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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錄七 編織針殺人案 五、墮胎的罪與罰

實錄七 編織針殺人案

五、墮胎的罪與罰

李觀瀾說:「你在迷暈苗鳳來時,車子里攜帶有睡袋和吸塵器,與金羡蓮和馬鈴案現場的作案工具一致,你怎麼解釋?」
吳國賓的臉色慘白,完全失去了血色,說:「不可能,你沒有可能知道,那引下來的胎兒早已經作為醫療垃圾被毀滅了,你無憑無據,妄想騙到我的口供,別浪費時間和力氣了。」
吳國賓聞言身上一震,又疑又怒,說:「她有什麼不得已,她……哼,你說什麼孩子,我不知道。」
李觀瀾的語氣很輕,這句話對吳國賓卻不啻于晴天霹靂,他睜圓眼睛盯著李觀瀾,一臉震驚的表情。
吳國賓不為所動,說:「紅口白牙,隨便你怎麼說。」
吳國賓聽到金羡蓮的名字,渾身一震。這個名字和他有著太多的恩怨糾纏,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從別人口中聽到她的名字,難免有震動的感覺。
吳國賓坐在刑警隊的審訊室里,雙手雙腿被禁錮在沉重的鐵制座椅上,強烈的白熾光直射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眩暈。吳國賓的內心稍稍從恐慌中安定下來,回憶自己的作案過程,斷定警方並沒有確實的證據,無論警方使出什麼手段,恫嚇、欺詐或者毆打都好,自己只要一口咬死,抵賴到底,警方就只能以輕罪將案件移交到檢察院,他仍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這段記憶對吳國賓的刺|激既深且痛,他癱軟在座椅里,鼻孔中噴出粗重的氣息,彷彿一隻被困住的野獸,無力再掙扎。
拽著苗鳳來的那人被不期然的光亮震撼到,腦海中一陣迷濛,失手將苗鳳來的軀體拋在地面上。光線照不到的黑暗處躥出兩個身手矯健的男子,一左一右,把那人的雙臂反剪過去,咔嗒一聲扣上手銬。有人走上去扶起苗鳳來,把一塊蘸過冷水的濕毛巾敷在他頭上。
吳國賓汗如雨下,虛脫般地蜷縮在座椅里,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名男子身形挺拔,劍眉星目,正是曲州市刑警支隊隊長李觀瀾。
稍微喝多了酒,腳步有些虛浮,耳目都不大靈敏,好在頭腦還清醒,他還能清楚地辨別回家的路。
李觀瀾放下電話,把三起案子的過程在腦海里順了一遍,胸有成竹,就訊問吳國賓說:「殺害金羡蓮和馬鈴的過程,是你自己交代呢,還是我替你說?」
李觀瀾知道自己已開始引導吳國賓的思緒,接著說:「你不負眾望,在大學里成績優異,畢業時又獲得保送研究生的資格。取得碩士學位后,你被分配到曲州市婦嬰醫院影像部工作,不到十年時間,已經成為擁有副教授職稱的主治醫師,在同齡人中算得上佼佼者。但你在工作上一帆風順,並不能彌補個人生活上的遺憾。你已經快三十五歲了,卻一直獨身。你在剛畢業時,喜歡過一個同齡的女研究生,可惜那時候你一窮二白,那個女人對你的追求無動於衷。」
吳國賓認罪伏法,證據確鑿,兩個月後,被處以極刑。
李觀瀾語氣平靜,卻句句打在吳國賓的心上:「你出身於松江省的偏遠鄉村,村人的傳宗接代意識極強,九-九-藏-書偏偏你家族中人丁不旺,到你這裏已經是三代單傳,所以你非常渴望能有一個兒子。本來金羡蓮瞞著你打掉屬於你們兩人的男胎,雖然讓你極度惱怒,卻也不至於就此大開殺戒。更讓你無法忍受的是,你原本誤以為這個胎兒是俞豪的,所以親手用超聲波導引,幫助苗鳳來實施了引產的全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你眼睜睜地看到,那個胎兒在醫生手中的尖利長針下,被一針針地刺死,那痛苦的樣子在你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等到你意識到被殺死的胎兒竟然就是你自己的親生兒子時,你的情緒終於走到崩潰邊緣,萌生了不可遏制的報復念頭。」
