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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可是那張桌子,您所說的兇手是如何讓桌子跳起來的?」
「您……您早就知道我的這個想法。」
「但是警方察看過冰面……」
「試想一下,也許對此憤憤不平的不止您一個人。也許還有人抱有和您一樣的想法,也許這個人也住在曼斯菲爾德家的房子里。這個人表面上笑嘻嘻的,實際上對匹國特心懷怨恨。久而久之,這種怨恨發展成了仇恨。這個人決定付諸行動,設計並且完成了您想象不到的、最大胆的謀殺。從純粹的審美角度來看,這次謀殺確實是一項傑作,值得欽佩。我能夠猜到兇手作案的方法,我甚至知道是誰乾的,但是我沒有任何證據……
歐文苦笑了一下,他繼續說:
歐文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他聳了一下肩膀。他疲倦的表情里夾雜著辛酸和一絲不解。
「當然是用預先準備好的匕首刺中了匹國特的心臟。」
「她是一個藝術家,一個真正了不起的藝術家。您看到她的作品了嗎?」
「但是她是如何到達匹國特身邊的?」
「好了,好了!現在告訴我,她是怎麼殺死匹國特的?」
「是的,」他說,「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兇手的傑作。這個案子確實很離奇,但是兇手是真實存在的。在諸多巧合的背後,實際上隱藏著真相。動機?兇手為什麼要殺死匹國特?告訴我,阿齊勒,您對匹國特有什麼看法?或者換句話說,匹國特身上最讓您厭惡的特點是什麼?我猜是他脅迫曼斯菲爾德家族,迫使斯比勒嫁給他這件事,對嗎?他導演了又一出悲慘的『被出賣的新嫁娘』。在您看來,他和斯比勒之間的婚姻是這世間最不公平的事情,對嗎?」https://read.99csw.com
我想起來了,達菲內說過:她特別喜歡滑冰。
「小孩子的把戲。您還記得吧,那張桌子的表面有非常精細的浮雕花紋。實際上,我在桌面上還發現了一個小洞。一個很小的洞,直徑大概只有一毫米。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但是我用放大鏡看得一清二楚。兇手找到了一根很細的釘子,把釘子彎成L型,然後插到那個小洞里。兇手沒有把釘子完全插|進去,而是讓釘子頭高出桌面一兩毫米。這個動作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只要小心行事就不會引起注意。而且當時所有的人都處在黑暗中,所以兇手很順利地完成了這個步驟。現在read.99csw.com,按照招魂的規矩,兇手把兩隻手都平放在桌面上。但是他暗中把釘子頭穿進了手上的戒指里……我提醒您一下,那張桌子很輕,並不需要很大力氣就能掀起來。他用戒指勾住釘子,猛地往上一揚,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動作,因為他的手一直在桌面上,表面上看他正在試圖壓住桌子。我再提醒您一點:要想讓您這一側的桌面跳起來,搗鬼的人必然是坐在您的附近。一個坐在您附近、戴著戒指的人……」
「她如何及時趕到湖邊殺死了匹國特,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迹?」歐文苦笑著說,「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阿齊勒!您動動腦子就行了。要想在冰面上快速移動,只有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會產生一種很特殊的輕微的聲音,您天真地認為那是汽笛聲,或者是有人在鋸東西。當然,這也不能怪您,您當時的距離還比較遠。至於佛布,他看到那個飛快移動的人影就嚇呆了,根本無法正確地觀察……阿齊勒,想想吧,兇手要想迅速到達湖邊只有一個辦法:利用連接房子和湖的小河溝。那個小河溝正好經過馬棚的旁邊。」
「她耍這個小把戲有什麼目的?是作為一個序幕,還是說要警告佛布,讓他心神不寧?我不知道,不過這並不重要,這個小動作只是暴露出read.99csw.com了兇手的身份,僅此而已。」
