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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檔案 第七章

第一部 檔案

第七章

在特拉維夫,果爾達·梅厄總理命令她的情報處總指揮為慕尼黑的十一名死者報仇,尋找「黑色九月」的恐怖分子。行動名為「天譴」,總指揮是阿里·沙姆龍,也就是在1948年隻身結束了阿薩德酋長恐怖統治的那個人。二十五年後,沙姆龍第二次受命暗殺一個姓阿勒·哈利法的人。
貨車停了下來。迪娜下車后快步走到樹林中。加百列跟著迪娜下了車,後面是約西和芮莫娜,最後是雅科夫。他們走到果園的盡頭,五十碼外是一片農田,果園和農田中間隔著一片長滿了鹿蹄草的荒地。迪娜停了下來,轉身面對眾人。
「你說過你有證據,能把哈立德和羅馬事件聯繫在一起。」加百列的眼神突然變得明快起來,「但到目前為止,你所說的全都是推測。」
「沒多久了,薩布里。首先,我們得先幫你做好準備。」
加百列花了一分鐘時間端詳自己的雙手,然後才緩緩地開了口。
那個法塔赫工作人員抬起頭來,愣住了。「當然,當然是你,」他說,「你父親是我的戰友。跟我來。」
「法塔赫現在充斥著叛徒和通敵者,」阿拉法特說,「我們每次派隊伍穿越邊境時,都會有猶太人在那裡埋伏。如果我們想打勝仗,就必須清除掉這些叛徒。因為你父親的經歷,我會為你安排一個合適崗位。他的死就是因為叛徒的出賣,不是嗎?」
薩布里笑了,他經常聽到別人對父親的褒獎。貝特賽義德村偉大領袖的英雄事迹貫穿了他年輕的生命,當然還有猶太人如何懲罰支持他父親的村民,如何徹底摧毀了他們的村莊,迫使村民流亡他鄉。薩布里·阿勒·哈利法的生活和他大部分的同胞截然不同。他在貝魯特的一個高檔住宅區長大,接受了歐洲最好的中學和大學教育。除了母語阿拉伯語以外,他的法語、德語和英語都說得很流利。大都市的成長背景讓他成為了巴勒斯坦陣營的寶貴財產,亞西爾·阿拉法特不能讓他浪費自己的才華。
「就這樣?」雅科夫問。
迪娜請約西打開燈。
「布宜諾斯艾利斯,1994年。一輛裝滿了炸藥的卡車在安息日餐時炸毀了猶太社區中心。八十七人死亡。最終也沒能找到兇手。」
「是3月4日。」迪娜說。
「歡迎來到貝特賽義德村。」她說。
「你的結論是?」
「在貝特賽義德。」
「還有一件事,」迪娜轉向了加百列,「你還記得你在巴黎殺死薩布里的日期嗎?」
「你沒有證據。」雅科夫說,「歐洲有一堆恐怖分子的巢穴,太多人希望打擊我們了。我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找一個鬼影子上。」
「你願意為我效力嗎?」阿拉法特說道,「你會為你的人民和你的父親而戰嗎?」
「姓名?」徵兵員問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加百列看了看照片上薩布里的臉,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雙手上。他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顯得異常空洞,彷彿他只是在講述另一個人的故事。
「是三月初,」他說,https://read.99csw.com「具體的日子我不記得了。」
他們在黎明之前從掃羅王大道出發,搭上了一輛情報處防彈車。車子的窗戶是有色玻璃,因此即使天色早已開始變亮,車裡的光線依然很暗。到達佩塔提克瓦時,太陽已經染紅了猶大山脈的山脊。這裏已經發展成了特拉維夫的現代郊區,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房屋和碧綠的草坪。但加百列望出車窗時,眼前浮現的卻是昔日的石房子和聚集在一起的俄羅斯定居者——他們在一起抵抗一場屠殺,一場由阿薩德酋長和他的聖戰隊伍發起的屠殺。
