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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八分休止符——裝子 第三章

命運的八分休止符——裝子

第三章

兩、三分鐘之後,裝子回來了。
「波木小姐,你的晚禮服裙擺怎麼回事啊?」
「米克,太好了,我正要找你。」
「特地趕來卻沒什麼重大發現。」裝子有些失望。
裝子笑顏點綴得閃亮生輝的鏡子一照及軍平的同時,突然失去了光澤。軍平立刻掉轉瞼。
「禮次將莎莉由『黑色羅曼蒂克』時裝秀里剔除,當然是對背叛自己的莎莉表示報復。一個人留在東京的莎莉,心裏一定不是滋味。禮次打電話還不是想諷刺性地探問她留在東京的感受,並沒有講什麼重要事情。」
晚會已達最高潮。面積有體育館大的廳堂里,如同交通顛峯時期擠電車般人潮洶湧。明星、名人如同田裡的馬鈴薯平凡可見。
「這麼說也有道理。」
閉上眼睛,沉思了好一會兒的裝子,終於振作起來,奮力踩下離合器。
負責管理的婦人是個讓人感到她好像吞吃了公寓的全部收益般的肥胖女人。
「到底為何事撥電話給莎莉?他們兩人不是因馬克而鬧翻了?」
「哇!好熱鬧啊!」
三天前的午夜十三點鐘,隔壁的畫家聽到類似槍聲的爆裂聲,跑去敲管理婦人的門。兩人叩拍莎莉的房門沒有迴音。拿鑰匙打開房門后,和畫家岸田兩人心驚膽顫地入內探視才發現仰倒于這個廚房中央的莎莉。
電梯一停在三樓的宴會會場,攝影記者就蜂擁上前將兩人團團圍住。他們立即陷落在記者群的質問漩渦里了。
「嗯!禮次中途遞話筒給我。因為在我經營梅田店之前擔任保護莎莉的隨從,所以與她很熟。在電話里我也沒說什麼,只說些東京的天氣如九九藏書何?你正在做什麼名字難念的法國料理,我要飛往東京讓你請客之類的話。」
「這裏,這裏——就是倒在這裏的啦。」
裝子手挽軍平,臉頰貼近他,展露笑容對著好像即將爆炸焚毀一切東西般的閃光燈大擺姿勢。軍平只覺得暈陶陶,飄飄然。
「原來如此,你們要破壞禮次那傢伙的不在場證明呀,儘管提出問題來吧,我雖重義氣,但卻十分討厭那傢伙,因為厭憎他,所以今天才來等著看好戲的。而且我也懷疑他的不在場證明之真實性。那傢伙沒什麼事卻三點半跑到店裡,我覺得僅是蓄意讓我聽聽莎莉的聲音而已!」
「嗯!」她壓低聲音。一張大嘴巴,看似咬住裝子可憐的耳朵般竊竊低語。
似乎要以此掩飾寂寞的表情,裝子惡作劇地由小鏡子里偷窺著軍平。
她那好像從事相撲職業般的龐大身軀卧躺在地板上,實際表演給他們看。
「可是,縱使警方知道三點半時她仍然活著,但對於井縫的不在場證明並無助益嘛!畢竟莎莉死亡的時刻據推斷是在四點至六點鐘之間。」
「老師——我好高興喔!」
裝子笑臉迎向三宅綾子。
「不,因為這裏的窗戶稍微打開,所以沒那種情形。」軍平伸手拉起站不起來的管理婦。
「裝子,你也被捲入此次的案件?」
「禮次殺害莎莉的動機不只為馬克一事,還另有他因。」
「莎莉的聲音?」
「去年年底他和莎莉訂婚時,我會忠告莎莉。像禮次這種人不知何時會被他拋棄,千萬別與他訂婚,但那孩子卻充滿自信地說道:『老師,不會有問題九*九*藏*書的啦;因為我已掌握了禮次的弱點。』她指的是禮次獻身給為法國副總理夫人,黛兒·葛蘭等人設計服裝的一名同性戀男設計師而受提拔的傳聞,我想這大概就是莎莉所說的致命弱點。——啊!失陪一下,我該去見見總裁夫人了。」
「走吧!找禮次去。」裝子說。
「對於白都莎莉被殺之事,你有什麼看法?」
看來是對名人低聲下氣型。她很親切地迎進兩人,拿出一串所有房門的鑰匙打開一樓最裡面的被害者住處。
「今晚特別熱鬧,與莎莉的事件有關吧,這件事將是下周周刊雜誌上的頭條新聞。」
「什麼事?」
軍平直覺脫口而出。心想是那個華廈管理婦穿著迥異剛才裝扮的禮服出現了——其實他認錯人了。
「此話怎講?」
話鋒甚至刺向軍平了。
「真是完美的組合,這身晚禮服搭配蝴蝶花紋的領帶。」
「可是至少我們知道了被害者住處離大廈的另一個出入口很近,因此兇手可以自由出入不容易被發現。」
說罷這句話,突然想起身旁的軍平,忙介紹予米克認識。
「這件事我倒不知道。」
「怎麼說?」
「是呀,米克,你也是禮次不在場證明的證人之一吧?」
「老師,我也是嫌疑犯之一呀!」
「這麼說問題就出在回程。」
「嗯!禮次走出店門前仍一直哼著這段旋律呢!」
「是啊!啊——米克。」裝子突然叫喊,抓住正要從旁經過的男子的手腕。
