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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鎮疑雲 第七章 老宅下的隱情

詭鎮疑雲

第七章 老宅下的隱情

四周陷入令人恐慌的寂靜中。天空中突然出現幾隻黢黑的烏鴉,停留在樹丫上,「嘎嘎」亂叫著。烏鴉的叫聲,讓三個人的心,更亂了。
劉暢答道:「《夜葬》是一本小說,是一個叫庄秦的小說作家所寫的。裏面就是記述了在夜晚安葬凶死者屍體的習俗。我一直以為這種習俗是***的,沒想到這都是真的,而且陳醫生就是那裡的人。」
杜易的心中捲起驚濤駭浪,所有的思緒被稜角般的詭異現實,肢解得支離破碎。他眼光迷離地望了一眼劉暢,劉暢也和他同樣迷茫。
老宅廢墟里又發現了一具屍體?這次又是什麼人死在了廢墟里?
劉暢撫撫了胸口,說道:「自從我從醫院辭職出來自己開牙醫診所后,一直都認為有必要建立一個全鎮居民口腔情況的資料庫。當然,我不可能把每個人的牙齒記錄都收集到,但是我把曾經到我這裏就過醫的病人的檔案,全都整理在冊。沒事的時候,我就會看看這些記錄,所以我對哪些人在我這裏做過牙科診治,做的什麼牙醫處理,我都很熟悉。現在這個人的牙齒,曾經做過簡單的補牙,而且只補了一半。我記得他那次到我這裏來的時候,說錢不夠,就只補了一半。本來說他過一個星期又來的,可再也沒來了。所以我對這顆只補了一半的牙齒特別熟悉。」
「啊?哦……」劉暢聽得張目結舌,他沉默了良久,突然冒了兩個字出來——「夜葬?!」
他氣鼓鼓地拽著劉暢,出了黑樓,繞著牆根來到了太平間的鐵門前。鐵門大大開著,杜易摸索著在門邊按下了日光燈的按鈕。
王黎掏出錢,給每個工人發了個紅包,讓他們把龍老頭的屍體拿白布裹好后抬走,埋到鎮外的深山裡去。
牆裡的屍體,幾乎不成人型。全身已經焦黑,一雙手伸向遠方。他的臉上,班駁一片,眼珠懸吊在眼眶之外,皮膚下的血管、肌肉都已經乾枯,變成沒有生氣、無法形容的暗紅色。
「難道隨便找個地方把這具屍體埋起來嗎?」杜易隱隱有點動氣。
如果說夢遊的人在無知無覺的時候,挖出一具屍體的器官埋在土裡,勉強還可以合理解釋的話,那他又怎麼會把盒子埋在土裡之後,還做上標記,而且過了一會就有人來取走盒子。這實在是無法解釋。
來到屍屜邊,杜易指著屍屜里,叫道:「劉暢,你看這裏,看你還相不相——」
「啊——怎麼會是他?」劉暢駭然一聲驚呼。
今天一早,從城裡來的施工隊趕到了柳溪鎮,王黎帶著他們來到了廢墟現場。在簡單看了看堆積的磚塊后,工人們就開始了勞動。前幾天,杜易帶著鄰鎮的工人,清理了一部分現場的廢磚,但他們只是清理了已經堆積倒塌的磚塊,而現場還有一些挺立著沒有坍塌的殘牆。工人們先用大號的鐵鎚砸倒殘牆,再把大一點還粘連在一起的磚塊砸碎,接著用獨輪車把磚石推到一邊的懸崖傾倒下去。

04

「說來你可能不信,因為機緣巧合,我得到了一張藏寶圖,圖上的地址就是柳溪鎮的羅家大宅。究竟藏的是什麼寶物,我並不知道,因為給我藏寶圖的人已經死了。」
是誰挖走了鐵盒子?難道鐵盒子里裝著的就是陳醫生胸膛里的某一個器官嗎?
