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松用力點頭，「如果你是神仙，才不會以為我是一隻做白日夢的妖。」

就算是一頭溫馴的鹿，也會被絕望與憤怒變成充滿力量的怪物呢。

只要母鹿再努力前進一步，它的目的就能達成了，野豬已被它逼到了危在旦夕的邊緣。

阿松趕忙往前竄了幾步，難以置信地張著嘴，結巴著問：「你、你，你什麼都看見了？」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瞎子。」他往後走了兩步，「我要是你，就不離懸崖那麼近了。」

一塊塊碎石，因為它們的逼近，從崖邊不斷墜落，粉身碎骨地砸向下頭的深澗。

「開春之後，智巍就要跟山那邊的飛雲成親了。」他異常直接地說道。

那是一隻母鹿，發了瘋似的用腦袋與嘴，以及受了傷的前蹄，將眼前這隻體積九*九*藏*書不到它一半的小野豬朝懸崖邊上拱。

「好厲害的法術！」阿松滿眼愕然，跑到氣泡消失的地方，轉著圈兒東看西瞅，「它去了哪裡？」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這麼兇猛的鹿。回想天界里的鹿，每一隻都溫柔慵懶，安於現狀。

有空，當然有空，他跟葵顏說好了，他留在村裡繼續「玩」，葵顏去繼續查探與失蹤同僚有關的蛛絲馬跡，七天之後還在村裡碰面。當然，在這期間，他再也不向村長要湯喝了。

阿松平靜地說：「抱歉，上次我說謊了。他還不是我的夫君。」

一根手指，輕輕觸到了鹿的背脊，一個透明的氣泡，把這憤怒的傢伙包了起來，輕飄飄地帶離了崖邊，落到安全的地方。

他走到母鹿面前，伸出手往九九藏書它的腦門上輕輕一拍，這大傢伙頓時安靜下來，在他又默念了一句咒語之後，眼前的氣泡「啵」的一聲消失，連根鹿毛也沒留下。

阿松猶豫了很久，輕聲道：「我把它的孩子引到了獵人的面前。」

「看來我是多事了。」他點點頭，「我這就把鹿放出來，你們該怎樣還怎樣。」

「嗯……」野豬居然也扭捏害羞起來，「如果你現在有空，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知道。」

「野豬跟鹿，結怨了嗎？」他問。

阿松垂下頭，沉默。

輪到他小小地驚訝一次了：「你知道了？」

「這座山很大呀，難道裝不下你們倆？」他故作不解。

他非常樂意地接受了阿松的邀請，跟著它一路往山頂而去。

那一頭，困在氣泡里的鹿嗷嗷地嘶叫著，九-九-藏-書又撞又踢。

「這個……」他短暫猶豫了一下，「見過幾次。」

「確實還沒到。」他越發覺得這隻野豬有意思，「你打算做些什麼嗎？」

「不要。」阿松仍然沒有抬頭，「我不想跟它打架，不想咬死它，也不想被它弄死。你能把它送到一個離這裏比較遠的地方去嗎？」

飛騰的塵土中，他眼見著母鹿將它的敵人一點點推向死亡線，麻煩的是，這頭野豬的戰鬥力實在讓人失望，看起來，它並不想打架，只想擺脫，每個動作都透著那麼點猶豫與歉疚。

片刻之後，阿松站到他正對面，仰頭反問道：「你是神仙嗎？我分辨不出人與神仙，請不要對我說謊。」

氣喘吁吁的野豬呆看了他半晌，詫異地問：「瞎子？怎麼是你？」

「答案很重要？」九九藏書

「太好了！一定是上天聽到我的祈禱了，然後把你這樣的貴人送到我面前。不不，是貴仙。」阿松更激動了，之前的沮喪一掃而空。

阿松沒有回答，而是圍著他的腳繞了好幾個圈，一副思索的樣子。

「他的原話，應該說我是騙吃騙喝的高人吧？」

阿松「撲哧」一笑，話鋒一轉：「春天，不是還沒到嗎？」

「你……你看見了？」他更驚訝了，腳下一滑，差點滾下山去。

這應該是一場沒有懸殊的打鬥，野豬再小，也是野豬，發起狂來能咬死豺狼虎豹的獸。一隻食草的、天性溫馴的母鹿，沒有道理活到現在，並且是以一個攻擊者的姿態。

「天氣好，出來山裡散個步，卻遇到一隻差點被鹿逼死的野豬。」他笑看著它。

阿松的眼睛頓時亮了，居然一下子ｒeａｄ•99cｓw•cｏm立起來，激動地把前蹄搭在他的膝蓋上：「那你一定認識月老吧？！那個尊貴無比、掌司天下姻緣的大神！」

「我的身份對你有什麼幫助嗎？」他越來越好奇她在打什麼主意。

哦，這就對了，英勇的智巍帶回來的戰利品。他還記得那頭小鹿在血泊中的樣子，也記得這位獵人臉上自豪的笑容。

一陣冷風吹過，阿松眨了眨那雙小小的眼睛，說：「我知道。」

「好吧。」他蹲下來，打量著這隻狼狽不堪的野豬，「我是天界來的神仙，不騙你。」

它停下來，抬頭望著他。

「我猜，你就是他跟我說過的、突然跑到村裡的『高人』？」

「你以後都不會存在於它的記憶力，所以，也別管它去了哪裡。」他低頭看著這個在腳邊亂走的傢伙，突然很正經地喊了一聲，「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