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火焰和獨眼老兄·2
「嗅，是的，當然了。」她馬上說道，之後又羞怯地看了他一眼，『、當然，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進去吧。」她說。
「那時又會怎樣呢？」
「我非常難過。」
卡普在盯著他。他起疑心了。他懷疑什麼事。但他的懷疑是認真的呢還是只是工作需要？
「不……我不可以……」她張大眼睛吃驚地看著他。
送安迪進辦公室的那兩個人疑惑地看著他——手捧面巾紙，眼睛哭得發紅，卡普一隻胳膊友好地摟著他的肩膀。卡普的秘書眼裡現出同樣疑惑的神情。
「再快點，」她耳語著，「再快點，哦再快點。……
「當他聽說品徹特死了時，他悲痛欲絕。嚎陶大哭。」卡普輕輕地說，「他非常難過。我想看看能不能安排他和我一起去參加赫爾曼的葬禮。你願意去嗎，安迪。」
他們就站在池塘邊；離幾天前她父親和品徹特談話的地方很近。今天要比那天涼得多，、許多樹葉已經開始變顏色。一陣輕風拂過，吹皺一池秋水。
「而且我們會好好聊一聊。這個你明白嗎？」
豪克斯但勒吃驚地轉向單向玻璃。玻璃上的水汽越積越多，但毫無疑問，試驗室中只剩下了水桶。腦波記錄儀。打翻了的煙灰缸和燃燒著的木片。
惑。難堪地拿著幾個藍皮大夾子站在一邊。那兩個特工一邊一個用手輕輕抓著他的胳膊時將他帶了出去。這兩個人臉上也掛著和卡普差不多的厭惡表情——對這個情緒完全失控。為他的敵人失聲落淚的肥胖嗜葯者的厭惡。
「哦？豪克斯但勒茫然地看著他。
著擦拭著眼睛。
他笑了——這次絲毫沒有鯊魚般的冷酷。這笑容溫柔，和藹……父親般的慈祥。卡普將白蘭地一飲而盡。他需要它。他只希望雨鳥在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真的能抓住它。否則他們也許都會發現一塊牛排在微波爐中感覺會怎樣。
「如果你請求？也許不行。但如果你吩咐他們，那肯定行。
「好吧，我相信你，安迪。」卡普說，「赫爾曼。品徹特最近壓力很大。我想這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事，很遺憾。另外還有這異性裝扮癖，這會令他妻子傷心的，非常傷心。不過我們先要管好自己的事，安迪。」安迪能夠感到這人的目光直逼自己的眼睛。
「不，當然不。」那道細微、不自主的厭惡神情再次閃現。這次，安迪感到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滿足。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那句「我已經開始寫正式報告」所帶來的不安。
「我有些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安迪。」
「真的？」她笑了笑。
無數的問題。他需要時間思考，但他沒有。他只能隨機應變。
「是這樣的！」雨鳥對他一聲大吼；豪克斯但勒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雨鳥重新對桌子四周的人們掛上一張笑臉：「現在，這孩子開始進食。她已經長了十磅，不再是個瘦骨磷峋的骷髏。她開始讀書。聊天。做遊戲；還想要一個玩具小屋，她的勤雜工朋友約翰已經答應幫她爭取。總而言之，她的精神狀態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先生們，我們不打算前功盡棄，是不是？」
「品徹特的葬禮什麼時候舉行？」
她久久沒有作聲：終於她開口了。雨鳥還從沒聽見她用這麼深沉。這麼成熟得像個大人的語調說過話。「現在不一樣，」她說，「它變得更厲害了。但……我比以前要控制得好多了。那天在農場——」她不禁打了個冷戰，聲音也小了些，「它只不過一隻不過出來了一小會幾，可它……它跑得到處都是。」她的眼神黯淡了：回憶中，燃燒的雞群像點燃的煙火在空中飛舞，「可昨天，當我跟它說退回去時，它真的回去了。我對自己說鳳要一場小火。結果真是一場小火。就像我牽著一根線，把它一點點放出來。」
「恐怕這不是事故。」
安迪一禍福相依，是這麼說嗎？我已經開始寫正式報告了。
「可惜不會總是這樣。」卡普把玩著酒杯，接著強迫自己迎接著雨鳥炯炯的目光，「我想我明白你打算如何繼續擴大已取得的成果，雖然豪克斯但勒也許並不明白。」
