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賀功挑了挑眉毛：「你們可不能這麼推卸責任的啊。那小子挑釁『廚師』和『廚師長』……」他看了一眼鄭岩，「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你們這個案子，半年前就開始了吧？那時候他還沒恢復工作呢。」

「哦。」鄭岩點了點頭，「你們先出去，我需要點時間。」

D市公安局會議室，案情分析會，局長特意出席了這次會議，聽過鄭岩的分析，他點了點頭，但依然緊皺著眉頭，說道：「被害人是死於失血過多，沒有疾病，沒有中毒，這和你們的推斷相符。但是我不明白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顯然他並不僅僅是為了殺人，他花在那些沒用的事情上的時間和精力遠遠大於他殺人這件事。」

「不會。」鄭岩搖了搖頭，「我的老師說過，擁有這種俠義精神的人一定正義感超強、務實，不會去做那些多餘的舉動，意志堅定，絕不會在殺完人後留在犯罪現場睡覺。我能感覺到的是這個兇手在殺人的過程中感到一種強大的無可匹敵的力量，他成為了這些被害人命運的主宰，他……用和折翼天使對應的名詞來稱謂他，我覺得『上帝』這個詞更合適，他在做上帝的工作，甚至嚴謹到要完成這些人在上帝面前的救贖。」

唐賀功把所有人都請了出去，現在，房間里只剩下鄭岩和那兩個死者。

這麼說著，她突然皺了皺眉，用力抽了抽鼻子：「你聞到什麼味兒沒有？」

「麗麗姐，我有個問題。」秦玲突然說道，「天使是不是都有翅膀？我看漫畫上是都有，但是我看很多油畫上卻又沒有。」

「香水啊，我一進來就聞到了。」鄭岩說道。

「唐組長，咱們還真是有緣。」案發現場，D市公安局此案的負責人正是上一次和Z小組合作偵辦了滅門案的刑警隊隊長，一看到唐賀功等人，馬上笑著走了過來。

「說起天使，大多數人都會想到人類的外表和一雙美麗耀眼的翅膀。」杜麗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行李箱，拿出一本《聖經》翻了起來，「根據《聖經》rｅaｄ•99cｓｗ•ｃｏｍ的記載，在這裏。」她把其中的一頁指給鄭岩，「天使里只有六翼熾天使撒弗拉和智天使基路伯這兩個至高級別種類的天使才有翅膀，剩下的絕大多數天使是沒有翅膀的。」

他緊皺著眉頭，低聲說道：「我們局長可跟我抱怨說，要不是你們挑釁那個人，說不定還沒這些事呢。」

「也不能說是排除，只是覺得他們作案的可能性不大。」鄭岩解釋道，「80后、90后做這種案子有一個顯著的特徵，追求一種轟動效應，他們會儘可能把案子做大，讓更多人看到，甚至可能會以某種形式來向警方挑戰。所以我傾向於是基督徒作案。」

「有些話我不敢隨便說，畢竟我不是刑偵專業的人，說了怕影響你們的調查。」杜麗笑了一下，「但是我總覺得這個兇手好像有些特點你們遺漏了。」

「這就不錯了。已經是保存最好的現場了。」隨後刑警隊隊長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本來我們是想從一開始就讓你們介入的，但是市裡不同意，因為第一起案子的案發現場是市裡一個領導的私人別墅里，這事要傳出去，倒霉的可不只是我們，上邊硬給壓下來了。」

「這案子要是發生在國外，這條線索還真沒什麼意義，但是現在是發生在咱們這兒，這條就相當重要了，咱們這信教的人很少，又能同時和養殖業扯上關係，又大批量採購過魚線，這排查的範圍就已經相當小了，給我三天時間，我保證揪出這個人。」刑警隊隊長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你說之前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過這些呢？」

「不是，香水是為了隱藏某種味道。」秦玲蹲下身，像條小狗一樣聳動著鼻子，「是尿騷味。」她站起身，「兇手曾經把一個人囚禁在這裏，吃喝拉撒睡都在這個地方，作案之後，他對這裏進行了清掃。」

「你好像有什麼心事？」鄭岩看著皺著眉頭的杜麗，問道。

我開始拔光他們翅膀上的毛，因為那些膠水的原因，當我把羽毛從九-九-藏-書他們的身上扯下來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們痛苦的抽搐，以及被膠帶卡在喉嚨里的呻|吟、祈求的目光。

