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極俊美，若不是手裡非要握一把消防斧，不要命地朝玉天音砍去，我想我會很喜歡他的。至於玉天音那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應很快，躲閃及時，手裡握著的武器，居然是一把不知從哪裡順手摸來的炒菜大勺，時不時拿它擋開消防斧的攻擊。

好先進啊……全自動無人操作？！我心裏嘀咕著，摁下了按鈕。

正當我們以為玉天音可能不在學校的時候，這丫頭，卻以一個極其奇幻的方式，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主教學樓的天台上，一個渾身散發著淡淡彩暈的傢伙跨到欄杆外頭，雙臂舒展開來，輕輕一躍，便像只輕盈的鳥兒，或者像一朵沒有重量的雲，飄然落地。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我看這學校不是有趣，是有鬼才對。」

在身為數學白痴的我愣神片刻，三秒時間過去，一把大紅叉出現在顯示器中央，一排紅字滾動而過：對不起，經測試，您的智商為零，抱歉不能進入桃源高中。

天色很快暗了下去，放學鈴聲一響，學生們也不嬉笑打鬧，個個收拾書包，便逐一回到了學生宿舍，一邊啃著麵包，一邊看那些我根本看不懂的學術書hｔｔps://ｒead.９9csｗ•cｏｍ籍，真是比監獄里的犯人還規矩。

這傢伙，不是玉天音是誰？那張俊俏臉蛋與不同於常人的氣場，在黑夜裡也閃閃發光。

反正，好奇心永遠害死貓，不，害死老闆娘啊。要是這時候我轉身走人，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可是我偏偏選擇了……用自己的方法，潛進了這個比監獄還封閉的「頂尖學校」。我想看看，在這個地方念書的，都是些什麼三頭六臂的尖子生！

所謂的尖子學校，清凈得有點過分了。

對一個妖怪跟一個道士而言，突破一道奇高的圍牆，再隱去身形在學校里大搖大擺地走，實在太容易了。所過之處，倒沒什麼不妥，在任何學校都能看見的，在這裏也一樣。除了——沒有老師！

我完全呆住了好嗎！什麼破學校啊，用數學題來代替保安？

女生抬起頭，癟著嘴道：「我……我想出去！我好怕……」

我心中的疑團，吹氣球般越來越大。

「你小心說話！要是被他知道你想走，一定會拿你當試驗品的！」男生左右看看，小聲警告。

我滿耳朵就聽到叮叮噹噹的撞擊聲，大九九藏書勺與斧頭的PK，火花四濺。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種表情了！每次我只要出糗，他就一副輕鬆很享受的死樣子。唉，世上真是有現世現報這回事的。一定是我以前對趙公子跟紙片兒還不夠好，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帝才派了這個魔星來懲罰我。

然後就發生了一件很傷我自尊的事情——顯示器上，換了字幕內容：請在三秒鐘內點擊正確答案。然後，跳出來這麼一個東西：若函數y=(x+1)(x-a)為偶函數，則a=?（請點擊以下四個選項中的一個！）

我與甲乙追進去的時候，那兩個傢伙已經打得雞飛狗跳了。設備齊全的實驗室里，白熾燈把二人的模樣照個一清二楚。

一個逃，一個追，那少年殺氣騰騰。

「好有趣的學校啊。」甲乙盯著「智商為零」四個字，似笑非笑地沖我搖了搖頭。

這麼大的熱鬧，豈有不圍觀之理！

那少年看上去，是要玉天音的命的，可玉天音卻只是抵抗防禦，沒有要跟他決一死戰的意思。

玉天音一路飛奔，徑直鑽進了負二樓的實驗室里。

說罷，掛了電話的男生，有些煩躁地把手機扔回課桌。

緊ｈttｐｓ://reａｄ.９9csｗ•ｃom跟著她跳下來的，是個與她一般年紀的少年，穿著同款校服，被風吹亂的黑髮，在路燈下閃著暗紅的光。

我躥過學校里僅有的三個教室，只看到學生，講台上空空如也。有一個教室的黑板前，居然是個扎小辮的雀斑姑娘，在黑板上流暢地划拉著我看不太明白的數學符號，另外幾個學生站在她旁邊，很專註地看與思考。甲乙瞟了一眼，說這個姑娘正在嘗試否定黎曼假說。當甲乙知道我連黎曼是誰都不知道時，他便再也不說話了。

我在心裏默默安慰了她一下，對於一個從來沒念過書進過學堂參加過高考的老妖怪，實在不太能體會她對於這個地方的戀慕。難道，一定要是所謂的「尖子」，才有讓人羡慕的有點？

東看西看的我們，在大門左側發現了一個紅色按鈕，旁邊一塊七八寸的顯示器上滾動著字幕——歡迎來到桃源高中！請按鈕獲取門禁卡。謝謝。

這些年輕青澀的臉孔上，個個都或多或少洋溢著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自負之情。這一點聽到他們講電話就知道，一個瘦瘦的男生，冷冷對著手機道：「你們知道什麼呀？你跟我爸的九*九*藏*書IQ加起來還不如我的十分之一呢。要不是聽我的，你們的股票這次能賺錢？少來指揮我要怎麼做！別來學校看我，我們在封閉培訓！」

三個班級，沒有老師，全部在自學。竟然沒有一個人在看漫畫，讀小說，刷微博！我繼續好奇地飄蕩在這些學生之間，窗戶邊的兩個男生各自抱著一本書爭論不休。我零星聽到什麼量子引力質子壽命之類的詞之後，便慚愧得再也不敢靠近。剩下的那些，討論的不是抽象的哲學問題，就是在拿筆記本互相比拼，看誰能更快入侵國外某個中央情報系統。

「哭什麼呀你！」他用胳膊捅了捅她。

無人值守的大門，沒有老師的教室，這個學校到底是怎麼存活下來的？難道有關部門都不派人來走動走動？就算是全封閉制的學校，難道學生們的親人就不來看看孩子的生活學習情況？

又扯遠了，回到送學生證這回事。這個桃源中學確實有意思，位於市郊一個背山面河的好位置，四周花繁葉綠，清幽靜謐，除了偶爾飛在天上的鳥雀與河中吐泡泡玩兒的魚兒，幾乎聽不到什麼雜音，頗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我滿腹疑惑地聽完這段對話，又在九九藏書學校里兜了一圈，發現三個教室里，都沒有玉天音的身影。

我沒有拾遺不還的習慣，念在這丫頭修好了我的車，再加上那個售貨員說的桃源中學就在市郊，離這裏也就半小時車程，我自然就好心地開著車給人送去了。臨走前，那年輕的售貨員還特別羡慕地對我說，桃源高中是這裏最頂尖的學校，每個年級只設一個班，凡是考入那裡的學生，個個都是聰明透頂的尖子生，將來上一流大學不在話下。她以前也曾考過桃源高中的入學考試，只是分數差太多了。

我們趕到的時候是下午。學校那扇高得離譜的大門，緊緊閉著，門口連個保安都沒有。從門縫裡往裡瞅，就看見一座教學樓，不大，三層高，靜默在溫暖的陽光里，操場上空無一人。

明明沒有人監管他們，居然還這麼聽話，還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讓他們畏懼？

這時，與他同桌的、滿臉雀斑的女生，突然把筆一扔，埋頭小聲哭起來。

「所以大家都在努力讀書複習啊！你再胡思亂想，我也幫不了你。」男生「哼」了一聲，再不理會她。

「就算我不走，他每周都要搞測驗，最後三名也會變成試驗品的啊！」女生抽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