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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張亞勤 少年班傳奇 與中科大的偶然結緣

九、張亞勤 少年班傳奇

「我希望生活有一點不確定性,有一點挑戰,這樣才有樂趣。」
12歲時讀大學,31歲時當美國院士,如今是全球頂級計算機研究院負責人。在他的背影里,有108年前對少年中國的呼喚,有30年前對中國少年的期待,有如今對未來的沉思: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
他頭頂的光環很多,少年大學生,中科大神童,美國電氣電子工程協會百年歷史上最年輕的院士,微軟中國領軍人,微軟中國研發集團總裁……有人說張亞勤身上集合了許多當代人最為推崇的元素:智慧、財富、權力、機遇……
2008年5月6日,微軟中國研發集團在北京中關村舉行了集團總部大樓的奠基儀式。在這裏將矗立起的,是微軟公司在海外規模最大的研發園區。微軟中國研發集團總部落戶中關村,正是為了推進微軟「中國『智』造,『慧』及全球」的創新夢想,也再度顯示了微軟對中國信息產業的信心和承諾。在總部園區建成后,勢必將帶動與微軟研發配套的上下游軟體產業的加速發展,也將推動中關村科技園乃至中國軟體產業進一步與國際接軌。
2008年,Windows Server2008、Visual Studio 2008和SQL Server 2008三大企業級新品發布。
讓我們走近張亞勤,了解這個從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走出的「神童」的傳奇人生。

與中科大的偶然結緣

上大學的很多事情,比如辦理轉移糧戶關係、買火車票、行李託運等,都是張亞勤自己辦理的。雖然有母親陪著,但她不出面,只是提醒張亞勤不要把證件丟了。
當時中科大實行的是五年制,一般的大學生進校選一個專業讀五年。少年班有一個特殊的待遇,第一年在少年班,第二年可以選擇一個專業。張亞勤選專業時,是1979年,他選擇了電子工程專業。那時中國的數學、物理、工程研究水平和世界水平拉得很遠,但是中科大一些老師已經和國外學術界有了交流,所以能夠掌握外界的最新研究動態。張亞勤記得,當時無線電系的主任和學生交談時,談到的事情都是他剛剛聽到或讀到的,在張亞勤眼裡那些都很神奇。當時他看過一部電影《未來世界》,講的是未來機器人怎麼去控制世界,很有意思。他說:「當然我沒有想到去控制世界,我只是覺得自動控制、智能、計算機有這麼大的能量,對這個領域充滿了興趣。其實當時的我,對計算機、無線電到底能做什麼,也不是很清楚,對就業前景怎麼樣,也不知道,完全是一種興趣。」
但是,按照規定,只有高二的應屆生才能參加高考,張亞勤非但不符合條件,他還有兩年的課程要補。身為中學老師的母親找到學校的校長,想讓張亞勤直接上高二,這是唯一的能讓張亞勤符合高考條件的辦法。校長說:「亞勤很聰明,我也很樂意幫忙,但是他必須先考上高二的尖子班,那個班上師資力量強,才有上大學的機會。」
但是到中科大他才發現,中科大儘管在一個小的城市,但是這裏藏龍卧虎,集中了各地的精英。所以後來他在給母親的信中提到,合肥這個地方儘管很小,但是中科大可真大,覺得自己真是開拓了眼界。
母親不想給亞勤壓力,對他說:「你11歲上初三已經很了不起了。」
年僅12歲的張亞勤參加了1978年的「黑色七月」那場考試,和其他幾百萬比他大很多的考生一起,解答著相同的試題。
回憶在中科大的生活,張亞勤說:「當時中科大是全國最好的學校,每個省的狀元第一選擇都是中科大。山西1978、1979年高考的前十名都去了中科大九*九*藏*書,每年中科大可以招10到20個狀元,當時是中科大的鼎盛時期。中科大的環境特別開放,學生比較自由,老師和同學的關係也比較融洽,像朋友一樣,汪老師就像我們的母親。中科大是中國第一批送學生出國的,所以和國外有很多的交流,有很多大師級的人物做客座教授、講學。這種開放的氛圍對我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我學會了很多——學習的能力、求知的慾望和創新的能力。」
11歲的小亞勤被這篇報道吸引住了,或許是小孩子的好勝心,又或許是這顆璀璨的童星註定要開始發光發熱,他堅定地對媽媽說:「我要上大學。」
其實,在火車站等車的張亞勤,還是滿心期盼著母親能夠送自己,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一路的旅程由於同伴的相隨而不顯孤單,這中間還發生過一些趣事。那時從太原開往合肥的火車,需在山東轉車,之後的幾年,他們都是來來往往坐著同一趟車。離開父母的快樂的孩子們會改變乘車路線,選擇在山東德州轉車,為的是轉車的時候,饕餮一頓著名的德州扒雞。
