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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錄九 血色徵婚

實錄九 血色徵婚

李觀瀾和馮欣然在室內漫不經心地環視。李觀瀾走到書架前,從幾本養生和美容的書籍中,抽出一本受小資讀者追捧的女作家的言情小說,打開翻幾頁,新嶄嶄的,顯然沒怎麼讀過。李觀瀾又走進衛生問看一圈,轉出來,對房東趙家騏說:「徐嬌嬌的遺物不要動,我們已經通知了她的父母,他們這兩天就會從江蘇過來,讓他們整理這些東西。」趙家騏連聲答應。
常城說:「隔三差五會去一次,那個破地方,臭烘烘的,要不是圖個安靜,誰到那兒去?」
李觀瀾說:「你們是想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抽煙?」
梅小倩打過電話后說:「壞了,唐曉笛的同事說她一天都沒來上班,她不是病了吧?」
負責審訊的馮欣然掃了一眼這張堪稱艷照的相片,皺著眉頭:「這照片是哪裡來的?」
馮欣然表態:「目前掌握的情況是,徐嬌嬌在戀愛交友方面比較隨便,除此之外,她初出校門不久,工作經歷也比較單純,『罪大惡極』四個字似乎很難安在一個女孩子的身上,所以我認為兇手可能是由於感情問題對徐嬌嬌產生仇恨,才出手殺人。」
李響出殯時,已經是他被擊斃后的二十天。
馮欣然和一眾刑警勘察過現場后,也來彙報:「地面上都是堅硬的水泥,無法提取到有價值的足印,現場除去三個新鮮的煙頭外,未發現死者之外的其他痕迹,不過根據報案人的陳述判斷,這三個煙頭可能是報案的三個孩子留下的。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未發現衣物的纖維或血跡,所以死者被害前很可能是和兇手一起走上樓梯或被制服後由兇手抱上來的,雙方不曾發生拉扯或打鬥。」
李觀瀾對周美玲說:「警方選擇了在這個場合捉拿兇手,並不是對死者不敬,而正是為了替你死去的丈夫復讎,讓他在另一個世界能安心地閉上眼睛。」
馮欣然說:「那個讀者的姓名?聯繫方式?」
常德府露出不屑的表情,也許是在掩飾他內心的慌亂:「難道轉賬支票上有我的名字嗎?」
按照這欄節目的拍攝慣例,每周錄製兩次,一般在周末的下午一點開始,晚八時以前結束。李觀瀾安排了十四名刑警坐在現場觀眾中,每人盯住一名女嘉賓,也密切觀察觀眾們的動靜,以防兇手隱藏在觀眾中尋找機會。
隱藏在暗處的許曉尉和馮欣然屏住呼吸,唯恐驚動了目標,各自握住腰問的64式手槍,打開保險,手心都微微沁汗。
李觀瀾說:「死者身份終於確認,小馮和我這就跑一趟電視台,如果我們的運氣足夠好,也許能挖到有價值的線索。」
李觀瀾說:「這兩起案子,都是在女嘉賓錄製節目后,單獨回家時發生的,這說明兇手很關注你們的節目,對你們錄製節目的流程也很了解。」
葉歡坐在椅子上,身體前傾,眼睛直直地盯著馮欣然說:「我就是要毀了她的名聲,讓所有人都不喜歡她,都不肯接近她,她終究會明白,只有我,對她一往情深,不離不棄。」
梅小倩的喉嚨嘶啞,幾乎發不出聲音來,斷斷續續地說:「不,不認識。」
後面有兩輛車子,一前一後、不即不離地尾隨。
馮欣然問:「你為什麼要把梅小倩的半裸|照發給媒體記者,是不是為了報復?」
蘇采萱說:「從屍體後背上流血的劑量來看,這些字都是生前刻上去的,被害人在臨死前曾經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
馬新捶著桌子說:「這種人,以後再沒機會上我們的節目,問題是昨天和今天錄製的節目在同一期播出,觀眾們看到唐曉笛的位置上中途換人,我們沒法解釋,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都要和她聯繫上,讓她馬上到現場來。」
刑警支隊屬下的七個大隊,輪流抽調人員對梅小倩進行二十四小時保護。李觀瀾命令,必須掌握好保護目標人物的尺度,既確保她不受傷害,又不能驚動兇手,爭取在兇手實施犯罪行為時抓獲現行。
「心理偏激的人,不能用常情常理來揣測的。」
李觀瀾自我介紹后,坐在黃秋芳對面,問:「唐曉笛是什麼時候起和你失去聯繫的?」
李響和周美玲都嚇得目瞪口呆。李響半晌才反應過來:「小兔崽子,你還敢撒謊,我打死你。」
李觀瀾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常德府身邊,利索地取出手銬,在他作出反應之前,把他的雙手牢牢銬住。
劉林點頭:「聽說過。」
馮欣然似懂非懂地說:「你是說……」
蘇采萱誇獎他:「有進步,終於學會敲門了。」
于冰的背部緊緊貼在牆上,表現出非常配合的態度說:「報告警官,我準備做一期關於《今晚與你牽手》的女嘉賓的專題,梅小倩是我的重點採訪對象。」
曲州市的天空依然蔚藍,市民的生活依然忙碌,刑警隊的工作依然有條不紊,《今晚與你牽手》的舞台上依然鶯啼燕叱,歡聲笑語。生活的車輪在滾滾向前,兩個女孩的鮮血和生命,很快在人們的記憶中淡去無痕。
後面有一輛計程車不即不離地尾隨。
曲州市東郊有一幢爛尾樓,高二十七層,框架結構,主體已經完工,是上一任曲州市委書記賴清源主抓的「大都市規劃」項目的一個重要工程。現任市委書記黃漢到任后,否決了這個項目,這幢樓就在封頂前停工,無人接手,成為曲州市規模最宏大的爛尾樓。
常德府說:「李響吸毒,這不是什麼秘密,你們憑什麼栽贓到我身上?」
三個小時后,馮欣然報告,在西郊派出所的配合下,于西郊的一棟危樓里發現一具女性屍體,懷疑就是失蹤的唐曉笛。
梅小倩見他攔在自己面前,更加害怕,聲音顫抖著說:「快讓開,我要叫了。」轉過身和她照面。
蘇采萱說:「除去你們這起案子,手頭沒別的活。」
樣片播放五分鐘后,馮欣然說:「徐嬌嬌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她遇害時遺落在現場的那一套。」
李觀瀾說:「沒錯,就是這樣,必須立刻採取行動,保護梅小倩的安全。」
刑遠說:「她真死啦?太意外了。現在松江電視台有一檔很火的電視徵婚節目,叫《今晚與你牽手》,你知道吧?」
李觀瀾說:「不排除這種可能。大家在案發後連續工作,都已經筋疲力盡,今晚就各自回家,好好睡一覺,天亮以後,馮欣然去和參加《今晚與你牽手》節目的女嘉賓進行接觸,了解徐嬌嬌離開當晚的具體情況。老馬帶人去調查徐嬌嬌的社會關係,重點是她的前六任男朋友,以及她目前的社會交往。」
常城知道李麥遠嘴硬手軟,不理他,噤噤鼻子:「這地方真他媽臭,我也正憋得慌,留下點紀念吧。」
馮欣然說:「他沒和我們聯繫,應該是還沒有進展。」
于冰說:「我不知道,他是用電子郵件給我發來的照片,沒有留下他自己的信息。」
