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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十一月·青森

第三部

十一月·青森

付完錢后,賢一郎僅將一張票拿給檢票員檢查,就進入了站台。這時,經過長萬部開往根室的列車正好要發車,車站工作人員開始鳴起了哨子。於是賢一郎就背著登山包,提著皮箱,跳上了開往根室的快車。
「那麼,我們要往市場那邊去了。」
賢一郎瞥了手錶一眼。
「我想他是一個人進站的,我不記得他有帶著小孩和女人。」
前方,在等候室的入口處,乘客們陸續停下來,排成了長長的隊伍。十名戴有臂章的憲兵,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隊伍的兩側。每一位乘客的臉上,都是緊張的神色。在等候室的玻璃門後面,可以看見已經靠岸的聯絡船的艙口。
這天,賢一郎離開函館后,經由長萬部、小樽進入了札幌。據他估算,在青森車站的那個計策,充其量只能爭取到六個小時的時間。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照片被傳到了青森車站,計策就會被識破,這樣的話,被他戲耍了的憲兵隊一定會在北海道布下天羅地網!
「對於搭乘快車的乘客,我們已經全部都清查過了。自從接到通知之後,所有從上野發車的快車只要在青森停車,我們就會針對所有車上的乘客進行徹底的盤查。」
那個男子要請賢一郎喝口茶,但賢一郎拒絕了。如果要和對方套近乎,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話,賢一郎就算再不喜歡,也應該要繼續編造謊言下去。但從頭到尾持續說謊話,也是一件很耗費精力的事。如果有這種精力的話,還不如把它用在對付追兵身上。
「我必須親自去一趟函館。」
「不,是往繞行小樽的方向去的。」
秋庭保少佐的指示非常簡潔。
等那對母女離開后,賢一郎再次走進函館火車站,凝視著火車站內的地圖和時間表。往擇捉島去的千島汽船出發時間是下午六點,也就是說還有兩個鐘頭。在函館一動不動地消磨掉這段時間並不是個上策。畢竟,在這期間中,通緝令有可能被送到這裏來。因此,還是按部就班地一站一站地前進會比較好。
「從函館開往擇捉島的船。夏天期間每個月有兩班,冬天只有一班。」站長的眼睛望著牆壁上的日曆。
「沒錯,我要抓的就是這傢伙。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臉龐曬得黝黑而且感覺強悍無比,身高大約一米七六。我不是在發布通緝時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
「一路順風!」
也許,更加合理的解答是這樣的,那些傢伙確實知道賢一郎正在從上野往北方前進。雖然賢一郎並不清楚他們是從哪裡得知的情報,不過在長相、打扮以及年齡外貌方面,他們所得到的信息顯然相當準確。而對於賢一郎的行動意圖,對方應該也保持著相當程度的危機感,因此,他們才會動員一個小隊的憲兵,在青森火車站布下警戒線吧!
「打仗去了。去了支那。」
「有幾個人?」
賢一郎對著母親說:「在還沒有乘上聯絡船前,有可能破的!」母親看著賢一郎,親切地笑著點了點頭,她並沒有回答,可能是因為行李太重的原因吧!
「我們沒想到他會裝成帶著老婆和小孩一起旅行的樣子,所以沒成為我們調查的對象」
「擇捉島嗎?」磯田取出一根煙,點著了火。
「五個小時左右吧!你是第一次搭乘聯絡船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自己會遭到通緝呢?賢一郎又想到了這個問題。是不是史廉生那邊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說上https://read•99csw•com級美國情報員那邊的線被破獲了呢?實在是讓人難以猜測。如果自己前往單冠灣的事情已經暴露了的話,那麼到達函館以後的行程,必須得更加慎重小心才行。
在那之後大約六個小時,磯田茂平中士乘坐的青函聯絡船,駛入了函館港。
「是的。」
「他是一個人嗎?」