「劉醫生,你在說什麼?」年輕警察聽到這兩個字后,好奇地問道。
這幾個人一進來,就結結實實地把杜易和劉暢按倒在地,雙手反剪。當杜易大聲喊叫的時候,對方才停住了手。日光燈下,杜易才發現,按倒他的是那個鄰鎮的年輕警察。
真是難以讓人置信,這怎麼會是龍老頭的屍體?
在地上的磚石碎塊中,擺著一地碎裂的棕色玻璃瓶九-九-藏-書皿,看上去像是醫學實驗室里的遮光瓶。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王黎用驚恐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緩慢地說道:「剛才,我們在廢墟里,發現了一具屍體……」
「究竟是誰呀?別賣關子了!」杜易大叫道。
就在這個時候,太平間外傳來一陣含糊的高聲吵鬧聲,接著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向黑樓跑了過來。來的人是誰?
因為一夜無眠,劉暢一點也不想到老宅廢墟去,他有點不耐煩地對王黎明說:「到底什麼事?我們今天還很忙,有很多事要處理!」
陳醫生躺著的那格屍屜依然被拉在了鐵櫃的外面,幾隻黢黑的烏鴉因為突然的光亮,驚得飛了起來,撲騰的翅膀,扇來一陣帶著腥味的氣流。杜易捉住劉暢的手腕,大聲說:「你不是不相信我嗎?來吧,你來看看吧!」他拖著劉暢向屍屜走了過去,因為抓得太緊,劉暢的手腕被杜易的指甲劃出幾道明顯的血痕。
「什麼事這麼急?」
或許龍老頭夢遊之後,就根本沒回黑樓。又或許,他埋了鐵盒之後,又自己挖出了鐵盒,然後繼續夢遊。如果后一種解釋成立的話,杜易又可以稍稍安一下心,這樣說來,起碼龍老頭不是在故意偽裝夢遊。
劉暢突然沉默了。他望了一眼杜易,又望了一眼王黎,緩緩地說:「我怕,我說出了這個人的名字,你們都不會相信。」
可是,龍老頭去哪裡了?他是不是要夢遊結束后,才會回到病房裡來?他的夢遊會持續多長的時間?
「我們現在怎麼辦?」劉暢試探著問杜易。杜易的嘴唇蠕了蠕,卻說不出一句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時,劉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是王黎打來的。
劉暢的家離柳溪鎮醫院不遠,不到十分鐘,他已經來到了黑樓里。他過來得實在太急,頭髮都沒有梳一下,連襯衫的扣子都扣錯了兩粒。他一看到眼神渙散渾身乏力的杜易,就關切地問究竟出了什麼事。杜易漸漸鎮定下來,斷斷續續把剛才黑樓與太平間里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02

年輕警察很感興趣地問:「《夜葬》是一本介紹喪葬習俗的民俗科普讀物嗎?」
根本無法分辨出屍體的模樣,他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他的全身都被潑了一層硫酸,皮膚下的肌肉冒起了一個又一個,細細密密的紅色血泡,看上去觸目驚心,不忍卒睹。而最可怕的是,他的頭蓋骨破碎了,骨頭下面,擠出了白花花的腦漿,淋在頭骨上,已經凝固,引來一群嗡嗡亂叫的蒼蠅,噁心之極。
如果龍老頭的夢遊的確是偽裝,那真可以給他送上一尊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演技獎的小金人。而杜易跟在他身後的事,也豈不是全被龍老頭知道了?龍老頭會對杜易不利嗎?聯想到杜易前晚還被人拿著鐵劍追殺,而那個殺手又酷肖龍老頭,杜易心裏不禁開始懷疑,所有的事態都是圍繞著他的一個陰謀。而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麼,他卻無法探知。
「搶屍體?為什麼要搶屍體?」杜易驚詫地問道。
這時,劉暢走了過去,用手托住屍體還淌著膿液的下巴,使勁一撬,屍體的嘴被扳開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王黎顯然驚魂未定,臉色蒼白,額頭滴著斗大的汗珠。他捂著胸口說:「事情是這樣的……」