加百列停了下來,環視了一下整個房間。大家直直地望著他,等著他開口。
「他去了哪裡?」約西問道。
她領著他們往前走。很快,大家就明白了自己正置身於一座村莊的遺骸之中,這片灰色的土地上依然保留著它的痕迹:村舍、石牆、小小的院落和水井。加百列在耶斯列谷和加利利都見過這樣的村子。新來的佔領者無論花多大力氣,都無法徹底抹去阿拉伯村莊的痕迹,就像是對一個死去孩子的記憶。
「為什麼?」
阿拉法特的戰士完全無法阻擋貝都因的進攻。成千上萬人慘遭屠殺。巴勒斯坦人民再一次遭遇了被驅逐的命運,轉至黎巴嫩和敘利亞的難民營。阿拉法特希望報復約旦王朝和一切背叛巴勒斯坦人民的人。他希望在全世界範圍內展開一場恐怖主義血戰——讓全球的觀眾都看到巴勒斯坦人的誓約,發泄巴勒斯坦人民報仇的慾望。這次的攻擊行動將由一個秘密組織來實施,這樣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就可以維持其正義的、受人尊重的、為解放受壓迫人民而戰的革命軍隊形象。阿拉法特的二把手阿布·利阿德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官,但行動的執行官就是來自貝特賽義德村的偉大巴勒斯坦戰士的兒子——薩布里·阿勒·哈利法。行動隊被命名為「黑色九月」,以紀念那些死於約旦的巴勒斯坦人民。
「上帝。」芮莫娜輕聲說。
六個月後,薩布里又一次被帶到了亞西爾·阿拉法特面前。這一次的見面地點是另一間安全屋。這位法塔赫的首領由於恐懼以色列的暗殺,每晚都睡在不同的地方。薩布里當時沒有意識到,自己很快就要過上同樣的生活了。
對約旦的報復完成後,薩布里將注意力轉向了巴勒斯坦真正的敵人:以色列的猶太復國主義者。1972年5月,「黑色九月」劫持了薩貝納航空公司的飛機,強迫飛機在以色列盧德機場降落。幾天後,日本赤軍的恐怖分子又以「黑色九月」的名義,在盧德機場用機槍和手榴彈殺害了二十七個平民。歐洲各國的以色列外交官和知名猶太人也紛紛收到了郵寄炸彈。
「伯萊塔的彈匣有八個子彈位,但我發現如果把子彈填得密一點,可以放進十發。薩布里沒能拔出槍來,他轉身的時候我已經開火了。我記得我的第一槍和第二槍打中了他的左臂。我走上前去,擊倒九*九*藏*書了他。那個女孩一直在尖叫,用包從背後打我。我對他開了十槍,然後退出彈匣,把我後備的子彈填進了槍里。只有一顆子彈,第十一顆。這一槍是為他在慕尼黑殺害的所有猶太人而發的。我把槍管放進他的耳朵,開了槍。女孩癱倒在他身上,說我是個殺人犯。我穿過走廊,走到大街上。一輛摩托車開過來。我坐上去離開了。」
薩布里即刻被帶到一輛小轎車上,司機飛快地穿過了約旦首都,來到一間安全屋前。他被帶到一個其貌不揚的矮小男人面前,那個男人就是亞西爾·阿拉法特。
加百列望著迪娜,用眼神提出了同樣的問題。迪娜拿開了薩布里的照片,又放了一張哈立德在他父親葬禮上的照片。
有一段時間,約旦王海珊有些擔憂他領土上的巴勒斯坦人權力擴張。他的國家西部已經變成了一個國中國,法塔赫軍隊管理著所有難民營,這些軍人對哈桑王族的統治完全採取輕蔑的態度。已經失去了一半王國的海珊害怕,如果不將巴勒斯坦人驅逐出去的話,剩下的一半土地恐怕也會落入他人之手。1970年9月,他命令他的貝都因勇士展開驅逐巴勒斯坦人的行動。
薩布里馬上開始了在法塔赫情報組織分支機構的工作。一個月之內,他抓住了二十名巴勒斯坦通敵分子。處決的時候,薩布里總是親自到場,並且親手給這些人致命一槍,以儆效尤。
