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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她撫平自己的長袍,布料顏色很深,閃閃發亮。
「拿好你的裝備。」她眼神冰冷,聲音死亡一般平靜。
我看著他,目光堅定。
「有很多——最高層級的公共和私人部門都有——他們依舊和我們信仰相同,尤其是現在。」
「你想幹什麼?」吉布斯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嘴唇裂開。
「伯爾?」沒有響應。他把窗帘推到一邊,盯著夜色之中。
思考,我用力對自己說。思考如何拖延時間。可我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很想睡去。我強迫自己掙開手銬。手銬的鐵齒釘進了皮膚,劇痛迫使我醒著。
「然後,我要——」
「他的理念很有價值,值得資助,至今依舊。戰爭也許結束了,但問題並沒有解決。我們有道德上的義務繼續下去。默默地堅持。在我們的實驗室里。現在,可以肯定,我們已經超越了門格勒好幾光年。」
「小兒麻痹症?」
啞嗓子猶豫不決,目光從吉布斯滑向弗朗西絲。
「我提醒過你。」一個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低沉粗啞,幾乎不像是女聲。我扭過頭。弗朗西絲·艾弗森出現在門口。
「別犯糊塗。」他把拇指向啞嗓子猛地一豎。
他拿走杯子,我們目光相對——我趕緊轉向一邊。他把杯子放回桌上。
「許多愛國的美國人……有產者……傑出人士……都信仰希特勒,和他的理念。分開麥子和麩皮。領袖們來自底層。這也有道理。但也總有一些人出類拔萃。我的父親,亨利·福特,庫格林神父,他們都看出了這些思想里的智慧。希特勒只是加速了實現其理想的進程。」
「有趣的是,我們的爭論與猶太人無關。至少,開始時無關。你們猶太人很聰明。也很有用。對於我們而言,有色人種才是問題。棕色人種,黑種人,黃種人。他們才是麻煩。他們像兔子一樣繁殖力極強,讓世界人口過剩,消耗寶貴的資源。」她把頭一甩。
「良好的教養只存在於昔日;對嗎,艾利?」
「老傢伙倒很厲害,而且跑得快。算他走運。當然,他最終還是跑不掉的。」
「毫無疑義。」
「他在圖書館幫助斯庫尼克。誰知道他聽到了多少?還有——不用你問——不錯,那個老太太——弗萊希曼。她是個絆腳石,但說出了你的名字,我們找到你就容易多了。」他用手指整理了一下襯衣領口。
「我們不能冒那個險。也不能有槍傷。只需一場事故。最好就是車子翻下橋。」他眼裡冒火。
「大衛呢?」
「我給你說過她會惹麻煩。」她吸了口氣。
突然間,我想起了另一個常在圖書館的孩子。
「我們決不能浪費時間。」
他豎起一根指頭貼住嘴唇。
「尤金,小心點!這地毯可是很貴的。」吉布斯起身奪過杯子,舉到我的唇間,緩緩地把水倒進我的口裡。
吉布斯坐在椅子上煩躁不安。我還得讓他們不斷說話。尤其是我已經猜到了外面是誰。
「幾年以後,他開始研究『優等種族』概念;先是參加了納粹黨衛軍,然後通過在奧斯維辛的實驗證明那個概念的正確性。但不幸的是,希特九-九-藏-書勒削減了他的研究經費,因為首先要保證軍事、特別行動隊以及所有集中營的日常開支。這時門格勒記起來了那個帶著殘疾女兒的美國富豪。當然啦,這時富豪已逝,女兒繼承了製藥公司。」
「正在處理這事,」吉布斯答道。
吉布斯舉起手掌。
「不知道。」我喘息著說。
「我們有同盟,有朋友。他們位高權重,提醒了我們。」