從東京憲兵隊到弘前憲兵隊,他都已經針對齋藤這個間諜嫌疑犯的長相與特徵,發出了相關訊息。因此,雖然追上去的時間有點晚了,但等到他出乎意料殺到的時候,或許仍能逮到齋藤這傢伙也說不定。
「也許,他並沒有坐快車?」
這裡是青森火車站的站長室,負責盤查的憲兵隊中士正在回答磯田的提問。那位負責盤查的軍警答道:
不知道會不會被要求拿出身份證,或是被要求將所有行李全都打開?賢一郎等待著憲兵的命令,不過憲兵卻僅僅看了一眼三人的穿著打扮,其中一位雖然朝著賢一郎背上的行李望過去,但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稚內?」
「船應該在十一點過後馬上就可以搭乘了。」
到達函館,磯田馬上申請跟站長會面,並向他說明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一聽到疑似某國諜報組織成員的男子,今天傍晚在北海道登陸的消息,站長便立刻將相關的工作人員叫進房間來,並且催促著他們要儘力協助憲兵隊的搜索。
「哪裡,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賢一郎背起了自己的帆布背包說道。
隊伍稍微前進了一些,賢一郎三人也站到了憲兵的面前,賢一郎看了一眼女孩,用眼神對女孩示意:「要乖乖聽話哦!」女孩也乖乖地點了點頭。
「二等艙,到室蘭。大人兩張、小孩一張。」
賢一郎和那對母女走過長長的月台,穿過檢票口,一路走到了函館火車站前的廣場。市場和海港里,到處都是正在工作的男男女女,好幾輛馬車路鳴著鈴聲,從大馬路前面賓士而過。寒風中,夾雜著微弱的魚腥味和馬糞的味道。賢一郎和這對母女將行李放在路上后,互相交換了行李。
就在這時,小女孩像是感到很無聊似的離開了隊伍,朝著等候室大大的玻璃門方向走去。
「正好是今天出發。」
然而,負責在青森火車站進行盤查的弘前憲兵隊青森分隊,好像並沒有發現目標。他們目前仍在青森火車站進行盤查。
「還有別的線路嗎?」
站長讓站員各自回到崗位。磯田向站長借了洗手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冷靜地解讀出齋藤的下一著棋。然而,眼前的局面卻像是象棋的殘局般複雜難解。磯田一直就很清楚,並不是靠頭腦聰明才升為憲兵下士官的。當他從東京中野的憲兵學校畢業時,成績的排名也是倒數的。他作為軍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遵守紀律聽指揮,而且熱衷於自己的工作到了近乎愚笨的程度。以前他能把軍人守則背得滾瓜爛熟,現在還能流暢地背下來嗎?他自己都沒有信心。這時候他的頭好像又開始疼痛起來了。
中士的雙眼盯著照片問道:「這傢伙就是齋藤嗎?」
「開往弘前的列車也是這樣嗎?」
賢一郎盡量放鬆自己的表情之後說道:「或許是在搜查間諜也說不定哦!」
「很抱歉,我昨天沒有睡好。」
賢一郎又接著喊道:「來,千代!快回來好好抓住媽媽!」
齋藤這傢伙從東京出發,九九藏書在這天進入北海道,應該是有什麼企圖才對。他為什麼會計劃好要選擇這一天來到這裏,而且為什麼非得在這一天來到這裏,究竟有什麼理由?比方說,是不是因為在換乘交通工具方面,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帶著家人,這和青森憲兵的證言一致。看來,通緝令的內容得重新改寫才行。另一名站員接過了那張照片,他是負責檢票口的站員:
「那是開往哪裡的列車?」
「啊?」
「因為我做夢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帶著家人……」
「沒關係。」母親笑著說道,「不管是誰,都是這樣『千代、千代』地叫她的名字。」
「不。」磯田用陰鬱的聲音說,「至少,我們已經確認這傢伙確實是往北海道去了。這樣一想的話,還算有點收穫。」
不,與其說「或許」倒不如說磯田確實抱有這樣的期待。
「我不會拿著行李逃跑的,請您放心。」
「這樣吧,太太。」賢一郎建議道,「我們交換一下,我幫太太您背這件最重的行李,順便再提這兩個包袱,而太太您就幫我背我的小帆布背包,同時也提一下我的箱子,這樣就比較好走了。
「真岡和敷香方面的話,從函館這裏每個月有兩三班小船過去,就好像千島汽船那樣。」