這話一說出來,三個人同時沉默了。
杜易聲音急促地叫道:「你快到醫院來!龍老頭失蹤了!」劉暢聽了之後,也是大驚失色,答應幾句話后,趕緊掛了電話,向醫院趕來。
鎮流器痛苦地呻|吟了幾聲,日光燈亮了。
不知不覺,日頭已經升到了頭頂上,強烈的read.99csw.com日光下,廢墟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反射著攝人魂魄的光芒,耀得人睜不開眼睛。那正是殘牆倒塌、發現龍老頭屍體的地方。
這又怎麼可能?龍老頭分明才從植物人的狀態中蘇醒過來,不僅杜易親眼目睹,楊梅、劉暢、王黎都可以做證。就連死了的陳醫生也可以證明,因為龍老頭是他親手收治的,他還給龍老頭制訂了保守療法,開出了一堆輸液的藥物。
「什麼事啊,老王?」劉暢隨口問道。
空氣里充斥淡淡的酸味。
年輕警察解釋說,陳醫生出生在一個很偏遠的山村,在那裡有個很奇怪的習俗,死於謀殺,或是車禍、溺水,諸如此類非正常死亡的人,都被稱為「凶死者」。凶死者的靈魂不能進入往生輪迴,除非在夜晚送到亂葬崗進行安葬,並且必須得是完屍。陳醫生的家屬知道陳醫生死於謀殺后,擔心警方要解剖檢驗陳醫生的屍體,他們認為陳醫生的屍體要是被解剖了,就落不下全屍。這樣的屍體,他們就算安葬了,也不能讓陳醫生的靈魂進入下一次輪迴。為了不讓警方解剖陳醫生,家屬們決定了今天晚上來搶奪陳醫生的屍體。
杜易走到護士值班室,裏面只有一個正呼呼大睡的胖護士,而醫生值班室里乾脆一個人都沒有。
杜易陷入沉思。

01

揭開了白布,杜易看到了陌生人殘缺班駁的屍體,胃裡不禁有不可言狀的東西在翻湧。他深呼吸了幾口空氣后,問:「王黎,你報警沒有?」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在廢墟雜亂的一隅,平躺著一個人,一張長長的白布遮住了他的軀體,想必那就是在廢墟里發現的神秘屍體吧。
「誰呀?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啊?」電話里,劉暢睡意朦朧地抗議道。
——屍屜里,只殘留著一點血跡,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息,裏面卻什麼也沒有!陳醫生的屍體不在裏面!他的屍體也失蹤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雖然杜易不知道印度那個中年人的夢遊經歷究竟是真是假,但他卻可以確定,夢遊的確是件在醫學上很難解釋的事,其中透著太多的神秘與詭異。
他拿出一張皺皺巴巴列印出來的圖紙。果然,紙上面划著兩張示意圖。一張是標明了柳溪鎮的位置,而另外一張標明的是羅家老宅的位置。在羅家老宅的位置上,還畫了一個圓圈,旁邊一個箭頭,指著圓圈。
龍老頭受傷的那個夜裡,杜易帶著三個鄰鎮的大漢清理廢墟時,並沒有發現那裡有什麼屍體。今天王黎卻突然說發現了屍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這幾天的時間,又有人死在了那裡?
劉暢笑了一下,說:「看來《夜葬》這本書就是取材自陳醫生老家的風俗吧。從那本書里所記述的來看,那裡的村民民風膘悍,可以為了自己的信仰不惜任何代價。說不定你們去那裡,會是件很危險的任務。」
「先去砸那堵牆!」王黎指著那幾堵牆發號司令道。話音一落,幾個粗壯的工人就迎了上去,看了看牆的形狀,就各自選擇合適的位置,嘴裏喊著勞動號子,掄起大鎚砸起了牆。
年輕警察顯然對自己按倒的竟然是杜易,而感到了詫異。他大聲問道:「怎麼是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龍老頭上半夜的時候還躺在病床上,下半夜的時候還夢遊到太平間里,做了一系列詭異的事。早晨的時候發現他失蹤了,可又怎麼會在這裏變成一具屍體,並且全身還被硫酸潑過?誰和他有這麼大的仇恨,殺了人不說,還要拿硫酸淋在屍體上?
