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吃了一點「小號餐」，一碗稀粥還有一個饅頭，這也被稱為反醒糧。

「謝謝獄長關心！」

「好的，這傢伙在監區里毆打五六名同犯，是暴力型，必須要押禁閉。」一個監區民警在身邊說話，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警告你，馬上把手拿開！」我的腳很癢，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嫵媚。

我的腳上粘滿了他的口水，他還樂此不疲。

外出傳來一陣陣躁雜的聲音，我想，犯人又出工了，監獄里新的熱鬧的一天又到來了。

「知錯了？」

「是的，剛才我已經說過，我錯了。」

慢慢地，我睡著了，做了很多夢，夢見馬師就在監門外，她進不來，她很著急，於是，她就說：「我進不去，我們到QQ里見面吧！」夢見顧美躺在一個列火車車箱里，直挺挺的，像個死人；我還夢見了林藍，她開車撞開了監獄大門，她說她來救我，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不一會兒，他又湊了過來，舔我腳丫子，我癢得笑出聲來。

「審批單上寫得很清楚。」男民敬說。

我身後的民警把我推了進去，他說：「這是你自找的，看你以後怎麼減刑？」

說完，老民警進來了，那小子被嚇得坐了回去。

第二天，那個半夜舔我腳指咬自己爪子的傢伙已經像豬一樣進入了夢鄉。

鐵門的小窗開了九*九*藏*書，是那個老民警：「幹嘛呢！這個變態，怎麼每個獄友的腳丫子都舔？」

禁門室也稱為「小號」，主要用於關押不守監獄紀律，打架鬥毆，或者不服從管理的罪犯。由於我國監獄實行的人性化管理，從不毆打罪犯，所以，關禁閉已經成為監獄懲罰罪犯的一條重要手段。

「大哥，你的腳長得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的腳。」那小子說話像個娘們，我預感事情有些不妙。

我的心情倒很平靜，屋子裡的溫度越來越高，我渾身都出汗了。

他仍然情緒不穩定，他說：「好香的紅酒啊！」

手銬和腳鐐用鐵鏈鎖著，我感覺自己的手腕和腳腕都很痛。

我被帶了進去，帶進去前，我先用了一個便池。

他沒有理我，這個王八蛋竟然給我帶手銬和腳鐐，這是對極其暴力的罪犯的懲治措施，平時不怎麼用。

我沒吃飽，肚子空落落的，有點心慌，我突然想起剛到監獄時，警察交給我的那張卡，想必一定會有用的。

我心想，看我三個月後出獄，不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臭小子不可。

我沒理他，我怕髒了我的眼睛，我躺在地上，準備睡覺。

我被押進4號禁閉室，裏面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瘦高個子，正在坐在禁閉室的一角，似乎是要睡覺。九-九-藏-書看到我時，他又站了起來。

「他的事，我最清楚。」獄長說完，很生氣地就走了。

這時，我聽到小號的門開了，有幾個人進來了。

他嘿嘿笑了起來，「你跑不了了！」

因為腳鐐很重，很重……

當天晚上八點左右，我就被押到了禁閉室。

「大哥，你真是英雄！」說完，他就伸手摸我的腳，他的眼神很怪。

「我到時間了，是嗎？」我問他。

「我們還要給他加戴戒具！放哪間好呢？」禁閉室老民警說。

一個五十六七歲的老民警打開了門，他不耐煩地看著我，然後說：「來得還算及時，目前，還僅有幾個位子。」

他嚇了一跳，立馬坐了起來，扭開臉，努著嘴，裝作生氣的樣子。

我呆坐在小號中間，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一籌莫展。

我抬起頭，發現鐵門小窗上有一雙眼睛。

由於最近犯人火氣旺盛，禁閉室十分火爆，比節假日的快捷酒店都要擁擠。

現在，禁閉室的民警應該是正在不錯眼神地觀察著我們這裏面的一切。

我剛想說怎麼還不閉燈啊，卻沒有開口，因為，我忘記這是監獄，這是禁閉室了。

「我打人了，打傷了五六個，他們於是銬我，我才進來的。」

「我知道你是誰！」獄長的聲音很沙啞，想必是長年吸煙的關係。

我暈，男九-九-藏-書人變成這樣，真是讓人無法忍受。

「幹嘛摸我的腳？」

「滾！」我說。

「有一個單人間，他進去就是兩個人了……」另一個禁閉室民警說「可是？那裡已經有一個犯人，而且那傢伙還是？」老民警猶豫了一下，似有隱情——「根本就沒有單間，就那間吧。」另一個禁閉室民警說。