由於他經常在自己家和外婆家兩個地方走來走去,不斷轉學,有的時候留一級有的時候升兩級,到11歲時,張亞勤就上到了初三。
張亞勤記得,那年12月的一天,地面的雪堆積了一地。他正在暖和的屋裡和小夥伴下軍棋,班主任老師敲門而入,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班主任是來找媽媽談事情的,張亞勤繼續專心和小朋友對決。
但是,年幼的張亞勤當然不會滿足於在科大混日子。他知道,年齡和成績無關。在學校老師和同學的幫助下,他漸漸適應了新環境,第二、第三年也就開始慢慢開竅了,到了畢業的時候,張亞勤的成績在班裡名列前茅。
1966年,張亞勤生於山西太原的一個普通教師家庭,父親讀完大學后曾分別在大學、中學任教。孩提時代的張亞勤飽受讀書世家的文化熏陶。5歲時,一場災難降臨到小亞勤的家庭,父親在歷經生活的磨難后,離開了人世。從此,巨大的生存壓力便降臨到他們一家人的頭上。
12歲的張亞勤以當年中國最年輕的少年大學生的身份,在這一年的秋季,坐了十幾個小https://read.99csw.com時的火車,來到了安徽合肥。
母親知道,兒子決心已定,自己無力阻止。她在為兒子擔心的同時,也感到了驕傲。
在中科大少年班,張亞勤發現,別人的成績大都比他好。剛進中科大,首先碰到的是上鋪的同學,他考了430分,整個考試是500分;又過來一個同學,450分。那一年山西的狀元是410分,這次簡單的聊天讓他感覺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世界真的很大。學習的基礎比其他的學生要差一些,還是孩子的張亞勤,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在中科大的8年學習生涯,正是一個年輕人世界觀、價值觀定型的時候,中科大的學習生活為他未來的傳奇拉開了序幕。張亞勤在中科大長大,在回憶母校時,他說自己收穫了很多。第一點是開拓了眼界,學了很多的東西;第二點是增強了自信;第三點是培養了一種理想主義的色彩,希望為科學和理想獻身。在中科大時,他沒有特別去想眼下要做什麼,而是把自己的目標設立得十分長遠,朝著一種追求去奮鬥。
小時候,他就常常一個人乘火車來往于太原到晉南的姥姥家,母親說:「男孩子,就要到外面跑跑,才能獨立,才能真正了解外面的世界。」因此母親對張亞勤此次的只身前往,倒很是放心。她知道,張亞勤從小就是一個很自立的孩子。
有趣的是那次辦理行李託運時,工作人員說:「叫大人來辦,小孩不能辦。」坐在稍遠處看管行李的母親這才上來說:「他能行,讓他辦好了,我不會寫字。」工作人員無奈,只好讓張亞勤辦。填完各種表格后,工作人員讚賞地說:「還真行!」大家一問才知道,這個年僅12歲的小男孩,要去合肥的中國科技大學上學。辦事的窗口一下圍起了一堆人,張亞勤和母親在一片讚揚聲中費力地離開了現場。
少年班的同學一般不超過15歲,大部分的孩子都是第一次離開家獨立生活,自理能力相對比較差,學校為此專門想了一些辦法。由於張亞勤年齡最小,學校就專門找了少年班一個年紀最大的孩子和他一起住,其實那個同學比他也大不了幾歲。
張亞勤從小就好奇心比較強,所以https://read.99csw.com學校的講座不管聽得懂聽不懂他都去。比如說楊振寧先生、李政道先生是中科大的客座教授、名譽教授,他們講的課深入淺出,張亞勤聽得懂一點兒。但是有些國外學者講的就不太懂了,比如說當時的霍金,他講黑洞,講得特別理論化,張亞勤儘管聽不懂還是堅持下來了。他還記得,有一次日本的教授講關於生命科學,很學術,當時的翻譯比較差,最後等於他一個人用日語講,下面好幾百人在那兒聽,聽不懂也硬聽著,當時的學生有很強的求知慾。
他說,恢復高考這件事,對於整個改革開放都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因為改革開放最重要的是人才。高考恢復了,給中國培養了一大批人才,這是改革開放最重要的基礎。
這種無形的壓力加劇著張亞勤在新環境下的不適應。一個12歲的孩子,需要去承受很多他這個年齡不該去承受的東西。他記得,那時自己經常堆了很多衣服,很久都沒洗,班上的汪老師經常幫他洗衣服。汪老師後來找他談話,害怕他功課會耽誤,幫他解決思想問題。第一學期前半年考試張亞勤的數學是61分,語文71分,其他也都是六七十分,只有物理考了80分,在中科大成績屬於比較差的。
1978年,全國科學大會之後,位於合肥的中國科技大學成為當時中國最具知名度的高等學府。除了與北大、清華一樣出色的學生、老師和校風之外,中科大的少年班是當時報刊雜誌上最吸引人的新聞。