似乎如此?「不,不可能!他可是你丈夫呀?」
「伯爾?」仍無響應。他轉過身,用槍管指著我的胸膛。
「父母帶我全世界求醫。結果根本沒救,但他們還是不放棄,依然帶著我到每一處溫泉,每一個療養院,儘管希望渺茫,最好的結果也只不過是稍有改善。」她的目光變得遲鈍而模糊起來。
「你們聲稱為了拯救世界,乾的卻是首先毀滅世界。」
我搖搖頭。
「當然啦,我說對了,萊爾拋棄了他。唉,保羅還不死心。可萊爾見都不想見他。然後,在魏斯遭到不合時宜的死亡以後,這關係就徹底完了。保羅知道那娼妓肯定會怪罪他。」
「你們精心組織的,卻要嫁禍於別人。」
「我們只是在加速已經存在的社會進程。」
「他的報道48小時后見報。」
「你會明白的。耐心誠痛苦,果實分外甜。」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等著我稱讚他博學——不過是賣弄罷了。
「他完全被那妖精迷住了。給她買衣服,租房子,甚至捐錢給她的事業。他只不過是被那娼妓所控制,所利用。證據就是,魏斯一回來,她就像一隻長耳大野兔一樣跑回了魏斯的床上。」
戴著釣魚帽的男子出現在門口,「去看看外邊是誰。」
疼痛告訴我,繼續讓她說話。
吉布斯示意啞嗓子:「給她。」
我的大腦已經轉不動了——好像進入了一個哈哈鏡,那裡黑白顛倒,是非易位,法西斯成了大救星。
我緊閉嘴唇。
「唉,艾利。」他朝啞嗓子點了一下頭。
「只有我們才懂得禮儀。」他坐下來。
他用手指梳理著頭髮。
「身患小兒麻痹症、離不開輪椅的年輕姑娘。」
「勞動節集會上引爆炸彈是你的戰略部署之一?」弗朗西絲兩手緊握。
我使勁想要縮小。
「她或許認為她不是;她花了很多年學他的父親,竭力讓自己確信一點兒也不像我。可她是政治家,政治生命是最強大的激勵因素。我預料她最終會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於是他就自殺了。」
「如此之多的不公平依然存在。僅僅由於平權法案,優秀的年輕人失去了應得的工作,卻讓少數族裔得到;還有發給遊手好閒者食品救濟券及福利補貼等等;多樣性計劃除了將平庸制度化以外一無是處,純粹是浪費金錢;動輒數以百萬計美元的經濟發展項目,到頭來卻變成了貧民窟。」九-九-藏-書
「本來以為你很明智的。」
「你們殺害了哺哺,他可是無辜的!」
「今晚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笑容加深了。
吉布斯的兩根手指撫摸著黃鬍子,打量著我——似乎時間過了很久。他倒了一杯水,撲通撲通地放入冰塊。
「你肯定?」
「他們——好啦,早就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可你呢?你應該比他們強些吧。」他挺胸昂首,面色冷峻。
她揚起一隻眉毛。
「還不明顯嗎?社會已變粗俗,秩序意識喪失殆盡。憤怒與暴力司空見慣。甚至兒童上學都不安全。」
「保羅就是個笨蛋。」然後恢復了冷酷。
她的目光柔和下來,一度充滿了憐憫。
「別想當英雄,你不適合。拉蒙特知道嗎?」
「伯爾。進來,」啞嗓子喊道。
「從斯庫尼克手裡拿到的。」
弗朗西絲神情淡漠地打量我,然後瞟了一眼啞嗓子尤金。
「拉蒙特到底知道些什麼?」
「砸腦袋坐牢那麼多年出來以後,你怎麼知道他又開始採取行動了?」
「只有在不久以後,人們才會看清楚必須重建社會結構與秩序,而且必須要有英明果斷的領導人,才能帶領我們走出這場大動蕩。」
她的笑容消失,目光變得鋼鐵般冷酷。
「我提供戰略思想和——」