李觀瀾說:「第一個被害人徐嬌嬌,背上寫的八個字是『罪大惡極,非殺不可』,『罪』字去了『非』字,就是『四』;而第二個被害人唐曉笛剛好是四號女嘉賓,她屍體背上的八個字是『替天行道,賤人該死』,『天』字去了『人』字,就是『二』號,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二號女嘉賓梅小倩。」
馮欣然說:「你倒是這欄節目的忠實觀眾。」
經核實,于冰交代的姓名和身份均屬實,而他身上也沒有攜帶任何刀具。
蘇采萱說:「是,我在這兒面壁,想找出些線索,給你們幫點小忙。」
那名男子趁梅小倩嘜睜的片刻,加快腳步衝到她前面,說:「能不能借用你幾分鐘,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周美玲一聽也害怕起來,抱著李麥遠說:「兒子,以後可別到那地方去了,你那兩個同學都不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別總和他們混在一起。」
「徐嬌嬌案發後,我特意看了幾期《今夜與你牽手》欄目。說實話,有些台上的女嘉賓說話比較刻薄,不給男嘉賓留情面,說不定正因此得罪了人。」
李觀瀾直覺地感到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安慰黃秋芳幾句,走進旁邊的指導員辦公室,在這裏向刑警隊里的值班警員發出指示,配合各轄區的派出所民警,搜索所有燈火昏暗、人跡罕至的地方。
常城說:「就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抽煙散心,那棟樓正好離我們三家都不太遠,周圍也沒有人家,挺安全的。」
蘇采萱坐在法醫實驗室里,凝視著懸挂在牆上的兩張拓片。
李麥遠嚇一跳,忙否認:「我們沒抽煙啊,學生怎麼能抽煙?」
李觀瀾說:「我從警十二年,可以問心無愧地說,從沒栽贓誣陷過任何一個人。屍檢顯示,李響在作案前,曾服用大量迷幻劑,使得他處於極端狂亂的狀態,以至我們的幹警持槍命令他放下兇器投降時,他仍然繼續犯罪行為。這個舉動有悖于常理,唯一合理的解釋是有人用藥物操控了李響的行為。」
于冰說:「我哪有鬼鬼祟祟,這種照片是不能在人多的場合亮出來的,我只是找個隱蔽的地方。」
蘇采萱向李觀瀾通報了驗屍結果:「女性,年紀在二十到三十歲之問,臉上還殘留有較濃的妝容,懷疑死者從事特殊行業或在事發前曾因特殊需要化過妝。死者九*九*藏*書是被人用刀殺死,身上有五處刀傷,每一刀均足以致命。根據屍僵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小時內。現場的地面和牆壁上均有噴濺形血跡,可以確認這裡是第一現場。死者衣物被剝光,但未遭到性侵。身上沒有可供辨識身份的證件。還有一個重要的線索,屍體的後背上被人用刀刻了八個字。」
于冰說:「沒辦法,我們這份報紙,必須關注熱點的花邊新聞。」
沈瓊向常城徵求意見:「常哥,不然報警吧。」
刑遠說:「就是男嘉賓上台後,在說話之前,先從台上的女嘉賓里選擇一個最合眼緣的,叫做第一眼女生,然後再開始展示自己,進行徵婚。」
黃秋芳止不住哭泣,斷斷續續地說:「昨天她在電視台錄完節目,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已經上了公交車,半個小時后就能到家。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我見她還沒回來,就開始打她的手機,卻一直打不通,我就急了,出去到公交車站等她,等到最後一班車,也沒見到她。我到派出所報案,值班的警官說必須失去聯繫二十四小時以上,才能按失蹤處理。我今天在家裡哭了一天,晚上就過來報案了。」
常德府說:「那又怎麼樣?李響是自己服用致幻藥物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劉林說:「太好了,刑警隊那些人這會兒還在為不能確認死者身份而一籌莫展呢,你小子立功了,咱們這就去刑警隊。」
李響伸手就是一個耳光打過去,罵他:「你是我生出來的,還能騙得了我?說,是在哪兒弄的?」
葉歡迷惑地說:「因愛生恨?」隨後似乎明白過來,哈哈大笑,「你只是個俗人,你以為我恨小倩嗎?你錯了,大錯特錯,我愛她,自始至終、一如既往地愛著她。」
李觀瀾抬頭看看掛在牆上的拓片:「這是兩名死者背部的字?」
許曉尉和馮欣然的槍同時扣響,分別擊中那人的胸部和頸部,血光四濺。
李麥遠啐了一口:「我早看趙書領那小子不順眼,小白臉,算什麼東西,早晚滅了他。」
這天下午,和平區實驗初中二年級的三個男生,沈瓊、常城和李麥遠在下課後又鑽進爛尾樓里,跑上二樓,找一處角落圍著坐下來。
李觀瀾召集徐嬌嬌被害案的承辦人馮欣然、馬文沖和其他幾名刑警,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案情討論會。
送走三個孩子,馮欣然敲門進來,彙報說:「據南陵派出所的管片民警小陳反映,從照片上看,死者很像是昆明路崑山小區的暫住人口徐嬌嬌。不過徐嬌嬌沒辦暫住證,小陳未能掌握她的其他信息,只記得她好像是江蘇人,而且小陳只見過她一次,印象不深,不太拿得准。徐嬌嬌家裡沒人,我讓小陳和她的房東聯繫了,讓那個房東來警隊幫助確認。」
李觀瀾在回到刑警隊后,調出歷屆的《今晚與你牽手》節目的視頻,從頭至尾仔細觀看。對有徐嬌嬌和唐曉笛參与的幾期,更翻來覆去地仔細研究。
蘇采萱見常德府氣焰囂張,走近前說:「李響有吸毒的陋習,但他日常使用的只是藥力輕微的搖|頭|丸之類製劑,在案發當天,他服用的卻是俗稱LSD的麥角酸二乙銑胺,是藥力最強的迷幻劑,吸用者會出現心跳加速、血壓升高、瞳孔放大等反應,直至產生幻視、幻聽和幻覺,對周圍事物的敏感性畸形增大,對事物的判斷力和對自己的控制力下降或消失。這就是他無法控制犯罪行為的直接原因。我這裡有一份屍檢報告,對此作出權威的解釋,可以給你的家人和受害者家人每人複製一份,這個屍檢結果無可辯駁。」
李觀瀾說:「不會嚇到他們,只是隨便聊聊。」
葉歡坐在刑警支隊的訊問室里,表現出強烈的抵觸情緒,回答馮欣然的問話時語氣非常強硬。
梅小倩怯怯地說:「我也要去嗎?」
「兇手為什麼又要在每個死者身上刻字呢?難道他的殺害對象是所有的女嘉賓?」
這時伏倒在樓梯上的那名男子反應過來,發出「哎哎」的呻|吟聲,說:「警察同志,抓錯人了,我不是壞人。」
房東遲遲不露面。馬文沖帶領警員,以爛尾樓為中心,逐一摸排環衛工人,也徒勞無功。女屍的身份一直無法確定。
馬新向李觀瀾和馮欣然介紹了《今晚與你牽手》的錄製流程。每期上節目的有十四名女嘉賓,同時站在台上,徐嬌嬌是十二號女生。男嘉賓則逐一上台,通過自我介紹、對話、唱歌、才藝表演等程序,與女嘉賓互動,最後男女互相作出選擇。節目的配對成功率還相當高。