他開口想問，這時對講機響了，驚得他給了卡普更重的一「推」。在那一瞬間，他似乎是傾力而發。卡普渾身顫抖，彷彿被電棍抽了一頓。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叫，紅潤的雙頰霎時血色全消。安迪的頭痛急劇惡化，他無濟幹事地提醒自己要放鬆；在這個人的辦公室里中風發作可幫不了恰莉任何忙。
下午，天開始轉陰；傍晚時，一場寒冷的秋雨飄了下來。
「是這樣。」雨鳥依舊溫和他說，「屋子裡那個人可能忽然想起了一個他差點忘掉的約會，因為他剛才一溜煙似地跑了出去。
回來的路上，雨鳥說：「如果你這麼喜歡這馬，·你應該要求豪克斯但勒允許你有時出來騎騎它。……
安迪試圖理清這件事。這對他希望的事有幫助嗎？他不知道，而時間又很緊迫。他覺得自己就像在尋找復活節彩蛋的遊戲中最笨。最慢的一個孩子。他最後決定還是再試一試。
她的身體猝然僵直了：「希望你不要……不要說這樣的話。」
震驚之下，他頭疼加劇了，使他更難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
安迪傻笑著，但內心卻感到了恐懼。出事了。發生了什麼對：
他們走進馬廄。裏面光線昏暗，充滿草料的芬芳。灰塵瀰漫的太陽光柱斜射進來，照著草料中的微粒在空中如夢般地翩翩起舞。
「你要讓你做的每件事都自然而然地發生，就像是你自己的主意。」
他從冰箱中取出一聽罐頭，然後走回起居室坐在電視機前。
「這使你很吃驚？」卡普問道。
「是的，我明白。我們要去參加品徹特的葬禮。」
「品徹特大夫死了，安迪。昨天晚上他自殺了。」
「你為什麼沒有取得成果呢？
「那你就得讓他們知道你是當真的。就像玩撲克牌，恰莉。
他不利的事；如果是好事，他們不會派這樣的人來。也許他被發現了。其實這是最有可能的事。「去哪兒？」
昨天她燒熱了一塊鋼板。豪克斯但勒說溫度在四秒鐘內超過了二萬度。」
「別這樣。」卡普呻|吟著，「疼——」
「嗅約翰，你不必為此感到羞愧。」
「是的ｒｅad•９９ｃsw•ｃoｍ。」卡普說完沉默了一會兒。這不祥的靜寂使安迪更加痛苦。
「反對？我也很高興能在戶外透透風。這對我來說就是休自」「他們派你來了？」
「噢——」卡普哀鳴道。
「那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我最後一次見他時，他試圖警告我。他打了個比方——讓我想想——米爾頓七歲的時候在儘力用別人看得懂的字母拼寫自己的名字；而也正是這同一個人長大后寫出了《失樂園）。他談到了她……她潛在的破壞能力。」
「謝謝。」
安迪再次開始發功。這次是一連串輕微的「敲擊」。他每「推」一次，卡普就哆嗦一下。安迪知道這很可能再次導致一次回波效應，但他己別無選擇。
「下次水應該再多些。」
「不會，豪克斯但勒讓那小女孩迷住了。近來他很少想到其它事情。」
但那黑影越來越近，並且拔出了一隻手槍。通常就在這時，恰莉會從夢中驚醒。有時隨著一聲尖叫，有時只是一陣突然的冷汗。她知道自己做了個惡夢，但她只記得縱馬在林中小路上馳騁的瘋狂和興奮，還有那煙火的味道……和一種幾乎令她毛骨驚然的被出賣的感覺……
「也許因為他想送你去夏威夷。」卡普說，「也許你不願意去默依，因為你女兒在這兒。也許你一直在騙我們，安迪。」
「也許。」
一股輕煙，著火了，是她點著的火。但她並不感到內疚——
「天師。」馬夫說，「想摸摸他嗎？……
走吧，夥計。」這人說，「出去走幾步。」
『噢，是的。」他同意他說，並將自己的白蘭地一飲而盡。他仍然微笑著。
卡普頓·霍林斯特；」他說。
黑馬終於出來了。它開始狂奔。帶我離開這兒，安迪隱隱想著，帶我離開這兒；馬已經出來，樹林在燃燒。頭痛陣陣襲來。
馬能尖叫嗎？我以前不知道它們還能尖叫——
安迪再次「推」了一下；他感到頭部一陣輕微的疼痛：「為什麼一切都好了？」
「他叫什麼。」
卡普遲疑了一下。他的手收了回來，與另一隻一樣放在記享本上。他帶著那種飄乎、回憶的神情朝窗外的草坪望去。
它的前腿在空中踢刨著，恰莉用腿夾住馬身，拚命掙扎著想不摔下去。它不是在尖叫，它是在哀鳴，而在她身後什麼地方又傳來其它尖利的哀鳴。噢，上帝，她想，那兒有馬，那兒有馬，可樹林著火了——
安迪毫不掩飾地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寬慰和恐懼相繼在胸中涌動。但在這一切之上——就像是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的一片天——他意識到這改變了一切……但是怎樣改變的呢？