「開始並沒有。我非常謹慎。『優等種族』概念頗有吸引力。那麼令人動心,卻又如此虛幻。怎麼才能實現?耗資究竟多大?需要多長時間?而且當時我忙於帶孩子,忙於做保羅·艾弗森夫人。」
他聳了聳肩。
我的頭猛地抬起。
「卡爾·馮·克勞塞維茨,」弗朗西絲說道,「大概是最傑出的軍事理論家,說過『準備戰爭即確保和平』。我們一直在備戰。」她的眼睛斜視著旁邊。
啞嗓子大聲道:「伯爾弄來了她的車。你還是要讓它從橋上翻下去嗎?」
我的喉嚨乾燥似火,嘴唇張開。
「我的電話。你們——」他閃過一絲尷尬的淺笑。
「瑪麗安。」弗朗西絲微笑著。
她簡單地點了一下頭。
「保羅向庫爾特保證,一定要調查此事。他沖回家來,要求我解釋。我告訴他以後,他就說我們之間完了,他要離婚。」她凝視著旁邊的落地式門窗,那兒覆蓋著白白的薄紗,映襯著深藍的夜色。
「或許吧。」
和砸腦袋一起的女人——照片中那個。
啞嗓子一邊用格洛克指著我,一邊繞到我前面,從衣袋裡取出一把瑞士軍刀;一打開,寒光閃閃。他用槍管挑起我的T恤,然後在我右胸劃過一刀。
車門砰的一聲。脈搏開始加速。
「為什麼?」我的聲音低沉嘶啞。
「金錢。」
「弗朗西絲。」吉布斯滿臉堆笑。read.99csw•com
我怒目而視。
「你不是和他一起工作過嗎?」
我轉身面向弗朗西絲。
弗朗西絲等著我提問。
「卻在戰後拿來與保羅對質。」
「到了這個份上,當然什麼都得說了。」
「你一直都沒閑著,而且挺能辦事,當然也就到此為止了。我欽佩你。居然還能侵入斯庫尼克的電子郵箱,還有在巨人公園能躲過我的眼睛。」
我一聲尖叫——火辣辣的劇痛穿透全身,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湧出。我開始倒下,但啞嗓子抓住了我,把我推回到椅子里。我疼痛難忍,眼前如紅霧翻滾,腦袋無力地倒向一邊。吉布斯的臉色混合著恐怖與著迷,似乎欣賞著一場可怕的意外事故,目光貪婪,舔著嘴唇。
「別對我撒謊。」
「保羅說我錯了。他會請求萊爾原諒他,會用餘生為我贖罪。」
吉布斯起身走近我,他此時呼吸急促。
「中情局?」
「她有資格這麼問。」
「這就不能容忍了。」
「夫人,恕我冒昧地說一句,我們沒有時間了。」
「稍等。」我在椅子里扭動。
吉布斯眯起雙眼。
「我那位年輕幹練的朋友懂得新技術,他的同伴們,可以這麼說,就是我的臂膀和腿腳。」她輕聲地笑了起來。
我全身一震,猶如掉落冰窖。
外面突然傳來打鬥之聲。啞嗓子衝到窗口。
「你還真的以為我們不會改變警報器的密碼?還真的以為能找到我們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
「那麼,是什麼方式——什麼原因——又是通過哪些人的……」,我接著說,試圖解開過去的謎團。她資助門格勒。門格勒送報告給她。保羅·艾弗森對此一無所知。但有人知道,有人看過那些文件,或文件副本——也就是大衛在鍾里發現的報告。
我動了動嘴唇。
「我說過,他是笨蛋。」
「那是在瑞士,30年代,遇見了一個年輕英俊而志向遠大的醫生。他在法蘭克福讀遺傳學。我父親有一家製藥公司,於是我們就有了很多共同的話題。這個醫生對我的病也治不了,但他與我們很『投緣』——就像你們年輕人說的。他所說的,我們傾聽,我們學習,我們喜愛。」
基因重組。基因定製。我竭力把相關的場景推出腦海。她的家人——丈夫,怎麼能寬恕她?保羅·艾弗森為人正派,善惡分明,怎麼能和這樣的女人共度一生?除非——
「沒有時間了——」
「沒有。」
「事實證明,你就是個麻煩,艾利。」
「很抱歉。他知道得太多了。」