迪娜沉默了。約西和芮莫娜像兩個孩子一樣緊張地望著她,就連雅科夫都被她的話深深地吸引了——並非他相信了她的說法,而是想看看這個故事去向何方。事實上,加百列可以告訴他這一切。迪娜又放上了另一張照片,一個戴著太陽鏡的英俊男人坐在一間露天咖啡館。在加百列眼中,那不是一張黑白照片,而是一幅泛黃的油畫。迪娜再次開口了,但加百列卻什麼也聽不到。他拂去記憶中的灰塵,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穿過巴黎一棟公寓樓下滿是鮮血的院落,手中拿著把伯萊塔。「這個人是薩布里·阿勒·哈利法,」迪娜說,「在巴黎的聖日耳曼大街,時間是1979年。這張照片是由情報處的監視小組拍下的,是他的最後一張照片。」
迪娜停了下來,望著加百列。投影儀的光映出了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他正獃獃地望著自己放在桌上的雙手。
薩布里從法塔赫最優秀的團隊中挑人,組成了一支精英隊伍。他繼承父親的傳統,挑選了一批和自己類似的人——出身良好、眼界開闊的巴勒斯坦人,而非難民營中的難民。而後,他又到歐洲集結了一批巴勒斯坦流亡者。同時,他還與歐洲的左翼恐怖組織和情報機構建立了聯繫。1971年11月,「黑色九月」已經準備好來到世人面前。而薩布里的第一個打擊目標就是海珊王的約旦國。
說到這裏,迪娜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然後才繼續講起後面的故事,完全無視正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加百列——儘管他離她只有十英尺。
九-九-藏-書他頓了頓,抬頭望著面前的屏幕。
「你願意講完這個故事嗎?」她問。
特拉維夫
約旦首都安曼:1967年6月
「和羅馬的襲擊是同一天。」芮莫娜說。
「我一直在等你,」阿拉法特說,「我認識你的父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他被派去開羅的埃及秘密組織接受為時六個月的恐怖訓練。在開羅,他認識了巴勒斯坦的年輕女子麗瑪。她是法塔赫一名高級軍官的女兒,兩人可謂天生一對,並馬上舉行了婚禮。婚禮是秘密進行的,只有法塔赫的成員和埃及情報組織的官員出席。一個月後,薩布里被調回約旦,開始進行下一階段的準備工作。他將麗瑪留在了開羅她父親身邊。當時他並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而且懷了一個男孩。而那個男孩的生日對巴勒斯坦人而言是個不祥的時間:1970年9月。
「他祖父在幾天之前被殺死了,就在利達的附近。達烏德·哈達維的祖父是阿薩德酋長最信任的人。沙姆龍殺死阿薩德酋長的那天,那個守衛就是他的祖父。他就是沙姆龍走進村舍前殺死的那個人。」
又是一張幻燈片。更多的斷壁殘垣。
「阿拉法特將那個孩子視為革命的象徵,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護他。我們認為他被送去了歐洲,以另一個身份生活在一個巴勒斯坦的流亡富人家庭。可以確定的是,二十五年裡,哈立德·阿勒·哈利法再沒出現過。兩年前我曾向勒夫申請對他進行秘密搜尋,但我找不到他。葬禮后他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或者就像死了一樣。」