雨鳥靜靜地回答：「如果她想那麼乾的話，那她早就那麼做了。」對此，沒人提出異議。
卡普滔滔不絕他講了五分鐘。他告訴安迪，雨鳥是伊塔的一個殺手。在越南受過重傷，丟了一隻眼睛（我夢中的那個獨眼海盜，安迪機械地想）。他告訴安迪，在泰士摩池塘捕獲安迪和恰莉那次行動的負責人正是雨鳥。他還講到了那次停電和雨鳥對恰莉的首次接近。最後他告訴安迪、雨鳥對這一切的個人興趣只是在騙局最終暴露后要恰莉的命。卡普用毫無感情但有些急迫的聲音敘述著一切。之後他墜人了沉默。
「去一個人把她弄回來！」豪克斯但勒轉過身大叫、那五。六個人站在各自的儀器邊，沒有一個人動。很明顯只有雨鳥注意到在那小女孩離開時，卡普也走了出去。
在隆芒特的第三所房子里——一所可以欣賞山腳風光的房子，豪克斯但勒和品徹特這種人可沒希望住得起一卡普·霍林斯特和雨鳥正坐在起居室中喝著白蘭地。卡普的立體聲音響中放著維瓦爾弟。維瓦爾第曾是他妻子最喜歡的作曲家之一，可憐的喬治亞。
但她對約翰的喜歡僅僅建立在他所做的事和他對她的關懷上；也許還有部分原因是他那被毀了容的臉：在這點上，恰莉認同並且同情他。畢竟，她之所以呆在這裏難道不就是因為她也是個怪物嗎？不過除此之外，他還屬於那種極少見的人——就像羅傑先生，那個在紐約經常和她爸爸下象棋的雜貨店老闆——不知是什麼原因，這種人能夠跟她非常親近。羅傑先生已經很老了，他戴著助聽器；在他的前臂上紋著一個已經退色的藍色數字。恰莉曾問過父親那是否有什麼含意，父親警告她不要對羅傑先生提起這件事，答應以後告訴她。但他還從未告訴過她。
「是的，你非常難過。」
·：不要傷害我的馬．她朝那漸漸逼進的身影。那不是她父親的夢中父親大喊，「不要傷害那些馬。噢，求求你不要傷害那些馬！」
「噢，是的。」雨鳥恰然自得地表示贊同。「是有風險。也許我們不必那佯做。也許在不得不執行B計劃之前，豪克斯但勒就可以結束實驗了。」
「我同意你的意見。」卡普緩緩他說。他還在納悶為什麼會邀請這個自己又恨又怕的人來家作客。那個女孩具有非凡力量，、而他想大概同樣貨色的人也會有這種超凡力量，「她這麼隨便地提到『下一次」這情況對我們非常重要。」
「不用了，謝謝。我要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他停下腳步用兩手抓著她的肩膀。「恰莉·麥克吉，有時候你可真有點笨，」他說，「那次停電的時候你幫了我個大忙，恰莉，而且你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所以現在你聽我說，我也要幫你個忙。你想再見到父親嗎？」
如果你不是以實力在出牌……那你根本就不是在玩。每次給他們的實驗引一次火，你就應該從他們那裡得到些什麼。」他輕輕搖搖她的肩膀，「這是你的約翰叔叔在對你說話。聽到我說的了嗎？」
他被帶上電梯，但當下了電梯走進舞廳時，．他們沒有往外走卻向屋子裡邊走去。他們穿過打字室來到一個稍小的房間。裏面的一個秘書看到他們進來，關上了面前的計算機。
「不會。」卡普說，「沒必要對你隱瞞這點。不過近來有段時間一在她同意合作之前就開始了——我總感覺到瓦里斯大夫的鬼魂在附近遊盪。有時就近在颶尺。」他目光從酒杯上邊盯著雨鳥，「你相信鬼魂嗎，雨鳥？」
在隆九-九-藏-書芒特山的另一所房子里，赫爾曼·品徹特正蹬進他妻子的一條褲子里，將自己已經勃起的下體掩蓋起來。他的眼神黯淡，神情恍忽。他的妻子去參加一個晚會；兩個孩子一個去參加幼童軍聚會，另一個正在參加校內象棋比賽。品徹特小心地將妻子的一個胸罩戴好，任它在自己乾癟的胸脯上鬆鬆地搭拉著。他站在鏡前端詳著自己，覺得自己看上去……很漂亮。他走出卧室來到廚房，毫不理會沒有掛窗帘的窗戶，就像一個夢遊的人。他在洗滌槽邊停下，）低頭注視著新裝的垃圾處理器上面的進物日。
「噢，是的，這很清楚。只有我們兩個。」
「當然了。我送你出去。」
「我們要聊聊恰莉現在關在什麼地方。我們要聊聊怎樣能把這個地方搞得一片混亂，而不用像停電那次把所有的門都鎖上。
「它們真美。」恰莉溫柔地說，「這一切都這麼美。」
卡普仔細地檢查著自己疊放在記事本上的雙手。安迪竭力克制著沒有撲過去掐住他的脖子。稍後，卡普抬起頭來。
天師明白她的心意。它飛奔的鐵蹄聲震耳欲聾。穿過這枝葉繁茂樹林的小徑似一條雨道，身後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一聲輕微的爆炸聲。