王黎一看到杜易和劉暢,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立刻站了起來,用顫不成聲地語氣說道:「你們可https://read.99csw.com算是來了,剛才真的嚇死我了!」
就在這個時候,杜易突然一聲大叫:「你們看,那是什麼?」
龍老頭的夢遊到底是真是假,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回黑樓的病房裡看一看。
「你們快來!來了就知道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劉暢問道。
因為擔心劉暢不同意,王黎提出,如果真在地基下發現了寶藏,他,杜易,劉暢,三個人平分所有的寶物。這吸引力是很大的,劉暢考慮良久后,還是默許了王黎的說法。
劉暢也饒有興趣地問:「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劉暢嗎?你和杜易在不在一起?你們趕快到老宅來!趕快趕快!」
杜易顧不上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慌張地用醫生值班室里的電話,給劉暢打了個電話。
「你說了這麼多,這個人究竟是誰呀?」杜易有些憋不住了。
良久,杜易說道:「等地基以上的磚石清理完畢后,王黎,你叫把工人們打發走吧。地基下的事,我們自己來處理。」
年老警察苦笑著說:「呵呵,我馬上就要退休了,清閑了一輩子,沒想到現在還遇到這樣一個大案。去追屍體回來也沒什麼不好的,就當我們倆去偏遠山村旅遊一趟吧。」
王黎愣了一下,說:「我是個做生意的,求財不求氣……都不知道這具屍體是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死的……要是警察來了,這裏的過程就得停下來……」他擔憂地望了望地基上的那塊石板,閉上了嘴。但是傻子都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他不想報警。
依然挺立的殘牆並不多,但是在靠近西南角的地方,有四面圍在一起的牆,看模樣,那個地方原來應該是一間小屋子。
劉暢聽完后,第一個反應是不敢置信。他實在是不相信一個剛蘇醒的植物人可以夢遊,出去做這麼多恐怖詭異的事。但龍老頭的空床卻擺著病房裡,上面空空如也,卻是個明顯的事實。不管真相如何,現在龍老頭失蹤,是不容質疑的。
王黎也被工人的呼喊吸引住了,他走了過去,定睛一看,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杜易想報警,但卻被王黎阻止了。王黎說:「龍老頭死在了你的老宅廢墟里,警察會怎麼想?他們一定會認為你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這裏鐵定會停工,警方也會對這裏大肆搜索……」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杜哥,現在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想再瞞你什麼了。我得到了很可靠的情報,在你這老宅的地基下,有一筆藏寶。要是警察進了場,肯定會封鎖廢墟遺址,要是他們找到了寶藏,那我們就什麼也得不到了。要知道,法律上有規定,凡是在地下發現的東西,都歸國家所有,哪怕是在你自家的宅基里發現的……」
三個人好奇地走到殘牆中間,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工人也樂得收到意外的一筆錢財,反正事不關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到手裡的才是真金白銀,還是這玩意最可靠。工人離開廢墟現場后,三個人默默無語地站在一起,望著滿目的創痍,各懷心思。
「不管這地下埋的是什麼,我都覺得有必要挖開來看看。表妹是我最親的親人,她死了,一點原因都沒有。我敢肯定,她的死與這張圖有關。無論地下埋的是寶藏也好,其他的什麼東西也好,哪怕是一堆墓群,我也要挖開,找出真相。我對寶藏的興趣,遠遠沒有對錶妹死亡的原因大!我是當包工頭做工程的,我並不窮,甚至可以說,比你們倆都富有。我只是想完成表妹的心愿,僅此而已!而表妹也說過,她即將告別以前貧困的生活,這也在暗中說明了,這地基下,可能真的有寶藏……」王黎一邊說,一邊抬起頭來,頗含深意地望了一眼杜九九藏書易,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劉暢定了定神,對杜易說:「你是不是精神太緊張,產生幻覺、看花眼了啊?」
