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五章 迷失家庭 第五節

第五章 迷失家庭

第五節

現在,唐賀功急需解決另外一件事。
他有些費力地走進了案發現場,和記憶中的已經完全不同。窗戶上的玻璃已經不見了,屋子裡也沒有了那些桌椅,只有滿地的垃圾和衝天的臭味,橫流的大小便讓人想找到一塊下腳的地方都困難。
「你說誰?」唐賀功緊張地問道。
D市公安局的人一直不知道刑警隊隊長為什麼會成為「廚師」的目標,但是唐賀功很清楚。嚴格來講,這個隊長並不符合「廚師」選擇目標的標準,但是她發現了「廚師」的一些線索,然後,她故意到這裏來,等著「廚師」上鉤,卻沒能等到自己的人前來營救。
「是『廚師』。」面對杜麗一絲都不肯移開的眼神,唐賀功最終選擇了妥協,「你姐姐當年就在這裏殉職。」
「麻煩你們。」鄭岩突然抬起頭,對D市公安局的法醫說道,「檢查一下她的指甲和牙齒。」
這是鄭岩回到Z小組之後,在偵辦案子中的第二次失蹤,這讓唐賀功感到惱怒不已。
「我需要過往案件的全部資料,但願能從裏面找到一些線索。」鄭岩苦笑了一下,「但願『廚師長』沒有在那裡面給我設下陷阱。」
「上次就是你找到了他,這次,還得是你。」唐賀功找到了杜麗。
「她是不是被強|暴過?」他抬頭看著D市公安局的法醫。
但是鄭岩已經能夠感覺到,唐賀功不太舒服。沒錯,連鄭岩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廚師」,「廚師長」會不會緊隨其後,會不會又給他留下了什麼陷阱,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一次被「廚師長」送進監獄。
15年後,他開始執行計劃的最後一步,他在那個邊境城市找到了一個販毒團伙,購買了四把槍,然後回到了D市,開始了罪惡的殺伐。
「去查查離這裏最近的那個工地,裏面應該有個男人,他單身,從來沒碰過女人,他可能有一台小型的DVD播放機,能夠九_九_藏_書隨身攜帶的那種,他有很多那種光碟,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偷偷看。他的胳膊可能被抓傷或者咬傷。等等,」鄭岩擺了擺手,「他年齡可能不大,但是很愛上網,喜歡關注新聞,他可能是一個勤工儉學的學生,因為他知道『廚師』這個案子,他是本地人,在外地上大學。如果你們注意檢查這個男人的內褲和生殖器,可能還會發現那上面有這個女人的大便。」
「我真沒那麼大的能力。」杜麗苦笑了一下,「這和上次不一樣,除非你能告訴我,你們兩個背著我去做了什麼。」
這是Z0005案的另外一個意外收穫,根據這個人的交代,警方打掉了一個特大販毒團伙。
「你看,這裏已經不一樣了。」唐賀功收回手,儘可能輕鬆地說道,「和那時候完全不一樣了,現在這裏已經快成為商業中心了。看到那些在建的大廈了吧?施工會把那時候的信息完全湮滅。」
「不必了,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鄭岩深吸了一口氣,不理會那股惡臭,「『廚師』不會選擇這樣的人作為目標,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會超過30歲,絕對都是白領階層,他很注重目標的容貌。也不會在這種地方作案,他選擇的作案地點都很高檔,至少很整潔。『廚師』不會讓被害人有反抗的機會,更不會對被害人進行這種形式的侮辱,他要的只是她們的子宮,最重要的是……」
如果不是切實地得到了這個消息,鄭岩至今依然認為,那只是唐賀功騙他走出6號的一個借口。
「他來過。」鄭岩顫抖著說道。
唐賀功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想到了一件事,任何一個連環殺手都不會允許模仿者的存在,再三思考之後說道:「我得向部里申請,讓部里向D市發出預警,隨時準備和『廚師』來一場面對面的較量,或者,我們為什麼不逼他出手呢?我們已經抓到了『九*九*藏*書廚師』,不是嗎?」