「我建議，」他邊說邊站起身，用那隻獨眼環視四周，「我們一如既往地堅持下去；今天以前，你們一直認為那女孩也許根本就不具有這種能力，雖然你們都知道已有過二十多次的記錄；而且即使她有，也不過是種很微小的力量；或者如果不是種很微小的力量，她也永遠不會再使用，現在你們知道情況與你們的想象大不一樣了，而你們卻又要擾亂她了。」
「如果她發現了你的真實意圖。」卡普說，「你很可能就會知道一塊牛排在微波爐中感覺會怎樣了。」
「真的。」兩人繼續向前走去，「你呢，恰莉？我知道你以前非常害怕。現在感覺怎麼樣？」
「是的。」
「我為什麼要害怕？」雨鳥邊說邊撫弄著她的頭髮，「我只不過是在黑暗中會變成一個孩子而且無法擺脫它罷了。」
「到現在已經進行了三次實驗。豪克斯但勒高興得發狂了。
「我們會知道什麼時候是最恰當的時機的。」雨鳥說，我會知道。」
雨鳥朝豪克斯但勒咧嘴笑了，然後抬眼掃視著其他人；這些人的臉突然變得跟他們的實驗服幾乎一樣地白。
「那就好。可憐的品徹特大夫。」他裝模作佯地現出一股悲傷的神情，然而片刻之後就熱切地問道：「那我什麼時候動身？」
「嗅，你當然可以。」他故意裝作沒理解她的話，「我對閹馬知之甚少，不過我知道人們都說它們很溫順。他看上去確實是個龐然大物，但我想他不會帶著你跑走的，恰莉。」
恰莉遲疑地靠近了些。馬低下頭讓恰莉拍了拍它。幾分鐘后，她開始對它說起話來。恰莉根本沒有去想她可以再點幾把火，然後和約翰一起騎上馬……但是雨鳥從她眼中看到了這些，他笑了。
「什麼事？」
「很高興認識你。」安迪邊說邊讓自己笑得更開心一些，但他心中又驀地一緊。
「不錯。」他輕輕說，「你們誰去把那小女孩弄回來？」
「但現在你認為他也許是對的。」
他們默默地向前走著。
「縣嗎仆「不錯。」卡普說完停頓了一下，然後補充道，「這對你很危險」雨鳥微微笑了。
恰莉在點火？他們對她做了什麼？上帝，是什麼？
「如果你想把我點著的話，我想你早就那麼做了。……
「願意。」安迪說，「我願意。如果真能安排的話。可憐的品徹特大夫。」猛地他真的嚎陶大哭起來。湯普森參議員的助手困：
「是的。」雨鳥說，「看起來我們確實很有成效。」
「好的。」
「我們要去參加。你和我。你明白嗎？」
安迪在卡普的桌子上看到一盒面中紙。他抽出一張，開始甩它擦拭自己的眼睛。他並沒有哭，但頭痛使他流出了眼淚，這樣也好。
雨鳥的微笑進而變成了鯊魚般令人膽寒的獰笑。「而你會為我流一滴悲痛的淚嗎？」
到目前為止，他只成功地做到了留在這裏，留在恰莉身邊；
卡普用那雙精明的小眼睛專註地盯著安迪。那雙眼睛深深地陷在一大堆細密的皺紋中，你幾乎很難注意到它們的冷酷和專註。
光明就在前方——森林的盡頭，原野。她和天師可以在那裡永遠縱情馳騁。大火已被甩在了身後，還有那可恨的濃煙和恐懼。太陽就在前方，她可以騎著天師一直奔向大海；也許在那裡她可以找到父親，於是兩個人就可以出海撤網捕魚，銀光閃阿毛活蹦亂跳的魚……
「是的，我明白了，別，別那麼做了，疼得厲害！」
……洽莉，對不起。有時候我的嘴太快了，話沒想好就出來了。」
就在這時，那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道路前方，走進森林盡頭漸寬的光線中，擋住了光明，擋住了道路。就像在這個夢中經簾發生的那樣，起初她認為那是她父親。她肯定那是她父親，巨大的喜悅使她的心一陣陣發疼……突然喜悅完全變成了恐怖。
（樹林著火了！）
「你得放長線才能鈞大魚，恰莉。」
「卡普，當曼哈頓項目小組引爆他們的第一個原子裝置時，沒人確切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有種意見認為其連鎖反應永遠不會停止——認為直到世界未日那沙漠上方都會有一個微型太陽。」
上帝，不。』她看著他，「我把它放到了水裡。如果我把它收回來……我想我會燒起來的。」
他們騰空而起，一剎那間彷彿御風而行，她頭向後仰，雙手緊抓馬鬢，大叫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如果不叫而抑制自己，心中的興奮也許會使她炸開。自由了，自由了，自由了……天師，我愛你。
安迪從起居室向廚房走去，強迫自己腳步緩慢。臉上掛著傻笑——一個被藥品麻醉的人的步態和表情。
「你把這裏的談話錄音嗎？」
在這敘述過程中，安迪越來越憤怒，也越來越恐懼。當卡普背誦式的描述結束時，他已是渾身顫抖不已。恰莉，他在心中叫著，噢恰莉，恰莉。
