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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盟軍友誼 翻譯:盟軍橋樑

第四篇 盟軍友誼

翻譯:盟軍橋樑

閑暇時,我喜歡和聯絡組的成員聊天交談。他們總愛拿出家人照片一一向我介紹。聽到我的讚揚,他們都顯得非常高興,比自己受了誇獎還開心。
(孫艷婷整理)
跨過邁立江支流到達指定的坐標位置之後,我們馬上拓展出一座100×10平方米的空投場,便於給養與武器彈藥的補充。聯絡組隨即與指揮部聯繫運輸,以便於及時空投。
飛越「駝峰」時,警報紅燈忽然亮了!大家意識到日機來襲,都警覺起來。美籍空管人員出來看望了大家一次,見沒有騷動,沖我們笑笑又回到駕駛艙。其實大家內心都很怕機門打開,那樣就不得不跳傘脫險了。我手撫胸前的開關把,又回憶了一次登機前所上的那一課。幾分鐘后,紅燈熄了,耳邊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大伙兒都鬆了一口氣!飛機過了「駝峰」,放眼望去,白雪皚皚,雪線下卻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氣溫也漸漸升高,大家脫下毛衣,興奮地交談起來。
湯毅強(中國駐印軍第50師148團第三營翻譯)
惡性瘧疾是一種九*九*藏*書我們談之色變的病。我也曾陰差陽錯地患過這種病,所幸好好醫治之後也沒什麼大礙。那是在加爾各答休假之後,我與另一位素不相識的中國兵搭上了黑人司機的便車。哪知那位戰友將手伸出窗外划傷了,我們就將他送進了醫院。這時我突感不適,經診斷竟是惡性瘧疾,不覺心驚肉跳!給我做檢查的美軍上尉和藹地安慰著:「不要害怕!病人的心理因素是最重要的。我們是有把握治好這病的!」由於我的配合,不多時日也真就恢復了過來。在醫院又遇見了一位與我年齡相仿的中尉醫師。一次,我向他談到自己鼻腔腫脹,他出手一摸:「沒什麼,只是軟骨增大。我給你做個小手術就行了!」20多分鐘的手術過後,我那多年鼻子不通暢的毛病就解決了!
到了印度,軍委外事局駐雷多辦事處主任告訴我們,遠征軍50師奉命調緬北作戰,一批翻譯官將派往該師值勤。級別待遇是同部隊少校級,除國內工資外,還享受同級盧比補貼(我當時做翻譯官拿的津貼是一個月180盧比)。大伙兒於是乘上了由黑人士兵駕駛的10輪大卡車正式奔赴前線。就這樣到了新平洋基地,接受了保衛前進九_九_藏_書指揮部和機場的戰鬥任務。我們團的美國聯絡官組組長是美國西點軍校畢業的職業軍人,也是國內著名的橄欖球投手,就連從軍,也還將橄欖球隨身帶上。這位貝乞勒上校的投手名氣也不是吹出來的,我曾見過他輕輕一投就去了40多米遠的距離。不久,又換了一位聯絡組長,名叫卡勃林格中校,應徵前是一名中學校長。
在軍訓中也出現過不少語言溝通導致的困難。有一次,翻譯沒聽懂美籍教官的講述,反覆對教官說:「Pardon me!」(原諒我)教官很是光火:「God damned!」翻譯官雙手一攤:「Teacher, if you were me, you'd be more troubled than I am!」(教官,假如您是我,您混亂的時候比我還多!)教官雖然不會中文,但知道中文很難學,馬上點頭說:「OK! Your Chinese is much more difficult to learn than ours!」(是的,你們的中文可比我們的語言難多了!)
半個月後,營里換了個聯絡官漢默(Hanmerread•99csw•com)少校,他還帶來了四位盟友。等我與他們混熟了之後,被告知漢默少校有一個綽號「釘鎚少校」,但我左想右想也沒想出原因為何。指揮部左翼的保衛任務一下達,我們便進入杳無人煙的原始森林,向目的地進軍。
隨軍戰鬥的翻譯官責任特別重大,由於國內的軍官大多不懂英語,而發給的軍用地圖又全是英語版本,所以翻譯官的工作很繁重,也曾鬧出過不少誤會。聽說我軍在密支那有一個團遭遇「圍困」(surrounded),等待支援,卻被翻譯官錯譯為「投降」(surrendered),以致竟未前去支援。所以後來改用中文下達指令,以免出錯。
飛機降落,他走了出來,180厘米左右,很瘦,同他父親一樣,也有一個長長的鼻子。我們高聲叫到:「約瑟夫中校好!」他隨即回禮:「下午好!團長,譯員!」並和我們按照中國的禮節握手示好,然後開始聽取團長的彙報。他同他的父親無疑是很有相似之處的,辦事乾脆,不拖拉,也沒有官架子。上個世紀20年代,在中國面臨外有帝國主義侵略、內有軍閥混戰的艱難局面時,史迪威曾以美國武官的身份在天津工作,並在山西九-九-藏-書擔任修路工程師,天天生活在貧困民工之中,深入了解了民間的疾苦。可以說這位美國人是我們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友!
1944年,我正在浙江大學念大三。校長竺可楨先生號召同學們報名參軍,擔任翻譯官。我便與92位同學首批報名參加了軍委會的考試,成績下發后即向印度出發。
在新津機場,來了幾位美軍空管人員教大家使用降落傘。他特別告誡,「駝峰」航線經過喜馬拉雅山脈,氣候惡劣,又有日機中途攔截,若是看到機內紅燈一亮,則表明敵機來攻擊。如果機門打開,只有跳傘了!說得大家都捏了一把汗。跳傘的關鍵是跳出機門后不能立馬拉開胸前的張傘手柄,否則傘一彈開就會被呼嘯而過的機尾截斷!接著他又關懷備至地叮囑,正確跳法應當是跳出機門,默念one thousand, two thousand ,three housand(一千,兩千,三千),相當於自由落體3秒鐘,飛機已前去好遠了,再打開降落傘,便萬無一失了!美國戰友這麼細緻的交代,我很難忘,而這一次經歷更讓我難忘。
林內喬木遮天,大風也吹不進來,腳邊全是各種雜草。尤其可怖的是那不到一寸的https://read.99csw.com山螞蝗和瘧疾蚊。我們晝夜行軍,實在累得不行,再停下來休息。聯絡組的美國大兵從驢背上取出特製的吊床,用繩子固定在樹榦上,約莫半米高。上為雨布,下為厚帆布,四周還有蚊帳。休息時,拉開拉練鑽進去,濕靴就吊在床外。起床時再順手穿上,十分方便。繼續趕路時,只需解開那吊床一方的繩子,邊卷邊抖去雨珠,然後用另一頭的繩子捆好,放在驢背上就行了!真是方便實用。
保衛的任務完成之後,上頭就下來了命令,情報科長將飛往前線視察。王團長對我解釋:「這個情報科長名叫約瑟夫,是史迪威總指揮的長子。」我聽了這話,便急於想見到這位中校,很想看看他是否同他那不戴軍銜、穿著便衣、在戰場各處跑來跑去的父親相像。
物資一到位,駐營與後勤工作立即得到解決,搜索敵情的任務便全面展開了。我喜歡跟著偵察班背著馬克興衝鋒槍四處偵探。一次搜索中在相距約30米的戰壕內發現有一敵人正持槍瞄準。我方立即匍匐前進,散開包圍敵壕,才弄清原來是一名奄奄一息的日本兵。他的眼睛已完全閉上了,手卻仍持三八式步槍,右手扣在扳機上,只有嘴還略有些輕顫。想來是患了惡性瘧疾被部隊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