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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勞蕾爾與她們都不一樣,也許是因為他們從小就互相認識。那時候,一切都那麼簡單。但那已經是夢幻,那種時光永遠不會再有了。如果她知道了他的真相,就會離開他。
為了保護自己的藝術品,尼爾在自己家的每個房間都安裝了多功能攝像機,包括房前屋外。而梅洛迪在和尼爾約會一個月之後,就瞞著尼爾在他家的主系統上連接了一個無線電發射機和遠程接收器。這樣,她就可以在自己家的電腦上接收和儲存影像文件。
梅洛迪的家庭擁有復方阿斯匹林製藥廠,他從華爾街日報上知道她的凈資產大約有五千萬美元。他們從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但他懷疑金錢是她避免與男人保持永久性關係的原因之一。她不止是一個妓|女,而且自私貪婪,害怕別人分享她的金錢。
她聽到了電話的撥號音,就躥到走廊里,從前門沖了出去。她會在路上給保羅打電話,她必須在警察之前趕到她弟弟那裡。
離開廚房之前,他站在門口往裡看,確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他感到房間已經很乾凈了,就把燈關上。他非常小心,不讓自己碰到轉轍器墊板。尼爾來到房子的其他地方,「啪」的打開燈,檢查一下這些房間。除了卧室、廚房和浴室,這所房子就像一個藝術陳列室。巨幅油畫裝裱在牆上,尼爾的創作屬於早期繪畫大師的風格。正房裡幾乎沒有配備什麼傢具,他經常在這裏舉行雞尾酒會,邀請那些可能的買主和常設的贊助人。他很少用這些房間做其他事情,他的畫室在游泳池後面,是一個一千平方英尺的客房。
他走近游泳池,意識到那漂浮的東西是一個人。他來不及思考,就跳下去向那個人游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他停下來,沉到水下,又浮上來喘了口氣,然後游到泳池邊,把這個濕漉漉的人托到水泥地面。這時,他看清了她的臉。
洗衣間在客廳的對面。他找了一個塑料袋,把濕衣服放進去。這個蠢女人至少應該讓他把衣服脫掉再把他拖進淋浴間,她的財富已經使她變成了一個高級妓|女。
梅洛迪就這樣窺視她所有的情人。
梅洛迪已經準備好採取一點小小的行動。她從地毯上撿起羹匙,結束了對冰淇淋的品味。
她興趣很廣泛,儘管她學過一些數學和心理學,但她更喜歡技術。幾年前,她進入了加州理工學院,熟練地掌握了物理。這個身材出眾、穿時髦衣服的長腿金髮女郎,考試成績竟然在全班名列前茅,這讓其他學生瞠目結舌。知識,已經成了她的秘密武器。
勞蕾爾!
尼爾不理他,他環顧四周,想找到勞蕾爾的衣服或其他什麼東西把她蓋起來。他聽到那個警官在說話,向對講機呼叫警察和護理人員。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人,他的白襯衫上有「21九九藏書世紀保安」的紋章。他輕輕地放下勞蕾爾的頭,然後站起來,舉起了手。警官把他推到一邊,然後開始執行心肺腦復甦。
他把車拐進私人車道,在遠離車庫的地方,靠著他那輛黑色面板的貨車停下了。卡羅琳曾拿這輛貨車和他開玩笑,說那是連續殺人兇手所選擇的交通工具。她一聽說那輛法拉利的事,就說這事將以被吊銷執照告終。
沒有人能夠從梅洛迪·阿捨身邊輕易脫身,他們的關係何時、怎樣結束,是由她決定的。
勞蕾爾死了,那全是他的錯。
她弟弟缺少幽默感,當他想惹別人注意時,就會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不,」他說。
「我又把事情搞糟了,」尼爾說,他的聲音很奇怪地平靜下來。
卡羅琳不得不讓保羅的女管家伊索貝爾來照看約翰和麗貝卡,她穿上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白色的高翻領毛衣,然後穿上了一雙運動鞋。
這樣的技術對她來說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多數和梅洛迪接觸的人都認為她使用一個攪拌機都有困難。她第一個成功的角色是扮演啞巴,她一直是一個好演員,甚至在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覺得欺騙周圍的那些人是一種享受,所以她認為生活可以歸結為時間的流逝,直到你死去。