去。漸漸地。他的臉上現出了生機並朝安迪看去；安迪正在抽噎；
「
九_九_藏_書沒有。」卡普心平氣和地回答，「以前這裏一直有個錄音設備一就像給尼克鬆帶來麻煩的那種——但我十四個星期前把它拆除了。」就在這時，她突然向他望去，看見了他的笑。有一剎那，她拍著馬脖子的手停了下來。這笑容里有什麼東西她不喜歡；而她本以為她喜歡約翰的所有一切。她對大多數人都有種直覺，而且對此從未多想過；這就像她的金髮碧眼，是她的一部分。通常她都是根據這些直覺跟人們打交道。她不喜歡豪克斯但勒，因為她感覺在他眼裡，她和一支試管並無多大區別。對於他來說，她只是個東西。
「卡普，湯普森參議員的助手到了，他帶著你要的關於騰飛計劃的資料。」
「不，根本不是這樣。」安迪聽上去既害怕又困惑，幾乎要哭出來了，「我想去夏威夷，我告訴過他。我想就是因為我要走，他才要再做一些試驗。我想他不大喜歡我。但我肯定沒做什麼使他……使他做出那樣的事。」
「哦……我的……天哪。」安迪重重地跌坐在椅子里。如果旁邊沒有椅子，他肯定就坐在地板上了。他懷著極大的恐懼獃獃地看著卡普·霍林斯特。
只有興奮。他們能逃走。天師任何地方都能去，任何事情都能做到。他們將逃出這條森林雨道。她已感覺到曙光在前……
卡普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們的目光對峙了一會兒，然後安迪垂下了眼睛。
很快，對馬的興趣驅散了她這些飄忽的念頭。
。·不像以前那樣柏了。」她很認真地強調著兩者的不同，「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會讓我見見爸爸？」
接著他重複道，「豪克斯但勒高興得發狂了。·，「這個雨鳥是誰？安迪問道，但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問出的是員最關鍵的問題。
「豪克斯但勒是個怪人。」卡普簡短地說，「他是個情報狂，永遠不會知足。他可以用她做兩年實驗，而當我們……當我們把她帶走時，他仍會大喊大叫說我們太倉促了。你我都知道這一點，所以不要開玩笑了。」
「但是……聽我說，你真的並不認為我和品徹特大夫的死有什麼關係，是不是？
「胡蘿蔔和棍子。雨鳥的主意。頭兩次實驗后她可以出去散步。現在她可以騎馬了。雨鳥認為這可以再應付她兩個星期。」
「恰莉一直在點火？」
那穌基督，他該怎麼對付獨眼老兄呢？
「豪克斯但勒說上次蟈灰缸砸在牆上的地方出現了波紋。那牆是鐵板的，竟由於溫度過高出現了波紋。煙灰缸本身也已扭由得完全變形。她把它熔化了。那小女孩也許能在一秒鐘內產生三千度的熱量。」他看著雨鳥，而雨鳥卻似乎已對談話失去了興趣，且心不在焉地掃視著起居室。「我要說的就是你打算做的事情對我們所有的人都很危險，不僅僅是對你。」
「我們成功了。」他帶著極大的滿足對雨鳥說，「我們成功了，我們得到的東西足以使我們回答任何人的質詢，即使是在最高法院！」
而現在約翰的笑是那麼奇怪，令她忐忑不安。恰莉第一次問自己：他在想什麼？
「還有呢？雨鳥兩眼爍爍放光地問。
「你明白嗎？」
在天師綢緞似的皮毛下，她能感覺到它肌肉的力量；她雙手緊緊抓著他的鬃毛，對他悄聲耳語道她還想再快點……再快點……再快。
這人抬頭看看安迪，然後對那兩個帶他來的人點點頭：「謝謝，你們可以在外面等。」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人大大。太高了……但不知為何又很熟悉、非常熟悉，即使只看到輪廊。這時天師前蹄騰空而起，尖叫起來。
恰莉迅速點點頭。
「告訴他們十分鐘內不要打擾。」安迪說。腦子裡那黑馬正在什麼地方踢著馬廄的大門，要出來，要狂奔。他能夠感覺到粘稠的汗水正順著他的臉往下流。
「那麼，」卡普說，」我很高興地告訴你，你就要去默依了。
「是的，我信。」
「十分鐘之內不要打擾我。」卡普說完關上了對講機。
「友好的勤雜工約翰會走進房間。」雨鳥微笑著說」『他會問候她，和她聊天，逗她笑。友好的勤雜工約翰會trAs感至！快樂。
「但你現在不害怕了？」
「她真漂亮。」恰莉喃喃道。她伸出顫抖的手撫摩著那綢緞般的皮毛。那馬溫柔。安詳的黑眼睛使恰莉一見鍾情。
「後天。」卡普平靜地說。
前方，那擋住光線的輪廓，那可怕的身影。現在它開始向她走來，她已經摔到了小徑上，天師用他的鼻子溫柔地蹭著她赤|裸的胸部。
「好的。」其實根本就不好，這是孤注一擲了，「最後一件事，卡普頓·霍林斯特，你將忘記我們這次短短的談話。」