女屍橫陳在二樓的一問空蕩蕩的大教室里,教室門口還掛著「三年級五班」字樣的牌子。女屍的特徵與前一起徐嬌嬌遇害案幾乎一模一樣,俯卧在地,全身赤|裸,身中多刀,身體下面有大片已經乾枯的血跡。女屍背部同樣刻有八個字,不同的是,這次刻上的字是「替天行道,賤人該死」。
清源里派出所的夜班民警刑遠輪休結束,這天夜裡剛上班,一眼看見放在桌上的死者照片,大驚小怪地叫出來:「誰把我的第一眼女生的照片放在桌子上?」
李觀瀾見狀問:「對刑警隊的環境很感興趣?」
在連續跟蹤和蹲坑十五天以後,刑警隊員們人困馬乏,都有些支撐不住時,案情出現了重大轉機。
難道是因為美麗的外形和刻薄的語言而招來殺身之禍?李觀瀾和馬新進行了第二次直接接觸。
馬新兼任《今晚與你牽手》欄目的製片人,對參与節目的女嘉賓了如指掌。聽到徐嬌嬌被害的消息,馬新露出意外的表情:「這真是想不到,徐嬌嬌是許多觀眾都喜歡的女嘉賓,也是當選第一眼女生次數最多的,兩天前還在台里錄節目,怎麼會遇害了呢?」
那人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手一松,刀落在地上,身體也軟癱下來。梅小倩失去支撐,倒伏在那人身上。
馬新像條件反射似地說:「這件事不行,你們進駐欄目組,只能把事情越鬧越大,萬一傳到社會上,我們的節目只能停播了。」
李觀瀾點頭:「現在距案發時問已經過去一天,即使兇手曾拋掉過死者的物品,也很可能已經被人撿走。你們重點走訪清晨打掃街道和收拾垃圾箱的環衛工人,力爭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只要有所發現,即使不能幫助我們確認被害人的身份,也可以由此判斷兇手的逃走路線。」
由於徐嬌嬌遇害在前,李觀瀾接到馬新的電話后不敢怠慢,立刻通報各派出所,在街頭巡視時要重點監控荒寂無人的場所,又通知唐曉笛居住地的柳園派出所,請民警到唐曉笛家走一趟。
經鑒定,李響作案時手裡拿的兇器砍刀,與徐嬌嬌和唐曉笛屍體上的刀痕完全吻合。一起殘忍的系列殺人案竟然就這樣告破。
「為了幾句話就大開殺戒,未免心胸狹隘得過頭了。」
馮欣然也說:「真有人向我推薦過那個節目,就是一直沒來得及看,據說在網路電視上可以看到,咱們這就把節目調出來,和死者照片印證下。」
沈瓊罵他道:「一點用也沒有。」快步走過去,連拖帶拽地把他弄出樓外。
馮欣然見梅小倩還在渾身顫抖不停,輕輕拍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又對於冰說:「你纏住這個姑娘幹什麼?剛才給她看的是什麼?」
刑遠說:「這個女的就是站在台上徵婚的女嘉賓里的一個,叫徐嬌嬌,長得漂亮,上過好幾期,挺受歡迎,被許多男嘉賓選做第一眼女生。」
李麥遠敷衍說:「跟常城他們玩,不小心摔了一跤。」
于冰說:「和兩個朋友去酒吧玩,凌晨三四點回家的。」
李麥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有一雙赤|裸的腳露在一根粗大的水泥柱子外,身體被柱子擋著,看不見,就說:「是要飯的吧?」
李觀瀾問:「老馬他們有沒有收穫?」
馮欣然又問:「看完節目你去哪兒了?」
周美玲罵他道:「你多大了,還沒輕沒重的,沒出息的東西。」一邊從抽屜里取出紅藥水和創可貼幫他整理傷口。
一條意外的線索在案發的三十幾個小時后彙報上來。
李觀瀾說:「死者身份已經確定,這為案件的偵破提供了重要突破口,兇手在死者的背上刻下八個字——『罪大惡極,非殺不可』,雖然不能排除兇手故意混淆視聽,錯誤地引導警方的偵破方向,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從作案現場的種種跡象來看,兇手不是臨時起意,所以這八個字應該蘊涵著某種含義。」
李觀瀾摸了摸鼻子:「你們經常到東郊的爛尾樓去玩嗎?」
梅小倩的老家在外地,她獨居在一棟老式居民樓里,斑駁的樓面帶著風雨侵蝕的痕迹,樓道里黑漆漆的,沒有燈。她下了計程車后,下意識地用左手摟住挎在肩頭的皮包,低著頭匆匆向樓上走。
電視徵婚節目里的徐嬌嬌外形靚麗,機靈可愛,在台上很惹眼。唯一的缺憾是嘴巴很毒,許多來徵婚的男嘉賓都被她陰損過,這讓她的形象大打折扣。幾個刑警看過以後一致同意,兇案被害人就是徐嬌嬌。
再仔細一看,這次真的吃了一驚,「徐嬌嬌死了?!」
這是一棟三十幾歲的老式建築,此前是read.99csw•com西郊瓦寨鄉小學教學樓。因一起樓梯坍塌事故導致十余名小學生受傷,在民眾的抗議下,鄉政府把這塊地賣給開發商,新的校舍尚在覓址中,這棟教學樓則正待拆遷。
馮欣然取出警員證向那道門的光亮處晃一晃,說:「警察辦案。」
呂華苦著臉說:「打了三十幾通電話了,她家裡、單位和手機都打過了,找不到人。」
那名男子踱到門外,啟動車子,駛到出入後台的門前停下。
室外陽光明媚,三人驚魂稍定。
李觀瀾說:「這件事我無法保證,只能說我們會全力以赴,而且也需要你的配合。」
于冰被馮欣然一語道破心事,心慌意亂,險些從椅子上滑下來,忙向後挪挪屁股,努力擺出無辜的樣子:「警官,這沒憑沒據的,請您口下留情。」
馮欣然外表上依然作出關注台上動向的樣子,眼睛的餘光卻一直在注視著這名男子。
《今晚與你牽手》錄製現場。
李麥遠見到屍體后一直心有餘悸,被李響打了一耳光,又經周美玲一哄,再也忍不住,哭著把發現屍體的事說了出來。
馮欣然不願再糾纏這件事,忽然轉換話題:「七天前,就是上個月二十四號晚上,你在幹什麼?」
馮欣然對於冰說:「跟我們去警隊。」
李觀瀾在此前也見到了那八個字,正在思考其中的含義,尚不得其解,就問蘇采萱:「你認為這八個字是什麼含義?」
周美玲這時緩過神來,遲疑地問李觀瀾:「我丈夫是被他害死的?不,他分明是被你們的人打死的。」
雖然說死者為大,但李響是被警方擊斃的兇徒,刑警們都沒有上前祭奠。
有一戶居民聽到樓道里的動靜,把門欠開一道縫,向樓梯上張望。
徐嬌嬌的房東趙家騏顛顛地從院門外小跑著進來,到李觀瀾和馮欣然的身邊,主動伸出手來握手:「刑警同志辛苦,讓你們久等了。」
李觀瀾說:「幾次三番地被神醫敲打教訓,怎麼也應該長點記性了。你最近銷聲匿跡,在忙什麼?」
馬新說:「當然可以,這期節目是預計在下周六播出的,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我手頭的工作還沒處理完,讓欄目組的副導演陪你們看片,過後如果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問我。」
