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斃了。」他根本不想理我。

從那天起正式進入鮭魚子美食節，從鮭魚子蓋飯、鮭魚子飯糰、鮭魚子意大利麵、鮭魚子拉麵、鮭魚子披薩??????不管吃什麼都加上大量鮭魚子開懷大嚼。

把十天份的食物、露營用品還有五打啤酒、幾瓶威士忌這些行李像山一樣堆在獨木舟上，舟一入水卻深深沉進水裡，水面太接近船舷，超過一般吃水線。

正在打聽其中某道行程的費用時，我遇到一名瘦巴巴的日本人。他戴著太陽眼鏡，只看一眼就聞到可疑人物的氣息，要他說「敝人在東南亞做大麻買賣」，我大概也會毫不懷疑信

聽到這樣的傳聞我也心動了，心頭浮現有點滑稽的美麗景象：大自然和魚兒都純潔無垢，人類適度地攫取自然的恩惠??????

隔天，出租業者用卡車載著我們朝育空河的支流田斯林河（Teslin River）前進。我們並沒有報名參加任何行程，卻偶然遇見另外三個日本人。他們從北海道而來，據他們說，順育空河而下也是他們多年以來的夢想。

在我驚愕的瞬間，就已經釣起一條二十五公分左右的長尾魚，這是名為灰鱒的鱒科魚。下一刻起我入狂喜的世界，只要一下餌，魚就上鉤，一點都不覺那個生火的故事是唬人的。

「哇哈哈，超好吃的啦！」

「哦哦哦！」

事情馬上就談定了，我們兩人一起租了一艘加拿大獨木舟。

我再也受不了，開始大聲ｈｔtｐs://rｅaｄ•９9ｃｓw.ｃｏm唱起《津輕海峽東景色》。一唱完，山藤先生接著大吼Neil Young 的

某天晚上，我期待已久的極光再度造訪，彷彿浮現在夜空中的巨大光幕，每個人都驚嘆不已。北海道三人組興奮地對著極光大喊：「玉屋」︵注︶，連一向冷靜的山藤先生也像個少年般張大嘴巴凝視著天空。

也許就像約翰所說，只用一兩天划獨木舟，無法體會育空河的真貌，要連續好幾天在流動的河水上飄搖，在河岸露營，取食大河帶來的恩惠，聽著流水聲入眠，才算是好好地面對過育空河，就像古時候的人們一樣。

我滿臉笑容，大口吃面，山藤先生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終於喃喃地說：「肚子餓了啊。」開始在背包裡頭東翻西找，也拿出火爐和鍋子來。

壓抑著內心的焦急，在釣線一端綁好魚鉤，朝上游靜靜地拋竿——釣竿立刻彎了起來。

我放聲大叫，其實，真的很棒啊！在加拿大的大自然圍繞下，澄澈冷冽的空氣中，緩緩流動的大河上吃著熱呼呼的拉麵，這可是極樂之一啊！領隊，看見了嗎？這是幸福的顏色啊！

這時，北海道三人組遠遠超越我們，看起來只有芝麻大。讓人驚訝的是，我們的歌聲似乎也傳得那麼遠，等兩邊一會合，「剛剛唱的是《惡女》吧？」連曲名也對了。

「咻咻──」

有一次，我拿出攜帶型瓦斯爐，用鍋子裝了點河水，九-九-藏-書在漂流的獨木舟上煮起拉麵。幾年前看過類似的電視廣告后，我一直想照著試試看。

在獨木舟上，不用急著划槳，任憑壯闊的河水帶我們順流而下。本來山藤先生似乎打算讓同伴划船，自己整天暢飲啤酒，在船上悠閑午睡。可我根本忘記他讓我上船的恩情（租船的錢是他出的，我上船的唯一條件是貢獻三打啤酒），和他一樣大白天喝酒睡覺，任小舟如一片樹葉般向前漂流，度過至高無上的享樂時光。

北海道三人組也都很好相處，我們每晚一起紮營，在火堆邊暢談。在大河上，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

這份寂靜帶有某種壓迫感，我想，要是獨自待在這，一定會發瘋吧？思之令人毛骨悚然。

從啤酒箱里拿出罐裝啤酒，拉開拉環，咕嘟咕嘟地大口暢飲，接著也丟了一罐給我：「你也快喝吧！」既然領隊這麼說，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咕嘟。

「什麼？」

白馬市是獨木舟活動的聖地，有好幾家業者出租獨木舟，代客規劃獨木舟旅行。

我們像豬一樣地大吃大喝，不知不覺每個人臉上都冒出一顆顆痘子，鮭魚子可是很油的啊。

這樣一條大河，最適合的應該就是小支流匯入處吧。第二天我們就發現了這種地方，我這人就是無法抵抗釣魚的誘惑，獨木舟一靠岸，就迫不及待地跑過去。

我雖然在日本劃過兩次獨木舟，但要連續幾天在廣闊的育空河上順流而下，還是不放心自己的技術。他說自httｐｓ://ｒeaｄ.９９csｗ•ｃom己是個中老手，聽起來也不像是騙人。我這人其實也滿喜歡這種個性獨具，甚至帶點怪癖的人。

他常一開口就抱怨。與其歸咎獨木舟不好，不如說是個性問題吧，我覺得他的性情真是乖僻得徹底。

「呼嚕呼嚕——」

《Number》。我們輪流邊唱歌邊划槳，時間還早，兩人卻都醉了。

就是這道光，帶我來到大河上旅行。我抬頭仰著夜空，只能在心裏不斷感謝極光。

「划獨木舟沒有啤酒太無趣了！我得多帶一點，這種加拿大獨木舟不管載多少東西都沒問題。」

——約翰，你說得沒錯，大河的寂靜真是不簡單哪??????