「跟我們走就是了。」
沒有人動。這可真有意思；雨鳥忽然想到：當那些政客們發現事情已經發生——導彈已在空中，炸彈正在投下。樹木和城鎮已在火海之中——他們看上去一定就是這副嘴臉。這可真有意思，他不得不笑……笑……不停地笑。
「其實這是匹公馬。」馬夫說著對雨鳥擠了擠眼睛。他從未見過或聽說過雨鳥，「勉強算是吧。」
麥克吉的意念控制力已完全喪失，永久性地喪失。所有的人都這樣認為。那姑娘不願引火，說無論如何也不願意。人們說我陷在命運六號中了，已經智窮力竭。」他咧嘴笑了，「現在一切都好了。連雨鳥都這麼說。」
這一切都使安迪的處境更加危險。
「沒有。」他說道。兩人開始沿著池塘朝那邊的馬廄走去，「他們問有沒有自願者。經過昨天發生的事，我想他們沒找到幾個。」
「你真的認為他們會答應嗎？如果我去請求？」
一你和這事沒有任何關係，是不是，安迪？」卡普問，「你沒有發功勸他這樣做？」
獨眼老兄。獨眼老兄是個難題。
「是的，好好聊聊。」
「沒有。」安迪說，「即使我還有特異功能，可我幹嗎要這麼做呢？」
令人討厭，而且差不多肯定是瘋了。」
「你想到馬廄去看看那些馬嗎？」
「越快越好。最遲在下周未之前。」
他會猛擊一拳擊在她的鼻樑上，將它打得粉碎，把骨頭碎片打進她的腦子。很快一切都結束了……那時，我會一直看著她的rｅaｄ.99csw.cｏm臉。」
「你肯定那……我是說，有時候一場事故看起來就像——」
「當然。」安迪乾巴巴地應道。
「我要走了。」他對卡普說他停止了對卡普的控制。卡普再次茫然地朝窗外的梢木林望：
「為什麼。」
有時候我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如果你只為他們清理廢紙簍和煙灰缸，他們就會把你當作一件新傢具。上次，那個豪克斯但勒差點嚇得尿褲子。」
接著是一陣難熬的寂靜。過了一會兒，安迪抬起頭，以為卡普正在看著他。但是卡普正出神地望著窗外的草地和凱本。臉上現出憔悴，困惑和衰老，像一個正在回憶過去快樂時光的老者。
「這個豪克斯但勒——會對我參加葬禮感到懷疑嗎？」
他們輕而易舉地越過了障礙，但現在煙味變得更近。更強烈——身後不斷傳來僻啪聲；一粒火星盤旋而下掉落在她身上，似尊麻扎在肉里，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赤|裸著。赤|裸而且——
這匹黑色閹馬竟真的跑得更快。風從恰莉耳邊呼嘯而過。她已不必再呼吸：空氣從她張開的口中不斷湧入。陽光透過樹林照在塵霧瀰漫的空中，形成道道古舊黃銅似的緞帶。
最多還有九天！他的胃部似有一隻公羊在左突右沖。
「是的，我會把這全部忘掉。」
「她很危險。」卡普邊說邊煩躁地站了起來，「瓦里斯在這點上是對的。她會讓我們陷入僵局。」
在離伊塔總部不遠有一個叫隆芒特山的高級郊區住宅小區，帕特里克。豪克斯但勒就住在其中一幢房子里。這時他正在作坊里組裝一艘摩托艇（船隻和那輛雷鳥是他僅有的業餘愛好），腦子裡想著恰莉。麥克吉，今天豪克斯但勒興緻極高。他認為如果他們能讓那女孩再做十二次——甚至十次——試驗，他的前途、他的未來就都有保障了。他今後可以進一步研究命運六號的特性……
我們還要聊聊我和恰莉怎樣才能離開這個地方。你明白嗎？」
「因為那看起來就像我要丟掉工作了。
「我叫卡普頓。霍林斯特，安迪。你可以叫我卡普。人們告訴我說我是這個地方的負責人。」
「你為什麼覺得自己要丟掉工作了呢？」
「他問我，如果我們發現這個小姑娘可以從引火發展到引起核爆炸、炸毀整個地球，我們會怎麼辦。我當時認為他很荒唐。
「不是這樣的。」豪克斯但勒不耐煩地說，「只不過——」
打聽出最近的公路是301號高速公路；附近地區都是農村。而這一切已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從那次停電到現在已過去了一個月，但他對基地的了解還僅限於他和品徹特出去散步時所觀察到的那些。
以這樣。但我們兩個要單獨在一起。你明白嗎？」
「你是個瘋子。」卡普說。他沒來得及把話收住，不過雨鳥看上去並沒有生氣。
他伸出手要去按對講機，這時安迪突然意識到不能讓他那麼做。在他裝滿監視器和竊聽器的房間里，安迪一直不能有所動作。但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個大人物，那這個辦公室肯定是個「聾子」：他會經常檢查這屋子看看有沒有竊聽器。當然，他也許會有自己的監聽設備，但是一一「把你的手放下。」安迪說著，在腦中一「推」。