李觀瀾說:「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三個煙頭,如果不是你們的,那就是兇手留下來的,你們既然否認抽煙,是願意承擔嫌疑嗎?」
李觀瀾說:「你們前兩晚錄製的節目好像還沒播出,我們可不可以看看樣片?」
唐曉笛沒看到計程車的車牌號碼和司機的樣子,只能說出那是一輛紅色的迅達牌國產車,而跑在曲州市街頭的計程車,絕大多數都是這種顏色和型號的車。這條線索對辦案沒有多少幫助。
二號女生梅小倩和唐曉笛的關係最好,接茬說:「我昨天和她錄完節目分手時,她沒說不來呀,還是再問問她的公司,是不是加班脫不開身。」
葉歡不屑地笑笑:「你一定沒愛過,不明白什麼是愛情。」
「什麼是第一眼女生?」劉林問。
李麥遠哭著賭咒發誓。
李觀瀾不再追究這件事,「你們最早是怎麼發現那棟爛尾樓的?」
徐嬌嬌居住的地方是一片老式小區,有三個出人口,都鄰著馬路。院子里有十幾棟居民樓,均是樓齡在十年以上的老樓,樓門早已毀壞。這種沒有保安措施的老式居民小區,人員成分複雜,自由出入的小商販也很多。
李麥遠在跑下樓梯時腳底一絆,結結實實地撲在地上。爛尾樓的地面上布滿砂石,李麥遠的雙手和雙腿擦出許多道血印子,又疼又怕,號哭了出來。
李觀瀾說:「如果是這樣,那嫌疑人的範圍就太大了,案子相當有難度。從現在掌握的情況看,徐嬌嬌在案發當晚沒有回過家,她是在路上被人挾持到爛尾樓里,所以計程車司機有很大嫌疑。此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徐嬌嬌在下車以後,在家門口遭遇到兇手。我們已經聯繫到徐嬌嬌的房東,欣然和我跑一趟,到徐嬌嬌家去看一看。」
所有的線索戛然而止。案子在大費周章之後,又回到了原點。
「你要幹什麼?」
李觀瀾敲門進來。
李觀瀾沉吟著說:「如果兇手和死者認識,那麼關係一定非同一般,死者才可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和兇手來到這樣僻靜又顯得陰森的地方,所以只要確定死者的身份,查找範圍就可以縮減到最小。如果兩者並不認識,兇手可能是先把被害人打暈,然後挾持到這裏,再實施加害。總之,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先調查出死者的身份,然後制訂下一步偵破方案。」
曲州市公安局信息處的值班人員根據刑警支隊提供的郵箱地址,連夜工作,馬不停蹄地破解出郵箱主人的個人資料。
李觀瀾說:「我也留意到了這一點,難道兇手殺人的次序和女嘉賓的編號有關聯?」
蘇采萱說:「我在屋裡面壁兩天,就是琢磨兩名死者背上的這幾個字。這無疑是一起系列殺人案,而被害人都是參加相親節目的女嘉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些女嘉賓在台上不是被叫名字,而是稱呼號碼。」
李觀瀾給他們扣了「男人」這頂大帽子,三個中學生立刻滿口答應,連聲說:「能做到,能做到。」
常城見逃不過去,啐罵李麥遠道:「沒個屁用,我們就抽煙了,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又不犯法。」
是一具女屍,渾身赤|裸,俯卧。身體下面有大量暗紅色的乾枯的血跡。
常德府猛地舉高戴著手銬的雙手,大聲叫喊道:「我抗議。」
蘇采萱驗過屍體后,對李觀瀾說:「確認死者是唐曉笛,死法和徐嬌嬌完全一致,身上的刀口也毫無分別,都是家用切菜刀的刀痕,可以確定是同一名兇手所為。」
馮欣然說:「聽起來你自以為很明白,所以才會因愛生恨。」
「用刀在屍體的皮肉上刻字和用筆在紙上寫字,字跡上當然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你忘記了一點,筆劃痕迹是無法掩飾的,你在作案后心理高度緊張,更想不到要掩飾你寫字的筆畫順序。筆跡鑒定包括運筆特徵、筆順特徵等多個方面,而你在寫字時有一個習慣,就是寫『撇』的時候喜歡倒下筆,大多數人從上往下寫,你是從下往上寫。你在徐嬌嬌的屍體背上留下『罪大惡極,非殺不可』幾個字,『殺』字下面的一撇就是從下向上寫的,所以下面入刀的地方創口很深,向上逐漸變淺。而李響生前存進銀行的轉賬支票上,『李』字上面的一撇也是從下向上寫的。」
樓道里黑糊糊的,那個居民只見到幾個人影在晃,聽馮欣然這樣說,不敢再看,用力關上門,在裏面把幾道鎖都鎖緊。
李響在實施最後一起案子時,確實表現出了自殺傾向,這背後是不是隱藏著什麼重大秘密?為著這些原因,李響的屍體一直拖延了二十天才火化。
馬文沖領會了他的意圖:「你是想讓我們去尋找這個包?」
李觀瀾說:「我知道你們的嘴都不嚴,但是發現屍體這件事,一定不許擴散。你們小小年紀就學著抽煙,無非是想做出男人的樣子,真正的男人不在於會不會抽煙,而在於有所擔當。現在我讓你們擔起這件事,在案子偵破之前,不許向別人說起,你們能做到嗎?」
他想了想,拿起電話打給李觀瀾,向他通報了唐曉笛離奇消失的事件。
他計劃得周到嚴密,每一個細節都在掌控中。以他熟悉和理解的警方辦事態度,李響的死會為此案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會抹去一切罪惡,不留一絲痕迹。
馮欣然帶著青年刑警姚開風,開一輛地方牌照的車輛,停在電視台的大門外,注視著那台車子的動靜。
李觀瀾平靜地說:「你有這個權利。」
這個郵箱的主人葉歡,二十八歲,在一家網路公司擔任客戶經理。據知情者透露,他與梅小倩曾是戀人關係,半年前斷交,此後葉歡糾纏過梅小倩一段時問,兩人反目成仇。
趙家騏領著兩名警員走進徐嬌嬌生前租住的房屋。
為了不激起死者家屬的情緒反彈,擊斃李響的許曉尉和馮欣然沒有露面。
製片人馬新急得在後台破口大罵身邊的工作人員。節目助理呂華委屈地說:「昨天錄完節目后,唐曉笛也沒說今天有事不來,自從節目開播以來,這種事情從沒發生過,女嘉賓萬一脫不開身,都會提前打招呼,我們也預料不到唐曉笛會這樣做事。」
常城說:「報個屁警,一嚷出去,家裡就會知道我們到外面玩的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回家。」隨後又警告李麥遠,「回家要是敢說出來,我把你的牙打掉。」
梅小倩說:「我今天晚上太累了,以後有時間再配合你們的工作吧。」
「這是一起系列殺人案,兇手以同樣的手法連續作案,也就離落網不遠了。奇怪的是,這名兇手怎麼會和同一個電視徵婚欄目的兩名女嘉賓都有深仇大恨呢?」
李響說:「你懂個屁,咱們報案,這是立功,學校不但不能處分,還得給獎勵呢。」