那人雙手夾在苗鳳來的腋下,將他的身子倒拽著往車上拖。
李觀瀾敏銳地捕捉到吳國賓的每一個微妙反應,明白他的心理防線已被突破,繼續說:「你認識金羡蓮時她已嫁作人婦,而且她的丈夫是你最好的朋友——俞豪。你和金羡蓮的地下情隱藏得很好,一直沒被外人發覺。俞豪經常夜不歸宿,而最清楚他行蹤的兩個人就是你和金羡蓮,這使得你們兩個人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在他家裡幽會。你每次從地下停車場進入金羡蓮家,以躲開監視器。你配有金羡蓮家的電梯卡和房門鑰匙,能夠暢通無阻地出入。八個月前,你們的孽情終於釀成惡果,金羡蓮懷孕了,而且,孩子是你的。」
被抓獲的那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目光也適應了強光的照射,隱隱約約見到抓捕他的有七八名男子,就用力掙扎著說:「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抓我?」
李觀瀾凝視吳國賓的眼睛,那是一雙泯滅人性的眼睛,殘忍、暴虐、狡詐、冷漠、自私,擁有一雙這樣眼睛的人,是不可能良心發現,更不會感到絲毫愧疚的。李觀瀾搖搖頭,說:「我們現在無法探知金羡蓮墮胎時的想法,可以肯定的是她曾經考慮過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李觀瀾凝視他半晌,直至吳國賓感到渾身不自在,把頭轉向一邊,他才說:「這系列案件雖然都由你一手操縱,但是你未必知道全部內幕,至少,金羡蓮打掉你們倆的孩子,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說:「被捉到現行還理直氣壯地反詰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語氣中帶著捉弄。
李觀瀾壓根不屑於和他玩這些迂迴的心理遊戲,直截了當地說:「好吧,你有保持沉默的權利,我就受受累,替你把作案的過程回憶一遍,有沒有你的口供也不要緊,我們已經掌握了你作案的確切證據,這次審訊就是走個過場。」
吳國賓瞄了李觀瀾一眼,又垂下頭,以沉默對抗。這也是他從被動中爭取主動的一種方式,讓對方先開口,探一探對方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況。
吳國賓痛苦得五官都扭曲變形。這時的李觀瀾,就像是一個無情的惡魔,用生動的描述在他的心靈上踐踏。
李觀瀾微笑說:「你頭腦這麼清楚,無論做什麼都會有所作為,」語氣中有欣賞,有九_九_藏_書嘲諷,也有遺憾,「你少年時生活貧寒,受過許多歧視和欺凌,但老話說,受一番橫逆困窮,就長一分器宇,你未被困境打倒,十四歲就走出家鄉,獨自外出求學。十七歲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考取松江醫科大學的醫學影像專業,是你們全村乃至全鄉的第一個大學生,當時舉鄉歡慶,鄉親們奔走相告,甚至有老鄉眼含淚水,跪拜蒼天。是不是這樣?」
吳國賓說:「那又怎樣?你能證明你所說的這一切嗎?這些都是你的推論,沒有任何證據。金羡蓮已經死了,如果沒有我的口供,這個案子就會因證據不足被檢察院退回。難道你要對我屈打成招嗎?沒聽說過鼎鼎大名的李支隊用這樣下作的手段。」由於激動和緊張,吳國賓的表情顯得很猙獰。
吳國賓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金羡蓮曾瞞著他做過胎兒基因測試,她為什麼最終選擇打掉了那個孩子?是因為害怕俞豪發現真相?是擔心孩子身有殘疾,無法擁有健康快樂的人生?這一切他已無從知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金羡蓮在打掉孩子之前,一定經歷過痛苦的糾結和煎熬。自己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死金羡蓮,究竟做對了嗎?
