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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灰燼之河 第三十一節

第三章 灰燼之河

第三十一節

一輛黑色賓士轎車滑上車道,在大門外停下。齊格利先生悄悄瞥了一眼手錶一一十點整,出人意料啊。侍應生拉開後車門,裏面伸出一隻光滑的黑色皮靴一一布魯諾·馬格利牌的,齊格利注意到了。接著,線條優美的膝蓋和大腿也伸了出來。齊格利先生踮起了腳,又伸手撫平禿頂上所剩無幾的頭髮。在這座著名酒店的大堂里,他見過許多美麗女子飄來飄去,然而論儀態論風情,卻少有人能比得上這位海勒企業的艾琳娜。她有一頭栗色的秀髮,在後頸處用髮夾束著,她的肌膚是蜜色的,棕色的眼睛里泛出金光。她同他握手的時候,眼眸似乎更亮了。她的嗓音在電話里聒噪逼人,此刻卻柔和而令人心顫,如同她的義大利口音一般。她鬆開了他的手,轉頭介紹她那位不苟言笑的同伴:「齊格利先生,這位是奧斯卡。奧斯卡負責保安。」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貝克爾和普爾銀行。」
銀行家用手指敲打著公文箱:「你是對的。他的確是個危險的人,可如果我幫你們綁架了他,多半也就為自己挖好了墳墓。」
「恕我無禮,海勒先生。你們要綁架的人有保鏢,保鏢有武器,實施綁架的人手無寸鐵,如何能綁得了有槍的人?」
銀行家腦袋一偏,接受了表揚——我的工作拼的就是細節,海勒先生。
瑞士銀行家向謝爾比·薩莫塞特投去了乞憐的目光:「當初我們有約定的。」
「五分鐘,也許更短。」
「我很遺憾你這麼說,貝克爾先生。不過人人都有權利堅持己見,我不會因此而反對你。我從來不允許政治問題影響生意上的事情。我需要有人幫助我完成使命,你是唯一的人選。」
齊格利先生致了幾句歡迎詞,隨即靜靜地退開。這件事他做得格外好。艾琳娜帶著眾人走向樓梯的時候,他溜進了辦公室,關上了門。這班人非同一般啊,他心想。他期待著這次談判能有個了不起的結果。他在此次事件中的角色儘管並不起眼,但還是精準而周到地提供了服務。今天的世界,這樣的品質沒多少價值,但在齊格利先生的小小王國里,這些卻是他的籌碼。他猜測海勒企業和希仕代通訊的人也會有同感的。
「您太令人寬慰了,薩莫塞特先生。」銀行家說道,然而對方已經掛機了。
是啊,你當然行,齊格利心想。奧斯卡這樣的男人,是能夠讓其他男人對他產生信心的。女人也一樣,齊格利估摸著。他還琢磨著,秀色可餐的艾琳娜是不是已經成為奧斯卡的俘虜了。他將磁卡放在奧斯卡攤開的手掌上,向他們指明了道路。
「我們要見你。」
「沃格爾的保鏢。」
這個男人有許多名字和身份。齊格利先生知道他叫奧斯卡,是海勒企業的保安主管;他在巴黎的房東認為他叫文森特·拉馮特,是一位布列塔尼人的後裔、旅行作家、自由職業者,一年四季都在路上跑;在倫敦,他的名字叫克萊德·布里奇斯,是位加拿大軟體公司的市場部主任;https://read•99csw•com在馬德里,他是位獨來獨往的德國人,不知疲倦地徜徉在咖啡館和酒吧,靠馬不停蹄地遊走來消愁解悶。
「他能不能假扮一位律師?」
「那個克勞斯怎麼辦?」
「我會。」
「我和我的助理即將展開一個合資項目。問題在於,沒有你的幫助我們就做不成。幫助偉大的項目啟動,幫助人們實現夢想,發揮他們的潛能,這正是銀行家的本分,對不對啊,貝克爾先生?」
