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克語調呆板，囁嚅地說：「天啊，奎因。」

矮胖子微笑著把門打開。奧斯本眨著眼睛，臉色灰白地站在桌子旁；戴弗西小姐則臉頰緋紅靠門站著，右手還因剛被男性撫摸過而灼|熱著。

奧斯本又一次放下手裡的工作抬起頭來，十分懊惱。他站起來說道：「柯克先生還沒回來，坦普爾小姐。」聲音里透著無奈。

「我當然沒法跟你比這個，你這個狡猾的惡魔，」坦普爾小姐平靜地說，「你和你那性感的外表，簡直就是……盪|婦！」

就在奧斯本鬆了一口氣坐下時，電話鈴響了。

他們的眼神都被一個東西所吸引，它就橫在被鎖上的那扇通向辦公室大門前頭的地板上。

「老實說，」陌生人脫下帽子，露出肉紅色的禿頂和一圈斑白的頭髮。「我有事找柯克先生，唐納德·柯克先生，我急於見到他。」

「拍賣會，大概三周前吧？一直拖到昨天才交貨，我想他們要先鑒定真偽。」

六點四十五分，唐納德·柯克從電梯里走出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穿著晚禮服、戴著夾鼻眼鏡的個子高高的年輕人。

「我也在等他，伯恩先生。」

「噢，她也來了？」

奧斯本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是這樣的，在這短短時間里你已經是第四個了，坦普爾小姐。今天柯克先生好像很忙——刻意迴避什麼。」

「這是什麼，新貨嗎？」麥高恩問，他突然來了興緻。

「好的，麥高恩先生。」奧斯本微笑著說，並回到他的辦公桌旁。

「是的，可不可以請您——」

「啊，不用了。」造訪者說，「我想我可以等一下，請不要因為我而打擾你們——」他看了看她的漿白的制服。

「有事耽擱了，歐茲。」柯克走向他的辦公桌，撥開一堆打開的信件，「有什麼要緊事嗎？對不起，奎因，這是詹姆斯·奧斯本，我的得力助手。這是埃勒里·奎因先生，歐茲。」

「好的。」奧斯本把信封折好，塞進自己的口袋。「順便提一下，先生，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看點兒東西。」

「唉，沒有，沒有。只是有些事——」他沒說完。「好了，歐茲，你可以下班回家了。」

「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有人在這邊等他。」

「不，先生，在走廊上有另一扇門，就在柯克先生寓所的對面，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著急。」

奧斯本有點兒驚訝。「但是你不是馬上就能在晚宴上見到他了嗎，先生？」

「你這麼說僅僅是出於禮貌罷了。天啊，我剛才真的有話和他說……打擾了。謝謝你，奧斯本先生。我想，那就算了。」

奧斯本搖搖頭，說：「不知道，沒見過，以前也沒見過他來談生意。他怎麼樣都不肯說為了什麼，他說，有很機密的事要找你。」

「真該死，唐納德從哪裡弄來的？」

「有什麼事嗎？」沙恩太太厲聲說。她注意到他在猶豫，便開始目光銳利地打量他。錢塞勒酒店不會有這樣的客人。這兒的房間一晚上要十美元呢。

「那裡面有什麼貴重物品？」埃勒里問道，慢條斯理地走上前。

伯恩冷冷地回答：「還不錯。」他的聲音里有些說不出來是什麼的奇怪感覺。「柯克不在嗎？」

埃https://read.99csw.com勒里抓住門把，一轉，動了。他推門，門沒鎖，慢慢地向里開啟。

「是不是跟出版有關？」

「他總是這麼走運，真該死。」麥高恩邊發牢騷，邊放下放大鏡。「我已經好幾個禮拜沒弄到一張有趣的好貨色了。」他聳聳肩，隨即以一種異常平靜的聲音問：「這張南京郵票花了唐納德多少錢？」

「我也正要離開。」戴弗西小姐喃喃地說，邊走邊用手撫著臉頰。門砰一聲被帶上。

是那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僵硬的屍體。他的禿頭不再呈粉紅色，而是變成了慘白色，一道道紅色的腦漿像蛋糕上的果凍，呈放射狀地從頭部凹陷處流出來。他臉朝下趴著，兩隻肥短的手臂曲在身體底下。有兩根鐵制角狀物，從他脖子背後的外套里伸出來。