李觀瀾不理睬他的辱罵,繼續說:「對你的私生活進行調查,是查案的一部分,而且是至關重要的步驟,我們的工作對得起納稅人的錢。你在愛情上遭遇挫折,以致性情開始變得偏激,到三十歲后,你收入豐厚,又擁有了產權住房,主動靠近你的女人多了起來,可是你清楚知道這些女人貪圖的無非是你的物質條件和名聲地位,對她們拋過來的橄欖枝毫不動心,直到你遇到了金羡蓮。」
距離車門不到半米遠時,黑漆漆的甬道上突然亮起燈光,強力照明燈將那人和苗鳳來的周遭照耀得鋥明瓦亮,兩人如同置身於一個舞台的中央,身上的一絲一發都暴露無遺。
李觀瀾坐在吳國賓三米遠的對面,一言不發,雙目炯炯地直視對手。他知道對付吳國賓這樣高智商、具有反偵查能力,又心存僥倖的罪犯,尋常的審訊方式沒有效用,但只要直接打擊到他的命脈,將其心理防線瞬間擊潰,他也就會老老實實地低頭認罪,不再作困獸之鬥。
而被捕的那人高大壯碩,一張黑紅的臉膛此刻驚得煞白,正是曲州市婦嬰醫院超聲科醫生吳國賓,也是第一宗謀殺案受害人金羡蓮的丈夫俞豪的好友,第二宗謀殺案受害人馬鈴的同事。
李觀瀾搖搖頭,說:「金羡蓮在懷孕五個月時,去做過一次羊水穿刺,她一定是因為知道你家裡有伯倫綜合征這種遺傳疾病,才在妊娠中期去做了胎兒基因測試,檢驗結果表明,胎兒也是並趾症患者。這個結果促使她堅定了墮胎的決心。金羡蓮做羊水穿刺時使用的是真實姓名,胎兒的基因測試結果也完整地保存在醫院里。這是我們能確定你是胎兒父親的直接證據,當然,也是證實你就是金羡蓮生前情夫的直接證據。我們耗費了大量的警力和時間,才在市內各大醫院浩如煙九_九_藏_書海的資料中找到這份證據,鐵證如山,吳國賓,你是賴不掉的。」
李觀瀾說:「在試圖尋找你的作案心理過程中,我觀看了超聲波影像引導墮胎的實景錄像。那確實是一個慘絕人寰的場景。胎兒在五個多月時已經完全成形,頭、身體、四肢都有,為防止胎兒墮下來后一時不死,婦產科醫生要在超聲波的引導下,用一根長針刺向胎兒,直至把胎兒刺死。胎兒的痛苦情狀都反映在超聲波屏幕上,扭動、翻轉、蜷縮,一直到無聲無息。這個殘酷的世界,這些狠毒的人,在他還未見天日時就用極端的手段摧毀了他(她)。」
吳國賓冷笑說:「所以你們設計了一個陷阱,讓苗鳳來深居簡出,使我找不到動手的時機,心裏難免焦躁。然後你們再設計一次苗鳳來單獨行動的機會,引誘我上鉤。不過,你認為抓到現行就可以給我定罪了嗎?我最多是麻醉了苗鳳來,意圖實施搶劫。金羡蓮和馬鈴的案子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吳國賓雙眼緊閉,眼角擠出兩滴混濁的淚水,似乎沉浸在痛苦的回憶和無盡的懊悔中。
市婦嬰醫院的產科主治醫師苗鳳來在參加過一個同業間的飯局后,信步走出就餐的飯店。這裏距他家只有十五分鐘的步行路程,他就沒叫計程車,在夜晚的習習涼風中,向家裡走去。
李觀瀾的話勾起吳國賓的回憶,那些蒙塵的往事,忽而遙遠縹緲,恍如隔世,忽而又如此清晰,歷歷如在眼前。我的父老鄉親——吳國賓的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笑意,雙眼中卻隱隱似有淚光。
李觀瀾見吳國賓故意裝出的冷靜態度已經被他觸動,繼續不緊不慢地說:「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不僅和金羡蓮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還使得她懷了孕。但金羡蓮卻瞞著你打掉了這個孩子,終於觸怒了你,於是你策劃實施了這系列謀殺案,把無辜的醫護人員馬鈴和苗鳳來也牽扯進來。」