歐文坐在一把扶手椅里,他又點上了一根香煙。我焦急地等著他的解釋。
「……要想不壓破冰面,必須每一步都小心謹慎。是的,但是前提是說正常人走在冰面上。阿齊勒,別忘了,她輕如鴻毛!她疾速行進的時候,對地面的壓力就更小了。而湖邊的冰層比較厚,她降低速度也沒有什麼危險。她突然從湖邊冒了出來,匹國特肯定很吃驚。她趕到匹國特的面前,用匕首刺死了他,然後又加速從原路返回。您有一分鐘的時間看不到湖面,對嗎?一分鐘的時間足夠她從蘆葦叢里衝出來,到小船旁邊殺死匹國特,再順著小河溝逃脫。當然了,她很走運。但是,她肯定事先練習過。至於湖面上的積雪上沒有痕迹的問題,我要提醒您:當時的雪花很細,呈粉塵狀,而且被風吹得到處亂跑。另外,當時冰面上的雪很薄。如果有人從冰面上『走過』,藉著月光您也許能夠發現腳印。但是冰刀所留下的細小的划痕很快就被風雪所掩蓋了,您肯定注意不到。我想您現在都明白了,是嗎?您要知道,她在這個領域很出色。我有幸觀賞過她的表演。她是一個招人喜愛的、輕巧的小精靈……您會以為她根本沒有觸及地面,而是在飛行……一個了不起的藝術家。」
歐文思考著,慢慢地https://read.99csw•com搖頭說:
「我馬上就會告訴您的,阿齊勒。不過別急,我要先告訴您我的感受。我希望您知道,您並不是這件事情中唯一的受害者;您總是認為我無法理解您的痛苦,其實不然。我經常和達菲內在一起,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想……我可以借口說是為了驗證我的猜測,但是這不是真的。因為我對於兇手的身份已經心中有數了。實際上,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欣賞她,品味她,研究她。我想要了解這個特殊的罪犯的個性,想要看看她有多少『藝術』潛能。但是,隨著我們的交往,我逐漸忘記了她應受譴責的罪行,而且她的罪行也應當受到減免。不要忘了,她的行動實際上挽救了佛布:她搶在佛布前面動手,等於是免去了佛布的死刑。我相信在她的身上有出眾的才智,一種罕見的美麗……她曾經是……」
我驚得說不出話了。我心中生出了一個恐怖的猜測,而且,我越想就越覺得這個猜測沒有錯。
「曾經是?」我吃驚地重複說。我的朋友眼睛潮濕著,讓我不知所措。
「不可思議,是嗎?我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但是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您還記得嗎?在您剛到的那天晚上,兩個姐妹半夜看到了一個白色的面具。第二天,您特意檢查了窗戶下面的雪地,但是那裡只有哈瑞·尼克羅斯留下的腳印,您前一天https://read•99csw.com見到他在房子附近閑逛……您現在已經習慣了我的推理方法了吧:既然沒有其他人的腳印,那麼就證明沒有任何其他人走過她們的窗戶外面。也就是說是有人從附近的窗戶探出身子,把面具舉到了斯比勒的窗戶外面。也許是您,因為您的房間在二樓,就在她們的房間上面。您只需要把紙板做成的面具綁在繩子上,然後從您的窗戶吊下去。當然,也有可能是斯比勒自己在搗鬼。她可以把面具綁在一根棍子的末端,然後舉到她的妹妹的窗戶外面……但是,我們知道斯比勒的心理特徵,她會用特殊的方式『扮演』『混亂之王』,而不會用這種方式……」
這麼說太過分了。我為歐文抱不平,但是我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這個兇手肯定很早就識破了佛布的詭計。他耐心地等待時機,然後他打亂了佛布的計劃,借『幽靈』之口讓匹國特去赴約。您明白嗎?佛布的處境很尷尬,他不可能抗議說有人作弊……」
「是的,曾經是。因為現在她已經不在了。上個星期我看到了報道,在巴黎發生了一場可怕的火災,她的名字就在受難者名單上。我好像告訴過您,她去法國了。她……」
「作品?什麼作品?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歐文……您不如現在告訴我她是如何……」
「是她離開了我……她對我感到厭倦了,她覺得我稍稍缺乏……獨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