杜易走進黑樓,依稀聽到樓外的烏鴉群魔亂舞般嚎叫著,走廊里的日光燈鎮流器也吱吱作響。走廊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只有醫院特有的來蘇水氣味。
王黎點頭。
「啊?!」杜易驚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有藏寶?」

03

劉暢的話說完后,馬上就清楚聽到一陣輕微的「格格格格」聲,那是年輕警察的牙齒在打顫。年輕警察哭喪著臉對年老警察說:「這種事情只算得上治安事件,城裡的刑警是顧不過來的。追屍體回來做屍檢的工作,看來最後還是要落到我們兩個人頭上。」
一想到這裏,杜易的心臟一陣抽搐,又一絲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這樣說來,難道龍老頭不是在夢遊,又是藉著夢遊來掩蓋真相?可真相究竟是什麼?杜易卻一點也摸不著頭緒。
劉暢搖了搖頭,說:「不是,那是一本驚悚懸疑小說,寫得很恐怖的,書裏面死了很多很多人——就和柳溪鎮現在的情況差不了多少。」
站在病房外,杜易戰戰兢兢踮起腳,望了一眼病房裡的情景。當他看到之後,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推開了門,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會兒工夫,倆人就來到了廢墟的施工現場。王黎滿臉驚駭地蹲在地上抽煙,手指顫抖。原來地基上的坑口,被他用一塊平整光滑的石板遮住了,幾個施工的工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站在一旁默默發獃。看來王黎也不想讓工人知道地基下有什麼,不知道他是出於擔心工人看到地基下的墓群,心生恐懼不敢施工,還是出於擔心地基里有什麼秘密被人發現,才用石板遮住了坑口。
杜易呆住了。心裏砰砰亂跳。
而空氣中那股淡淡的酸味,正是硫酸揮發時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殘牆的邊緣,有一隻枯瘦如柴的手伸了出來,手半握著拳頭,似乎在掙扎,但此刻卻一動不動,皮膚顯現出的顏色,早就失去了生命的光澤。而更可怕的是,他的手,上面全是班駁,皮膚被剝離了很多,露出了皮膚下暗紅的肌肉。
劉暢是醫生,儘管只是個牙醫,但他卻並不畏懼屍體,畢竟讀醫學院的時候,他也沒少解剖屍體。他勾下腰來,在屍體旁琢磨了好一會兒后,說:「他死亡的時間並不長,從血液凝固的情況來看,或許他只死了十來個小時的時間。可惜他身體的皮膚全被毀壞了,不然我可以根據屍斑來推測他的死亡時間。」
「砰!砰!砰——砰!砰!砰——嘩啦——」一聲巨響,四面牆同時向裏面坍塌了進去。只剩了一面牆的一小截,還依然挺立著。
「……是龍老頭!」
杜易萬萬沒想到,王黎居然是蘇葉的表哥,這個世界真的很小。如果蘇葉沒死,那王黎遲早會成為他的大舅子,那他們見面的機會也絕對不會是在這偏遠的柳溪鎮。
「她在城市大學讀書,」王黎頓了頓,說,「她的名字叫蘇葉!」
話音剛落,年輕警察牙齒打顫的聲音更清晰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杜易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路上,杜易與劉暢都是忐忑不安,胸口裡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悶得讓人發慌。
年輕警察沉吟片刻,說道:「今天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陳醫生在鄉村的家屬知道了陳醫生的死訊后,決定今天晚上到醫院來搶他的屍體。」
杜易最後一個「信」字還沒說出,他的話音突然中斷了,像踩了一腳急剎車般。
工人們爆發出一聲歡呼,一起向依然挺立這的那截殘牆走了過去。在他們剛靠近殘牆的時候,一個工人突然叫了起來:「你們看,這是什麼?」