02

「有看過這人的印象嗎?」
「我記得很清楚,他帶著老婆、女兒,而且還背著非常大的行李。」
「二等艙,到室蘭。」售票員重複了一遍,「大人兩張、小孩一張?」
「還沒決定呢!」賢一郎小心謹慎地回答著,「可能是帶廣或是釧路那一帶吧?總之,哪裡有工作,我就到哪裡去。」
因為得先向本部報告發生在東京改心基督教會的美籍傳教士自殺事件,所以磯田並沒有趕上晚上九點四十分的快車。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好搭乘晚間十點五十分出發,繞行常碧線的普通車,並在第二天下午五點零三分,到達青森火車站。
「今天?」
另一個站員也插話進來說:「就是跳上函館幹線那個男子!」
在賢一郎身邊,一個帶著小女孩的母親,正在努力重新把自己的行李背到背上。他在列車上時就認識了坐在正對面的這對母女。通過跟小女孩玩耍的機會,賢一郎跟她們之間建立了頗為融洽的關係。
實在是難以判斷。
「借我電話用用,必須先和東京、函館聯繫。」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在函館港並沒有憲兵隊的盤查,船艙口有一位警察,不過他看起來,並不像在找人的樣子。
「繼續追下去。」他對磯田這樣說,「就是他跑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追到他。」
「千島汽船?」
旭川,陸軍中首屈一指精銳師團的駐紮地。對情報員來說,潛入這地方要比札幌那邊更有意義吧!
站長皺著眉頭答道:
小女孩年齡大約六七歲的樣子。留著短髮,臉頰紅潤,同樣也背著一個大包。
「你們被他給耍了。」磯田皺眉咂舌說,「那麼,這傢伙往哪裡去了?」
「在哪裡?」磯田邊扣上軍褲前面紐扣邊問道。
磯田從雜物袋內取出齋藤的照片讓中士看,這是前幾個月三田松坡町被封鎖時,在那間教會前所拍下的照片。
這裡是東北本線終點站——青森火車站。這天,賢一郎在這裏乘坐從上野出發的二〇一長途快車,在野邊地站下車。這裡是距離青森站九九藏書大約五十公里遠的一個小火車站。快車在這裏只停兩分鐘。賢一郎在這裏換乘普通客車。並在早上八點五十分到達了青森火車站。坐長途列車但不直接在目的地下車,中途轉其他車,這是逃跑時的鐵律之一。
「大泊航線,每天都有一班船來回。」
賢一郎注意到,憲兵只鎖定二十五歲至三十歲出頭的男子進行盤問和搜查身體。不僅如此,他們似乎也只盤問一個人旅行的男的。賢一郎看見,有些男的從隊伍中被憲兵拉了出來,帶到一旁檢查行李。
「那就拜託你了。」
賢一郎對著母親小聲地說道:「我好像在叫自己的孩子一樣,真是不好意思。」
賢一郎大聲喊道:「千代!快回來!不好好排隊不行哦!」
部分和賢一郎一起下車的旅客們沒有往檢票口走去,而是直接走向站台的前方。在那裡好像有青森聯絡船的碼頭。賢一郎背著帆布背包,絲毫不敢大意地四下觀望著,在他的眼中,瞥見了兩名憲兵坐在檢票口裡面的身影。
「現在剛好十一點,到明天早上為止,從札幌到稚內不會有別的列車。」
賢一郎在札幌火車站的站台上,曾故意找撤展工作人員講話,讓車站工作人員對他留有印象。他在五分鐘的停車時間里買了車票,並向工作人員再次確認了到達稚內的時間,然後,他就重新搭上了開往根室去的快車。
「你們沒有盤查他嗎?」
「你要到哪裡?」
「是真的嗎?」磯田向他確認。
中士指了指牆上的地圖說:「就連淺蟲這類小車站,我們也安排了憲兵,我們在這裏布下了天羅地網,然後讓快車在這裏臨時停車,但還是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男子。」

