你的決心很好!這一仗如若我們打不勝,冀魯豫平原我們就站不住!還要背起包袱回太九_九_藏_書行山啊!你們今天晚上的任務很艱巨,只要消滅了大楊湖的敵人,整個戰役就會有很大的變化。」
突擊隊前進受阻,朱輝急得兩眼冒火,手一揮:「爆破組!炸掉敵人火力點!」
「好。」陳賡說,「一定不要叫敵人跑掉!發揮我們的夜戰特長,分割圍殲,爭取拂曉前解決戰鬥!」
「增援團部的敵人第三次被擊退!」
劉伯承放下一個電話,又拿起一個電話。聽了七縱司令員楊勇的彙報,劉伯承進一步說:「楊勇同志,冀魯豫解放區,是你們親手創建的,是你們用鮮血從敵人手裡奪來的,假如我們不把這股敵人消滅,這裏的人民不但要遭受敵人屠殺,你們也將前功盡棄!」
「叮鈴鈴……」正在一線指揮作戰的王近山抄起話筒,耳機里傳來鄧小平的聲音:「王近山同志,我和劉司令員就在你的指揮所里。這一仗打不好,我們就一起背上包袱回太行!回去告訴毛主席,他給的任務我們沒有完成。大楊湖拿得下來拿不下來?拿不下來就把部隊撤下來!」
此時,不但驕橫的趙錫田對劉伯承的意圖毫無所知,就連國民黨的最高統帥部也被蒙在鼓裡。一份份來自前線的戰報,使身在廬山的蔣介石大受鼓舞,特地發來電報,對整3師傳令嘉獎。
菏澤,一間普通的農舍里,劉伯承、鄧小平和各縱隊領導坐在一張鋪著地圖的農家飯桌四周,久久沒有人說話。
「捨不得卒子保不住車,為了全局,我們情願做出犧牲!」三縱司令員陳錫聯站起來。
深夜,23點30分。三顆紅色信號彈從六縱主攻旅的前沿指揮所升起,如同瑰麗的朝霞染紅了半個天空。緊接著,密集的炮火砸向大楊湖東南角整3師師部及其59團團部的結合部。
面對大潮一樣壓過來的衝鋒,敵人打得很沉著。衝擊的部隊接近地堡時他開槍,不暴露,等部隊越過地堡,向村內發展時,地堡里的輕重武器一齊吐出火舌。
布置完畢,李成芳又一竿子插到31團,交代從哪裡佔據有利地形,從哪裡阻住可能增援團部的敵人,又從哪裡包圍敵人的團部,隔斷它和前後左右的聯繫,然後揮起右手,用力向下一劈。
「別他媽的像夜貓子!天亮了擺開打一打呀……」
誓師大會後,劉伯承和鄧小平率領主力離開豫北,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向魯西南挺進。
「你要注意策應臨汾的老大。」羅列又和167旅旅長通話,「還要當心左側的高地方……」
原來,面對敵人新一輪的鉗擊,劉伯承、鄧小平決心實施大踏步進退,調動敵人,避強擊弱。行動之前,先造聲勢,后率主力秘密西進,尋機殲滅運動中的敵人。
李成芳火了,從旅指揮所一躍到了營里:「3營長!你帶8連改變突破位置,從敵人戰防炮連和輜重連中間突進去!」
蔣介石沉著臉:「我知道你要說在大別山進剿李先念,分不出兵來。那麼我來問你,進剿了兩個月,李先念的部隊哪裡去了?如果抓住一頭,丟了一頭,還算功過相抵,兩頭全部丟掉,你們有何顏面回報黨國的信任?」
部隊進展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劉、鄧徑直來到會場。這一天天氣晴朗,和煦的南風吹遍大地,四野一片靜謐……
1946年6月28日清晨,十幾匹駿馬疾馳在塵土飛揚的邯鄲道上,由北向南奔去,馬蹄揚起的漫漫黃塵,像濃霧般瀰漫開來。

「蔣家御林軍」的覆滅

「節約彈藥,等敵人靠近了再給他吃『西瓜』!」7連連長黎智富身邊擺著兩筐手榴彈,沉著地指揮連隊,「一、二、三!喂它個鱉犢子!」
陳賡搖頭了。他雖確有非凡的膽識和驚人的氣魄,常人不敢想的他敢想,常人不敢做的他敢做。但他又絕不是魯莽的人,他的決心和設想總是建立在對敵我情況的全面分析和精確判斷上。
「校長!……」劉峙自己也沒想到,打了敗仗還能陞官,一時激動得嘴唇顫抖,話也說不下去了。
「天下第一旅」確實不是吹牛,這個第2團進入官雀村只短短几個小時,已經在村周圍構築了一系列地堡,並依據民房院落組成了各自為戰又相互支援的防禦體系。
