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沈曉葉感覺公共汽車行駛的速度突然放慢了，還東倒西歪，似乎是在避讓著什麼。她抬起頭來望向窗外，這才發現車已經開入了市區。

曉葉心想，如果一輩子都在這車上，依偎在他的懷裡，那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

「切——」曉葉啐道，「這也算理由？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與曉葉的身體傾倒在了這布滿飛檐的亭台之中，曉葉熱烈地回應著他，這也是她苦苦等待的結果。

她煩悶地站了起來，看了看天，然後對蕭之傑說：「蕭，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我們走吧。」

曉葉白了他一眼，說：「你不要這麼興奮好不好？這駕駛員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她接過了數碼相機，查看起裏面存儲的照片來。

沈曉葉與蕭之傑坐在這個叫雲霧山莊的亭台里，品茗著這果山上特有的毛峰清茶。果然這裏不會被雨淋到，亭台上方翹出的飛檐遮住了所有的雨水。而水池裡的肥魚也因為正在下雨缺氧的緣故，紛紛拚九九藏書命游到了水面上層想要呼吸新鮮的空氣。

蕭之傑漲紅了臉，像是個被大人發現偷吃糖果的小孩一般，吞吞吐吐地回答：「……因為……因為……因為我……我就想找你來釣魚……」

「咳，你別走呀……」蕭之傑慌忙伸手拉住了曉葉。

行道樹不見了，只有相互毗鄰的高樓大廈。

車開在途中，響著轟隆轟隆的轟鳴聲，這公路不是很平整，常常會遇到或大或小的坑。而這些或大或小的坑總會讓老掉牙的公共汽車稍稍騰雲駕霧一番。在汽車騰空的時候，曉葉就會趁勢往蕭之傑的懷抱里湊得更攏一點。她喜歡這溫暖的感覺。

「只是什麼？」

她回過頭來，望著蕭之傑，一臉的傻笑。

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不禁一愣，接著呆了起來。

沈曉葉兩眼迷離地問：「蕭，你能跟我說一下你的家庭嗎？其實我對你還一點也不了解呢。」

曉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聲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沒過多久，倆人已經釣到九_九_藏_書了不少的魚，有草魚，也有鯰魚，甚至還有幾條紅色的鯉魚。

沈曉葉把頭伸出了車窗，也只看到了來回奔忙的警察與看著熱鬧的閑人。她根本看不到在這堆人後，究竟是什麼車被撞了，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人傷亡。

一股突然而來的勇氣令他站了起來，擁向了曉葉，一張滾燙的嘴唇貼在了曉葉的嘴上。

他擠到了車窗邊，將手高高舉起，手上拿著數碼相機，噼里啪啦地按著快門，在按完了幾張后，公共汽車已經駛離了車禍的現場。

「這麼說，你不喜歡我？」話音還沒落下，沈曉葉已經站了起來，做出了想走的架勢。

終於，是沈曉葉打破了僵局。她問：「蕭，你怎麼會想到約我出來釣魚呢？」

她伸出手指，指著照片，想要叫出來，可是喉管似乎變狹窄了，氣流根本不能通過。她只可以喘氣，但卻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她的胸口一起一伏，臉漲得通紅。

不過，沈曉葉與蕭之傑坐在一起的時候，卻一句話也沒說，一陣https://read.99csw.com尷尬的冷場。

聽了曉葉的問話后，蕭之傑原本清澈的眸子中竟平白增添了一絲陰鬱，若有若無的陰冷如薄霧一般佔據了他的眼睛。他搖了搖頭，說：「我們不談我的家庭，好嗎？我不想談這個。」

枕在蕭之傑的膝蓋上，沈曉葉仰望著他那張充滿陽光輪廓清晰的臉。亭外的雨已經停了，剛才那猝不及防的熱吻現在還令她頭暈目眩，但卻全身都洋溢著幸福的感覺。

在照片中，越過洶湧的人群，看得到，出車禍的是一輛小轎車，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一輛銀灰色的帕薩特。

蕭之傑興奮地坐了下來，眉飛色舞地說：「曉葉，今天我們接連遇到了兩起車禍，明天的校報，我的照片一定可以上頭條。」

她渾身劇烈地顫抖，嘴唇變得發紫，又漸漸變得蒼白。

曉葉看著蕭之傑的臉，她實在不忍心再繼續問下去，但是在她的心裏，卻像是堵了一塊沉重的石頭，胸中的氣流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

照片中，人頭涌動，在read.99csw.com人群的縫隙之中，可以看到一輛被擠成一團廢鐵的小轎車。

沈曉葉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可是，她卻覺得窒息。

道路兩邊的行道樹像列兵一般向後飛快地倒退著。依偎在蕭之傑的懷抱中，沈曉葉覺得自己特別溫暖。

曉葉並沒有蕭之傑想象中那麼激動，她皺了皺眉頭，說：「快把照片調出來看看吧。」

車禍現場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當兩隻手觸碰到一起的時候，蕭之傑分明感覺到了有一股熱流從彼此之間流過，他顫抖了一下，彷彿被這熱流融化。

一滴淡淡的淚水從蕭之傑的眼眶裡緩慢滲了出來，他憐愛地望了一眼曉葉那完美的面龐，語氣低沉地說：「曉葉，不是我想對你隱瞞什麼，只是……」

公共汽車正緩慢地行駛，試圖避過前方的一起車禍現場。

蕭之傑注意到了曉葉的不正常，問道：「怎麼了？你怎麼了？」

蕭之傑聽了這話，倒是馬上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與幽默。他反擊道：「誰說的？我哪有喜歡你？其實，照現在最流行的話九九藏書來說，我只是對你有好感。」

蕭之傑說了一聲：「讓我來。」

上了回城的公交車，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過一場雨，雖然已經停了，可空氣里的晦暗並沒有被雨水沖開，反倒是更陰沉了。

蕭之傑叫了起來：「真是酷啊！這車一定是在高速的情況下撞到了安全島上。就算安全氣囊打開了，巨大的衝擊力也會把整個車廂擠成一團，活活把駕駛員給夾死。」

她將臉貼在了車窗玻璃上，一口一口對著玻璃哈氣。熱騰騰的氣吐在了玻璃上，立刻生起了一層模糊的霧。曉葉再用手指無意識地在霧上划來划去，等她划完了定睛一看，不竟啞然失笑。玻璃上竟寫滿了蕭之傑的名字。

「哦？！」曉葉不解地追問道，「有什麼不好談的？我都決定做你女朋友了，你還有什麼不好談的？就算你的家境再不好，再窮，我都不在乎的。我愛的是你這個人，和其他的無關。」

「曉葉，我現在真的還不能說。等過一段時間我再告訴你吧，就算是我在求你。」蕭之傑的臉上寫滿了憂鬱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