這名男子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穿黑色條絨西裝,藏藍色牛仔褲,平頭,戴一副無框眼鏡,膚白無須,目光飄忽。普通觀眾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九_九_藏_書的男女嘉賓和主持人身上,這名男子卻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台上的女嘉賓梅小倩,密切關注她的舉手投足,除非在現場爆發出巨大的聲響時,他才附和地拍拍手或咧咧嘴,然後又把目光投到梅小倩身上。
偌大的弔唁廳里,李響遺體前稀稀落落地圍著十幾個人。當蘇采萱和李觀瀾以及一眾刑警走進來時,格外引人注目。
李觀瀾說:「筆跡鑒定沒有你以為的那樣不靠譜,就像指紋一樣,剛開始作為物證鑒定時也曾惹過非議,不過只要符合科學,自然會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當然,我們的物證絕不僅此一項,還有一件最有力的證據。徐嬌嬌被害現場,散落著她的衣物,卻沒有隨身攜帶的女士包,這是一條重要線索。我當時曾布置警員去尋找,因兇手把這個女士包丟棄在垃圾箱里,被一個拾荒的老婦人揀走,我們耗費了大量精力,走訪了許多市政清潔部門和拾荒的人群,最終還是找到了徐嬌嬌的隨身小包。雖然裏面的物品已經遺失了許多,但是這個女士包上沾有大量徐嬌嬌的血跡,可以算作鐵證。更重要的是,我們在你的車子的後備箱里,找到了這款女士包上的一根纖維,而纖維上沾染的血跡,經DNA鑒定,正是徐嬌嬌的鮮血。常德府,以你的粗淺法律知識來判斷,這算不算是鐵證如山?」
徐嬌嬌在松江大學外語學院本科畢業后,兩年內換了四份工作。半年前她跳槽到中德合資的置萊鋁塑管有限公司。徐嬌嬌的性格活潑外向,從讀大學到現在,經歷了六個男朋友,每次戀愛時問不超過半年。
松江省電視台以形式多樣、標新立異的綜藝節目聞名全國,電視台文藝中心的主任一向是台里的柱石級人物。本屆負責人馬新,年紀三十歲出頭,外形玉樹臨風,履新未久,意氣風發,雄心勃勃地要大幹一番事業。李觀瀾和馮欣然到電視台時已經是夜裡十點,馬新仍在台里審查節目,精力充沛,臉上看不出一絲倦意。
驚慌失措的李麥遠拚命地連連點頭。
馮欣然說:「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把她的艷照發給媒體,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毀了她的名聲嗎?」
梅小倩覺察到後面的腳步聲,一陣恐懼感襲上心頭,加快腳步向樓上跑去。
周美玲正怔地看著李觀瀾和常德府,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觀瀾後來到刑警學院作講座時曾以此案為例,他說,掩蓋殺人真相的辦法之一就是把要殺害的目標隱藏在一群被害者裏面,並刻意把案子偽裝成系列凶殺案,只要兇手能證明和其中的一起案子沒關係,就說明和其他的案件都沒有關係。
據參加《今晚與你牽手》節目的女嘉賓說,案發當晚,徐嬌嬌下了節目后沒卸妝,也沒換衣服,就匆匆離開。四號女生唐曉笛說,她和徐嬌嬌一起走齣電視台的大門,然後就分手了,徐嬌嬌站在路邊叫了一輛計程車,上車離開。
馮欣然說:「也許兇手並不是和徐嬌嬌有深入交往的人,只是對她的交友態度比較反感,而兇手又恰好在這方面曾經受到強烈的刺|激,所以對徐嬌嬌心懷怨恨。」
曲州市電視台火爆的徵婚節目「今晚與你牽手」,邀請許多美麗的女嘉賓參与。但女嘉賓卻接連遇害,而兇手在屍體上有意留下線索,是挑戰警方?還是故布疑陣?
聽過刑遠的陳述,李觀瀾也異常興奮:「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也真怪,刑警隊里有這麼多單身小夥子,怎麼就沒人看電視徵婚節目呢?」
只是,狐狸能想到的,獵人也能想到。正義終究會戰勝邪惡,無論經過多長時問,無論經歷多少曲折,正義之光終究會閃耀到最後。
葉歡做出長者教導晚輩的樣子,用手指點著馮欣然,呵呵地笑,直到笑得喘不過氣來,笑得面紅耳赤,最後怔怔地流下淚來。
李觀瀾沒理會他的貧嘴,「這具女屍的衣物很時尚,價格應該不低,我推測這樣時髦的女人在被害前很可能會攜帶一個女士包,裏面的物品可供我們查找出她的身份。兇手在作案后取走她的隨身物品,顯然是想延緩我們查找被害人身份的進度。兇手費了這樣大的周折,把被害人帶到這裏,加上他刻意在被害人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不認為這是搶劫殺人,所以兇手把被害人的隨身物品取走後,有可能不會據為己有,而是拋棄到某一個地方。」
刑遠說:「你太落伍了,這個女的最近很火,你們不認識她,不應該呀。」
李觀瀾說:「這個問題我考慮過,警力確實很緊張,但是這起案子非同尋常,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們不能放任兇手為所欲為。」
黃秋芳說:「親戚朋友,同學同事,還有孩子的公司,都找過了,沒人見過她,我真擔心她會出事。」說著又泣不成聲。
徐嬌嬌遇害一周內,刑警隊出動警力百餘人次,對徐嬌嬌的關係人逐個排查,遍訪市內的所有計程車公司,查詢兇案次日凌晨所有當值的環衛工人,一無所獲。眼看過了熱案期,案情更加棘手。
李觀瀾問:「她可能去的地方你都找過了嗎?」
一個星期後。《今晚與你牽手》節目錄製現場。
劉林再問:「你確定照片上的這個人就是在電視上徵婚的徐嬌嬌嗎?」
李觀瀾說:「沒關係,你耽誤自己的時問配合我們工作,還要感謝你呢。」
欄目組提供了徐嬌嬌的詳細資料。
馬新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發生。見到李觀瀾后,他的第一句話是:「你們什麼時候能夠破案?」
蘇采萱說:「這世界上有許多你不知道的事物,它們並不是無稽之談。
那名男子從驚慌失措中鎮定下來,聲音不再顫抖,老實回答:「姓名于冰,《松江女報》記者兼編輯,執行採訪任務。」
李觀瀾的舉動則讓金水非常惱火,說李觀瀾在執法機關里摸爬滾打多年,李觀瀾在做事情時,尤其是關鍵時候,感覺。
關鍵詞:電視徵婚 連環迷局
劉林感覺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認識她,她到所里來過?」
李觀瀾說:「沒有你的名字,因為這張支票是從海外的一個公司賬戶轉過來的,不過上面有你的字跡,和你在徐嬌嬌和唐曉笛的屍體上的簽字完全一致。」
梅小倩看了一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馮欣然讓于冰在紙上寫下那個讀者的郵箱地址:「我不管你們做新聞的事情,不過既然是採訪,你為什麼要採取鬼鬼祟祟的方式?」