「不是『廚師』。」鄭岩長出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渴望遇到「廚師」,甚至無比強烈地盼望著能夠和他再來一次對決,同時又害怕見到「廚師」,因為「廚師長」一定會站在他的對立面,他沒把握戰勝他們。
「這也是和『廚師』最大的不同,無論面對多漂亮的女性,『廚師』都不會有其他的行為,他只要子宮。或許這能幫助你們找到這個案子的兇手。」鄭岩點了點頭,站起身,看著地面,繼續說道,「兇手並不強壯,沒法完全控制她,所以才會有這麼激烈的打鬥,並且還用鈍器擊打了她,讓她昏迷,然後施暴,從她的後面。」他指著被害人嘴裏的那些大便說道。
「不太對勁。」唐賀功皺了皺眉,抓過日曆翻動了起來,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時間不對,『廚師』從沒有在這個時候作過案。」
「顯然我們沒有。」
20歲那年,他曾偷偷返回D市,試圖尋找記憶中的家,卻意外得知自己被拋棄的真相,那時起,他便萌生了組建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庭的想法。不想讓悲劇在孩子身上重演,他開始在拐賣來的人口中尋找和他有同樣遭遇的人。這花了他十幾年的時間。
「他來看是誰作下了那個拙劣的模仿案,來看我們是不是真的被騙了。」
D市公安局的法醫強忍著那股讓人作嘔的味道正在對她進行初步的屍檢。
鄭岩把頭轉向車窗外,過度的緊張讓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他感到脖子上的肌肉有些疼。但他必須強迫自己看過去,他得擺脫心理的陰影,要不然他看到的東西可能是錯的。
那條記憶中的小巷還在,只不過現在已經破敗不堪,那些臨街的門市已經全部關門。這幅景象竟讓鄭岩感到心酸,那條冬眠的毒蛇復甦的速度也一下子緩了下來。
「如果我們被騙了呢?」
當天下午,D市公安局九*九*藏*書根據鄭岩提供的線索,在案發現場附近的一處工地上將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被害人指甲內殘留的皮肉組織和此人胳膊上的咬痕讓他無法辯駁。鄭岩的推斷幾乎完全正確,只有一點錯了,他並不是什麼大學生。但也差不多,兩年前他的確考上了一所大學,但卻因為家庭原因沒能入學,只能留在這裏,在建築工地幹活養家。
「不僅如此,這小子連後面也沒放過。」
杜麗的臉色有些難看,她知道姐姐的殉職,但從來沒有人說過,杜婧是在D市殉職的。
至於那個線索是什麼,Z小組到現在還沒弄清,因為那個筆記本不見了。「廚師」知道這是個陷阱,但他還是來了,為了拿走那份可能會造成威脅的資料。
鄭岩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車門,狀態也好了很多,他成功地把那條毒蛇再次冰凍。這得感謝不遠處的那個工地,機器的轟鳴聲讓他沒辦法集中精力思考。
等車在案發現場停下來的時候,唐賀功覺得鄭岩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他臉色蒼白,身體在不受控制地輕微抖動著,於是拍了拍鄭岩的肩膀,說:「放輕鬆。」沒想到這個動作讓鄭岩從座位上一下子彈了起來,頭撞在了車頂,可是他全無知覺。
法醫看了一眼專案組負責人,然後開始對這具屍體進行更細緻的檢查。
是的,最重要的是,「廚師」不會單獨作案,「廚師長」一定會緊隨其後。但是對於「廚師長」的存在,他們從沒有對Z小組以外的人說過。
「就在最裡面。」D市公安局專案組負責人語氣沉重地說道,「和那年一樣,那時候我還是個小警察,沒機會到最裡面去,後來……」他沒有說下去。
很顯然,附近工地的工人已經將這裏當成了廁所。
