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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孤獨 三、孤獨的戰士們

尾聲 孤獨

三、孤獨的戰士們

那麼,三億日元搶劫案帶給「老大」和「喬」的,並不是莫大的財富,而只是名為孤獨的不幸……
說不定,「小六」的失蹤是造成「喬」對「老大」產生不信任感的直接原因。
在我這樣不斷勸說下,「吉田」終於答應了我的要求。
「吉田」答應我的這一要求時,還向我吐露了下面這個情況。
而現在,我已經得到了該案「最重要的物證」。同時也發現了幾點新的情況。
這個孤獨的戰士「喬」,現在有可能已經在遙遠的墨西哥墮落成一個毒販。想到這個,我的心頭不由生出一絲人生的虛無感,自己也變得有點感傷起來。
在採訪中,「老大」曾經說過,以前他經常讓一個叫山下的鄰家老太太幫他料理家務。可就像他所「預言」的那樣,當我去採訪這位山下婆婆時,發現她在十年前就早已過世了。
此外,「吉田」還說:「我後來聽說,『喬』在東京買了豪華別墅,過起了聲色犬馬的生活。可從他的性格來推斷,這些傳聞都不太可信。如果這些傳聞是真的話,那可能是因為『喬』的父母先後亡故帶來的影響,或者是因為他還感到read.99csw.com自己的慾望難以得到滿足,使他內心產生了一種很強的不安和焦躁情緒,所以才會那麼做的。」
在那總數達四萬張的紙幣中,偶然有一張陳舊焦黑的五百元紙幣出現在世上。我覺得,那張紙幣就像是他們的不幸以及蒙上了污垢的心靈的一個象徵。
「老大」其實應該也有這種痛苦吧。
而且,據「老大」以前最好的朋友「山崎」說,「老大」從來就沒有知心的朋友。
我回日本不久,就聽說「老大」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突然離開了位於洛杉磯的住所,不知去向。
也就是說,那些銀行登記過的連號五百日元紙幣,很有可能已經在「老大」位於川越市的住所邊的旱地里燒掉了。
聽了「吉田」的話,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孤獨的「喬」的形象:雖然搶到了一大筆錢,卻又不能用,也不能跟任何人講,同時因此而變得越來越不相信別人,被一種孤獨感所折磨著。
「吉田」並不知道「喬」後來和「老大」一起去了美國。當我將這一情況告訴他以後,他點點頭,若有所悟地說道:「我想,『喬』九_九_藏_書肯定是因為極度不安,才會那樣做的。他的父母相繼去世,最信賴的『小六』也去向不明。曾經是戀人的『大姐』也因為身體情況惡化而回老家去了,甚至連『老大』也要離開他去美國……因此他肯定非常擔心自己的將來。我並不是指他在分錢的問題上有疑慮,而是在說『喬』的那種孤獨感。說得更明白一點,『喬』是從心底里害怕被自己所敬愛的『老大』所背叛。」
當時,我感覺「老大」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哭。
難道「老大」是想和「喬」一樣,走上販毒的道路嗎?
就如我在本書前半部分所介紹的那樣,這個「吉田」,就是親眼見到本案被劫的舊版五百日元紙幣,從而給我的取材創造了契機的人。
於是我向「吉田」施加壓力,希望他能夠向我提供這張號碼為「XF228632A」紙幣的照片的複印件。
「如果要搞清三億日元搶劫案真相的話,就必須取得那張紙幣的複印件。只要有了這件物證,松田說不定就會自己將事實真相和盤托出。請您無論如何要向我提供這件物證。」
而且,據說「喬」以前的同夥還曾read.99csw•com這樣對「吉田」說過:「從六九年到七零年,『喬』是團伙的老大,但是團伙的實際領導權卻被不知什麼人所控制了。所以當時『喬』對此非常不滿,同時他也非常擔心自己會任人擺布。他當時經常說:『現在東西在我手上,所以還不要緊。但是如果為將來著想的話,就必須要掌握對方的把柄。』」
我在序章內已經說過,大約在二十年前,「喬」突然來到「吉田」家,也沒說理由,就請求他幫自己保管一個皮包。大約一年以後,「喬」又來到「吉田」家,給了他二十萬日元現金作為保管費,然後拿走了皮包。而就在那皮包中,有一張,不,應該說是只剩右半部分的被燒焦的舊版五百日元紙幣。而這張紙幣,就是三億日元搶劫案中被劫巨款中的一張。
如果這些話屬實,那麼就可以這樣理解:當時不知什麼原因,「喬」和「老大」之間產生了一些矛盾。這使得「喬」對自己的將來感到非常不安。為了自己的安全,或是防備「老大」溜走,他將一部分搶來的錢偷偷藏了起來。
我嘗試著尋找他的去向,發現他將家人留在亞特蘭大,read.99csw.com一個人去了弗羅里達。據知情的人講,「老大」很有可能是從邁阿密去了墨西哥或南美洲。
有一幕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到現在還不能忘記。
這些事實說明,「老大」很有可能也是非常孤獨的。
「所以,『喬』很難從心底里相信一個人。實際上,連他非常敬愛的『老大』,甚至是他老爹,他都不是絕對信任的。但是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小六』。『喬』非常疼愛他,就好像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可是,『小六』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而失蹤了。因此,『喬』的猜疑心理就變得越發重了。」
在採訪時,面對我的追問,「老大」曾經一邊苦笑著一邊說過這麼一句話:「其實,我自己也經歷過很多痛苦。」
三億日元搶劫案已經發生三十一年了——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被這種痛苦折磨了三十多年時間了。
正因為如此,我必須要將該案的真相追查清楚。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老大」和「喬」。那是因為,被追捕的人是永遠不會有安息的場所的。只要他們不懺悔自己的罪行,不向世間坦白真相,就永遠無法逃脫被破滅的預感所詛咒的命運。九_九_藏_書在前面等待著他們的,只有孤獨和寂寞。
我早就預料到可能會有這種事,所以並不很驚訝。於是我採訪了山下婆婆的家人,結果發現山下婆婆並沒有為「老大」做過家務。我還在「老大」家周圍進行了調查,也沒有發現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老大」的話。我只能說「老大」這話完全是捏造的。
「吉田」是這樣描述「喬」的為人的:「『喬』這傢伙和他老爹一樣,可以自由進出美軍基地。因此能夠放開膽子用各種惡劣的手段做生意。他喜歡過奢侈的生活,看上去非常洒脫。可實際上,他這個人非常神經質,性格很多疑。由於是混血兒,他小時候經常被人欺負,被朋友背叛,心靈受過很多創傷,這些他本人都不太願意說。
七零年春天,「喬」的一個朋友發現「喬」將一張燒焦的紙幣放在皮夾里,感到很奇怪,就向「喬」詢問了原因,當時「喬」是這樣回答的:「有一批錢有些問題,所以我的一個住在川越的朋友在他家邊上把這些錢給燒了,我錢包里這張就是其中之一。我是趁大家都沒注意的間隙,從灰堆里把它撿出來的。對我來說這是護身符,或者說是一種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