奧斯本嘆了一口氣，垂下頭，說道：「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效勞？」

埃勒里驚呆了。他身後的兩張臉——唐納德·柯克和詹姆斯·奧斯本——也因驚嚇過度而抽搐。

房內安靜了片刻，然後傳出了奧斯本喑啞的、不自然的聲音：「請進。」

「你忙你的，」埃勒里·奎因慢吞吞地說，「我只是機器上的一個小齒輪，任你差遣。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老兄？」

奧斯本順手帶上身後的門。

「真的，沒事。」她微笑著走了。

「這看起來顯然是一樁常見的盜竊案。」

「我很抱歉，如果我可以——」

就在沙恩太太的手錶指向五點四十四分時，她對面的電梯門開了。一個身材矮胖、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的外表完全無法引起別人的興趣或讓人愉悅。他是一個剛步入中年的傢伙，穿著普通：頭戴一頂墨綠色的氈帽，身穿一件亮黑色的外套，粗脖子圍著一條羊毛圍巾，以抵禦深秋的涼風。他那雙沒有汗毛的手上拿著一雙普通的灰色羊羔皮手套。從頭頂的廉價帽子到雙腳穿的黑色牛頭犬鞋——這麼說吧，他從頭到腳都一無是處。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是構成這個平凡世界的成千上萬的凡夫俗子之一。

「沒錯，先生，」奧斯本興奮地點點頭說，「這個豎排的印記應該讀作『中花民國』——他們好像是這樣念的。但是這張郵票最後一個字漏掉了，『國』字沒有了。中國的寶貝都很難到手，特別是郵戳印記，你得在文字上有很豐富的專業素養才能鑒別出錯誤，這張相對來說還不那麼難。我哪裡懂什麼中文還是希臘文的，還多虧柯克博士曾經講給我聽。有趣吧，先生？」

「晚安，沙恩太太。來吧，奎因，在樓下碰上你真是運氣。我先去辦公室一下，你不介意吧？請你稍候。」

「自己的宴會還遲到。」柯克皺著眉憤憤地說，「這就是費利克斯。好了，歐茲。來吧，奎因，抱歉讓你久等了。」

「對不起，奎因。實在沒想到——」柯克飛快打開信封，掃了一眼裡面的內容。他臉上露出了非同尋常的表情，但一閃即逝。他皺著眉頭把紙揉成一團，塞進左邊的外衣口袋。

「哦。」沙恩太太應道，這樣就對了。唐納德·柯克在二十二樓的辦公室，經常有陌生人來訪。柯克把辦公室設在這ｒｅａｄ.９9csw•cｏｍ麼高的地方，是為了提供一個可以與珠寶商或集郵商安靜會面的場所，以及處理需要絕對保密的出版事宜。他不在乎別人拿他的辦公室與人來人往的東方出版社相提並論。沙恩太太對那些古怪的人早已見怪不怪了。她很快地說：「第二二一零室，就在斜對面。」然後她又繼續研讀那本巧妙地藏在半開抽屜里的裸體畫報。

但是，六點三十五分時，辦公室的門開了。奧斯本猛地抬起頭，看見一個高大女人走了進來，嘴角掛了一抹微笑，奧斯本勉力站了起來，心裏有些不快。

中年矮胖子說：「謝謝。」聲音依然甜美。他步履沉重地斜穿過走廊，走到戴弗西小姐幾分鐘前剛剛敲過的那道門前，用肥厚的拳頭敲門。

「是呀，這屋子是不錯，不是嗎？」奧斯本乾巴巴地說了一句，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矮胖的男人正在找一本雜誌，併發出舒適的嘆息。

「盜竊？」奧斯本驚叫，「但是裏面沒有貴重的——」

這個房間看起來好像被一隻巨手從這棟樓房中拽出去當骰子杯拿起，用力搖撼過，再塞了回來。乍見之下著實匪夷所思：所有的傢具都被移動過，牆上的畫位置也不對了，地毯看起來怪怪的，桌子、椅子，所有的東西……