唐賀功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力拍了拍這個人的肩膀,他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是他下的命令。「廚師」第一次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殺read.99csw.com害的最後一個人就是D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唐賀功要求D市公安局的人只負責外圍工作,是不希望他們看到自己的隊長慘死的景象。
「只有我們兩個人,不要帶上杜醫生和秦玲。」鄭岩說道,「如果真的是『廚師』,『廚師長』一定會緊隨其後,他不會留下多餘的線索,會和以前沒什麼兩樣,沒必要帶上她們。」
還是那個小巷,還是那個案發現場,鄭岩此刻正站在那扇門前,腳下掉落著一捧鮮花。
「可是他只出現過兩次,我們還不能單純地從時間上來判斷是不是『廚師』。」從6號監獄出來后,鄭岩的神情第一次如此凝重,「我們得去看看,不管是不是真的『廚師』。說不定這會給我們抓住他提供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就在這些污穢之上,躺著一個女人。看上去應該已經40多歲,身材肥碩,穿著普通的衣服,腳上是一雙布鞋。遇害前,她似乎奮力地掙扎過,頭髮凌亂,沾滿了大便。褲子褪到了膝蓋的位置,內褲也被扯碎,扔到了一邊。
這個案子的環境,顯然是「廚師長」最厭惡的那種。
唐賀功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唐賀功很害怕這一點。他知道,鄭岩也知道。
鄭岩不見了。
「他來這裏幹什麼?」
唐賀功突然輕咳了一聲,讓鄭岩把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這樣就下結論是不是太草率了?」專案組負責人有些不滿,「至少應該勘查一下。」
記憶開始像一條毒蛇一樣從他的腦海深處躥出來,冰冷正在佔據他的四肢百骸。
但就算是唐賀功,也沒有想到「廚師」會來得這麼早。事實上,他也不太清楚,「廚師」是不是真的會出現。
「讓我看看還有什麼。」鄭岩圍著那具屍體轉了一圈,「我們認識,我知道你經常來這裏,你沒法和我們共用一個廁所。事後我必須殺了你,你會認出我的。我躲在這裏等著https://read.99csw.com你,我知道你身強力壯,從正面對付你太難了,我只能從後面動手,趁著你正在大便的時候,我不在乎那兒很臟,那會讓我更興奮,否則我就不會選擇這裏了。我沒想讓你失去意識,我覺得在你清醒的狀態下做那種事讓我更興奮。但是你對我又抓又咬,我只能做點別的。」
「『廚師』,他來過,他來過這裏,他一直就在這個城市,從沒離開過。」鄭岩咽了口唾沫。
「總之,這和那個連環殺人案無關。」鄭岩在那具女屍旁蹲了下來,閉著眼睛聞了聞,又拿著屍體的手看了看,才說道,「你們最好拿著她的照片去附近的工地看看,她可能在那種地方打工,是負責食堂的。」
他並不是通過網路才知道了「廚師」的事,而是六年前,「廚師」在那裡做下的案子,就是這個人報的警。所以,他才能通過那種拙劣的偽裝差一點騙過了D市警方。
「我不覺得和那件事有關,已經查明那只是一次誤報。」
「那就去我姐姐殉職的地方,我想他應該在那裡,他愛她。」
Z0005案也順利結案。警方最終查實,案件主犯在被父親拋棄后被拐賣至我國某邊境城市,卻因為一場意外,新家庭也支離破碎。年少的他加入了一個犯罪團伙,從底層的嘍啰做起,最後也成為了當地小有名氣的蛇頭,以販賣人口為生。
「廚師」復活了。
「廚師」只在兩年裡出現過,卻殺死了六個人。兩次作案時間間隔三年,唐賀功甚至不知道這應不應該算是他的作案規律。
他記得左手邊是一條小巷,裏面是一排臨街的門市,小巷最裡面是一家咖啡廳。六年前,他就是在那裡和「廚師」「廚師長」進行了最後一次對決。那次的結果是他慘敗。
「你說得沒錯。」唐賀功表示同意,「我們得去現場看看。」
「也許他有別的想法,他不會輕易對人說出他的懷疑。」
她露出了一抹笑容,有些慘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