「你們需要我怎麼樣?」貝克爾問道。
銀行家一動不動地坐了很久,似乎突然變成了銅像。接著,他那雙聰明的小眼珠盯住了沙姆龍,又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探詢的姿勢。
「別來這套虛禮了,康拉德。」
「那您的要求是?」
「我和他一起又要做什麼呢?」
「五千萬美元比你應得的要多,不過我願意給你,只要能爭取到你的合作。五千萬美元足夠雇傭許多保安了。」
「你得幫我們進入他的家。」
「那樣我就不得不昭告全世界,說你的銀行是謀殺犯的銀行,你手裡攥著的二十五億美元是大屠殺劫掠來的不義橫財。我們會派出世界猶太人議會的尋血獵犬抓捕你。等他們辦完了事兒,你和你的銀行就全完了。」
「一把格洛克,具體地說,」銀行家拍拍自己的左胸,「就佩在這裏,從來也沒遮掩過。」
談判的那天早晨又陰又冷。道爾德酒店堂皇的塔樓直插|進茫茫霧靄,門前車道上的瀝青路面平整無瑕,猶如黑色大理石面一般閃著光。齊格利先生站在大堂守候著。他就站在閃亮的玻璃門內,雙腳與肩同寬,雙手垂在兩側,準備著一場戰鬥。她會遲到的,他心想。這種人都是這樣。她還會再多要幾間房,她還會要求改動菜譜,她一定是個十分恐怖的女人。
「自願接受綁架?」貝克爾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語氣,「太獨特了。如何才能說服一個人自願接受綁架?」
「你來說說嘛。他很棒的,咱們的奧斯卡。」
「別端著架子了,這回要來真的了。下樓,上車。我們盯著你呢。我們一直在盯著你呢。」
沙姆龍斡旋道:「在你把賬上的錢發散完畢后,你本該收到一億美金。如今,這些錢你是散不出去了,因為你要把錢全交給我。如果你肯合作,你可以保留原計劃收到數額的一半。我想你會算術吧,貝克爾先生?」
看起來,這位奧斯卡沒有姓氏。人家不需要嘛,齊格利心想。奧斯卡的身材如同摔跤手,一頭金紅色的頭髮,寬闊的臉頰上生著雀斑。齊格利先生是看人相面的行家,他在奧斯卡身上看到了某些熟悉的東西。不妨說他像是……原始部落的一員吧。齊格利想象得出,在兩百年前,他一身樵夫的裝扮,腳步沉重地穿過黑森林的畫面。同別的優秀保安一樣,奧斯卡善用他的眼神做交流,他的眼神告訴齊格利先生,他急於開始工作。「我帶你們去房間,」酒店經理說道,「請跟我來。」
「我們會站在你九*九*藏*書這邊的。我們會保護你。」
「賓士車要帶我去哪裡?」
「如果準備得當,他完全可以扮演你的母親。」
「如果我拒絕合作呢?」
「我更傾向於被看成世界公民,」沙姆龍答道,「我的居住地有很多,還能說許多種語言。我的忠誠和我的商業利益一樣,不受國界的限制。你是個瑞士人,一定能理解我的觀點。」
「你不妨下樓走到塔爾大街,到那輛銀色賓士車的後座上。」
「康拉德·貝克爾,來見見奧斯卡·蘭格。」
「克勞斯?」
「那,假如我就是以色列人,」沙姆龍問道,「這一點會不會影響你的抉擇?」
「你肯定嗎?」
沙姆龍露出了微笑。抵觸階段結束了,瑞士銀行家已經加入了團隊。他現在已經向海勒先生的戰旗和他的偉大使命宣誓效忠了。
菜單確定后,艾琳娜又給他出了一道題目。她要在代表到達前四個小時先到一步,同行的還有海勒企業的保安主任,為的是檢查房間。檢查結束后,任何酒店人員就不得入內了,除非有海勒的保安陪同。齊格利先生長嘆一聲,同意了。接著他掛了電話。在辦公室房門緊鎖的情況下,他連續做了一串深呼吸,藉以平復緊繃的神經。