真是太好吃了，比一般鮭魚卵還大，在嘴裏噗噗彈跳的口感很有爆炸性。味道並不濃郁，鮮味中帶著微微的甘甜，圓潤而滑順??????啊啊，總而言之就是好吃啦！

大會博得好評，後來成為觀眾觀看煙火升空的喝采聲。

這次我們選擇的划行路線是以田斯林河為起點，中途進入育空河，一路順流而下，到下游城鎮卡馬克斯（Carmacks），全程共計三六○公里。途中沒有任何道路和河流交會，這也意味著，當我們一離開出發地，河流就不再受到文明的干擾，悠然流動在原始森林中了。

當他說「我正在找一起划獨木舟的同伴」時，我忍不住笑出來。即使如此，這件事還是圓滿達成了協議。

獨木舟順著水流穩穩地在河面滑行，慢慢的，真htｔｐｓ://ｒｅad.99ｃsｗ.ｃｏｍ的慢慢的。遠方的森林不斷流逝，有時還聽得到水流咕嚕咕嚕打轉的聲音。

拉麵煮好了。

河面寬度難以估計，我想應該超過五百公尺吧。水雖然相當深，河底的石頭還是清晰可見，這種透明度真讓人驚訝。偶爾也有魚兒迅速游過，連魚鱗的花紋都一清二楚。

為真吧。這名男子年約三十三四歲，自稱姓山藤，已經在日本劃了好幾年獨木舟，這次終於來到嚮往已久的育空河。

散發鮮紅光芒的鮭魚子不斷啪啪地滾出來，就像打小鋼珠中大獎一樣。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小桶子已被這些紅色的寶石淹沒了三分之一。

為了讓他聽見，我特別大聲地吸吮麵條。領隊，聽見了嗎？這是幸福的聲音哪！

注：玉屋（Tamaya），日本煙火商店店號，與「鍵屋」同在江戶兩國地區舉行的初夏煙火

第三天，我們遇到一群帝王鮭。雖然大概只有二十隻，卻只只都大得不得了，猛一看還以為是原木掉進河底了呢！我半開玩笑地下餌，不想一會就上鉤了。

河水如靜止的湖泊般停止流動，廣大的水面像一面明鏡延伸。這是無聲的世界，只有划槳的聲音嘩啦嘩啦，特別清晰，卻感受不到聲音的輪廓。當我們停止划槳，寂靜就像濃霧一樣咻地籠罩，包圍了整個世界。

「山藤先生其實也想試試吧？」我惡作劇地回嘴。

可魚群也不笨，釣了一會兒，似乎它們也覺得「不對勁哦」，上鉤的漸漸變少了。

坐在前頭的山藤先生九*九*藏*書冷冷地說：「喂喂！真有這麼好玩嗎？」

雖然山藤先生用老練的口吻這麼說過，可獨木舟下水的樣子實在不太對勁，他也有點慌。

對我而言，還有一個地方特別有趣，那就是視野不同。從獨木舟上看到的世界，和自行車上完全不一樣。水面就在身邊，眺望兩岸森林的位置較低，若是在這樣的視線高度中生活，人們對大自然也會更謙虛吧？我不禁這麼想。

把這條灰鱒煎來吃，滋味真是鮮美，味道清淡，倒有點像紅點鮭。我們拿來配啤酒，一邊再度踏上順流而下的悠閑旅程。

有一個關於育空河的傳聞是這麼說的：正在河岸邊生火的人因為肚子餓了，就邊烤火邊拿出釣竿，背對河水向後拋出釣鉤。鉤子一進水，魚兒立刻上鉤，就這樣釣起魚用火烤，結果他連一步都沒離開火邊，就吃到烤魚了。

「搞什麼，怎麼只有破破爛爛的獨木舟？這啥？果然用租就是不行！」

游著跳著，鮭魚竭力抵抗，我也亢奮起來，轉眼成了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釣具是專釣小型魚的，所以花了快三十分鐘才拉起來。

結果當天總共釣到四條魚，放走三條，只留下一條長約八十公分的母魚當晚餐。

約翰說過：「從第四天起，你就能體會到森林的寂靜。」早在第二天我就體會到了。

「呼嚕呼嚕！」

等到和北海道三人組會合，我們五個人吞了口口水，有人拿出刀子劃過魚腹。

但其實不是隨便往河面下餌就會有魚上鉤，的確得選特定的釣魚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