03

「是往室蘭去的嗎?」
這樣一想,賢一郎走到賣票處,對著窗口說道:
磯田努力思考著。目前的情報顯得一片混亂。齋藤如果是帶著家人一起行動的話,那麼他的女人跟小孩到哪去了?或許,女人跟小孩先搭上車了也說不定。反正,目前無法斷定齋藤這傢伙是不是一個人獨自旅行,更不用說判斷他是否在買了車票后,真的就這樣去室蘭了。
另一位憲兵用下巴,朝著候客室的方向指了指。賢一郎像是趕著千代進去似的走進了候客室。他回過頭一看,在他們三人的後面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在接受憲兵的盤查。雖然身高說起來是賢一郎比較高大,不過那男子也是個比日本人平均身高高出一些,看起來像是剛從戰場歸來,有著一副銳利眼神的男子。
「經由札幌、瀧川,到達根室的列車。」
是例行的檢查,還是在尋找特定的目標?賢一郎無法判斷。在去往北海道的路上,青森港是本州方面最大的出口,因此,這座城市裡有著十分嚴密的警戒,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賢一郎也無法完全排除對方已經鎖定自己為目標的可能性。畢竟,知道自己正從青森前往擇捉島這件事的,至少還有另外兩個人,他不得不考慮到,在這二十四小時當中,東京那邊的形勢有可能發生了劇變。
「只有一個。」
「千代,跟緊點!」母親轉過驗,對著小女孩說道。
既然自己已經成為被通緝的對象,那麼在野邊地換乘普通車來青森,的確是個正確的選擇。在這裏管轄的憲兵隊,毫無疑問地一定會以進入青森火車站的長途列車https://read•99csw.com,作為最重要的盤查對象吧!
「麻煩你了。」
「我是第一次到北海道,太太。」
磯田下定了決心,必須聯繫札幌、旭川和稚內火車站。自己也必須得搭乘開往札幌的列車,搞不好,還得一路追到樺太也說不定。
「這是鐵道省的電話,請隨便使用。」中士不安地問道,「我們是不是幹了非常愚蠢的事?」
當東京憲兵隊的磯田茂平中士到達青森火車站時,已是賢一郎到達后大約九小時的事情。
「如果是這傢伙的話,他買了去往室蘭的車票,大人兩張小孩一張。對方拿的是新鈔票,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賢一郎充滿疑惑地思索著:函館沒有配置憲兵隊,就代表那些人不知道賢一郎的最終目的地。如果他們想要追查前往擇捉島的賢一郎,那麼在本州島與北海道兩端的青森與函館港同時進行大規模盤查,應該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才對啊!難道他們認為只在青森盤查就夠了嗎?還是說,他們通緝的對象並不是賢一郎,而是另有其人?
「途中要經過什麼城鎮?」
「好像是一個人。背著帆布背包,拎著革制皮箱,年齡三十歲左右,穿著深灰色的國民服,體格健壯而且眼神十分銳利。」
「您先生呢?」