「不錯。」
「好的,尤金。」
「斯庫尼克傳給了魏斯。可魏斯從沒通過組織渠道傳遞上去。」她又喝了一小口水。
我張開嘴,雙唇乾燥破裂。
「如果她不幹呢?」
「說什麼?」我聲音低沉沙啞。
「而是在資助恐怖主義。」
「他並不知道你在資助門格勒。」
「我當面嘲笑他。我說這有什麼關係,你還不是被那娼妓甩了。『魏斯把那份有著艾弗森名字的報告給萊爾看了以後,』我說道,『無論你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了。』」
溫熱而粘乎乎的血液粘住了我的T恤衫;兩邊乳read•99csw•com房疼得不住顫動;渾身無力,頭暈眼花。真想蜷縮成一團,嬰兒般倒地而卧;算了吧,別硬撐了。但疼痛並不放過我。一個念頭閃過:引誘他們說話,拖延時間。
「你知道嗎,當你的丈夫為了一個娼妓而拋棄你的時候,你會是什麼感受?」
「原來報告上是你的名字,並不是你丈夫的。」
他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不錯,我們知道他正在路上。」
「保羅毫不知情,」我突然說道。
她雙手撐著輪椅。
「可是——可是當時你還只是個年輕姑娘呀。」
那傢伙拿起水杯,放到我嘴唇之間傾瀉而下;冰水一下子塞滿我的口腔,濺起水花並溢出,流過下巴、胸部,濕透了襯衣和牛仔褲。
「心臟病發作。也許是自殺。他威脅要把我們曝光。公司。研究項目。我們決不允許。」
「行動。」吉布斯點頭說道。
我狠狠地喝著。
啞嗓子插嘴道。
「把槍給我!」
我不想理他,但又好奇他是從哪裡學到的。難道他小時候也是獨來獨往,常常出沒于圖書館?那不正是心理疾病的起點嗎?
我聽見了屋外的嗚嗚聲,那是汽車引擎消音器的聲音。我的目光掃過吉布斯,然後弗蘭西斯,他們似乎還沒注意到。我把身子挺直了坐著。
我想把頭移到另一邊,可沒那個力氣。吉布斯再次點頭。啞嗓子放下手槍,一把抓住我的T恤衫往上拉到頸子處,再把手滑到我的左胸,就像捏一個葡萄柚一樣捏住我的乳|房,然後劃了一刀。鮮血噴射而出,我頓時癱軟倒地。他再一次把我提起塞回到椅子里。疼痛鞭打著我的皮膚,在我耳里發出巨響,使我全身顫抖。我大口吞咽空氣,盡量撐著不要昏過去。
疼痛劇烈至極,簡直無法忽略;但其他神經細胞卻異常活躍,顯示出驚人的潛能。此刻思路極為清晰,以前那些模糊晦澀的聯繫浮現出來。或許因為我猛烈地對抗疼痛,才讓大腦的其餘部分完全釋放出潛能。
「二戰之前?」
「我不明白。」
「拉蒙特知道,」我騙他們。
「如果她不幹,那麼……」她與我目光相遇,淺淺一笑。
黑暗似乎有了生命,它包圍攏來,逼近我。我試圖扭動手指,但已完全麻木。想起了多莉和拉烏爾。
「包括你的電郵。」
「給我!」
「現在?」
「不行,」吉布斯尖叫著,打斷了他。
「什麼?他還知道哪些我不知道的情況?」
「可是,擅自闖入算什麼呢?」他憤怒地把手一揮,責備道。
啞嗓子很不情願地把柯爾特交給了吉布斯,然後彎腰去拿帆布包;我先前還沒注意到有這麼個包在這裏。我考慮沖向吉布斯;如果夠快的話,可以在他開槍以前就撞倒他。也可能他打不中。但我的雙手依然被拷在背後,沒人幫助,我連站都站不起來。
「很遺憾,艾利。瑪麗安很喜歡你;這就是你現在還活著的真實原因。她說服我們不要傷害你。可現在,當然啦,別無選擇。」
「可她正是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你這個戰略必不可少的部分。」我突然閉嘴——一句私語卡住了:也許read.99csw.com她並不是!