海勒企業是本案發起方,所以預訂事項由海勒來安排一一不過當然不是由魯道夫·海勒老先生本人。操辦人是一位義大利助理,名叫艾琳娜。齊格利先生很容易對人迅速形成看法,也很擅長任何酒店經理都會說的那一套陳詞濫調。他不太喜歡義大利人,於是乎,氣勢逼人、要求苛刻的艾琳娜很快就被他列入了不受歡迎顧客的名單。她在電話里大聲嚷嚷,在他看來簡直罪不可赦。她似乎確信,她的僱主既然花了大把的銀子,那她就順理成章地可以享有特權了。她似乎對酒店很了解——真奇怪,齊格利先生雖然有保險柜一般牢靠的記憶力,卻記不得她曾經光顧過道爾德酒店。是啊,她非但了解酒店,而且提出的種種要求都極其苛刻。她要求安排四套相連的包房,要靠近俯瞰高爾夫球場的平台,當然,還要看得到湖景。齊格利告訴她這不可能辦到,他們只有兩兩相鄰,或三鄰一隔的房間,卻沒有四間相連的。她的回應是,要求其他客人挪換房間適應她的需要。酒店經理說真抱歉,把客人當作難民來調動,這可不是道爾德大酒店的作風。她只好同意了三連一隔的安排。「與會代表將於明天下午兩點到達酒店,」她說,「他們需要一頓簡單的工作午餐。」接下來是長達十分鐘的口水仗,為的是確定「簡單的工作午餐」到底要包括些什麼內容。
第一輛豪華轎車開上車道,車上走下兩名乘客。一位是魯道夫·海勒先生本人。這是一位矮小的老者,身穿昂貴的深色正裝,佩著銀色的領結。他的眼鏡略帶些顏色,這說明他的眼睛有疾。他腳步迅疾匆忙,說明他雖然上了年紀,卻足以照顧好自己。齊格利先生歡迎他光臨道爾德酒店,又和他握了手。他九_九_藏_書的手似乎是石頭做的。
齊格利先生決定帶他們走樓梯而不是乘電梯。樓梯是道爾德最精美的部分之一,而且「樵夫」奧斯卡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有耐心等電梯的人,更何況他們只需要走不長的一段樓梯。他們的房間在四樓,到了樓梯口,奧斯卡伸出手,索要電磁房卡。「在這裏交接吧,不要介意。沒有必要帶我們到室內了,我們都住過酒店。」說著他使了一個會心的眼色,友善地拍拍齊格利的胳膊,「告訴我們怎麼走就行了,我們能搞定。」
銀行家迅速眨了幾次眼睛,接著用精明的小眼神兒盯住了沙姆龍,似乎是在估算著此人的凈資產數額。他用防爆公文箱擋住了自己的襠部,倒像是做好了抵禦侵犯的準備。
「這樣一場戲要延續多久?」
「康拉德,我是謝爾比·薩莫塞特。你他媽的過得怎樣?」
「如何影響啊?」
齊格利先生是一個信奉許多格言的男人——「安靜的顧客一定就是滿意的顧客」是他最鍾愛的一句。於是接下來,四樓房間的一片寂靜就被他解釋為:艾琳娜和她的朋友奧斯卡對居住環境很滿意。於是齊格利先生也高興起來。如今他變得樂意為艾琳娜效力,多多取悅她了。整個上午,她的印象始終留在他心裏,就像她身上的香味始終揮之不去一樣。他發覺自己竟然盼著出點問題,來一件愚蠢的投訴,或許就能有機會和她商討一番。然而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滿意」帶來的靜寂。如今她有了她的奧斯卡,不需要這位全歐洲最講究的酒店經理了。齊格利先生,又一次把事情辦得好過了頭。
「商務裝就好。還有啊,康拉德……」