01

「那,我們就去聯絡船的等候室吧!」
「反正都是要去函館嘛!」賢一郎邊說著,邊將母親的行李給提了起來。他一手提著自己的皮箱,另一手拎著母親的兩個包,就這樣搖搖晃晃,走起路來。
在憲兵隊反應過來以前,必須要不斷採取一些行動搞亂對方,絕對不能讓對方察覺到自己要去哪兒。同時更為關鍵的是,自己下一步行動也絕不能被對方識破。
「我還想請教一個問題。」磯田很擔心的樣子問站長,「提到開往樺太的聯絡船,它是不是每天都會出港呢?或是班次很少,如果錯過一班船的話,想等下一班的話要等上很久?」
站長看過懷錶的時間后答道:「剛好現在剛抵達札幌,要聯繫看看嗎?」
「只要是經過青森車站的乘客,全都接受盤查了。」
賢一郎在男子面前閉上雙眼,他心想,就算只是裝睡也無妨。男子也閉上了嘴,不再搭話。
「他搭上了青函聯絡船。是中午十一點二十分出發的船,下午三點五十分到函館。」
萬一附有照片的通緝令已經發布出去的話……
「沒錯,傍晚左右。」
「搭乘青函聯絡船的乘客,以及在青森車站下車的乘客,我們也已經全都調查過了。就算是普通列車,我們也一個不落,全都沒放過。」
小女孩走了回來,抓住母親的工作褲。
從洗手間回到站長室,站長舉起手上的筆記說:
「在札幌火車站,好像要買前往稚內的車票。那傢伙拿著去室蘭的車票,還仔細算了一下差價呢。」
「發生什麼事了?」母親說道,「該不會是在找殺人逃犯吧!」
「這個嘛……」母親有點不好意思,但並沒有顯現出特別警惕的樣子。她只是被賢一郎突然的好意嚇住了,並因此猶豫不定而已。賢一郎將母親手裡提著的包袱拿到了自己手上。這兩個包袱相當沉重,就連賢一郎的大皮箱,相比較之下都還要顯得輕些。讓身材這麼瘦小的女性提著這些東西去登船,實在有些困難。
磯田心想,必須要準備好毛褲,長袖呢絨襯衫好像也是必九-九-藏-書要品。自己這次出門,完全沒有準備好抵禦嚴寒用的衣物。
「隨便一樣行李都好,讓我幫你拿吧!」
這位母親的年紀大約三十來歲,身上穿著和服和一條工作褲,她非常瘦弱,給人一種體弱多病的印象。她身上背著好幾件看上去比自己的體重還要重上幾倍的物品,兩件行李和一個沉重的木箱,被她用和服帶子給綁在背後,另外在兩手上還各提著一個大包。
「那可真夠辛苦的!」
「我是函館人,住在郊外七飯這個地方。我原本在三澤工作,但是因為不景氣,所以只好回娘家了。」
「瀧川、旭川。」
聽到賢一郎的聲音,小女孩回過頭來。好幾個憲兵往賢一郎的方向瞥了一眼,看樣子是在注意是誰發出的聲音。
「真的很感謝您。」母親像是過意不去似的,頻頻向賢一郎點頭致謝。
「家人?」
「到函館大概要多久?」
沿著冷風吹拂的長長站台往前走了一段后,他們爬上了樓梯,按剛才母親所說的話,在前面就有聯絡船的等候室了。但,就在剛爬上樓梯的時候,賢一郎忽然停住了。
列車進站時,站台上颳起了一陣冷冽的寒風。
「就是這傢伙。」中士接過照片后,不禁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但是,那個……」女人好像還是顯得有些猶豫,「這樣行嗎?我們又不是什麼熟人。」
賢一郎皺著眉頭,擺出一副這下可糟糕了的苦瓜臉小女孩看見他這副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我剛剛和札幌車站聯繫過了,其中一名車站工作人員看見過你在找的這個男子。」
「還是沒有發現那傢伙來到青森的確鑿證據嗎?」磯田說道,「不過,如果他確實是朝這邊來的話,最快昨天深夜,最晚應該是今天早上八點左右到達才對。」
三個人開始移動,在旁人眼中,賢一郎他們就像是返鄉途中的一家人吧!
搭上聯絡船之後,賢一郎在鋪著大片榻榻米的三等艙里躺了下來。自從昨晚從上野乘車出發,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他原本打算思考一下遇到憲兵隊盤查時該如何編借口,不過一躺下來之後,便立刻進入了沉沉的夢鄉,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剛過三點半,聯絡船即將進入函館港。汽笛的聲音,以及船身截然不同的搖晃感,將賢一郎從熟睡中喚醒。
磯田向站長問道:「如果這傢伙往札幌去的話,大概什麼時候會到達?可以在車站發布通緝令嗎?」
「船在一個小時之後出發。」
這時,負責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員說道:
「沒關係,畢竟我也是要到函館去,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一位坐在對面座位上,剛過中年的男子這樣問。
或者正如秋庭少佐所言,這傢伙是要往樺太的方向去。如果要前往樺太方向去的話,那一定得搭上從稚內出發的聯絡船。
果然,我已經被通緝了嗎?賢一郎暗自思索著。這一天,在這座青森火車站裡面,憲兵同時追蹤兩個不同男子的可能性相當渺小。這樣看來,果然還是認定自己就是對方的目標會比較好吧。
「到上船為止,我幫你拿一下吧?」
跟這位女子交換了行李后,賢一郎背著那件最大的行李,雙手提起了包袱,他誇張地點了點頭,逗得小女孩直發笑。小女孩從喉嚨里不停發出咯咯的笑聲,母親也露出了溫柔的表情。
「當然也有可能一起上車,但我記得很清楚,這個男子在過檢票口的時候,的確是自己一個人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