但薩布里最大的恐怖主義勝利還在後面。1972年9月5日清晨,六名巴勒斯坦恐怖分子躍過德國慕尼黑奧林匹克村的圍欄,進入了康諾利街31號的一間公寓。兩名以色列人遇害,另外九人成為了人質。之後的二十小時內,全世界有九億觀眾在電視上看到了德國政府和恐怖分子協商釋放以色列人質的過程。恐怖分子設置的最後時限眼睜睜地過去了,晚上十點十分,恐怖分子和人質登上了兩架直升機,趕往菲爾斯滕費爾德布魯克機場。他們到達沒多久,西德警方展開了一場糟糕的營救行動。最後,九名人質全部被「黑色九月」恐怖分子殺死。
「薩布里的妻子麗瑪聽說他在巴黎被暗殺之後,就在貝魯特公寓的洗手間里割腕自殺了。哈立德發現他的母親躺在一地的血泊中。現在他是孤兒了,父母雙亡,自己的宗族也七零八落。阿拉法特收養了他。葬禮之後,哈立德就消失了。」
「這和羅馬有什麼關係?」雅科夫不耐煩地問。
「他午夜的時候到了女孩的公寓。當時天太黑,很難確認那個人就是他,所以沙姆龍決定等一等,等到我們可以確定他的身份之後再行動。他們在公寓里做|愛,一直到下午才去聖日耳曼大街的一間咖啡館吃午飯。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的。午飯後,他們散步回了公寓。當時天還沒黑,但沙姆龍九_九_藏_書下令行動。
「薩布里·阿勒·哈利法。」
「沙姆龍從一個線人那裡得知,薩布里在巴黎有個相好的女孩,叫德尼絲,是個左翼記者。她深信薩布里是一個巴勒斯坦詩人和自由鬥士。薩布里沒有告訴德尼絲他已經結了婚,而且還有一個孩子。沙姆龍考慮過爭取她的幫助,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那個可憐的姑娘應該是真的愛上了薩布里。於是我們派了一支隊伍到巴黎,對那個女孩進行監控。一周后,薩布里就到城裡去見她了。」
薩布里沉痛地點了點頭,他對事情的始末早有耳聞。
「哈達維出生的時候,這個地方早就被夷為平地了。」
「那他的祖父呢?」加百列問。
「我們對你已經有了安排,」阿拉法特對他說,「非常特別的安排。你將成為一個偉人,你的功績將超越你的父親。很快,整個世界都會知道薩布里·阿勒·哈利法這個名字。」
「什麼安排?」
「我相信阿拉法特一直在準備,要讓哈立德成為他祖父和父親的繼承人。我相信哈立德的行動已經開始了。」
早上十一點,一名皮膚白皙、頭髮烏黑的英俊男人走進了安曼市中心的法塔赫徵兵處。大堂諮詢台後面的工作人員正情緒不佳,事實上,整個阿拉伯世界都是一樣。第二次巴勒斯坦戰爭剛剛結束,他們非但沒能從猶太人手中奪回土地,反而再次經歷了一場災難。僅僅六天時間里,以色列軍隊一路擊潰了埃及、敘利亞和約旦的聯合武裝力量。現在,西奈、戈蘭高地和約旦河西岸都落入了猶太人的手中,成千上萬的巴勒斯坦人成為了難民。
「達烏德·哈達維。」
「就是這裏,」她突然說道,「停車吧。」
迪娜又把另一張照片放上投影儀。照片上只有一棟坍塌的大樓。
「伊斯坦布爾,2003年。兩輛炸藥車在城中最大的猶太會堂外同時爆炸。二十八人死亡。依然沒有找到兇手。」
薩布里進行「實習」培訓的那個城市瞬時血流成河。當時正在拜訪開羅的約旦總理在喜來登酒店被一槍斃命。接下來是一系列的恐怖襲擊:約旦大使的車在倫敦遇襲,約旦的飛機被劫持,航空公司辦公室被炸毀。在波恩,五名約旦情報員在一棟大宅的酒窖里慘遭屠害。
迪娜在一口水井旁邊停下了腳步,其他人圍在了她身邊。「1948年4月18日,大概是晚上七點鐘左右,一支帕爾馬赫先鋒隊包圍了貝特賽義德村。在短暫的交火之後,阿拉伯民兵逃走了。村莊徹底失守,人們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三天後,代爾亞辛村的一百多名村民被伊爾根和斯特恩幫的成員殺害。不用說,貝特賽義德村的村民肯定不想遭遇同樣的命運,所以讓他們捲鋪蓋逃走絕非難事。村民離開后,帕爾馬赫的成員炸毀了他們的房屋。」
