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于，這是康居話，我小時候曾經和一個大月氏的朋友交好，大月氏話和康居話是差不多的。」他說。

這個叫陳湯的人和那個女子接著又在對話，再接下去我聽見他們發出呢喃的聲音，還帶著令人耳熱的聲響，侍從說得沒錯，果然他們是在相好，也許正在摟抱親熱。

他俯首道：「單于，這個女子剛才說『喂，那個秦人，快跟上』，所以臣說有秦人。單于，要不要我們出去把他們抓了？」

「繼續給我翻譯。」我低聲道。

我鬆了一口氣：「哦，康居曾是我們匈奴的臣屬，我小時候，還看見過康居的使者覲見我父親虛閭權渠單于呢。」我又追問道，「那你剛才說有秦人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我開口，我身邊的一個侍從就說：「有秦人。」

我身旁的侍從也有些慌張。「單于，他們發現我們了，九_九_藏_書怎麼辦？」一個侍從急促地說。

一張精緻絕倫的臉，白皙得像天上的滿月，鼻子高挺，眼珠湛藍，嘴唇飽滿鮮紅，頭髮像染上了一層金粉，柔順地鋪在圓滑的雙肩之上。她依附的是一個男子的背面，肩膀寬闊，看來也頗強健。她的下巴緊靠著這個男子的左肩，眼神迷離，兩條圓滾滾的白胳膊環在這個男子的肩上，看樣子非常沉醉。我看得呆了，我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她是誰？康居公主嗎？不，不管她是誰，我都要把她搶到手。一時間我的魂魄都飛散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從我的身體飛散出去。

霎時間我覺得腦子「轟」的一聲，差點要暈眩過去。天哪，我看到了一張臉，那張臉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懷。

突然我聽見濃密的檉柳叢那面有人說話，一個女子的聲音，非常清九-九-藏-書脆，似乎很年輕。但是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懂是懂的，只是他們好像在調情，非常肉麻。」侍從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孩，也怪不得他羞澀。

「什麼怎麼辦，出去準備打仗。」說完，我乾脆直起了身。

「你聽得懂？」我問他。

我不耐煩道：「什麼這個那個，你到底懂不懂她的話？」

我低聲笑了笑：「我們匈奴人怎麼也像漢人一樣扭捏？說吧，他們到底說什麼。」

「哦，原來這個湖叫夷播海。他們說康居王宮，看來這女子地位不低。這女子真很漂亮么？」我心裏想著，身體下部也有點蠢蠢欲動起來，漂亮的女子誰不愛。只是康居是個大國，她既然是康居王宮的，或許還是居次，出來遊玩，必定身邊帶著大隊隨從。我這次出來射獵，隨從卻不多，身單力孤，貿然出來恐怕不妥。雖說康居以前是匈奴屬國，然而現在匈奴受難，西域諸國全部轉而投靠漢朝，如果被她們發現我，斬了我的首級送到漢朝請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上次烏孫派八千騎兵來進攻我，不就是同樣的用意么？九*九*藏*書

這個湖確實很長，我們沿著湖岸走了一天還沒走到盡頭，當然由於它景色的美麗，我們邊走邊停也是一個原因。看來今天又得到湖邊駐紮了。我看著西方的晚霞想。南岸的蘆葦叢在夕陽中只留下個輪廓，黑色和血紅相稱，瑰麗無比。

「他的話竟然這麼粗魯？」我皺皺眉頭，「大概是漢人中的無賴少年，在內郡混不下去，打著漢朝的旗號來西域求功的。這個人叫陳湯？」

https://read.99csw.com侍從臉紅道：「那女子說，不要亂摸，陳湯，你們秦人都這麼下流的嗎？那陳湯說，實在是你太漂亮了，你的眼珠這麼藍，像這片夷播海一樣藍：你的皮膚這麼白，比天上的雲彩還白。每次在康居王宮，我都不得不一直忍著，現在總之我是再也忍不住啦。」

他只好給我翻譯：「那女子說，陳湯，你們秦人怎麼下賤，連我的小腿也舔。你真的連做我奴僕也願意嗎？那男子說，媽的，老子在長安，多少美女纏著老子，老子也不稀罕，卻獨獨被你這個小金毛迷住了。老子說話算話，願意當你奴僕，但你得給老子當妻子。」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尖叫，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甦醒。總之我醒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她驚恐的臉，一手指著我的方向，大聲叫著什麼。顯然，她發現了我在窺視。

我們伏在檉柳下等了一會，read.99csw.com侍衛們都老實地卧在檉柳下，紋絲不動。倒是我自己逐漸忍不住了，悄悄立起身體，從檉柳的縫隙間朝對面窺視。

「是的，他說話就是這麼粗魯。」侍從說，「我是直接翻譯的。」

我搖搖頭：「暫時不出去，先探探虛實，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等會他們說話，你都給我翻譯。」

我看著我的隨從，示意他馬上翻譯，他卻有點支支吾吾：「單于，這個……這個……」

檉柳叢那邊又啞然無聲。我正有點耐不住，想出去看看。忽然那個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接著又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說的也是聽不懂的話，他似乎說了很長的一串，但是從口音中還能聽出有些漢朝人的特點。侍從說得沒錯，這的確是個漢人男子。

於是我低聲命令：「我們暫且躲著，不要輕舉妄動，看看他們是否帶了很多士兵。」

我痴獃地看著她，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