「這是一個儀式。」唐賀功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認為兇手在被害人身上造成的創口雖然很深，但並不致命，兇手在做完這一切離開的時候，他們可能還活著，這就是鄭岩說的，被害人是重返天堂還是永墮地獄，完全由命運來決定。」

「我在想兇手為什麼這麼做。」杜麗倒了杯水，「鄭岩分析得沒錯，他不是因為正義感才這麼做的，也不是因為和這些人有仇。D市警方的調查不是說了，這些被害人之間沒有任何交集。兇手明顯是隨機選擇目標的，就像鄭岩說的那樣，他不需要知道他們有前科，只要他認為是那樣就行了。他也沒有追求案子的轟動效應，所有的案發現場不僅不是在公共場所，甚至還很隱蔽，現在問題就出來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秦玲皺著眉頭想了想：「我同意麗麗姐的想法，這的確是最有可能的動機。」

「你們還真是倒霉。」唐賀功也笑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往腳上套著鞋套，「這才多久，又讓我們過來了。」

他閉起眼睛，用心感受著空氣中已經變得很淡的香水的味道，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我記起來了，這個味道，開顱食腦那個案子里也出現過。」

唐賀功饒有興趣地看著杜麗：「其實我覺得有時候你的分析比我們還准，這麼久了，你還沒擺脫自己僅僅是個醫生這個認知。」

「那就是說……」鄭岩看著唐賀功，「兇手最近半年內一定遭遇過非常不公正的待遇。」

「那現在怎麼又讓我們來了？」鄭岩好奇地問道。

現在要進入最關鍵的時刻了，我從箱子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翅膀輪廓，用力插|進了他們的後背，然後，我把那些羽毛一根一根地沿著那個輪廓粘在他們的後背。

杜麗突然愣了一下，發出了「啊」的一聲：「我們好像搞錯了點東西。」

「不是。」鄭岩卻搖了搖頭，走到了九*九*藏*書那個角落裡，仔細觀察著旁邊的暖氣片。

「官場上的事，不歸咱們管。」唐賀功打斷了刑警隊隊長的八卦，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堆零食袋，問，「你們這也叫注意保護現場？還在現場吃起東西來了。」

「玲子，你看看這是什麼？」他指著暖氣管上的痕迹問道。

「但是你好像排除了80后、90后？」局長對於鄭岩的解釋表示質疑。

「是個方向，沒什麼用。」聽完杜麗的分析，唐賀功卻笑了一下，「兇手在幹警察該乾的活，那他遭遇的不公正的待遇毫無疑問是來自D市警方，這麼丟人的事，他們會跟我們說？洗洗睡吧，給他們提供的方向和線索已經夠精確了，沒準明天就有結果了呢。」

看到Z小組的人已經戴好了鞋套，他帶頭向案發現場裏面走去。

「這說明什麼？」

我製造了兩個天使，兩個正在祈禱中的天使。

「他不需要知道他們有罪，他只要認為是那樣就可以了。」鄭岩擺弄著從現場帶回來的羽毛，說道，「胡亂猜測那些沒有意義，我們可以有更簡便的辦法。第一，那些魚線的來源，普通的垂釣者手裡不可能有那麼多魚線，他肯定大批量採購過。第二，這些羽毛，量也不小，或者他有渠道，或者他也要去買，但是不管哪一種，都和養殖業有關。第三，兇手可能是個基督徒，國外對天使很熟，但是國內對天使了解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要麼是80后、90后，從漫畫里了解到一些，要麼就是基督徒。」

「局長不是也著急嘛。」刑警隊隊長訕笑了一下，「你沒看他現在那樣，滿嘴水皰，三天兩頭往市裡跑，每次回來都得跟我們發一通水，說一有事就得找你們來幫忙，還不如讓你們常駐我們這兒算了。」

唐賀功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兇手知道這些人有犯罪前科，有沒有可能，兇手是我們內部的人？」局長皺緊了眉頭。

