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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河邊的一座猶太教堂 第二十九節

第四章 河邊的一座猶太教堂

第二十九節

帕斯納冷冷地瞄了加百列一眼,快步朝廚房走去。沙姆龍把提埃坡羅讓進了客廳。這位威尼斯人坐在了沙發的一邊,其他人圍著他紛紛坐下。沙姆龍開門見山地開始了這次談話。
梵蒂岡有幾千間房屋,有無限長的走廊和樓梯。多納蒂神父對這些了如指掌。他帶著教皇從瑞士侍衛那兒經過,然後花了十分鐘時間在古老宮殿那迷宮般的走廊穿梭著,一會兒是光線黑暗、只有一肩寬的通道,棚頂還滴著水,一會兒是幾級石頭台階,隨著時間的流逝,稜角已經被磨圓,表面像冰一樣光滑。
「你不用擔心教皇的身體。」
西蒙,帕斯納進來客廳,遞給提埃坡羅一杯濃咖啡。
基婭拉坐在安全公寓的陽台上,看到那輛菲亞特開進了廣場。車停在樓前,從裏面下來三個人。基婭拉衝進客廳。她說:「有人出現了。是提埃坡羅和另外兩個人。我想其中之一就是教皇了。」
「是的,多納蒂神父。我這就通知在花園站崗的侍衛,告訴他教皇要過去。」
「我們想給教皇傳達一條敏感的信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和他身邊的親信見面。不過我相信,這件事最好還是讓教皇親耳聽到。」
提埃坡羅幫助教皇坐了起來,並幫他整理了一下外套。
九點三十分的時候,多納蒂神父從教皇書房出來,來到走廊里,正好遇見站崗的瑞士侍衛。「教皇想到花園走走,想些事情。」多納蒂乾脆地說道,「他一會兒就回來。」
教皇抬頭看著提埃坡羅:「我現在可以坐起來了嗎,弗朗西斯科?這樣太有損尊嚴了。」
「願聖靈保佑我們這次能夠一路順風。」
加百列關上門。他轉過身,看見那個矮個子男人把帽子摘掉,遞給旁邊九_九_藏_書的神父。他的頭上還戴著一頂白色的無邊帽。他脫掉長外套,露出了刺眼的白色教士長袍。
多納蒂神父坐下來,小心地蹺起了二郎腿,然後把褲子上的褶子摸了摸——他是個急性子的主管人員,很快就把談話切入了正題。「好吧,弗朗西斯科。」多納蒂說道,「不用再說客套話走過程了。坐下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願所有的天使和聖人都來保佑我們。」教皇又加上一句。
威尼斯大塊頭抓住教皇的外套領子,把他拉倒在自己腿上。菲亞特快速地穿過了主教藥房和梵蒂岡銀行。當快要到聖安妮大門的時候,多納蒂神父把車前大燈打開,按下車笛。一個瑞士近衛隊的侍衛嚇得立刻跳到一邊,給這輛快車讓道。當車從大門一閃而過,進入實際意義上的羅馬境內時,多納蒂神父畫了個十字。
十五分鐘后,菲亞特汽車載著這位威尼斯人來到了聖彼得廣場的入口處。在鐘樓的指針指在六點鐘的時候,提埃坡羅穿過金屬守衛障礙,來到了貝爾尼尼的石柱廊。到了銅門后,他把自己的名片和義大利身份證交給瑞士侍衛。侍衛核對了一下信息,把提埃坡羅身份證上的照片和真人比對了一下,完全匹配。侍衛讓提埃坡羅進入了教皇宮殿。
提埃坡羅似乎以平和的心態接受了加百列的話。沙姆龍走上前來,和他打招呼。沙姆龍握著他的手,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長時間。提埃坡羅看得出來他是在打量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不過他對沙姆龍那種毫無掩飾的兇狠目光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適。
最後,他們來到了光線昏暗的地下車庫。一輛小型菲亞特汽車停在那裡。梵蒂九*九*藏*書岡的車牌已經被換成了普通的義大利車牌。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扶教皇坐進後排,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多納蒂神父坐在了駕駛員的位置上,然後發動了引擎。
「真的得這麼做嗎,路易吉?」
樓里沒有電梯,想要到達那間房間,就得在昏暗的光線中爬四層樓梯。基婭拉走在前面,接著是加百列,然後是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她剛要把鑰匙插|進鎖眼裡開門,西蒙·帕斯納突然從裏面把門使勁兒拉開,壯碩的體形出現在大家面前。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起了當初加百列和基婭拉在海灘臨時決定逃走的事。在他後面六英尺遠的地方站著阿里·沙姆龍和伊萊·拉馮,每人嘴裏叼著一根土耳其香煙,加百列心裏清楚,要不是有他們在,帕斯納肯定會狠狠地揍自己一頓。看著加百列無聲無息地從自己身邊走過去和沙姆龍打招呼,帕斯納忍住了自己心裏的怒火。今晚不會有內部紛爭,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不過,終有一天,當沙姆龍不在場的時候,帕斯納肯定還是會報復他一下。這就是機構人。
沙姆龍繼續說道:「教皇和他手下的人不用緊張,這一點很重要。我們會配合教皇的安排,他可以挑選適當的時間見我們。當然了,能給我們安排一個安全而且不被元老院的人發現的地方,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你明白我這話的意思嗎,提埃坡羅先生?」
多納蒂調整了一下汽車,然後上了彎道叢生、光線昏暗的陸坡。不一會兒,汽車駛進了夜色中。教士猶猶豫豫地踩下了油門,沿著瞭望台朝聖安妮大門加速開去。
多納蒂神父正在教皇宮殿的樓梯台階下面等著他。和往常一樣,他一臉嚴肅,好像心裏永遠read.99csw•com都有壞消息一樣。他冷冷地握了握提埃坡羅的手,把他帶到樓上的教皇公寓。
「自打我認識教皇的那天起,就認識他了。他很忠誠。」
「弗朗西斯科,請幫助教皇藏起來!」
「對不起了,閣下。」
下午五點三刻的時候,一輛黑色菲亞特汽車停在了租房樓樓道外。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坐在後排。沙姆龍和西蒙·帕斯納站在陽台上露了個面,目送汽車沿著河邊向遠處的教皇宮殿駛去。
和往常一樣,提埃坡羅被帶到了教皇書房。這間屋子很簡單,對於這樣一個擁有至高權力的人,甚至顯得有些簡陋。看來教皇還是那個他在威尼斯認識的普通教士,那個深受他敬仰的人。保羅七世教皇正站在窗前,看著下面的聖彼得廣場,白色的身影從粉紅色掛帘后逐漸露了出來。當提埃坡羅和多納蒂神父進來的時候,他轉過身來,擠出一絲疲勞的笑容。提埃坡羅跪下,親吻了那枚漁人權戒。教皇把提埃坡羅扶起來,拉到自己跟前。他抓著這位威尼斯人胳膊上的肌肉,捏了捏,好像想從這個大個子身上汲取力量。
保羅七世教皇那天晚上原本的行程安排是和來自阿根廷的主教代表團一起出席晚宴。多納蒂神父打電話給代表團領隊說,教皇臨時身體不適,不能參加晚宴了。那位主教說會為教皇祈禱,祝他儘快康復。
在羅馬北部台伯河一處緩彎道附近,有一座大廣場,很少有遊客到那裡遊玩。那裡有一座古老的教堂,鐘樓表面已經出現了裂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幾乎沒有人用的汽車站。廣場里有一家咖啡吧、一家小型麵包房。清晨,可以聞到麵粉、酵母和河水的濕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麵包店的正對面是一座公寓read.99csw•com樓,兩棵橘子盆栽擺放的位置就是樓道。樓頂有一間大房間,從那裡可以看見遠處的聖彼得長方形大教堂。房子的租戶幾乎從不來這裏住,租這間房只是為了方便他在特拉維夫的上司使用。
「是什麼對他的性命造成了威脅呢?」
「你確定這個名叫多納蒂的人可信嗎?」
在這種時候,教皇還是不忘安全問題:「路易吉,你最後一次開車是什麼時候?」
「說實話,閣下,我不記得了。應該是在我們去威尼斯之前吧。」
提埃坡羅喝一口咖啡,然後慢慢地把杯子放回到杯托上:「如果我能事先了解一下這件事,可能對局勢很有利。」
提埃坡羅鼓了一下腮幫子,然後把氣慢慢吐出:「你們有一個優勢。多納蒂神父早就無數次地告訴我說,他最擔心教皇以及他身邊人的安危。所以他聽到這些不會感到驚訝。至於你說的戰爭——」提埃坡羅猶豫了一下,看得出來他是在小心地斟酌著語句,「我只能說,一直以來,教皇對這件事傾注了很多精力。他說這是教會的恥辱。他決心要洗刷掉這份恥辱。」
瑞士侍衛硬生生地回答:「是,多納蒂神父。」
「那是十八年前了!」
加百列簡單給大家作了介紹:「這就是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弗朗西斯科,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些人。我就不假裝告訴你他們的名字了,反正說了,也不會是真的。」