杜易是真的read.99csw.com感覺到恐懼了。
杜易跌跌撞撞衝出了太平間,卻看到花壇那裡一片凌亂。他走過仔細一瞧,頓時又是心中一驚。原本埋著盒子的那堆土,被挖開了一個坑,裏面的鐵盒子早已經不翼而飛。
杜易記得自己曾經看過一個國外的資料片,講的是最詭異的夢遊經歷。印度有個中年人,曾經夢遊了三十年之後,才忽然間醒了過來。在這三十年裡,他走遍印度各邦,還結婚生子,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卻只以為三十年發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個離奇夢境而已。
杜易猛然醒悟,龍老頭在新土上覆上一層樹葉,並不是為了掩蓋那裡埋了什麼東西,而是為了做上一個標記,好提醒讓人取走。
踏在走廊地板上,「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引來了空洞的迴響,幾扇門在穿堂風的作用下,發出刺耳難題的摩擦聲,吱吱嘎嘎,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杜易的心都抓緊了,在看到太平間那可怕的一幕後,他有些不敢再去面對龍老頭。他有些精神恍惚,只要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佇立在陳醫生胸膛上正在啄食的黢黑烏鴉。
雖然王黎執意認為,老宅下面有寶藏,原因就是蘇葉說她的生活即將被改變。但是杜易卻另有想法,他認為蘇葉說這話的原因,是因為她和杜易在一起了,杜易有能力幫她改變人生。
「是誰?他是誰?」
王黎的眼神突然憂傷了起來,神氣變得很是黯淡:「那張圖是我表妹的遺物……表妹在城裡讀大學,她除了我以外,再沒有其他的親人,我們常在網上聊天……她一直告訴我,她的生活會有個轉機,她會逃離以前的貧困……有一天,她突然自殺了,沒有任何原因。她是從學校的教學樓樓頂墜下來的,像一隻折斷了翅膀的鳥,當場就死亡了。我到學校領回了她的遺物,在她的電腦里,我用她的出生日期當密碼,破解了她加了密的電子郵箱。在電子郵箱里,找到了這張藏寶圖。」
而那個年老的鄰鎮警察也趕到了太平間里。他沒有理會杜易與劉暢的解釋,徑直走到了冰棺前。當他看到冰棺的屍屜里空無一物時,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說道:「哎呀,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一個大胆的工人繞過牆頭,走到小屋遺址的內部,終於看到了裏面的情形。他一看到,立刻就勾下了腰,「哇」地一聲,把早晨吃的包子油條全都吐了出來,污穢了一地。
難道是屍體被人偷走了?是誰乾的?
他不敢一個人呆在黑樓里,更不敢一個人走出黑樓去尋找龍老頭。
兩個警察簡單錄了口供,就先行離開。看來他們對案子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屍體到哪裡去了?難道屍體復活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屍體又怎麼會還魂?
他們不敢再多想,因為會越想越覺得可怕的。
杜易一聽,頓時面紅脖子粗地答道:「你是在懷疑我嗎?那我們現在就去太平間里看看陳醫生胸口有個血洞的屍體吧。等你看到屍體,就知道我不是在說夢話了!」
王黎的話,卻讓杜易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突然語調黯然地問:「你表妹在哪裡讀書?她叫什麼名字?」
杜易和劉暢戰戰兢兢地向太平間的鐵門走去,還不等他們來得及走到門口,鐵門已經被「吱呀」一聲推開了,幾個大漢沖了進來。
床上只剩一堆凌亂的被褥,而龍老頭卻不知所蹤!
這裏怎麼會有這樣的玻璃器皿呢?這些瓶子應該是這裏的前任主人羅鼎然留下的吧?羅老先生究竟是幹什麼的?他知道地基下有寶藏嗎?地基下到底有寶藏嗎?
「你又怎麼知道這裏一定埋的是寶藏呢?一個圓圈,什麼樣的可能性都是有的。」劉暢懷疑地說道。
杜易同意了王黎不報警的要求。除了寶藏的因素,其實在他心裏,更多的還是想要找出蘇葉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