他的頭躺在枕頭上,他從來沒有睡這麼早,但他感到似乎在一天的時間里度過了整個一生。阿迪明天會來嗎?他記不起今天是星期幾了,她一般都是星期五來,但偶爾也改變時間。他側過身,向滑動玻璃門外注視著。他頭腦如此混亂,都忘記聖誕節快到了。阿迪正在休假,他無力為她提供健康保險,所以就每年給她兩個星期的假期作為補償。
對待男人就應該像對待狗一樣,要教會他們服從主人。讓他們坐下,就得坐下;讓他們去取東西,就得去取東西。如果他們不聽話,就應該用捲起的報紙抽他們,或者在晚上讓他們出去挨凍。如果他們病了或不再忠誠,就對他們實行安樂死。在她的生活中,她征服了一連串的男人。
尼爾怎麼能說她是一個妓|女?他已經享受了自己的生活。難道僅僅是因為她用攝像機拍他,喊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她以前也曾給他拍照,但他從沒有抱怨。
當她撒謊說她不會使用計算機時,就連她的女性朋友都感到不可思議。她的市內住宅有一個被房產商吹噓為屋頂公寓的閣樓,實際上,那是一個相當於卧室大小的房間。門上用的是麥德考鎖,鑰匙幾乎無法複製。在這間房子里,她配備了三台五十英寸的等離子監視器,三台戴爾電腦,一個有攝影功能的反射望遠鏡和一個編輯間。這就是她的觀察室。
他的高級皮鞋「咯吱」「咯吱」地走在大理石通道上。他脫下皮鞋,放在門口的墊子上,這https://read•99csw.com雙鞋很可能得扔掉了。
「我愛勞蕾爾,我從來不希望她發生任何事情。」
社交活動經常困擾著他,作為一個藝術家,他可以退縮到自己的世界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又感到孤獨。過去,他所有的女朋友都像梅洛迪一樣——美麗而有主見。這種女人,只要他喜歡,隨時都可以找到。他害怕與她們保持一種永久的關係,因為他有太多的秘密需要隱瞞,不只是服用麻醉劑這一件事。
她不相信上帝,人死後身體就化為灰燼,她從未見過哪個人死而復生。正確和錯誤的區別只在於你能否控制別人。多數善男信女都優柔寡斷,就像是拴在繩上的木偶,要靠別人的指導才能生存。而聖經只是一本銷路好但內容貧乏的小說。
她打開儲存的一個文件,看到自己和尼爾處於極度的興奮之中,她不禁頭向後仰,手在腿上遊走。聽到冰塊在玻璃杯中的叮噹聲,她似乎聞到了蘇格蘭格倫利物威士忌的香氣。當那些動作在顯示器上演完的時候,她想象著尼爾的臉在她的腿間,感到無比興奮。
他沒感到好受,而是開始恐慌,擔心當鋪的那個傢伙賣給他的是海洛因,而不是甲安菲他明。現在的葯非常純,吸毒者有時用鼻子吸而不是注射。他中途停下到艾爾的當鋪時,艾爾不在那裡,所以他是跟一個叫勒羅伊的黑人做的交易。如果勒羅伊賣給他的不是海洛因,就很可能是亞甲斯火藥或者老鼠藥。他感到鼻孔像著了火,他伸出手摸了摸,確信沒有出血。他在客人浴室里放了一瓶生理鹽水,他上床之前經常清洗一下鼻子。他想,沉溺於毒品的人是否只是因為無聊,那個孤獨的程式使人在得到一絲安慰的同時,也使人疲乏不堪。
「保安打了……她為什麼在下雨時游泳?」他聲音都嘶啞了,「上帝,這怎麼可能。」卡羅琳按下免提鍵,以便可以穿衣服時繼續說話。
尼爾抱著勞蕾爾的頭,輕輕地撫摸著她一度非常可愛的臉上那一縷縷濃密的頭髮,這時,他看到一個穿制服的人向他跑來。從遠處看,屍體好像沒穿衣服。勞蕾爾的乳罩拉到了腋窩,白色的絲綢內褲僅能蓋住陰|道處。
「至少我覺得是這樣。我上床后發現她飄在游泳池裡,我是通過卧室的玻璃門看到的。」
他打開手套箱,取出一個新的白色信封,那是他在去梅洛迪家的路上買的。他沒有把葯切成薄片,而是用手指醮了一下,把一點晶體粉末放進鼻孔。他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他必須在卡羅琳發現之前戒掉。如果沒有吸甲安菲他明,他就不會因發瘋而傷害勞蕾爾。毒品使他感覺好受,但也使他變成一個瘋子。
「求你了,我是認真的。警察隨時會到這兒。」
「你說什麼?九-九-藏-書你做了什麼,尼爾?」他沒有反應,她大聲喊道,「萬能的上帝啊,回答我!你對勞蕾爾做了什麼?」