「是的，你成功了。」雨鳥柔聲地贊同道，「現在你最好派個人把她弄回來。」
以前一直負責監視錄像設備的人遲疑地問道：「但是如果她把她住的那套房子點著了怎麼辦？」
卡普緩緩地點點頭。
「根本沒有。」
「再快點！，』她勝利地呼喊，「噢，天師，再快點，快點——」
他伸出一隻胳膊緊緊摟住她的肩膀。
恰莉仰起頭朝向太陽，然後微笑著閉上了眼睛。站在她身後的約翰·雨鳥出國打仗前曾在亞利桑那州的斯徒爾特軍人監獄做過六個月看守，這同樣的表情也曾出現在那些經過長期監禁后才得以出來放風的犯人的臉上。
一個馬夫在給一匹額頭上長著白斑的黑色閹馬梳理鬃毛。恰莉停下腳步，興奮地注視著這匹馬。馬夫扭頭看見她，咧嘴笑了：「你肯定就是那位年輕小姐了，他們告訴我你可能會來。」
約翰總是和恰莉一道騎馬。但在恰莉的夢中，她經常獨自一人縱馬飛奔。馬夫頭彼得·德拉伯為她做了一個小巧精緻的英式馬著，但在她的夢中，她總是騎在光光的馬背上。她和約翰騎馬緩緩走在伊塔基地中婉蜒的馬道上，在那片蘭伯氏松樹叢中穿進穿出，一圈圈地巡視著鵝塘；但在她的夢中，她隻身和天師疾馳而去，在一片真正的森林中越跑越快；他們順著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徑狂奔而下，她的長發在風中飛揚，陽光透過濃密的樹枝撤下一張綠色的大網。
他並沒有看節目：他的大腦在緊張地運轉著，尋找著解決問題的辦法。但當辦法終於出現時，它卻是個（像上次的停電）十足的意外。從某種角度來說，是赫爾曼·品徹特為他開啟了大門：他自殺了兩個人走進他的房間。他認出其中一人他曾在曼德斯農場見過。」
桌子後面的人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安迪；安迪泰然自若地看著他，仍掛著一個傻笑。他禱告著，希望自己並沒有裝得太過火。
（但樹木在燃燒自由。輕鬆，無拘無束——她和天師，向著光明飛奔。
「是我請求去。當我聽到他的死訊時，我悲痛欲絕，嚎陶大哭」「是的，你悲痛欲絕，嚎陶大哭。」
當他發現安迪正在看著他時；他的臉上掠過一道厭惡的神情。安迪心中猛地竄起一股仇恨之火。這個霍林斯特憑什麼應該感到厭惡呢？他看見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肥胖的嗜葯者一或說這是他認為他所看到的。但這叉是誰下的命令呢？而且你要把我女兒怎麼樣呢，你這個老怪物？
……快點，再快點，」令人振奮的自由。她已分不清哪是自己的腿，哪是天師的身體。他們己融為一體，就像實驗中被她熔化的那些金屬。前面路上有一棵被颳倒的巨樹，白色的樹榦看似一堆糾結著的白骨。在狂喜之中，她用自己光著的腳輕輕踢了踢天師，並且感覺到它肌肉的緊張。
「好點了。」安迪說，「但是……你知道……聽到這樣的……
「是的，你難過極了。」卡普說，「要來杯咖啡或九-九-藏-書別的什麼嗎？」
他不想對住處附近的人使用自己的特異功能，因為獨眼老兄無時無刻不在聽著看著。而且他也不想再對品徹特做什麼，因為品徹特在漸漸崩潰——安迪對此可以肯定。自從他們在池塘邊散步之後，品徹特削瘦了許多，他眼下出現了黑暈，似乎睡眠不太好。有時他說著說著話就會墜人沉默，似乎忘了要說什麼……或是思路被人打斷了。
「你好，你是誰屍他問。
「他是我的朋友。」安迪簡單他說道，並且強迫自己閉上了嘴不再作聲。這人會耐心地聽他講述；安迪每說完一句話，他都會耐心地等待（他現在就在等待），看看安迪是否會滔滔不絕他說下去，說出未經考慮的話。標準的審訊技巧。而且安迪強烈地感覺到在這裏的叢林中布滿了陷餅。肯定是因為回波效應。轉變為反彈的回波效應。他對品徹特發功導致了回波效應，進而造成了他的崩潰。而對這一切，安迪發現自己心中毫無內疚可言；那裡有恐懼——還有歡呼雀躍的欣喜。
「很高興和你談話，安迪。我很遺憾我們不得不在這樣令人難過、不愉快的情況下見面。」
「你感覺怎麼樣，安迪？」
因為他是惟一能做到這點的人。然後當約翰認為她是最快樂時。
他們從她身邊經過，走進一扇門，來到了一個小書房，房間里有一個凸窗可以看到低矮梢木掩映著的鵝塘。在一張老式的卷蓋書桌後面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他有著一張敏銳。睿智的臉；兩頰通紅——安迪想這大概不是自為喝酒，而是由於風吹日晒的緣故。