矮胖子無神的雙眼直盯著奧斯本桌上的集郵冊。他突然說：「那是什麼，郵票嗎？」

「我很抱歉，盧埃斯小姐。」奧斯本說。對奧斯本來說，戴弗西小姐身上的某種東西卻重要得多，儘管她不那麼漂亮。而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像真人，就像銀幕上的嘉寶一樣，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好吧，那告訴他，我得晚一點兒赴宴。奧斯本，有一些雜事纏身我暫時走不開。」

哈貝爾用他抱怨似的英國腔說：「不在，先生。」

柯克咬了咬上唇，然後嘆口氣，說：「好吧。我就跟他見個面。真的很抱歉，奎因老兄，你要不要先到宴會上去呢？」

「請問唐納德·柯克的辦公室怎麼走？」這位矮胖子膽怯地問。他的聲音輕柔甜美，招人喜歡。

奧斯本趕緊走上前去推那扇門。「真有意思，」他低語道，「你知道的，柯克先生，我從來不閂上這扇門，也根本沒有什麼鑰匙，這扇門只能從接待室那邊閂上……但是，我很好奇，他幹嗎把門閂上呢？」

奧斯本原本緊皺的眉頭神奇地變為微笑。「柯克先生！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我都快瘋了，你知道這個下午有多忙——」

「是，是，可是我想在晚宴之前先見到他，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嗎？」麥高恩不耐煩地說。

「我肯定他不會，坦普爾小姐。」

奧斯本看起來很窘。「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剛想起來，有一個人在接待室等你，等很久了，柯克先生。事實上，他在一個小時之前就來了，他不肯告訴我他是誰或他有什麼事，所以我就請他在接待室等你。」

麥高恩在門口停住。「我沒時間，老小子。」

「哦，先生，柯克先生剛才打過電話回來，他說他參加晚宴要遲到了，要我把他的衣服準備好。」哈貝爾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柯克先生只說了這些。先生，要讓我說的話，他做事總是出人意料https://read.99csw.com。剛才他跟我說他會在六點四十五分回來，還要我準備個房間給一位『不速之客』，一個不知道是姓金、還是姓奎因的什麼人——」

「你好，奎因先生……柯克先生，就在幾分鐘前，盧埃斯小姐來——」

矮胖子搖了搖頭。「沒有關係，我可以等。柯克先生會很快回來嗎？」

「是的，先生。」奧斯本恭順地說。然後，壓抑不住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他大吼道：「你這個王八蛋幹嗎不打到他房裡去呢？」伯恩先生其實早已掛上電話了。

關於柯克，沒有必要說太多，這個年輕人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百萬富翁，也是東方出版社的所有人，紐約社交圈內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他穿著一套看起來很不整齊的斜紋軟呢西裝，大衣沒熨平，薄薄的鼻翼上有一點墨漬。他雙肩下垂，帽子因被塞進大衣口袋而壓得不成形，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社會大眾心目中百萬富翁的模樣。他還抽煙斗，這令沙恩太太嫌惡地對他嗤之以鼻。

奧斯本聳聳肩。「她沒說，沒什麼特別事情，然後坦普爾小姐也來了。」

埃勒里笑了。「不急，你難道不知道我是那種無可救藥的害羞鬼嗎？我還是等你一起走吧。」

「真討厭！」她斜倚在打開的門上，一邊用她那綠色的眼睛打量整個房間。她穿著一身閃閃發亮的緊身服，短貂皮披肩底下伸出兩條赤|裸裸的玉臂，雙乳之間有一條很深的乳|溝若隱若現。「我真的有話跟他說。」

那陌生人猶豫著。

「有什麼麻煩嗎？」埃勒里慢條斯理地問。

喬·坦普爾在背後瞪著她，緊握小小的拳頭，盧埃斯小姐招搖地扭動臀部顯然是個大胆的挑釁。

在這段時間，接待室的門一直關著，裏面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響也沒有。

六點二十五分，辦公室的門開了，格倫·麥高恩沖了進來。他身著晚禮服，手上拿著帽子和大衣，嘴裏叼著雪茄，狠命地抽著，原本明澈的雙眸像陷入某種憂慮似的。

「很抱歉，先生，他很早就離開了，也沒交待說要去哪裡。」

這三個人匆匆衝出辦公室，把沙恩太太嚇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們。他們轉過走廊，跑向柯克寓所對面的門，也是戴弗西小姐早先來過的那扇門。