「也許你能想出保護這裏的辦法?」她說著,掀起了裙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讓他們接近我的身體,但只要我不給他們我家的鑰匙,就一切都好?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的房子比我的肉體更有價值?」她看到這個男人的臉變得像甜菜心一樣紅。她穿著外衣,卻沒穿內褲。
「事情發生時你在家嗎?」
他滿意地認為一切都放到了合適的位置上,就來到主卧室,癱軟在床上。他慶幸今天晚上及早地服用了甲安菲他明,這種葯可以讓他清醒幾天。為了克服失眠,他服用了雙丙戊酸鈉,那是用來控制躁狂抑鬱症的一種葯,他只能從精神病醫生那裡得到這種葯。精神病醫生都是些殘酷成性的瘋子,他會自鳴得意地坐在那裡,引誘你說出一些事情,然後就可以把你關在病房裡。
他在浴室里停下來,喘了口氣,脫下濕透的衣服,然後在水池裡沖了一下。他偶爾睡在另外一個房間,因為它靠近車庫。如果服用了過量的甲安菲他明,他會變得偏執多疑,擔心自己會心臟病發作,有車在身邊能幫助他安靜下來。
尼爾穿過黑暗的房子來到主卧室。他穿上一條幹凈的運動短褲,到廚房裡抓起一瓶水。他看到冰箱門上有一片污跡,就從水池裡取出一籃子清潔用品,然後就去工作了。工作結束之後,他又趴在地上,把瓷磚地板擦乾淨。
尼爾在文圖拉所居住的山頂是容易滑坡的泥濘地區。如果暴風雨明天還不過去,他可能就得撤離了。前幾年,這裏曾有一所房子連同主人一起滑下了懸崖。
「離開那兒,否則我開槍了。」
「噢,我明白,基思。」她說著,把身段向前傾斜,讓他能看到自己的乳|房。
尼爾跌跌撞撞地回到屋裡給卡羅琳打電話。他的手抖得厲害,按了兩遍密碼才把警報系統關閉。
在與尼爾發生性關係之後,梅洛迪還可以重溫那個夜晚。她最興奮的時刻來自於看錄像。即使在與某個男人斷絕關係之後,她仍然可以隨時回放他們的做|愛片斷。
「你知道現在都幾點了?」卡羅琳睡眼朦朧地說,她看著黑乎乎的房間。
那個警官用槍指著他。
男人們為她神魂顛倒的部分原因是她表現出的女性無助的一面。因為梅洛迪總是請他們幫她調整鍾錶,或者教她怎樣使用手機,他們認為她是那種典型的沒有腦子的金髮女郎。這些傻瓜,她不是不能勝任這些瑣碎的工作,只是不想而已。如果她能找到別人替她做,為什麼還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呢?
「你給救護人員打電話了嗎?」
「如果這是開玩笑,尼爾,」卡羅琳對他說,「那可太乏味了。」
十二月二十三日,星期四,晚上十點半read•99csw.com
卡羅琳患有慢性失眠症,在家裡不能正常入睡。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十五歲的兒子也同樣不能把整天翻滾的思緒平靜下來。幾年前,她開始了藥物治療。她十點剛剛服了安眠藥,弟弟就把她吵醒了,所以她變得狂怒不已,因為他過去總是這樣做。
她轉向另一個監視器,看到人們在尼爾家後院走來走去,手中的冰淇淋羹匙不禁跌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應急車輛不停地閃爍,映照著潮濕的地面。她的目光跳到另一個監視器,看到了尼爾在眾多警官當中那張驚惶失措的臉。她往前伸著下嘴唇大聲說:「你現在再也不用欺騙我了,尼爾,除非我把你從監獄里保釋出來。」
梅洛迪懷疑尼爾打算與她斷絕關係,她從他觸摸那個與他相愛的女人的方式上就可以看出來。一個乏味的女人,她想。他到底看上了那個女人哪一點?那個女人的衣服看上去是從塔吉特買的,儘管她做的幼鷂魚味道還行。
但是今天晚上梅洛迪覺得她可以盡情地吃濃巧克力、杏仁糖和迷你圓形軟糖等能在嘴裏融化的東西。因為今天晚上她給了尼爾一些值得回憶的東西。現在她已經擁有了他,就像擁有了所有那些從她生活里走過的男人一樣。她的哲學認為男人是簡單的——給他們一些令人震驚的東西讓他們回想,他們就會回來。這就是她遊戲的全部——徹底控制或者根本不要。
男人都是渣滓,他們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她有權利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欺騙自己。她不想感染艾滋病或其他性傳播疾病,所以窺視他們是她的保險措施。