常城系好褲帶:「走,過去耍他玩玩。」
梅小倩說:「我認識她的一個男同事,索性向他問問。」
人員都已就緒,觀眾們帶著高漲的熱情等待節目開始。四號女生唐曉笛卻還沒現身。
馮欣然說:「不要岔開話題,老實回答問題。」
那名男子在後面低聲叫道:「梅小倩,等一等。」
這時梅小倩已經失去知覺,軟綿綿地靠在那人的肩頭。那人用左手勒住梅小倩的脖子,轉過頭向許、馮二人齜牙一笑,右手取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具,掄起來向梅小倩的頭上砍去。
李響又揮手要打,周美玲急忙把他的手抱住:「你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麼說打就打,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李觀瀾說:「能否判斷出這些字是在死者生前還是死後刻上去的?」
常德府對徐嬌嬌起殺心,源於一次富豪相親會。那是曲州市組織的第一次富豪相親會,男人人場,需購買每張價值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門票,而女人人場則免費,當然,入場的女人是經過嚴格選拔的。常德府一向風流白喜,雖然已婚,卻也不拒絕再多幾個女人,也報名參加。
李觀瀾說:「你去做這件事。還有一條線索,要麻煩老馬他們去排查。」
只是由於案犯被當場擊斃,所有的謎題都來不及解開。李響與參加相親節目《今晚與你牽手》的女嘉賓究竟有怎樣的仇恨?他為什麼在殺死被害人前在她們身上留下字?是故意給警方留下線索還是向警方挑釁?這一切都隨著李響的死亡而永遠成為不解之謎。
梅小倩和其他女生互道過晚安后,在路邊截了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回到警局已經接近午夜時分。
馬新問:「要怎樣配合?」
周美玲半信半疑地對李麥遠說:「兒子,你說的都是真的吧?咱們可不能欺騙警察啊。」
約十五分鐘后,花枝招展的十余名女嘉賓從門內魚貫而出。那名男子駕駛的車子在後緩緩隨行。
放走于冰后,馮欣然恨得咬牙切齒地對李觀瀾說:「這個小報記者,真是添亂。」
李響怒氣沖沖地說:「都是你慣的,看他都成什麼樣子了!那東郊爛尾樓的樓梯通到二十七層,又沒有護欄,那兒也是玩的地方?」
刑遠說:「百分百確定,我還想著要是能參加那個節目,就選她做我的第一眼女生。」
馬新有些坐立不安,如果參与節目的女生接連被害,這個節目就毀了。
「暫時還不得而知,我們需要對這個欄目的工作人員和參与節目的男嘉賓進行調查。」
常德府叫嚷道:「我沒害過李響,是你栽贓誣陷。」
蘇采萱說:「如果你們今晚沒有部署保護女嘉賓的行動,梅小倩這時可能已經橫屍九-九-藏-書街頭了。」
馮欣然把他從地上拽起來,用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在他臉上照一照,說:「姓名,身份,快說。」
李觀瀾和他們商量說,是否可以讓他和孩子們單獨談談。
三個孩子都是由父親陪著來刑警隊的。
常城取出名牌打火機,點燃煙,熟練地吐出一個煙圈,又把打火機扔給沈瓊,說:「啥人啥命,你抱怨也沒用。我也有窩心事,我爸給學校捐了十萬,本來想給我弄個學生會主席乾乾,誰知道趙書領他爸捐了二十萬,他當正的,給我個副主席。」
李觀瀾說:「和你有直接的關係。李響在作案的前兩天,曾經在銀行開過一個賬戶,並在十六小時以後,收到一張四十萬元的轉賬支票。這就是你僱用他殺人的價格。」
為避免有市民出入爛尾樓發生意外,市政部門在一樓用麻繩圍了一圈幕障,但是很快被頑童掏開幾個缺口,鑽進裏面玩耍嬉鬧,樓內處處便溺。時下正值盛夏,臭不可聞。
常德府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重重地砸在裝有李響屍體的棺材上:「無稽之談。」
距屍體不遠處有幾件隨意丟棄的衣服。
蘇采萱說:「兇手在殺死被害人後,又在她背上刻下『罪大惡極,非殺不可』八個字,其中一定有些深意,我暫時還參悟不透。不過這也許透露出一個信息,兇手和死者認識,而且在兇手心目中,這個女人犯下了彌天大罪。當然,也不排除兇手有意混淆事實,錯誤地引導我們的思路。」
你在徐嬌嬌和唐曉笛的屍體上刻下了字,以此混淆警方的視線,並引導警方一步步走進你的布局,但是你沒有想到,你在屍體上刻下字跡的時候,也留下了關鍵線索,為警方迅速找到真兇提供了偵查方向。
李觀瀾說:「從拍攝時問上推斷,她應該是在錄製節目后,在回家的路上遇害的,而且她在死後臉上的妝容還在,那是為了錄製節目而上的濃妝。」
馮欣然取出隨身的小手電筒,照在倒在地上的那人臉上,禁不住低呼一聲:「是他?!」
梅小倩到小區門口下了車。黑燈瞎火中,一個身影躡手躡腳地跟在她身後。
馮欣然在做出外圍調查后,將結果彙報給李觀瀾。李觀瀾決定,立刻傳喚葉歡。
常德府學外國人的樣子聳聳肩,可惜戴著手銬,不能攤開雙手把遺憾的心情表達到十足:「你們打算怎麼起訴我——通過不靠譜的筆跡鑒定,常德府是殺害徐嬌嬌的兇手?曲州市警察會因此名聞四海,滑天下之大稽。」
常城的父親常德府說:「孩子們年紀還小,不要驚嚇到他們。」李響和沈瓊的父親沈雲路也隨聲附和。
副所長劉林忙問:「她叫徐嬌嬌?你認識?」
節目錄製現場氣氛熱烈,觀眾們不時爆發出笑聲和掌聲。男女嘉賓們也很有娛樂精神,盡情施展才藝,不時爆出驚人之語,為節目增添看點。
他和徐嬌嬌在那次富豪相親會上認識,以後感情一路升溫,有過多次露水情緣。誰知徐嬌嬌是工於心計的女孩子,且從小就有雄心大志,在掌握了常德府偷情的證據后,以曝光威脅,對他多次進行勒索。常德府不僅擁有集團公司,還有一個妻賢子孝的家庭,並擔任區政協委員,且平時廣撒錢糧,兼任著幾個慈善協會、體育會之類的社會職務,自然不肯為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弄得身敗名裂,就多次忍痛解囊,滿足徐嬌嬌的物質要求。
李觀瀾說:「我們會注意隱蔽,絕不暴露身份,連女嘉賓本人也不會有所覺察。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根據我的經驗,兇手不會就此收手,而且他作案時的手段有一定的連續性。我們對參加節目的女嘉賓進行暗中保護,既是對她們的人身安全負責,也是對欄目組負責。退一步說,即使我們不對女嘉賓實施保護,這兩起凶殺案仍然有可能泄露出去,到時候你恐怕後悔都來不及。」
「無論怎樣,你的這個思路是對的,徐嬌嬌一案我們走了太多彎路,一直把偵查的重點放在生活中與她有衝突的人身上。現在看來,也許兇手是痛恨這個徵婚欄目中的所有女嘉賓,或者是這個欄目本身,再放寬些,也許是痛恨電視徵婚這種形式。有私仇的可能性反而比較小。」
