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田和小野寺立刻趕向病房。

津田無法追問。走廊里傳來低沉的足音，小野寺出現了。

「之前不清楚，但那本畫集若真是他們搞的冒牌貨——會不會燒毀證據？」

「沒錯。假如畫集沒有古怪，就完全沒必要往西島家放火……國府先生多半還是不知情吧，如果知道水野一夥是殺人犯，應該不會單獨涉險才對。」

「請抓緊時間。」

房門大敞著，從走廊就能看清室內。病房裡，凍冴子緊摟著國府失聲痛哭。津田呆然佇立在人口旁，年紀尚輕的醫生向護士做著交代，同房門邊的津田擦身而過。

「出血相當嚴重，正在重症監護室。恕我冒昧，國府先生的事故跟什麼案子有關嗎？」

「肯定也準備了充足的不在場證明吧。不過現在這起事件跟以往不同，我們知道犯人是誰，他們的伎倆不再管用了，我一定會摧毀所謂的不在場證明給他們瞧瞧……不過水野應該也沒料到我能第一時間得知國府先生出事吧，如果沒對藤村多個心眼兒，不會如此快知情。這回可以先下手為強。」

「前天接到聯絡，說國府先生到處打聽藤村的情況，懷疑他跟案子九*九*藏*書有什麼關係。查明車主是藤村時就多了個心眼兒——得知被害者是國府先生那一刻，我的心臟都要停了。」

「我到醫院時，醫生說最好把岡山的父母叫來——」

一名護士疾步而來，津田見她神色緊張，連忙起身。

「國府前輩傷勢如何？」

小野寺一時默然。

「他們知道一月十日會開始給畫集攝影，怕被徹底調查吧？」

津田沉默不語。

小野寺的勃然大怒讓男子驚愕。

「請問津田先生是哪位？」

「倘若不是要殺老師，而只是要放火……」

「感謝您方才的聯絡。」

國府被送到了仙台市立醫院。聽說被車軋了，生命垂危。津田驚呼道：「怎麼會這樣！通知凍冴子了嗎？」

小野寺說著從口袋裡取出煙，這才發現已經空了，只能懊惱地把空盒扔進垃圾桶。津田遞出自己的煙，小野寺道著謝抽出一根點上火。

「放火？」

「不過他們能下這等狠手……難不成西島老師的事故也是他們所為？」

不過當夜就傳來了國府的消息。津田回到家裡沖了澡，正準備回卧室，卻再度接到小野寺的電話。津田握著話筒，ｈｔtｐｓ://ｒeａｄ•９９ｃｓw.ｃｏｍ神志漸漸遠離。

「那混賬，直到現在還裝模作樣。」

「那傢伙！藤村有什麼動作？」

「那就是水野。」

到頭來，雖然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國府的行蹤卻依舊不明。最終津田只能滿心不安地同小野寺道別。

「國府前輩怎麼樣了？」

「加藤又不在日本，也只能是水野了。事故發生在九點稍前，就算他立刻逃回東京，現在應該還沒到家。我是真想往他家打電話確認，」小野寺遺憾地嘟嚷道，「不過白天還能找理由搪塞，這個點打過去可不好解釋，弄不好還會讓他看穿我們的想法……」

「他在跟同行搓麻將。想想也對，既然趕在白天提交了失竊報告，證明早有計劃，自然會準備不在場證明。」

「剛才來打了招呼。說雖然被盜但確實是他的車子，一個勁給受害者的妹妹賠不是——」

「還不清楚，我正準備去仙台看看。」

「水野跟自己在一起，有不在場證明。加藤又還沒回國，他只能先瞄準藤村吧。國府先生也在追查嵯峨之死啊，我的直覺沒有錯……但他幹嗎非得單槍匹馬，先找人商量一下豈不九-九-藏-書更好……」小野寺不無遺憾，「真不該因為藤村有不在場證明就認為他跟嵯峨之死無關，責任在我，如果國府先生有個萬一……」

「的確。而且水野多半也——」

小野寺低語示意。津田隨他去了遠離走廊的吸煙角，訝子則回到病房。

「天曉得……前輩很聰明，或許掌握了某種程度的真相吧。但在找出確鑿證據證明畫集是假之前，一切都只能停留在想法而已。」

「就證明他們已經焦急得慌了手腳——又或許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吧。如果能更早鎖定藤村，說不定還有阻止的餘地。」

津田告別小野寺，獨自走向國府的病房。房間里很靜，只有護士們的竊竊私語。回蕩于走廊的敲門聲響亮得出乎意料，讓津田不禁一怔。護士開門而出，津田報出姓名，凍冴子也聞聲出了病房。一月不見，凍冴子的面龐似顯消瘦。她緊盯津田，似在確認他的模樣。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凍冴子抓住津田的肩膀號泣不住。津田抱緊凍冴子，不停輕撫她的背脊。

「藤村那傢伙有不在場證明。」

（這是夢，只是一場噩夢……）

津田遠遠眺望著國府仿如沉睡的側九-九-藏-書臉，身體漸漸凝固。護士輕輕拔去吊針的冷靜動作留給津田非現實的印象。他巳感覺不到空曠走廊的寒意。

「剛才聯繫了，她正往醫院趕。這次是肇事逃逸，有目擊者。通過車牌號查到了車主——是藤村源藏。」

小野寺簡單做了自我介紹，凍冴子忙向他道謝。

小野寺皺眉搖了搖頭。

「請節哀……」

「原來如此，被查出畫集有假他們就玩兒完了。就算能騙過對書籍製作沒多少研究的西島或者我們，被製成完全復刻版大量發行的確有些危險。」小野寺也同意津田的意見，「的確講得通。西島絕非行動不便，真是以殺人為目的，應該選擇更加切實的方法吧。就如你所說，考慮以燒書為目的比較自然。如果真不是西島自身失誤引發的火災，水野一夥作案的嫌疑就會很高……這一來他們就犯了兩起謀殺案。」

「現在什麼也沒法說，找不出足夠的作案動機。」

津田記起加藤曾對預定攝影的時間表現得異常關心。

「津田先生，借一步說話……」

津田疑道：「可他們怎麼知道國府前輩在追查藤村？」

小野寺立刻說道：「給你打電話就是這意思。」

「九九藏書車主藤村有什麼動作？」

「請載我一程。」

「今天午後藤村提交了失竊報告。簡直愚不可及，他以為這樣就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敢明目張胆地下手。這下他也到頭了。」

窗外的漆黑中，降雪反射著微光，不斷飄落。

「前輩果然在追查藤村啊。」

「國府前輩他——」

小野寺點點頭。

「怎麼知道出事的是國府前輩？」

津田一直等到凍冴子冷靜下來，才開口詢問。

視野正急速縮小。

醫生沖津田低語，略-點頭離開了病房。小野寺追出走廊，津田仍無法踏進房間。

凌晨一點稍過，二人乘坐的汽車終於抵達市立醫院。一名男子正在大廳等候。

男子也自報家門，他是仙台警局刑警。

「他這就叫神仙也會出岔子。」小野寺對副駕駛席的津田說道，而津田只是默默抽著煙。

「我是久慈警局小野寺。」

津田無力應答。

兩人相視點頭。

「國府先生情況如何？」

「我想國府先生只是對美術明信片有疑問，才一路追查到藤村。然而水野一夥認定他的存在是巨大威脅，反正都殺了兩人，再添一個也無所謂……」

「就不知國府先生是否知道他們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