陳賡擰著下巴頦笑了:「哈哈!胡宗南這是用掌上明珠來鬥法呀!快,把無線電聲音調大,聽聽這齣戲他準備怎麼唱!」
空氣有些沉悶,屋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似乎要把這間茅草蓋頂的屋舍掀翻。一道雪亮的閃電光亮射入低矮的窗欞,劃過飯桌上的地圖。剎那間,地圖上從東西兩個方向伸過來的藍色箭頭,像是兩顆正在咬合的鬼牙,尖利、陰森。
魯西南作戰連戰連捷,陳賡率領的晉冀魯豫野戰軍第四縱隊在晉南與胡宗南也打得熱火朝天。胡宗南當過國民黨第1師師長,兩人可謂「門當戶對」。如今,蔣介石把胡宗南放在西安對付延安;毛澤東把陳賡派到晉南,保衛陝甘寧和晉冀魯豫解放區的側翼安全。於是,「門當戶對」的他們,一秦一晉,毗鄰相爭,也算是「冤家路窄」。
鋼鐵戰士們,都在屏息凝神地等候著劉鄧首長到來。劉、鄧在陳錫聯、王近山等陪同下,剛剛轉過村口時,被等在廣場上的戰士看到了,立即響起暴風雨般的掌聲和海濤般的口號聲……
「團長,咱們被包圍了!」
戰士們依附著殘垣斷壁沉著地射擊著,一排排密集的子彈,一陣陣冰雹般的手榴彈,把大土圍子攪得像龍捲風的中心。
當劉、鄧來到馬頭鎮村頭,第三、第六縱隊和旅的首長陳錫聯、王近山、杜義德、肖永銀、趙蘭田、李德生等均已站立在馬頭鎮村外,等候多時了。
論地位和實力,陳賡顯然比不上胡宗南。胡宗南官做得大,當上了第一戰區司令長官,坐鎮西安,控制著關東、關中和豫西的大片土地,手下轄有11個軍,34個師旅,幾十萬人馬。陳賡僅是一個縱隊的司令員,手下只有3個旅和一些地方部隊,地盤更是小得可憐,而且夾在胡宗南和閻錫山的中間,沒有多少迴旋餘地。
「一號(劉伯承)、二號(鄧小平)!下命令吧!」各縱隊司令員政委「呼啦」一聲全都站立起來。
陳誠趕忙接過話來,他手指沙盤,說道:「遵照總裁部署,現著令徐州綏靖公署之第5軍、整編第10師及第88師所屬5個旅,分3路自徐州、碭山、虞城地區向https://read.99csw.com單縣、成武、魚台地區進擊;著鄭州綏靖公署第5綏靖區孫震之整編第3、第41、第47師全部及第四綏靖區劉汝明之整編第55、第68師各1個旅,分3路自封丘、開封、考城、商丘地區向東明、定陶、曹縣地區進擊。目前,劉伯承在隴海路得手后,遠離後方,既不敢南下,又不肯過河,因此我軍形成鉗擊之勢后,就打他個立足未穩,舉棋不定!至於這次會戰的總指揮……」
王近山心裏直犯嘀咕,首長這是怎麼啦?鄧政委抓紀律一貫用鐵腕,動真格的,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耳機里鄧小平的聲音在繼續:「要倉促一些,要慌一些!破爛裝具可以丟一點子,背包也可扔掉它幾個……撤退不是要鎮靜,而是要慌忙一點……」
沉思了片刻,陳賡說:「『天下第一旅』雖是敵人的吹噓,但它也不是一塊豆腐渣。且不論它的裝備,也不說它各級軍官的軍事素養和作戰經驗,單講它的士兵,個個都有七八年的兵齡,橫得走路都扛著肩膀。而我們只有幾個旅,如果連同167旅一起殲滅,我們還沒有那個力量。所以,我的意見是……」
陳賡用紅鉛筆在地圖上的臨浮公路上畫了三個線段,又將公路中斷的官雀村圈了一個圓。
由於敵人火力太猛,一連出動兩個爆破組,都沒有成功。紅了眼的朱輝順手抓起九顆手榴彈,一氣掖在腰裡,「嗖」地站起來,親自帶著爆破組沖了上去。「轟!轟!」兩聲巨響,敵人的機槍啞巴了。1營的戰士們像決堤的洪水卷了過去。

王瘋子要「燒草鋪」

從下午一直到凌晨,李成芳始終處在極度興奮狀態,根本沒有想到要抽煙。直到聽說部隊已經完全控制官雀村,全殲敵人第2團,繳獲全部美式裝備時,他才深深地喘了口氣,從兜里掏出煙絲和紙條。一根「炮彈」沒卷好,縱隊的戰情通報到了:我十旅在陳堰鎮一帶殲滅「天下第一旅」旅部和第1團,活捉中將旅長黃正誠。
「飛機不需要了,就憑這點裝備,共軍就不堪一擊了。」
其實,董釗的判斷完全錯了。陳賡對打167旅和守浮山都不感興趣,他設阻只是聲東擊西,撒點魚餌,把「天下第一旅」誘出來。