「那樣的話我每次做|愛,你都不得不來我家了。」這個可憐的男人被她搞得狼狽不堪,她擔心他要犯心臟病,就放下裙子,對他說,「我為什麼不換一把鎖——我認為你妻子不願意你一天到這裏來三四次。」
他應該在幾個月前就與梅洛迪斷絕關係,他曾經想在電話里跟她談這事,但又覺得那是一種齷齪的方式。但是,現在的他,非常後悔當時沒有那樣做。
尼爾打開通往房子的門,他的心跳得像一台蒸汽機。他開始按報警器號碼,這時才注意到報警器沒有打開。他按下開關按鈕,直到聽到一串嘟嘟的聲音,才確信報警器已經就緒。
一道閃電照亮了院子,他看見一個白色的東西漂浮在游泳池上,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開始,他以為那是草坪上的椅子被風吹下去了。當他看到四把椅子都還在原來的地方時,就衝到大雨里。這時,刺耳的警報聲在黑暗中響了起來。
科學技術把窺陰癖者帶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境界。她認為每個女人都應該盯緊她的男人。她的保安公司的老闆曾經提醒她,永遠不要把她房子的鑰匙交給任何人。她現在想起她https://read•99csw.com當時的回答就咯咯地笑。
上帝,不!卡羅琳挺直了身體。
梅洛迪曾經看到尼爾和那個女人赤身裸體地跳進室外的佳骨肌浴缸里,當看到他們做|愛時,她想起了自己和尼爾在他家後院度過的那些夜晚。
「我已經上路了,你要冷靜。在我趕到之前不要做任何事,說任何話。」
「你知道規矩,尼爾。你十點后不能給我打電話,除非是出了生死攸關的大事。我已經吃了安眠藥,今天真是糟透了,現在我再也不用想睡覺了。」
梅洛迪·阿舍在黑暗中坐著,電腦顯示器的亮光照在她臉上,她正把羹匙插|進一盒堅硬的德萊耶冰淇淋里。紅色的絲綢長袍從她肩頭滑落下來,露出了滑膩的皮膚。她生來身體苗條,這是模特代理人在她十五歲時就招募她的原因之一,當然,還因為她的身高。她很少縱容自己吃冰淇淋,雖然她的模特生涯已經結束,但現在身為演員的她,仍然不能讓自己的體重增加,因為體態豐|滿的女演員是不受歡迎的。
當她的女伴們用逛商店、聊天、玩小孩遊戲和上網消磨時間的時候,梅洛迪不是在窺探別人就是在擴展知識面。她能花上幾個小時閱讀有關刑事司法方面的書籍,這讓她著迷。她甚至在曼哈頓的約翰·傑伊刑事司法學院進行過短期的學習,並且在聯邦調查局的專業學校完成了大部分特務訓練程序,直到他們在對她的背景調查中發現了一些問題把她開除為止。她曾經威脅要通過訴訟迫使他們恢復她的訓練,但她的律師說不值得那樣做。
尼爾從車裡出來,把信封里剩下的東西倒在臨近車庫的潮濕的草坪上。他走到鄰居家門口,把信封扔進他家的垃圾箱里。這所房子原來住著夫妻倆,但丈夫去年死了。那個寡婦整天都在播放震耳欲聾的鄉村音樂,他畫了一夜的畫,但白天被她吵得睡不成覺。他需要處理與毒品有關的東西時,就把它扔到薩曼塔·迦納的垃圾箱里。他從不給女管家機會,讓她看到她不該看到的東西。這種服用毒品的秘密性可以保證他不被發現。
警報還在嘶鳴,雨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但尼爾不顧一切地搶救她。二十分鐘以後,他放棄了,確信勞蕾爾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他跪在她的屍體旁,在悲哀和迷惑中抽泣。扭曲的影像充滿了他的大腦,他記得她在哭,表情非常痛苦,她衝到外面離開了他,因為她以前從沒有看見他這樣瘋狂,使她感到非常害怕。
卡羅琳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尼爾擔心他姐姐把電話掛斷,就不假思索地說,「勞蕾爾死了。我想她是在我的游泳池裡淹死的。」
他開始嗚咽。
幾個月以前,梅洛迪吃驚的發現,有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女人頻繁地出現在尼爾家裡。尼爾不僅瞞著她,而且直視著她的眼睛,對此矢口否認。這就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