「這不正是真正的革命精髓嗎?六十年以前發生的只是序幕,現在是為了我們的生存而戰。」
她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微笑。
「庫爾特·魏斯。他拿到了報告。」
「還在戰前我們就明白這個道理。」
「那時,情況非常緊急。有關集中營的內幕已經開始傳出,人們驚駭異常。我們差點兒遭遇滅頂之災。」
萊爾。
「於是你就資助門格勒,報復保羅。」
「大眾躁動不安,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準備好了。」
她聳聳肩。
見鬼。再想想,艾利。我不顧疼痛,清了清嗓子。
砸腦袋與庫爾特都看過那份報告。他們以前認識。
「問得好,親愛的。」弗朗西絲攤開雙手。
「你殺害了魏斯!」
「怎麼樣,艾利?」他身子前傾,嗓音低沉沙啞,似乎性意識才被喚醒。
我皺起眉頭。什麼樣的朋友?什麼樣的職位?然後想起來了。砸腦袋曾經給中央情報局發過電子郵件。
「他開始尊重、欽佩猶太人。對別的種族也一樣。他甚至開始相信,我們的家族、朋友們以及我們圈子裡的人都是錯的。然後,當他開始捐款給——」惱怒的神色瀰漫在她臉上。
我不住喘氣。
「我們知道你發現了那份文件,你和你的男友。問題是,還有誰知道此事,艾利?你必須告訴我們。」
「似乎如此。」
「我說過不要低估她。」她身子前傾鎖定剎車,然後靠回了輪椅後背。
弗朗西絲緩慢地把輪椅滾進了屋裡;一隻骨節突出的手,從巨大的輪子上抬起;然後指了一下紅木桌子。吉布斯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她喝了一半,便遞了回去。
「可你還是資助了他。毀滅生育、無情折磨、兇殘屠殺——這就是你們的所作所為。」
「不合時宜的死亡?可我還以為——」
「你不是在戰鬥,」我說道。
「你資助了門格勒。」
「什麼東西在響?」驚慌掠過吉布斯臉上。
不過,弗朗西絲又喝了一小口水以後,安靜了下來。
「門格勒!」我屏住呼吸。
「可保羅決不能容忍此事。因為他知道萊爾會認為是他乾的。」
「據說,砸腦袋的女人和一個德國情報員上床,從他的煙草袋裡偷出了那份報告。」
啞嗓子匆匆站起,拿著一隻裝滿清澈液體的注射器。
「把該做的做完,」他拉開槍栓。
「別擔心,他一到我們自然會接待他。」
「那只是文字遊戲。」弗朗西絲揮了一下手。
吉布斯接過話頭。
「放過他吧,你已經抓住了我。」
「你在製造混亂。引起內亂和無政府狀態。」
「亞里士多德之言。」
「戰爭不可能只有一條戰線。」
「照辦,尤金。」弗朗西絲命令道。
「你們還企圖殺害我父親。」我怒火直冒。
她微笑著,射來一個諷刺的目光。
耶利米·吉布斯懶洋洋地躺在艾弗森家的錦緞沙發上;他穿著白色亞麻布的休閑褲,絲綢襯衫,恰像一個悠閑的紳士。夜色緊緊擁抱著窗戶,幾盞檯燈絢麗奪目。啞嗓子用格洛克槍管頂著我的脖子,把我推進了一把簇絨椅子。前面的紅木桌上有一個大水壺,我眼巴巴地看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