黃秋芳未滿五十歲,卻格外顯得蒼老,也許是單身母親的生活充滿著太多的沮喪和不如意。她穿一件肥大的深藍色半袖襯衫,許多地方都有些退色,褲腿很短,露出裏面的碎花尼龍襪子,看得出生活的窘迫。
三個十來歲的孩子叼著煙,一起走到牆根,解開褲帶撒尿。沈瓊不經意地向不遠處掃一眼,說:「那邊好像有個人。」
李觀瀾對常德府說:「你害死自己的下屬,要對他的家人懺悔嗎?」
許曉尉取出電話向李觀瀾彙報了案情。
李觀瀾問馬新:「徐嬌嬌在前晚錄製節目后,是怎麼離開的?是一個人還是和其他人一起離開的?」
呂華說:「我打了幾通電話了,她公司電話沒人接。」
三個人仔細看過去,雖然光線陰暗,仍然可以看清,那人全身赤|裸,俯卧在地上,身下有一灘暗紅的血跡。三個男生異口同聲地驚叫出來,轉頭就跑。
于冰說:「報告警官,有這份報紙,剛創刊不久,正在上升期。」
兩人面面相覷,腦海里靈光一閃,幾乎同時豁然開朗。
刑遠說:「認識,難道你不認識?」
馮欣然直截了當地說:「你的這種做事方式,讓我懷疑你是想利用這張照片進行敲詐。」
常德府身旁的幾個人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讓出一片空地。
三個男生坐在李觀瀾辦公室里的沙發上,眼珠滴溜溜地亂轉,打量室內的陳設。
馮欣然也混在觀眾中問,做出非常投入的樣子,和觀眾們同步鼓掌起鬨,卻用眼角的餘光掃描著周圍的人群。作為訓練有素且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觸覺的刑警,馮欣然在節目開鏡的兩個小時后,注意到一名形跡可疑的男觀眾。
一覺醒來,室外陽光耀眼,夏花爛漫,鳥鳴啾啾。李觀瀾預感到今天會是一個好日子,心情不錯。他慢條斯理地起床,洗漱,吃早餐,出門前又在鏡子里端詳了一會兒自己,才施施然地走出家門。
馮欣然吩咐姚開風把梅小倩送到家門口,然後兩人一起把于冰押回刑警隊。
徐嬌嬌和唐曉笛都是天生麗質,在台上女嘉賓中顯得比較突出,也特別受參与節目的男生們歡迎,都曾多次被選為第一眼女生。她們也是拒絕男嘉賓次數最多的兩個女生。
在樓梯後面窺伺的馮欣然和姚開風聞聲后不敢再耽擱,同時箭步衝上去,沒等那名男子反應過來,施展擒拿手法,一左一右把他撲倒在樓梯上,反剪其雙手,從腰間取出手銬給他戴上。
這是一個典型的女孩子住處。房問的主色調是藕荷色,搭配白色的木紋傢具,洋溢著清新的氣息。室內的陳設簡潔,床、桌、衣櫃、書架、一張沙發、四把椅子,別無他物。
柳園派出所接電話的民警王海波說:「你說的是叫唐曉笛的那個女生?她家裡人正在所里報案,說是已經與她失去聯繫二十四小時了。」
他不能理解這個年輕的刑警隊長,按以他的聰明,理應悟透官場玄機,但總是缺根弦,與金水有些格格不入的這起案子在金水的眼裡一目了然,李觀瀾還在拖延什麼呢?李觀瀾心裏始終有一個疑團在糾結:與三個被殺害目標素不相識的李響為什麼要痛下殺手?殺人後為什麼要在死者身上刻字?在國外的偵探小說里,兇手作案后故意在現場留下線索,與警方鬥智斗勇,這確實讓情節曲折多變,為小說增加了許多看點,但是在現實的案件里,這樣做是違背常理的,除去有自殺傾向的兇手,都不會採取這種毫無意義的做法。
于冰不無委屈地說:「警官,這是一個讀者給我爆的料,這可是一條轟動性新聞。你也知道現在報業的競爭有多激烈,我們這種既不能攤派又是后媽養的報紙,不上猛料是活不下去的。梅小倩最近在網上被炒得很熱,你想想,這張照片要是在我們報紙上曝光,能增加多少賣點。」
試圖加害梅小倩的男子竟然是報案的中學生李麥遠的父親,李響。
一起波詭雲譎的連環凶殺案至此才真正告破。
馮欣然說:「還是由派出所配合查找吧,我這就去複印死者的照片,讓派出所在轄區人口中協查。」
唐曉笛的父母早已離婚,她跟著母親居住,這次到派出所報案的就是她的母親黃秋芳。
聽到這裏,常德府禁不住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上,向著李響的靈柩連連磕頭,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第二件大事是《今晚與你牽手》女嘉賓被害案終於被曝光。始作俑者就是《松江女報》的「新銳」記者于冰,他詳細報道了徐嬌嬌和唐曉笛的遇害過程,以及警方進駐《今晚與你牽手》錄製現場的偵查手段,這一系列報道使他名聲大噪,據說已經成為年度風雲記者的候選人。而報道的直接後果是《今晚與你牽手》的收視率更上層樓,一躍成為國內綜藝節目的翹楚。
爛尾樓案發現場。幾十盞強力照明燈照得現場亮如白晝。
當主持人宣布本期節目結束時,觀眾們紛九九藏書紛起身離場。
第三件事是李觀瀾遲遲未將此案遞交到檢察院,他的理由是「案情尚未明晰,仍需繼續偵查」。這個做法遭到多方的詬病,最大的壓力則是來自於局長金水。他急於結案,在他心目中,這本是一件皆大歡喜的案子,案犯手段極端殘忍,而結局是被當場擊斃,是化悲劇為喜劇的絕佳契機,彰顯公安幹警為民除害的決心,樹立曲州市公安局的光輝形象。
在梅小倩走進樓前的一片樹蔭里時,後面尾隨的黑影快步躥上前。梅小倩聽到動靜,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那人抬起右手,按在梅小倩的口鼻上。
馬新想一想,認為有道理,「如果能幫助你們捉到兇手最好,不過你們也不知道兇手什麼時候會動手,保護十四位女嘉賓,要耗費很多警力。」
李觀瀾說:「我這些天也一直在研究這十六個字,總感覺兇手是在向我們喻示什麼,在古今中外的案例里,絕大多數兇手都是努力掩蓋留在現場的痕迹,這種有意留下線索的案子,是非常罕見的,兇手或者是在向警方挑釁,或者是確實與被害人有深仇大恨,為滿足報復的快|感,不惜承擔暴露自己的危險。」
李觀瀾驅車趕往現場。
李觀瀾說:「所以我希望,你們下次錄製節目時,我們的人可以參加,當然是散坐在觀眾席里,節目結束后,分別尾隨女嘉賓們回家,以保證她們的人身安全。」
李觀瀾不慍不火地說:「你理解錯了,這不是我們破案的依據,只是破案的線索。筆跡鑒定是很嚴密可靠的刑偵手段,我們在確定了給李響寫支票的人和殺害徐嬌嬌的兇手是同一個人以後,就確定了這起系列凶殺案另有隱情。在李響死後的這二十天里,我們一直在通過各種渠道搜集所有嫌疑人的筆跡,就在五天前,我們確定了你,常德府,就是給李響寫支票的那個人,也是在徐嬌嬌屍體上刻字的兇手!」
馮欣然說:「你如果不舒服,可以不去,但是如果我們需要,你過後還是要去做個筆錄。」
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梅小倩從迪廳里出來后,和一群紅男綠女們告別,乘一輛計程車返回住地。