李觀瀾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界上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你那時候也一直以為孩子是俞豪的,所以你對金羡蓮墮胎的提議非常支持,甚至幫助金羡蓮用假名字登記,到你們醫院墮胎,而且你親手參与了她墮胎的全過程。」
「夠了!」吳國賓怒吼著,臉色漲得紫紅,試圖要從審訊椅上跳起來,將座椅掙得吱咯作響,卻只是徒勞。他露出猙獰的神情,對李觀瀾叫道:「你需要把引產過程描述得這樣清楚嗎?」
李觀瀾說:「這是你精心設計的不在現場的證明。當晚,俞豪已經喝得爛醉,你有足夠的時間從子曰山莊趕到金羡蓮家,作案后再從容返回。在我們調查俞豪時,你還為他出具了沒有作案時間的證明。你和俞豪在一起,排除了他的嫌疑,自然也就排除了你的嫌疑。所以在金羡蓮案中,我們一直沒有懷疑你,這是你的高明之處。你正式被列為懷疑對象是在馬鈴遇害以後,她是你的同事,在這兩起案子里,都有你的影子,但你又都洗脫得乾乾淨淨,從逆向思維的角度來說,你不能排https://read•99csw•com除嫌疑。」
桌上的電話響起來,李觀瀾接聽,馮欣然在那頭說:「苗鳳來已經醒過來,是被乙醚迷暈過去,沒有大礙。吳國賓作案用的車子是從租車行租來的,已經核實過。我們在車子里找到了透明睡袋和吸塵器等作案工具,與前兩起案子里的作案工具完全一致,除此之外,還找到一根不鏽鋼編織針,有小手指粗細,非常鋒利,懷疑是殺人兇器。」
李觀瀾自然不會遵命閉嘴,而是悠悠地說:「金羡蓮對你的感情也很複雜,她討厭俞豪尋花問柳,用情不專,卻又捨不得他的萬貫家財,鼓不起勇氣和他離婚,只好從你身上尋找慰藉。她發現自己懷孕后,很快就知道了孩子是你的,卻一直哄你說孩子是俞豪的。畢竟,作為女人,她對自己的生理周期計算得最準確。我們已無法探知金羡蓮當時的心理活動,也許她也渴望有一個孩子,也許她以為可以欺騙俞豪而把孩子生下來,總之,一直到孩子五個多月的時候,眼看著再也遮掩不住,她才選擇去墮胎。」
李觀瀾這樣說的確有些殘忍,不過這也許是讓吳國賓配合審訊的唯一辦法。李觀瀾見對手已經亂了分寸,就帶著安撫的語氣說:「我無法體會你親眼見到親生兒子被活活殺死於母腹時的痛苦心情,但是可以確定這件事在你心中留下了厚重的陰影,你後來作案時,把受害人的衣服剝光,放置在睡袋裡,模擬胎兒的生存環境,甚至用吸塵器製造出胎兒在子宮中聽到的噪音,然後,你用一根純鋼的編織針,代替產科醫生用來殺死胎兒的鋼針,一針針地凌虐受害人,直至其死亡。」
吳國賓從對往事的回憶中驚醒,有些氣惱地說:「這是我的私生活,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們這些灰皮狗,拿著納稅人的錢,專做挖人隱私的無聊事情。」
從燈火通明的大路上拐下去,是一條兩百米長的小甬道,夾在幾幢居民樓的山牆之間,沒有路燈照明,只能藉著居民樓的窗戶里透出的昏黃燈光,隱約看清甬道上的砂石。苗鳳來已經走得熟了,這段路閉著眼睛也能走回去。
像吳國賓這樣教育程度較高的犯罪嫌疑人,都存有僥倖心理,不到最後一刻,不會低頭認罪。李觀瀾說:「直到現在,你還頑固不化。我們既然掌握了這麼多情況,你怎麼會想不到,金羡蓮已經死了,她墮胎時使用的又是假名字,關於她懷孕和胎兒的細節,我們是如何了解到的呢?」