奧斯本拿起他辦公桌上的電話，打到柯克的公寓。「你好，哈貝爾。」他的語氣有些急躁，「柯克先生在嗎？」

這幾雙瞪大的眼睛驚呆的一瞥，只能看出破壞的嚴重程度。最初的印象是一片狼藉，瘋狂的破壞，但是當他們看到了另一個最可怕的現實時，之前的印象一下子就被壓倒了。

奧斯本的眼神變得很堅定。「我向您保證，柯克先生所有機密的事情都由我經手，所以這並不會泄漏任何機密。」

「唐納德嗎？我是費利克斯，很抱歉，我——」

「艾琳？」紙張從柯克的指尖滑落。「她要做什麼？歐茲。」他慢慢地問。

柯克吃了一驚。「貴重物品，你的意思是——」

在沙恩太太警惕的注視下，兩個女人在辦公室門口相遇。艾琳·盧埃斯的貂皮披肩正掠過剛從柯克先生的房間走出來、穿著一身黑色晚禮服的嬌小女人的手臂。兩個人同時站定，同時都因湧上的厭惡情ｈｔｔpｓ://ｒｅad•９９csw.coｍ緒而相互對峙著。沙恩太太盯著她們，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

柯克皺起眉頭。「好吧，歐茲，還有沒有別的事？我馬上就完，奎因。」

「不，先生。他說他有急事要見你，他還留了一張紙條要我轉交給你。」奧斯本從口袋掏出信封。

「好了，看在老天的份上，您就去準備吧。」奧斯本說完，掛上電話。他坐下，目光飄向遠方。

「是啊，她說希望能在晚宴前和你談一下。」

他猛然接起電話，大聲問：「哪位？」

但是柯克已經衝進了辦公室。埃勒里閑閑地跟在後頭，晃到門口，斜靠在門框上。

「我先瞄一眼。」埃勒里把外套、帽子丟到身邊的椅子上，跪在門前一塊薄薄的印度地毯上。他閉起一隻眼睛，從一覽無遺的鎖孔望過去，然後很快地站起來，問道：「這是唯一可以進入這個房間的門？」

「不在，盧埃斯小姐。」

「該死。」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輕啃著白凈的指甲，「他的行蹤就像明年英國大賽馬會的結果一樣難以預測。有一回我和喬治打賭一千美元，賭他不會按時赴喬治的約，果真讓我贏了。瑪塞拉來了嗎？」

「噢，」這個女人說，唇上的微笑已消逝。彷彿她掛上這微笑只是為了進門時用一用。「柯克先生在嗎？」

麥高恩凝視著他，突然拍了拍他瘦削的背，說：「好，好，你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傻瓜。不要忘了我交給你的信，告訴唐納德，我是特地來找他的。我會及時回來參加晚宴，現在我要先下去打幾個電話。」

「他叫什麼名字？他媽的，我現在可沒時間陪他聊天，他到底是誰？」

奧斯本的雙唇一抿，眼神立刻變得冷峻。「我真的不能說，先生。」

「我還不清楚，」埃勒里皺著眉說，「但有些非常尋常的古怪之處……來吧，柯克，我們去弄個清楚。」

她們互瞪了大約十五秒之久；高大的女人微微地歪著身子；嬌小的那位，則堅定地抬起目光直視著對方。兩人都一語不發。盧埃斯小姐慢慢走到橫向的那條長廊，碧綠的眼中露出譏誚與得意之色，扭著臀部賣弄風情地慢慢走著，彷彿那是一種感官上的享受。

「請隨意，」奧斯本對那矮胖子說，「煙盒裡有香煙和雪茄，桌上還有糖果、雜誌和水果。柯克先生回來時我會立即通知您。」

「格倫？」柯克似乎很驚訝。「我猜，你的意思是他提早參加晚宴？」

「這裡有一張新的，先生。」奧斯本指著一張郵票說，並且從桌子一個專放集郵工具的架子上拿了一個放大鏡遞給麥高恩。

隨後，她聳聳肩，微笑著快步走進辦公室。

奧斯本正專心地在整理集郵冊，被他嚇了一跳。「噢，麥高恩先生，是你。我也搞不清楚他去哪裡了，先生。他今天還沒露過面呢。」

柯克抱怨地說：「總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等著要見我。」他走到房中通往接待室的那扇門前，光從門底下的縫透過來。「如果不是來談書的，就是談郵票的，不是談郵票的就是談寶石……怎麼搞的，奧斯本？門鎖上了？」他不耐煩地四處打量著，門的確鎖上了。