這二十天里發生了許多事。先是李響的妻子周美玲對案情質疑,從市公安局督察室一直申訴到省人大,至今各部門仍在對此案保持關注。
李麥遠他爸李響剛吃過飯,正穿衣服準備出門去找人下棋。他三年前下崗后,還是靠著兒子的關係,應聘到常城父親常德府的公司做司機,賺不到幾個錢,有些鬱郁不得志。聽到周美玲在罵兒子,就走過去看,見到李麥遠身上的擦傷,也很生氣:「你們又到外面去玩了?」
處理過現場,又分配了任務,李觀瀾對許曉尉說:「幫我聯繫一下報警的那幾個孩子,我要和他們見面談談。」
常城撇撇嘴說:「不怎麼樣,比我爸的辦公室差遠了。」
只是他沒想到,他會撞上李觀瀾。他自以為天衣無縫,誰知在對手眼裡,處處都是漏洞。
李麥遠回到家,他媽周美玲被他的樣子嚇一跳:「怎麼成了這樣子,在哪裡弄傷的?」
那名男子說:「你放心,我不會害你。」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展示給梅小倩。
馬新說:「是這樣,為了保證參加節目的男女嘉賓和觀眾的安全,我們的節目錄製一般都在晚上八點前結束,前晚的節目結束時問在七點四十分左右。聽人說,徐嬌嬌每次離開時,有時自己叫計程車,有時有不同的男人開車來接她。至於前晚的具體情況,我不了解,你們最好去向其他女嘉賓詢問。」
李麥遠的臉上火燒火燎地疼,不敢再撒謊,說:「是在東郊的爛尾樓里摔的。」
馮欣然調出徐嬌嬌的資料,上面寫著:原籍江蘇省蘇州市,二十四歲,現在曲州市一家合資企業工作,任辦公室行政助理。
一直跟蹤她的那名男子也停下車,快步跑上去。
馬新被這兩起凶殺案弄得很惱火。萬一消息傳出去,參賽的女嘉賓會產生恐慌,社會上更會流言四起,這個辛苦打造並聲名鵲起的電視徵婚欄目,可能從此毀於一旦。
于冰翻著眼睛想了想,「那天也是《今晚與你牽手》錄節目的日子,我在現場當觀眾來著。」
梅小倩聽他說話,嚇得驚叫出來:「啊——你是誰?」
參加節目的女生們一直不知道徐嬌嬌被害的消息,馬新卻心知肚明,可怕的猜想在他心頭浮現,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揮揮手:「別等她了,讓候補的女嘉賓上場。」
沈瓊在距離那人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不對,這人像是死了。」
李麥遠撒謊說:「沒有,是在學校里弄的。」
對徐嬌嬌的調查漸漸理清頭緒。她在目前就職的公司僅工作半年,與同事關係還算和諧,沒有惹下仇家。而她處過的六個男友,其中有三個是在上大學期間進行交往的,目前都在外省市工作,而且近期沒有離開過所在的城市,均有同事做人證。徐嬌嬌工作后談的三個男友目前都在曲州,一人已婚,案發時在公司加班。另外兩人也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因為死得不太體面,李響葬禮當天,來送行的親朋好友寥寥無幾。除去周美玲、李麥遠和李響的姑表兄弟外,就只有他公司的兩個鐵哥們。李響生前是常德府的專職司機,常德府念及故人之情,也專程前來弔唁。
許曉尉和馮欣然不敢再耽擱,箭步衝過去,掏出手槍指向那人,厲聲呼喝:「市局刑警,立刻放下兇器,中止犯罪。」
馬文沖聽到后湊過來:「恭候李大支隊指示。」
據常德府交代,他真正想殺害的其實只有徐嬌嬌一人,而唐曉笛和梅小倩只是他在整個局中布下的煙幕彈,她們的生死並不影響案情。常德府在殺害兩名遇害人後,在她們背部留下字跡,是刻意營造出連環殺手的假象,把警方的視線引向梅小倩,然後用藥物控制,安排李響自戕式跟蹤追殺梅小倩,以致被警方擊斃。
劉林說:「你別沒頭沒腦的,好好說,這可是市局刑警隊正在尋找的一起命案的受害人。」
李觀瀾心頭一震:「別讓她家裡人離開,我這就過去。」
常城從書包里取出一包煙,分發給另外兩個男生。李麥遠看了看香煙的商標,一驚一乍地說:「是極品獵豹煙,這一支就值二十多塊。」李麥遠把煙湊到鼻子下面聞聞說:「跟著常哥混,總能吃香喝辣的。誰讓人家老爺子有本事呢,哪像我爸那個窩囊廢,給你家老爺子開個車,掙死工資,弄不到幾個錢,我媽都看不上他。」
李麥遠邊走邊說:「好像是個女的。」
葉歡沒有回答,卻反問馮欣然:「你談過戀愛嗎?」
姚開風詫異地說:「曲州有《松江女報》嗎?」
兩名刑警走上前,許曉尉伸手試了試梅小倩的鼻息,說:「沒關係,她是被藥物迷倒了。」
馮欣然說:「採訪需要用這種方式嗎?」又問梅小倩:「你認識他嗎?」
李觀瀾坐在訊問室外,透過單面反光鏡觀察葉歡的神態和反映。
經過一番長時間的艱苦審訊,半瘋半痴的葉歡也因沒有作案時間,排除了嫌疑。
他在樓道里展示給梅小倩的,是他的手機里的一張照片,那是梅小倩的半裸|照,且搔首弄姿,極盡媚態,與她在電視節目里展現出的清水出芙蓉的形象大相徑庭。
周美玲驚恐地瞪大眼睛說:「那怎麼行?被人知道了,學校還不得處分咱兒子?」
馬新說:「這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我們的節目在網站上有詳細介紹,誰都有機會了解到。」
三個學生晃著膀子向那人走過去。
常德府哈哈大笑,雖然笑聲中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卻異常響亮:「原來市局的刑警都是測字先生,破不了案子就使出測字的本事,大家看看,這就是納稅人供養的警察,太好笑了,笑死我了。」
李觀瀾匯總了各方面反饋的線索,說:「沒有值得跟進的嫌疑人。目前的調查結果顯示,被害人生前除去在男女關係方面比較開放以外,沒有和別人結下深仇大恨,兇手在死者身上寫下的八個字也許另有含意。」
經于冰的朋友證明,他沒有作案時間,嫌疑被排除。
雙方達成了協議。
難道梅小倩是他的作案目標?根據現場觀眾和網路的評價,兩名死者徐嬌嬌和唐曉笛,以及台上的梅小倩是女嘉賓中長相最漂亮的,也是最多次被選為第一眼女生的三位女嘉賓。
徐嬌嬌通過勒索常德府扭虧為盈,脫貧致富,就想到《今晚與你牽手》亮亮相,幻想著或許能找到一份感天動地的真摯愛情也說不定。而在此期問,她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不斷提高對常德府勒索的數額,終於激得他動了殺心,釀成一案三命的慘劇。
李響想了一會兒,對周美玲說:「這孩子說的像是真的。人命關天,這事捂不住,萬一被那兩個孩子先說出去,咱們就被動了,對麥遠怕有不好的影響,還是主動報警,爭取立功。」
李觀瀾安慰他:「辦案子走些彎路也沒辦法,好在不算白忙一趟,于冰提供的那個讀者的信息很重要,他有梅小倩的裸|照,兩人的關係應該不尋常,我們可以循著他的郵箱地址找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