羅馬

瑞士侍衛天真地回答:「我還以為教皇今晚身體不舒服呢。」
沙姆龍臉上泛起了不悅,往前探了探身子:「這件事關係到二戰時期梵蒂岡的所作所為,還有很久之前在加爾達湖岸邊的女修道院舉行的一次會議。請原諒,提埃坡羅先生,我不能再說下去了。」九九藏書
「昨天之前,我確實過得很好,閣下。但我昨天聽說你有生命危險。」
「你什麼時候到梵蒂岡?」
「你能幫助我們真是感激不盡,提埃坡羅先生。」
保羅七世教皇說道:「我聽說,你們這些有身份的人有事情要告訴我。我洗耳恭聽。」
「你的氣色很好,弗朗西斯科。看來你這幾年在威尼斯過得很好,」
「教皇是我的摯友。如果他有什麼不測,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特別是現在我還能做點什麼來阻止這件事發生。」
「可以了嗎,多納蒂神父?」
沙姆龍笑了:「因此,提埃坡羅先生,我們是來幫助教皇的。」
「可以了,我想現在安全了。」
一會兒過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加百列快速地穿過屋子,拉開門。站在他面前的是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和一個身穿教士服的教士,他們中間站著一個穿著長外套、戴著淺頂軟呢帽的矮個子男人。加百列站到一邊。提埃坡羅和教士跟在那個人後面走進了安全公寓。
提埃坡羅把咖啡端到嘴邊,用力點了點頭。
「你放心,我們完全是出於友善才管這件事的。」沙姆龍最後放開了提埃坡羅的手,看了看西蒙·帕斯納,「給他來點咖啡。你看不出來他走了很遠的路嗎?」
「不用了。教皇想清靜一下,想些事情。」
教士回到了書房,提埃坡羅正在幫教皇披上淺黃色的長外套,還戴上了一頂帶邊小帽。外套扣子扣上以後,只露出了白色教士長袍的邊緣。
「定好了我在今晚六點到達銅門。多納蒂神父會去那兒接我,然後陪我到三樓的教皇公寓。」
「快趴下,閣下。」
「我們覺得,這種威脅來自教會內部的一股勢力,因此他需要採取進一步措施來保護自己以及他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