忽然,停在甬道邊的一輛灰色轎車裡鑽出一個人來,躡手躡腳地跟在苗鳳來後面。苗鳳來喝多了酒,感覺遲鈍,根本沒意識到有人尾隨。那人快步追上苗鳳來,右手倏地繞過來,用力勒住苗鳳來的脖子,左手同時捂上他的嘴巴。苗鳳來沒來得及作出反抗,就失去了意識。
十七天後。二十二時許。
李觀瀾明知這是困獸猶鬥的掙扎,窮追猛打地說:「你在見到胎兒足趾的那一刻,明白了事情真相,就動了殺機。你出身鄉村,儘管離開家鄉已有二十來年,身上卻仍帶著濃重的封建印記read•99csw.com,把傳宗接代視為人生第一大事。你迫切地想要一個孩子,當你知道金羡蓮瞞著你,讓你親手用超聲波引導,由產科醫生殺死了你的骨肉,你就恨上了所有人。墮胎時胎兒在母親子宮裡痛苦掙扎的樣子,對你的打擊太深了,你無法擺脫那段痛苦的記憶。於是,在經過精心策劃后,你把金羡蓮、操作墮胎的醫生苗鳳來和護士馬鈴作為謀殺的目標。由於金羡蓮墮胎時使用的是假名字,而你和馬鈴、苗鳳來二人沒有任何恩怨,殺死他們,沒有人會懷疑到你。而你選擇的謀殺手段則前所未有,你用睡袋、吸塵器等物模仿齣子宮內的環境,把被迷倒的受害人裝進去,再一針針地把受害人刺死。只有用這種殘酷的手段,才能宣洩你心中的憤怒和仇恨。」
吳國賓鼻孔里哼一聲說:「你不過是想詐出我的口供而已。」
李觀瀾見水快燒開,趁熱再添一把柴,說:「你的犯罪智商很高,在現場留下睡袋和吸塵器,暗示你對墮胎者以及執行墮胎者的厭惡和痛恨,但是未留下任何能暴露你身份的蛛絲馬跡。金羡蓮和馬鈴被害案使我們很被動,如果不是市局法醫在無意中受到外界啟發,悟到兇手是模擬墮胎的過程來實施殺人,也許我們至今還被蒙在鼓裡,也許苗鳳來已經被你成功殺死。在明確兇手的犯罪動機以後,線索越來越清晰地指向你,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你犯罪的確切證據。」
李觀瀾揮揮手,兩名警員把吳國賓押上警車,帶回刑警隊預審。
吳國賓的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痛苦、憤怒、激動、迷惑都交織在一起,他嘶吼著說:「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細節的?」
可是——殺人者償命,屈死者申冤,各得其所,但那些未見天日就已橫死的胎兒又應該向誰去索命?
吳國賓冷笑說:「既然只是走個過場,你們也不用再勞神問我了,咱們都省省力氣。」
吳國賓冷笑說:「就因為我迷倒苗鳳來,你們就能確認是我殺死了金羡蓮和馬鈴?別忘了,金羡蓮遇害的當晚,我在子曰山莊過夜,和俞豪睡在同一個房間里。」
李觀瀾繼續說:「你在胎兒被引下來以後,心靈上經歷了巨大的震撼和顛覆,因為在那一瞬間,你認出了那個孩子是你的,而辨認的標準就是,那個孩子的兩隻腳上的第二根和第三根腳趾是粘連在一起的,醫學上叫做並趾,引發並趾的原因是遺傳,術語叫做伯倫綜合征,這也是你家族的遺傳病。你願不願意把鞋子脫下來做個驗證?」
吳國賓獰笑著說:「金羡蓮和馬鈴案並不是什麼秘密,媒體都有報道,對案發細節報道描述得也很詳細,我意圖模仿作案,可是犯罪未遂,總算不上什麼大罪吧?」
李觀瀾的語氣平靜,吳國賓卻像是遭到了極大刺|激,情緒突然激動起來,身子在沉重的審訊椅中劇烈地扭動著,想要掙脫出來。他的臉上青筋凸起,血液湧上來,漲得面色通紅,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嘶啞地怒吼著:「姓李的,閉上你的臭嘴。」一雙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