「我懂,」沙姆龍微笑著說道,「舉個例吧,多年前,有一班德國人去找你,是德國人和奧地利人。他們也想啟動個大項目。他們把一大筆錢委託給你,還賦予你權利,讓你用它來錢生錢。你做得格外好,你把它變成了更大的一筆巨款。我想你還記得那些先生們吧?我還想你也知道那筆錢是哪裡來的。」
「他非常專業,」貝克爾說道,「我去過他的寓所五六次了,但是每次他都會徹底搜查全身,還讓我打開公文箱。所以,如果你們打算帶一件武器進去……」
「需要為您做什麼,薩莫塞特先生?」
他再沒聽到他們的動靜,連人影都沒見到。直到當天下午兩點,他們才集中到了大堂,歡迎與會代表的到來。此時前庭飄起了雪花。齊格利相信,糟糕的天氣會使古老的酒店更有吸引力——暴風雪中的庇護所,同它的所在國瑞士正有異曲同工之妙。
「沃格爾先生會自願離開他的寓所。」
「我要你寫下來,書面保證。」
「我的新助手?」

蘇黎世

「你是以色列人,對不對?」
「你就說賬戶上有個問題,十分緊急,需要見他。可以說是有需要簽字的文件,資產的最終發放和清盤需要做一些具體的準備。」
二十分鐘后,齊格利先生站在酒店前台,正好看見了read•99csw•com美國人謝爾比·薩莫塞特正在外面的車道上焦急地踱著步。片刻后,一輛銀色賓士車緩緩駛上環形車道,一個禿頂的矮小身影從後座上走出來。他穿著擦得鋥亮的巴利皮鞋,手提防爆公文箱。是個銀行家,齊格利心想著,他敢用自己的薪水打賭。薩莫塞特向這位客人送上一個老夥計式的微笑,又結實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那矮小男子雖然受到如此熱情的招呼,卻是一臉上刑場赴死的表情。儘管如此,齊格利先生還是認為談判想必進展不錯。是啊,連送錢的主兒都到了嘛。
「那要是『約定的大綱』又變了怎麼辦?到時候誰來保護我?」
「既然如此,我們會做好保密工作,不讓人知道你參与過此事。」
「影響就是,我對以色列不會特別照顧,」貝克爾坦白地說,「也不去關心什麼猶太人不猶太人。」
克里斯蒂安·齊格利先生是道爾德大酒店的特別項目協調經理。他本人同酒店本身頗為相似——威嚴而有氣派,果斷而少廢話。他喜歡居高臨下的地位,喜歡俯視他人的姿態。另外,他還是個不喜歡意外的男人。根據規定,特別活動和會議都必須提前七十二小時預訂,不過海勒企業和希仕代通訊公司打來電話,要求安排一場併購談判的時候,齊格利先生卻同意破例,免去了七十二小時的限制,條件是增加15%的收費。只要他願意,他是可以助人為樂的,然而在道爾德大酒店,助人為樂同一切事物一樣,要收取昂貴的費用。
「我懂,」貝克爾說道,「可我就是一點也不相信你。」
「讓你開心的地方,我保證。」
沙姆龍苦著臉搖搖頭,似乎在說——你比任何人都更懂這個,夥計,有些東西,決不能寫出來的。
「我進了他家之後呢?」
沙姆龍打斷了他的話頭:「我們根本沒打算帶武器進去。」
「約定依然在,」瘦長的美國人拖著長腔,「不過我們要改一改大綱。你的顧客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我們需要採取些步驟化解他的鋒芒。我們需要你,康拉德。幫我們收拾一個亂局,然後大家都有好處。」
沙姆龍看看加百列:「現在也許該介紹一下貝克爾先生的新拍檔了。」
「我聽著呢,薩莫塞特先生。」
貝克爾疑惑地揚起了雙眉:「它究竟是個什麼性質的使命,海勒先生?」
「怎麼做?」
