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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半夏的故事 第四節

第二章 半夏的故事

第四節

秀娟知道,這一下父親肯定有得忙了,看來今天沒辦法準點下班,更沒時間陪她去城裡買磁帶了。她很失望,準備離開醫院,卻在這個時候,她聽到診室里傳出一聲女孩的呻|吟。這呻|吟,她非常熟悉,是半夏的聲音。秀娟曾經是五年前和半夏在一間小學里同過桌,自從五年前半夏住進了黑樓后,她們才漸漸疏遠。
幾個漢子搭成了人梯,村民們沿著人梯攀爬進了黑樓,然後提著長矛利刃四處搜尋顧老太太與半夏。終於,他們在那間有著落地窗戶與鋼琴的房間里,找到了她們。
秀娟好奇地走到診室外,透過門縫像屋裡望去。當她看到屋裡的情形后,頓時噔噔噔退後了幾步,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脯,她向上天祈禱,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再看到那慘烈的一幕。
在所有人的面前,半夏瘋了。她拾起地上的手指,塞進了嘴裏,用力地咀嚼、咀嚼、咀嚼……幾個村民面面相覷,良久,一個人才喃喃地說:「太慘了,還是送她去醫院吧……」
「嗯,有道理……可是……」
剛才,她看到父親捉住半夏的雙手https://read.99csw.com,並排放在一起仔細觀察對比。半夏的右手,手指修長,晶瑩剔透,彷彿兩根即將成熟的小蔥。而她的左手,五根手指都不見了,只剩血肉模糊的手掌,散發著血腥的氣味。診室的門關著,但門外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嗜血的蒼蠅,妄圖從門縫裡鑽進去。幾個護士慌張地跑了過來,朝著診室大門噴洒著殺蟲劑。蒼蠅撲簌簌地落到了地上,密密麻麻一片。
還沒等父親說出後面的話,鎮長就說道:「你別擔心其他事了,我知道怎麼安排的。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說完,鎮長就轉過身來開門,準備離開。秀娟連忙溜出了院子,裝作在街邊跳皮筋。
拿到了F4的VCD,秀娟立刻忘記了剛才在醫院里看到半夏的悲慘一幕。她牽著父親的手,蹦蹦跳跳回到了位於鎮上的家裡。她連飯都沒吃,就準備打開VCD機,觀賞仔仔與暴龍的演出。就在這時,他家房門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坐在血泊中的半夏被嚇壞了,她張大了嘴,木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切,read.99csw.com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村民看了看她,說:「這小孩,還是不要殺了,只要讓她沒法再彈琴就行了。」另一個村民走了上來,拔出了匕首,按住半夏的左手。匕首落下,一根一根割掉了半夏的手指。半夏痛苦地嚎叫,在地上滾來滾去。當她停止掙扎的時候,兩隻眼睛已經再也沒有閃爍光芒,她驚恐地望著周圍的人,然後,她哭了。
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這個小鎮的鎮長。
一個漢子突然指著黑樓二樓的一扇窗戶,高聲說道:「你們看,那扇窗戶沒有關!」
秀娟起初還不明白半夏手指被切斷意味著什麼,但她知道這件事一定事關重大,所以她也守口如瓶,不敢給任何人講。
村民們憤怒了,提著匕首沖了上來,向顧老太太的腦袋砍了過去。匕首割去了老太太的兩隻耳朵,村民繼續問:「你滾不滾?」老太太固執而又高傲地搖著頭。
秀娟出了門,卻並沒有走遠,她總覺得今天父親與鎮長的神情有些古怪,於是她躲在了門外,偷聽著父親與鎮長的對話。
秀娟很害怕去父親的診室,因九九藏書為裏面到處都擺著泡有褐色藥水的瓶子。瓶子里,全是各種人體器官。乾涸的心臟、凸起的眼珠、皺巴巴的皮膚……看一眼就會讓人做噩夢。所以秀娟就在診室外的長椅等著,不一會兒她竟然躺在長椅上睡著了。
大概是在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秀娟被一陣嘈雜聲驚醒了。本來她以為是父親下班了,她正欣喜若狂地準備叫父親跟她一起去城裡買磁帶。但她很快就發現是自己弄錯了,因為她看到幾個村民抱著一個昏迷的小女孩,衝進了父親的診室。
「這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離開?」顧老太太高聲回敬。
鎮長冷笑了一聲,說:「黑樓惡魔的謠言算什麼?只要找幾個陰陽先生帶路作法,在黑樓外再立上一個牌坊,村民們的恐慌就會立刻平復的。」
村民們手提著長矛,浩浩蕩蕩向黑樓走了過去,他們一邊走,一邊大聲說:「我們一定要把那一老一少兩個巫婆趕出去。要是他們不走,我們就砍掉她們的手指,不讓她們再彈奏惡魔的鋼琴曲!」這幾句話引來了一片喝彩聲。
後來,她進了高中,迷上了看推理小九-九-藏-書說與懸疑小說。書看得多了,自然想法也變得多了起來,她開始思索,半夏的手指為什麼會是被利刃切斷的。有一天,她陷入沉思的時候,竟然睡著了。在睡夢中,她彷彿看到了一幕血淋淋的畫面。
黑樓前,人群停止了腳步。他們抱來了圓木,使勁撞擊黑樓的鐵門,但鐵門卻紋絲不動。
五年前,秀娟十四歲,她也與半夏和小林同齡。
儘管這隻是個偏遠的小鎮,但鎮長在這裏卻擁有至高無上的威嚴。他走進門,對秀娟的父親使了個眼色。秀娟的父親立刻對秀娟說:「乖女,你先出去玩一會兒,爸爸和鎮長有正事要談。」
果然,父親沒有將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下來的事告訴其他人。一個月後,原來鎮上的醫院院長退休了,而父親則成為了鎮醫院的新任院長。
父親諾諾地說:「嗯,如果我們隱瞞了這個事實,那麼怎麼解釋這件事呢?難道說是黑樓里的惡魔作祟嗎?難道這樣就不會引起令人恐慌的謠言嗎?」
秀娟在診室外乾嘔著,一個護士幫她輕拍著後背。這時,秀娟聽到診室里傳來了父親那高亢的嗓音https://read•99csw•com:「這手指我沒法接!你們看,手掌上的切口很平滑,應該是被刀切斷的,甚至有可能是被手術刀切斷的。而這些手指,早就被啃噬得支離破碎,血管神經都被損毀了,根本無法與手掌上的血管神經連在一起!」
「你們離不離開我們的村莊?」一個村民大聲質問。
很快,半夏的手掌被包紮好,送進了住院部。而秀娟的父親也按時下班,然後陪秀娟去了城裡,買到了F4最新主演的一套電視偶像劇VCD。
村民更憤怒了。一個村民舉著一根鐵棒擠了進來,用力敲向老太太的頭顱。手起棍落,剎那間,鮮血直迸,顧老太太軟綿綿地跌坐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停止了呼吸。
那個夏日,持續一周的暴雨終於停止了,秀娟來到了鎮上的醫院,纏著父親下班后帶她去城裡玩。聽說城裡的音像店新進了一批港台明星的磁帶,秀娟特別迷戀那幾個叫F4的電視明星。
鎮長的聲音非常嚴肅:「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關於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下來的事,絕對不可以外傳,否則會在我們這個寧靜的小鎮里,引起無法預計後果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