「我錯了！」

「到我們監獄第一天就鬧事？年紀輕輕，怎麼這麼不服從管理呢？」

「兩個小時？」

我躺下，閉上眼睛，燈光十分刺眼——監獄的燈晚上是不滅的。

但是，他在動，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之後，我被推到裡間，區域的大小也只能容三四個人豎著躺著。

民警按了一下禁閉室的門鈴。

我的手和腳有點開始發麻，酸痛。

他的嘴也在動，好像在吃什麼。

「沒到，這東西不能戴時間長了。」老民警邊說邊解手銬和腳鐐，「是不是有點難受！」

多年以後，我參加司法部在中央司法警察學院組織的一次培訓，一位監獄管理局的領導說，有些作家很不客觀，說犯人在監獄里用手電筒看書學習，純屬扯淡。

我剛要說，我是民警齊楓，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嚇得滿身是汗。

鐵門的小窗開了。

耳邊傳來一陣陣咳嗽聲，想必是隔壁沒睡著的犯人。偶爾可以聽到走廓里read.99csw.com的腳步聲，那應該是民警在巡邏，在禁閉室里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這裏沒有窗戶，沒有陽光，只有頭頂的燈，還有狹小空間中無法躲避的汗臭味、汗腳味以及尿騷味，這些氣味混合著進入鼻子和口腔，讓我有一種想嘔吐的衝動。

怪物，他把血說成是紅酒。

我回過頭，發現剛才舔我腳丫子那個傢伙正在揮身發抖，我走到他的面前。

我不看他，真噁心！

禁閉室也就是五、六平方米的樣子，分兩個區域，用欄杆攔著。外面的區域是個小廁所，也就是個便池，裏面的區域是平地。

他根本就不聽我的勸阻，他摸完我的腳，又彎下身子，開始用舌頭舔我腳丫子。

「獄長，我明白了。」

「三個月怎麼了，三個月也要好好改造啊！」他說著，把我摁倒在地。

「好，那就放他出去吧！」獄長的話斬釘截鐵。

我躺在地上，心裏感到莫名的壓仰，燈光在我的正頭頂，很刺眼；在天棚的一角，一個大大的攝像頭正對著我；關上鐵門后，禁閉室開始散發一種難聞的臭味；鐵門的小窗時而打開，民警掃視裏面的情況。

「沒錯，讓他好好反醒一下。」

警察沖了進來，阻止了他，給他包紮了傷口。

民警又取了其他幾個犯人的筆錄，確認了我的鬥毆行為後，做出了禁閉七天的懲罰，加戴戒read.99csw.com具。

牆角的犯人說話了：「大哥，你怎麼會被加戴戒具？」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他像只老鼠，眼神充滿了恐懼，我剛想說話，他卻一把摟住我的腿，「大哥，求求你了，看在一個牢房的情面上，就饒小弟這次吧！」

「扣他多長時間？」老民警問。

我真的服了他了，他的臉變得可真快。

小號的民警喊道，「獄長來看你了！」

我醒來時，那小子還沒睡。

「雖然你僅剩三個月的刑期，但你也不能這個樣子。服從管理，認罪伏法，認真改造，重新做人，這才是你的出路。」

監獄民警向我取了筆錄，我承認我把那幾個傢伙給揍了。

我就像一條鹹魚，擺在菜板上，等人宰殺。

「他的禁閉是一個星期，怎麼能這麼早就放了呢？」一個他身邊的民警說。

「隊長，我還有三個多月。」我說。

我立刻站起了，喊道：「獄長好！我是……」

我就這樣坐在禁閉室中央，我堅信，我今天的努力會得到回報的。

原本在屋子裡的那個瘦高犯人，此時此刻，正蜷縮在一角，兩隻腿對著我的頭。

我坐了起來，手腳都麻了，我上了一趟廁所，喝了一口水；心想，這罪受的，受到了小號里來了。

省城第N監獄的禁閉室位於教改綜合樓的一樓。

我再仔細一看，暈，他在咬自己手上的肉，他滿嘴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