但我不為所動，因為你們不配得到我的原諒。

案情分析會結束之後，D市公安局的人連夜https://read.99csw.com按照Z小組提出的方向展開偵查，Z小組的人則回到了賓館。

「這說明……」杜麗深吸了一口氣，「兇手知道天使，但是並不了解天使，他不是信徒，至少他對《聖經》的理解還沒有那麼深！」

「滑輪組。」刑警隊隊長盯著那兩具屍體解釋道，「兇手用魚線分別捆住了被害人的雙手雙腳，另外還有兩根魚線從肩胛骨穿過。他把這些魚線束成了一束，一頭固定在屋頂，然後利用滑輪組把這兩個人吊起來，另一頭綁在了床上。可惜，那上面我們還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為什麼？」局長不解地問道。

鄭岩點了點頭：「兇手清掃了現場這一點可以得到確認了，為了銷毀痕迹他也得這麼做，但是，為什麼要用香水呢？」

「我們也不想啊。」刑警隊隊長扶了一把唐賀功，「上次你說了那事之後，我們可都緊繃著根弦呢，這才剛放鬆下來一點，就出了這檔子事。你說，不會真的是那個人吧？」

「你好像有想法了？」唐賀功問。

我掏出匕首，沿著翅膀的根插|進去，用力劃開兩道長長的傷口，拔下翅膀，我徹底損壞了翅根，他們永遠不能再長出翅膀了。

「別冤枉我。」刑警隊隊長連連擺手，「我們到的時候那些東西就已經在了，我們覺得那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

「我倒是覺得奇怪，這都第四起案子了，你們怎麼才想著找我們？前期很多線索都已經湮滅了。」鄭岩湊上來，皺著眉問道，「只有這一個案發現場的話，我能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了。」

「喂……什麼？」唐賀功接起電話，瞪大了眼睛，「過來接我們。」他掛斷電話，看著這幾個人，「今天晚上別睡了，又有案子了。」

我將他們吊起來，然後在旁邊的那張床上躺下，血滴落的聲音是那麼動聽，宛如一曲優美的音樂伴我入眠。那是他們的禱告，更是他們自我認罪的過程。我要傾聽，這是我的工作，然後讓命運決定讓他們重返天堂，還是永墮地獄。

把這些魚線束成一九_九_藏_書束后，我安排好了滑輪組，這樣，所有的準備工作就都做完了。

「對了，兇手是怎麼把被害人掛起來的？」鄭岩向杜麗伸出手，要了兩片葯灌了下去，問道，「這可是個力氣活，看這兩個人的體重，每個人都有75公斤以上吧？兇手用的還是魚線，沒點力氣可做不到。」

不，這還不是我想要的。

「有一點，不確定。」杜麗點了點頭，「鄭岩那句話提醒我了，如果兇手是個信徒的話，這些疑問的確都能夠得到答案。兇手可能很弱小，這種弱小是在面對社會待遇和命運的時候體現出來的無力抗爭，因為某件事導致他不再相信世間的公正，不相信執法機關，也不再相信上帝真能救贖這個世界，所以乾脆自己扮演上帝。」

現在，該是裁決他們的時候了。

已經準備離開房間的鄭岩和唐賀功當即停下了腳步。

我用膠帶封住他們的嘴，這樣他們就不能發出聲音了。然後我扒光了他們的衣服，先用魚線綁住了他們的雙腳，這樣就不能反抗了。再逼著他們跪下，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現在我要用魚線綁緊他們的雙手，保持這個姿勢，一個即便他們用力掙扎也無法改變的姿勢。

每個人都是降落凡間的天使，終會回歸上帝的懷抱，但是他們不配，他們已經將靈魂獻給了魔鬼，我將斬去他們的天使之翼，讓他們的靈魂永墮地獄。

「擦痕。」秦玲看了看，「金屬物品摩擦造成的。」她又看了看旁邊灰塵的痕迹，「很明顯，這個地方原來囚禁著一個人，用金屬鏈子拴在暖氣片上。」

「在我們看來，兇手所做的那些事情可能毫無意義，但對兇手本人來說，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唐賀功微微一笑。

但是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那抹笑容也是硬扯出來的禮貌式的微笑，根本無法掩飾他眼睛的焦灼。

「會不會是一個俠客？」參加會議的一個警察突然說道，「這個人就像一個大俠，他不濫殺無辜，他的作案目標非常明確，都是有犯罪前科的。他有點幫助警察懲罰犯罪分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