沙姆龍交疊起雙臂:「只管把奧斯卡帶進房裡,其他的交給我們吧。」
瑞士銀行家的目光僵住了。他已經估算出了沙姆龍的價值。
「你的工作就結束了。你會有位新助手來接手此後的事情。」
「克勞斯始終帶著武器。」
「我認為,海勒先生,你所提的這項使命,違背了瑞士銀行界的保密法則一一而且還違背了瑞士的其他幾項法律。」
在蘇黎世中部,距離墨綠色的利馬特河注入蘇黎世湖的地方不遠,一條安靜的街道上,康拉德·貝克爾正忙著給自己的私人銀行上鎖關門,準備下班。此時寫字檯上的電話輕輕響起。從程序上說,距離關門還有五九*九*藏*書分鐘,他真的不想接電話了。依著貝克爾的經驗,這麼晚打來電話的顧客一定會帶來麻煩,而他這一天已經過得夠不容易了。不過,作為一名優秀的瑞士銀行家,他還是伸手拿起聽筒,機械地放在了耳邊。
「會。」
「下午好,貝克爾先生。見到你太高興了。我叫海勒,魯道夫·海勒。這是我的助理,卡佩爾曼先生。那邊那位先生是我們的美國拍檔,布拉德·坎特韋爾。顯然,你同薩莫塞特先生已經是老相識了。」
「穿什麼衣服合適?」
「這個細節蠻可愛啊,貝克爾先生。」
貝克爾用力咽了口唾沬。薩莫塞特是美國中情局的人——至少,這是那人自稱自己聽使用的名字。貝克爾很懷疑這隻是個化名。
「那要看是什麼樣的風投項目,海勒先生。」
接著到來的是美國人:布拉德·坎特韋爾和謝爾比·薩莫塞特,分別是弗吉尼亞州賴斯頓的希仕代通訊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和運營官。他們身上有一種沉靜的氣質,齊格利以往在美國人身上很少見到。他們沒有出格地表現友好,走過大堂的時候也沒有大吼大叫地講電話。坎特韋爾的德語同齊格利說得一樣好,不過,他不願多做目光交流。薩莫塞特更加和藹可親些。從他那飽經旅程的西裝和略微褶皺的條紋領帶可以看出,他是位「東海岸預科生」,而他那上流社會特色拖長腔調也印證了這一點。
「頗為簡單,真的。我要求你幫助我綁架你的一位顧客。」
他的真實姓名是烏茲·納沃特。在以色列情報部門的希伯來語崗位代號中,納沃特是「卡薩」,也就是便衣情報員和專案主任。他負責的地區在西歐。仗著能說多種語言,又有一身迷惑人心的本事,再加上與生俱來的桀騖自負,納沃特打入了巴勒斯坦恐怖分子的組織內部,在遍布歐洲大陸的各個阿拉伯國家大使館內吸收了內線特工。在歐洲所有國家的情報部門和安全部門裡,他幾乎都有眼線。他掌控著一張巨大的志願特工的網路,這些志願者來自各地的猶太人社區。在巴黎的里茲酒店,他隨時可以拿到餐廳里最好的座位,因為那裡的男管家和女領班都是拿著機構經費的線人。
陪他同行的是面色冷峻的卡佩爾曼先生。此人大約比海勒年輕二十五歲,一頭短髮,鬢角處已變得灰白,一雙深綠的眼睛。齊格利先生在道爾德酒店見過不少保鏢,卡佩爾曼先生顯然屬於同一類型。他安靜而警覺——沉靜得如同教堂里的老鼠。他的步履穩健而有力,綠眼睛既鎮定又時刻不停地掃視著。齊格利先生看見艾琳娜正凝視著卡佩爾曼先生。也許他方才對奧斯卡的判斷有誤,沉默寡言的卡佩爾曼說不定才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你和路德維格·沃格爾打交道的時候,五分鐘就好像幾輩子。」
「我也聽說過。」沙姆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