劉司令員攬著韁繩,用衣袖擦擦眼鏡片上的塵土,笑著對鄧小平講:「他可真敢胡吹啊!3個月能消滅共產黨!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
劉、鄧站在台上,檢閱了自己的部隊,戰士們坐在廣場上,橫看成行縱瞧成列,肩上的刺刀發出耀眼的光芒,部隊剪裁刀刻般整齊地坐在那裡,成排成行的輕重機槍整齊地擺在地上,迫擊炮都上了馱馬,指戰員高舉手臂,呼著口號……
轟轟隆隆,手榴彈排炮一樣砸了過去。這時的黎智富幾乎成了一門榴彈炮,手榴彈甩得最多、最快,當他頭部中彈倒下的時候,竟有幾百根彈弦鋪地。為他織了一張靈床……
馬路揚起的灰塵,蓋過路旁剛剛收割過的麥茬地,朝霞初現,地里顯得一派流金泛銀。
在場的徐州綏署主任薛岳等人睨視著一身肥膘的劉峙,看著他那肥唇、肥腮、肥肚「噗哧、噗哧」,好像又吃又喝緊忙乎的樣子,目光無不帶著幾分譏諷。
具體部署也隨之脫口而出。他決心重點解決敵人的團部,並把這個任務交給了31團。
「同志們,」劉伯承望著齊刷刷站起來的一群愛將,略顯動容,「我曾經說過,我們晉冀魯豫野戰軍處在四戰之地,向東要協同山東、蘇北的部隊作戰,向西要配合陝甘的部隊對敵。所以人民習慣地把我們晉冀魯豫野戰軍稱為『四戰之軍』,今天,正是全局考驗我們的時候,我們要擔負起四戰之軍的光榮!」
戰場上的爆炸聲隱去了,號聲、殺聲、刺刀撞擊的金屬聲和敵人的哀嚎聲卻交織在一起,震得地動山搖。
一次、兩次……敵人連續9次的進攻被打退了!
「共黨劉鄧部異軍突起,乃我心腹大患!我國軍數10萬正在向中原進剿,劉鄧竟突破了隴海路,直逼徐州、鄭州,繼而威脅南京!短短10天,讓他們連下5城,破路300里,你們這些人都幹什麼去了?!」
國民黨東西兩路大軍同時出動,整3師遙遙領先,連續擊退共軍數次阻擊,正在向大小楊湖地區挺進。雨後的魯西南,艷陽高照,天氣格外晴好。劉伯承令主力放棄一部分城鎮,跑步向北撤退。整3師沒有費勁,就佔領了大楊湖、天爺廟、大黃集地區,同側翼整編47師遠遠分離。
陳賡的電話又打來了。這一次卻要求李成芳停止攻擊,只要把敵人圍住就行。李成芳吃不準了,電話里又不好問,碰巧各團領導都在,原封不動地傳達了命令,一個人悶在指揮所里掏出旱煙葉,一根一根地卷「大炮」抽。
我54團孤軍陷入重圍,49團攻擊受阻,52團第一個衝鋒就傷亡400多人……戰場上的形勢愈來愈嚴峻。
……
槍炮轟鳴,殺聲震天。各個部隊像一股股鐵流卷了過來,一面面彈痕累累的紅旗,在炮火硝煙中飛舞、飄揚。
劉鄧大軍一出隴海線,僅用兩天時間,就在國民黨中原防禦體繫上突破了150公里長的大豁口,這大大震動了國民黨軍的統帥部。蔣介石在南京黃埔路官邸呆不住了,帶著陳誠等隨員乘飛機親臨鄭州,部署對我軍的反擊。
跟在這兩位野戰軍首長身後的,有薄一波副政委、張際春副政委、李達參謀長和隨行人員。他們騎馬從晉冀魯豫解放區的首府——邯鄲出發,要到河北磁縣馬頭鎮去。參加在那裡召開的第三、第六縱隊解放戰爭自衛反擊誓師動員大會。
陳賡審視著地圖,手指從臨汾漸漸向北移動,突然用力一點「知道了!高地方一定是浮山!他們是怕我們在浮山設伏……好吧,我們就從這個高地方入手,把那條大魚從臨汾釣上來!」
劉峙在國民黨軍隊里雖威望不高,但也算得上老資格了。他1916年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堂,1924年又當上了黃埔軍校的教官。因此,國民黨軍人中最吃香的兩大派系——保定派、黃埔系他都沾得上。但是,論戰績,劉峙卻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記錄。令人奇怪的是,他卻一直受到蔣介石的賞識,官運亨通。久而久之,也不知是羡慕,還是挖苦,他的同行們就送給他這麼一個雅號:「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