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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美洲——強盜太亂來了! 25 暴風地獄巴塔哥尼亞

第二章 南美洲——強盜太亂來了!

25 暴風地獄巴塔哥尼亞

幫清田君把行李搬進房間后,我們在骯髒的床鋪上迫不及待地聊起自己一路上的遭遇。
智利到處都有巨大超市,和日本相比毫不遜色。每次一看到超市,我們就互望一眼,其中一個人微笑,另一個也跟著笑,然後,兩台自行車就被吸了進去。
我們也密切注意彼此的行動,只要有一個人躺下來,另一個馬上跟進。於是我們就在超市陰涼處展開午睡時間,只要兩個人一搭檔,就開始互相體諒,步調也大幅變慢了。
一直到凌晨四點,我們還在爭辯誰的旅程比較辛苦。
這是在墨西哥分道揚鑣八個月後的再會。我們竟在同一天跑到同一間旅館,簡直就像約好一樣。為什麼?和誠司大哥也是,和吉姆也是,所謂緣分真是不可思議啊!
某天,祥和的日子突然劃上休止符,巴塔哥尼亞終於出現真面目,遠比我們所聽聞的還要凄厲恐怖:狂風發出讓人毛骨悚https://read.99csw.com然的聲音,猛烈呼嘯而過,我們就像兩張紙娃娃,不斷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一個月後,我們正式進入巴塔哥尼亞地區。
「你也是啊……」
我們兩個人怕死了巴塔哥尼亞。沒想到一到這裏,根本沒什麼風。
「真慘啊……」
迎接踏上旅程的第二個新年,之後我和清田君一起從聖地牙哥出發,我們再度搭檔共騎了。
「啊啊啊啊!」我們同時放聲大叫,唉呀老天,那不是清田君嗎?
我用身體頂著狂風,使出全身氣力扶起被吹倒的自行車,一邊呻|吟一邊開始騎。不遠處就看得到搭檔悲慘地倒在路邊,我一樣沉默地越過他,然後騎不到二十公尺我又噗通倒地,清田君又超過我……也噗通了。
「什麼嘛!跟傳聞不一樣。」「真的耶。」我們吹起口哨,輕鬆地踩著自行車。
「啊啊,真好吃,真好https://read.99csw.com吃啊!」他一臉開心地大嚼油炸虹鱒魚。
智利首都聖地牙哥是座古典和現代並存的都會,充滿濃厚歷史氣氛的教堂旁,就緊鄰著藍色玻璃帷幕的摩天大樓,卻不顯得突兀,反而有某種奇異的調和感。聖誕節前夕,大街小巷都裝飾得五彩繽紛。我們對南美洲得印象往往就是第三世界,充滿混沌紛亂,可智利看起來卻與歐洲國家無異。
「其實我遇到一件不得了的事啊!」我滿臉得意地講起在秘魯被搶的經過,還一邊比手划腳。清田君一聽就說:「不夠看啊!其實我才……」然後興高采烈地告訴我他在委內瑞拉山區被強盜襲擊,還被獵槍射擊,一顆子彈擦過肩膀。
為了打發時間,我繼續觀察來往的配對,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鬼站在櫃檯前,一頭乾燥受損的長發綁在腦後,穿舊的短褲和T恤似乎聞的到汗臭。我不由得想:真read.99csw.com稀奇,智利也有小乞丐啊。正當此時,對方回頭往這邊一望。
——清田君,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想和我搭檔了。
我住的廉價旅館倒真是一片混亂,陳舊破爛的床鋪滿是虱子,更別提這裏還是個典型的幽會賓館。只要坐在櫃檯前的椅子上守株待兔,沒多久就可以看到人們成雙成對魚貫走過,說來今天還是周末呢。形形色|色得配對,彷彿呼應這間旅館的品位:老小姐和小白臉、禿頭歐吉桑和看起來像他女兒的少女……比無趣的風景名勝有意思多了。
一進入智利南部的湖沼地區,河川和湖泊接二連三地在森林中現身,只要一拋餌,馬上就能釣到鱒魚。大概是人煙稀少吧,魚也特別老實,容易上鉤。釣到的鱒魚當然祭了我們的五臟廟,不管是香煎、鹽燒還是油炸,怎麼料理怎麼好吃。我這位體格壯碩的同伴,對釣魚和做菜這類纖細的事情當然一竅不通,只會吃九-九-藏-書而已。
智利超市裡有一樣東西非買不可,就是「熊貓冰淇淋」,一公升只要一百日元左右,超級便宜,就這價錢來說想當好吃。屋外熱得快燒起來,所以一個人就能解決一公升,吃完全身涼爽舒服,就想睡了。看看身旁的同伴,也是一副愛睏的呆樣。
在滿是沙礫的路上,偶爾可以看到犰狳四處亂竄。在這種杳無人煙之處,反而能看到各種珍禽異獸,真是個有趣的地方。
說起來,這裏真是遼闊,不管往哪個方向看,都是柔和的褐色地平線,向我們證明地球是圓的。長得象鴕鳥的「鶆(ao)」跑過荒原,揚起一陣塵土。這動物有一個人高,雖然不會飛,卻跑得飛快,試著騎自行車追,果然還是追不上。成群鶆(ao)用遠古以來的姿態大步飛奔過巴塔哥尼亞大地,讓人聯想起電影《侏羅紀公園》
這樣的過程不斷重複,我們也開始覺得無比荒謬。我們被暴風吹得動彈不九-九-藏-書得,低著頭,臉上不知不覺浮現難以言喻的苦笑。
我一倒下,縮著身體、臉孔扭曲的清田君就從旁超過我,速度大概和步行差不多。他連看也不看我一眼,沉默地越過我前進,根本沒有餘力講話。
所謂「巴塔哥尼亞」,統稱南緯39度以南的地域,橫跨阿根廷與智利,人口非常稀少,只有不毛荒原連綿不絕。這裏一年到頭狂風不斷,也是自行車騎士途經南美的鬼門關,聞名全球。一路上我們已經遇到幾名白人騎士,說著「畢竟還是不行」而放棄了,在路邊招卡車想搭便車。
每次遇到他,就理所當然認為他會和我一起行動,我也覺得不可思議。象我們這種長途旅行的自行車騎士通常喜歡一個人騎,而他怎麼看也不象擅長團體行動那一型,「一個人走自己的路」的感覺很強烈。沒想到他很容易親近,邊打開地圖邊問我「要走哪條路」的笑臉宛如少年,於是我也開始對他產生不尋常的親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