「是的,而且,禮次撥的確實是莎莉住處的電話號碼。禮次拿起話筒后,告訴我莎莉的電話號碼很有意思,他還直盯著看https://read.99csw.com了好久。」
我是這個美人兒的測謊器?——軍平心想。
「米克」這個名字好像與他的人配合不起來,這名頭髮削得薄似暴力集團團員、目光銳利的男子,是禮次在巴黎時的部屬,今春開始擔任大阪連鎖店店長一職。也就是證明案發當天,井縫於三點半出現在梅田店裡的證人,他和裝子以前是服裝設計學校的好友。
言畢又再次往更加喧嘩的地方鑽,搖晃著龐大的身體往前推擠。
「討厭,那是三宅綾子。日本女性服裝設計師的先驅。」
裝子首先碰到的熟人是獨自倚傍在角落牆壁上的一名男子。他身上有點骯髒又縐巴巴的西裝,與這種場面格格不入。
「一樣的鏡子部照出截然不同的臉!」
「現在還不想說。可是,你要記住此刻我說的話,其餘的日後再說。——想到要對你說謊我就厭惡自己。如今,我已能臉不紅、心不虛地對所有的人說謊,但唯獨不想欺瞞你一個人!」
「好消息!禮次好像果真是搭乘四點五分由大阪起飛的飛機。」
在融合著酒臭、色彩和喧嚷聲中,威爾第的「四季」樂曲好像要悄然介入這片混亂一般輕緩流動著,接著音符由春季滑向夏季。
到達帝都大飯店時是六點半鍾。誇示為日本第一傳統風味大飯店,在宛若染上黑色水彩的初夏夜幕里,如同成捆的鈔票堆積起來一般豪華,雄偉聳立著。
「你猜對了!可是並非第十三號男朋友,而是我的第一號心上人!」
「電話里的確是她的聲音吧?」
「不,這飯店裡的女王套房。他從大阪回來后一直居住在此——啊九-九-藏-書!失陪了,惹人厭的女人來了,我應付不了呀!」
「是啊!可是……」
裏面有五個房間,但兩人只看了玄關至廚房的地方。
「聽說在她被殺的前一晚,你們在宴會裡吵架了?」
「什麼,是裝子?好久不見了!」
在他說出保鏢這兩個字之前,裝子已插嘴代答:
「剛剛才溜回房間去了。」
「因為我想可能高溫會使得死亡推測時間大幅偏差。」
「啊!警察真是愚蠢,裝子不會殺人的,兇手一定是禮次啦。雖然大家表面上不說出口。我想是不是該把這件事告訴警方?」
「裝子,最近好嗎?下個月的服裝表演讓你穿上最美麗的新娘禮服壓軸展示。」
管理婦仍然保持諂媚的笑容敘述著。
「回到位於赤圾的住處?」
「命運交響曲?」
「哦?我對警方提過呢!」
「啊!不,嗯!我只是——」
「鍋中的肉散覆到屍體上面,我老覺得那好像是莎莉的肉飛散出來似的叫人毛骨悚然!」
裝子突然放下塗抹口紅的手。自從提出建議到現場看看之後,裝子就顯得不太有精神。或許是因為女性難以忍受身處殺人現場的氣氛,她塗抹白色的唇膏刷淡原有的赤紅櫻唇,可能是因紅色使她聯想到血的緣故,此時裝子的唇上有些許白色的影子。
男子的聲音尖銳刺耳,他穿著如無賴流氓的花襯衫——看起來像是今夏男性流行的服裝。
軍平、裝子皆面露不解之色。
「為什麼要問那個?」向管理婦道謝回到車裡后,裝子邊照小鏡子塗抹口紅邊問道。
「裝子,你想誰是殺死莎莉的兇手?」
裝子和軍平彼此互望了一眼。
「奇怪吧?讓九-九-藏-書我看電話號碼、聽莎莉的聲音,好像都是預謀的。我覺得他是有意要讓我成為當時莎莉仍活著的證人。」
那是間遠比報紙上的照片豪華的高級公寓。看起來像猶多羅畫風的白色牆壁上,纏繞著翠綠的常春藤葉片。
「怎麼得知的?」
米克說畢逃也似的離去。一個女人晃著龐大的軀體撥開人潮往這邊走來。
「是真的嘛!你仔細瞧!」裝子把鏡子遞到軍平面前。
「他是負責偵訊我的刑警。很維護我,還說過兇手一定是禮次之類的話呢!我去問問看有無新的情報。軍平,你要吃什麼?」
「別尋我開心了。我——我也是會受傷的。」
「你是波木裝子的第十三號男朋友?」
「軍平先生,」裝子降低音調說道,「我對你只隱瞞了一件事。」
「03——這是東京的區域號碼,然後是幾個3和0的連續號碼,最後是4。我被禮次一提醒,也注意到了?……ㄇ一ㄇ一ㄇ一·ㄉㄛ——ㄖㄟㄖㄟㄖㄟㄒ一——」
「喔!這是今年的流行嘛,你不知道?」
「什麼事呢?」
「空中小姐證實有一名戴著帽子,太陽眼鏡遮住眼睛,蓄留絡腮胡,很像是禮次的男子,正趕在那班飛機離陸前完成搭機手續。」
「禮次在梅田店裡,當著我的面打電話給人在東京的莎莉。」
「喂!米克,禮次現在何處?」
「你也接聽了那通電話?」軍平問道。
「鍋子燒焦的話,屋裡必然煙霧瀰漫吧,這位太太,你進入屋裡時是這種狀況吧。」
「是剛剛那個管理大廈的婦人。」
裝子接著茫然呆立的軍平好像保護他一般,兩人終於逃離會場。到底誰保護誰都搞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