他久久地站在那裡，若有所思；然後他打開了機器。在陣陣轟鳴聲中，他抓住自己的下體開始手|淫。當高潮到來並結束后）他受驚似地回頭張望，眼中充滿恐懼，似剛從惡夢中驚醒。他關上處理器朝卧室跑去；在跑過窗戶時，他將身子低低伏下。上帝，他到底怎麼了？
（提到了我？）
「他留下了遺言？」
卡普迅速、有些像念經似地說：「沒有成果。沒有成果。沒有成果，申請了資金就必須拿出結果。撤換負責人。沒有磁帶就沒有醜聞。」
安迪大汗淋漓地坐著。「這能擋住他們嗎，或者他們會起疑心』但思緒很快就飄走了。那黑馬馬上就會出來，他就可以騎著走了，安迪差點咯咯笑了起來。
「那些納粹分子曾經也很可怕。」雨鳥說，「還有日本人。現在德國人和日本人成了好人而俄國人卻成了令人恐懼的。還有那些穆斯林。誰知道將來誰會成為可怕的人呢？」
「這麼說吧，有時我會發現自己在凌晨三點鐘時，」苦苦思索這個問題。難道你不這樣嗎？」
「我想是的。」雨鳥說道；他這次可沒撒謊。昨天當恰莉沿著大廳遊盪時，卡普追上了她並把她護送回了房間。擅離職守的那個年輕人現在正在巴拿馬城因讀職接受審查。試驗之後召開的全體人員工作會議成了一場瘋狂的鬧劇：醫生們一方面興奮地大肆推出上百個新建議；另一方面又無休止地為不能控制她而舉棋不定。
「這個嘛，」他說，「就我所知，有些像『巫師』或『術士」「巫師。術士。」她輕柔地咀嚼著這些名詞，一邊品味一邊撫摩著天師綢緞似的肌膚。
「但是你不害怕？」
「你的車上有監聽裝置嗎？」
對講機再次響起；卡普俯身按下開關。他的臉一下子老了十五歲。
品徹侍的同事什麼時候會注意到他的變化？也許他們會認為那不過是神經緊張，可如果他們把這跟他聯繫起來呢？那安迪僅有的一線帶著恰莉逃出這裏的希望也就會破滅了。而且他日甚一日地強烈感覺到恰莉可能有很大麻煩。
（噢上帝不，是恰莉，恰莉出事了！）
「他穿上了他妻子的內衣內褲，走進廚房，打開垃圾處理器把自己的胳膊伸了進去。」
「你們怎麼讓她答應這樣做的呢？」
儘管這個卡普·霍林斯特的旁敲側擊已接近真相，安迪仍感到稍稍鬆了口氣。如果卡普真的認為是他將品徹特推到了這一步。那這場談話就不會只是在他們兩人之間進行了。不，這隻不過是走走過場；僅此而已。也許他們在品徹特本人的檔案中就發現了足夠的證據證明他自殺，而根本不必尋找什麼神秘的謀殺手段。人們不是說在所有職業中精神學家的自殺率是最高的嗎？
每次做完這個夢來到馬廄，她都會撫摩著天師，把臉貼在它溫暖的肩膀，感覺到心中湧起一陣無名的恐懼。
現在，當他和恰莉離開池邊走向紅牆白邊的馬廄時，雨鳥放聲大笑：「我猜你真把他們嚇壞了，恰莉。」
而且工資還會大幅度上調。他小心翼翼地粘好一根桅杆，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他們害怕了？」恰莉故意用十分甜蜜的語氣問。
他們離開了房間。
這些人建議應該把她的居室用防火材料改建；應該設置一個專職警工；應該重新開始對她進行藥物實驗。雨鳥強迫自己聽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最後，終於用他手上那枚沉重的綠松戒指敲響了會議桌。他一直敲到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看著他。豪克斯但勒不喜歡他（也許用「仇恨」這個詞也不過分）；他的科學家同事們也不喜歡他；但儘管如此，雨鳥仍然吉星高照。畢竟，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和那個人型噴燈在一起。
他沒有關門，你那個火精靈已經走了。」
十分鐘馬上就要過去，而他還有那麼多的事需要弄清楚。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坐了大約四十秒鐘；一個旁觀者也許會認為這是一對多年老朋友，彼此已不再需要語言來交流。安迪的大腦飛快地轉動著。
「然後你再把它收回去？」
「約翰，」她問道，「『天師』是什麼意思？」
「不一我說的不是這個。他們不會答應的。」
若有所思微笑的雨鳥。對豪克斯但勒來說，他已把兩人之間過去的敵意忘得一乾二淨。他沖向這個高大的印地安人，抓住他的手使勁晃著。
「你們不能逃跑。」卡普用孩子氣的，充滿怨毒的聲音說道，「方案中沒有這一點。」
安迪的眼淚是真心的……但它是為恰莉面流。
「是的，我們永遠要管好自己的事。這是最重要的事。」
「現在有了。」安迪說著，再次「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