「那麼它們的聯繫在哪裡?」
迪娜搖了搖頭:「布宜諾斯艾利斯和伊斯坦布爾的爆炸都是4月18日的七點發生的。」
「可我真的有證據,加百列。」
只有在以色https://read.99csw.com列佔領區經歷過殺人行動的雅科夫敢打破沉默。「阿薩德·阿勒·哈利法和他的兒子跟羅馬事件有什麼關係呢?」
佩塔提克瓦連接著一片廣闊的農田。迪娜讓司機開到了一條兩車道的路上,沿著高速公路的一邊前行。幾英里之後,他們轉上了一條圍著一片果園的土路。
「因為阿拉法特又親自參与到了這場戰鬥中。他使用了屬於他自己的那套方法:暴力和恐怖襲擊。他把哈立德當成了武器。」
阿拉伯世界沸騰了。在東柏林的一間安全屋裡指揮了整場行動的薩布里·阿勒·哈利法回到貝魯特之後,受到了英雄的待遇。「我的孩子!」阿拉法特擁抱了他,「你真是我的孩子。」
「我步行跟蹤他們。他左手摟著那個女孩的腰,把手插到了她牛仔褲後面的口袋裡;右手則放在自己夾克衫的口袋裡。那是他放槍的地方。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但又繼續往前走了。他和那個女孩午飯的時候喝了兩杯酒——我猜他當時的警惕性不太高。」
「沒錯。」迪娜環顧了一下這座古老村莊的遺迹,「五十年前,一切從這裏開始。羅馬背後的策劃者就是哈立德,二十八天後,他會捲土重來。」
「『黑色九月』的成員被『天譴』行動一個個地找到並殺死。他們總共有十二名成員死在情報處的殺手手裡,但薩布里·阿勒·哈利法,也就是沙姆龍最想找到的人,卻依然躲在某個神秘的地方。而且薩布里開始了還擊。他殺掉了情報處在馬德里的特工,又襲擊了曼谷的以色列使館,殺害了美國駐蘇丹大使。他的行動與他的襲擊一樣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阿拉法特已無力掩蓋薩布里參与了『黑色九月』行動的事實。外界對他的譴責紛至沓來,就連那些同情他的人也無法原諒他的行為。薩布里的所作所為給巴勒斯坦帶來了恥辱,但阿拉法特依然將他當作兒子一樣看待。」
「沒錯,」迪娜說,「哈達維出生於傑寧難民營,但他的祖輩生活在這裏。他的祖母、父親和很多姑姑叔叔乃至表親,都是在1948年的4月18日從這個村子逃走的。」
「他們在大門口停了下來。德尼絲喝醉了,一直在大笑。她低下頭,在手包里找鑰匙。薩布里讓她快一點兒,說想馬上脫掉她的衣服。我本來可以在那兒就行動,但當時街上人太多,所以我放慢了腳步,等著她找到那把見鬼的鑰匙。我經過他們身邊,看到她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里。薩布里又望了我一眼,我也回看他。他們進了走廊。我轉過身,趁門沒關上跟了進去。薩布里和那女孩已經走進了院子里。他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他的手正從口袋裡抽出來,我已經看到了槍柄。薩布里用的是斯捷奇金手槍,那是他的克格勃朋友送給他的禮物。我當時還沒掏槍。這是沙姆龍規則。『我們不能像街頭流氓一樣拿著槍滿街走。』沙姆龍經常這麼說,『一秒鐘,加百列,你只有一秒鐘。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在一秒鐘之內掏出槍並瞄準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