「柯克先生外出了，」奧斯本有點兒不太情願地說，「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

「他九-九-藏-書不肯說。」

「還在搞那些郵票？」他的嗓音低沉，高瘦的身軀埋入一張椅子里。「忠貞的老歐茲，唐納德上哪兒去了？」

「我肯定你一定想看，麥高恩先生。」奧斯本從架上拿出一本看起來像賬簿的皮面大冊子。他把冊子放在桌上，打開，裏面全是郵票。

「拜託了，歐茲。」麥高恩不安地抽了一口雪茄，他龐大的身軀都要從椅子里漲出來了。他寬闊的雙肩上是一張瘦臉和高高的灰白色前額。「我得馬上見到他。你肯定——」

「你覺得柯克先生也會躲我嗎？」她低語道，臉上出現兩個酒窩。

「如果您要等，請這邊走。」奧斯本說。他走到兩扇門的另一扇——門沖辦公室這邊開，打開門讓原本黑暗的房間透進微光。他又把右邊書架上的燈打開，照亮了戴弗西小姐曾偷吃了一個橘子的房間。

「我沒法百分之百確定，不過他應該馬上會回來。」

奧斯本搔搔頭說：「還有，麥高恩先生大約二十分鐘前也來了。」

麥高恩皺著眉頭。「給我紙筆。」他在紙上草草寫了數語，折好塞進信封里，扔到柯克先生的桌上。「你若在晚宴之前看見他，就把信給他，這非常重要——而且是個人隱私。」

「鎖住了？」奧斯本茫然地說，「不可能，柯克先生。」

「是，先生，我差點忘了，伯恩先生幾分鐘前打過電話來，他會晚些到，他說有事耽擱一下。」

「中國南京發行的龍票，對嗎？」麥高恩低語，他把放大鏡靠近這張紅綠相間的郵票。「這張郵票的加蓋改值印記有錯，對嗎？我敢打賭，下面一定漏蓋了什麼字。」

「他是誰？」柯克不耐煩地問。埃勒里跟著他的朋友折回房裡去。

「謝謝，」那陌生人低聲地說，「你真是太客氣了，這裏好極了。」他在桌子旁邊的椅子坐下，脖子上還圍著圍巾。「就像在俱樂部一樣。」他高興地點著頭說，「很好，這些書也很不錯。」房間里三面牆都放著書架，只是兩面相對的牆上，各開了一扇門，第三面牆上則有一個人工壁爐，壁爐上掛著兩支非洲部落的戰矛。第四面牆上開了兩扇窗，窗前有一張書桌，椅子在書架前像崗哨一樣。

「哦，奧斯本先生，」喬低語道，「你確實很會察言觀色，但是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是來找唐納德的呢？」

他固執地抿抿雙唇。「要知道，我的事很機密，奧斯本先生。」

「柯克先生嗎？」陌生人溫和地問。

「不過確實是鎖上了啊。那個笨蛋，不管他是誰，一定是把門從另一頭閂上了。」

「我想我該走了。」戴弗西小姐聲音沙啞地說。

「那……謝謝你了。」她的嗓音聽起來不真實，低沉而微微沙啞，像一股暖流。奧斯本凝望著她，著了魔似的。她沖他微微一笑，就消失了。

他們到了走廊上卻又被奧斯本叫住，柯克轉回頭，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沒有，先生，她很少來這裏，你知道的，而且我——」

「我是柯克先生的助理，詹姆斯·奧斯本，您找柯克先生有什麼事？」

「謝謝，謝謝。如果我可以——」他已經開始走向其中一張椅子。

「哦，」奧斯本說，「我是奧斯本，伯恩先生。你好嗎？歡迎回來，旅行還愉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