那是1977年,文革結束,整個國家像是大病初愈,大家都充滿著期待、希望。這一年的10月,全國到處在傳播著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中斷了11年的高考制度恢復了。張亞勤也感受到了這種歡樂的氣氛,但那時的他還不知道,不久之後,自己將會做出一個怎樣的決定。
那時的中科大是什麼樣子呢?張亞勤記得,當年拿到錄取通知書時,母親拿出一張老地圖,想要找出中科大的具體|位置。地圖上有各個不同的城市,大的城市有三個圈,像北京大五星三個圈,中等城市兩個圈,小城市是一個圈。張亞勤記得,那張地圖上,太原是兩個圈,合肥是一個圈,他對母親說,原來我要跑到一個更小的地方去啊九*九*藏*書
母親心疼張亞勤,怕他的身體扛不住。母親說:「你還小,今年還是不要考了吧。明年考或者後年考都沒關係。」張亞勤的回答是:「我還是應該去嘗試一下,如果不去嘗試,不去考試,等於承認失敗,等於是零分了。」
「畢老師,你看這份報紙,上面講到一個13歲的神童,江西的,天文地理,琴棋書畫,無所不知,還是數學的天才……」
張亞勤3歲識字,5歲上學。幼年時期,他就顯現出了非凡的記憶天賦。「我從小看什麼東西就能記住,可以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張亞勤回憶說。與普通孩子的死記硬背不同,他對圖像有天生的敏感。讀小學時,老師讓他看5分鐘報紙,然後他就能背出報紙上的內容。「我的記憶是影像式的記憶,在腦海中保留一幅圖畫,回憶的時候照著圖畫念就行,像放電影一樣。」
當時,距離尖子班考試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回憶30年前的那場考試,張亞勤說:「1978年,那是一個很特殊的年代,鄧小平恢復工作,他以一個政治家的視野、遠見、魄力和勇氣作出了改革開放的決定,恢復高考。這其實是改革開放里很重要的一個戰略,因為改革開放中國發展需要人才,高考就是培養人才,所以是最佳的渠道。而且恢復高考還有一個象徵的意義,那就是給了大家一個公平的機會;那些在過去喪失了機會的年輕人,可以通過自己的能力接受教育,走向社會。」
張亞勤以驚人的學習速度,在那短短的一個月內完成了高中兩年的課程,並成功考入了高二的尖子班。他回憶說:「『文革』時的功課也比較簡單,所以一個月把兩年的課學完,還是有可能的。這一個月,可能是我一生中最用功的一個月,每天學習差不多20個小時。所以,有的時候動力很重要。我的動力就是,要去參加高考,要去上中科大。」
距離高考只有7個月了,拿到考試資格的張亞勤,在這樣的動力下,投入了到更緊張的學習中。但他的身體開始抗議,長期的勞累,使他突然得了急性肝炎,不得不住院治療。半個月後,他出院了,但身體尚未完全恢復。他一門心思還是想著兩個字——「高考」。
張亞勤記得,戴著校徽坐公共汽車,別人看read.99csw.com他個子小,就問他是不是少年班的小孩。他美滋滋地點點頭,售票員就說不要票了。他說:「人們對中科大、對少年班都特別友好,因為它們代表了一種新的精神,代表了一種新的轉型,1978年的時候大學生是很受尊重的。整個社會氛圍就是尊重知識和人才。」
張亞勤如願以償考入了中科大,他還是那屆學生中唯一一個數學得滿分的人。
1966年6月,我國的高等院校停止招生,研究生招生工作和選拔派遣留學生工作同時停止。1966年到1977年,中國的大學教育幾近癱瘓,沒有高考,沒有經過統一正規考試的大學生在校學習。1977年8月,剛剛復出的鄧小平主持召開了科學與教育工作座談會。此次會議決定恢復中斷10年之久的高考。1977年冬天,570萬考生走進了期盼多年的考場。1978年夏天,又有590萬考生參加考試。
一個月後,分數揭曉。遺憾的是,張亞勤的高考成績比中科大在山西的錄取分數線差了10分。正當他以為自己要和中科大失之交臂時,張亞勤得知了一個重新激起他信心的消息——1978年3月,在李政道、楊振寧和丁肇中等著名科學家的倡導下,中科大創建首期少年班,少年班有一個獨立於高考之外的招生考試。
張亞勤一下來了興趣,他拿起那份報紙,認認真真地讀了一個小時。他從報紙上得知,這位小神童已經被中國科技大學破格錄取。
30年後張亞勤回憶起當時的事,依然記憶猶新:「當時少年班的招生,也不是十分的規範,最後決定在全國大的城市裡面進行一個統考。我報名的時候,離少年班考試只有差不多兩個星期的時間了。當時我連考哪幾門都不知道。我說肯定會考數學吧,我就拿了一本老的數學習題集,開始複習。」
他感慨道:「我覺得1978年,是改變我命運的一年,是改變了一代人命運的一年,也是改變了中國命運的一年。」
張亞勤果斷地說:「我要考中國科技大學。」
收到錄取通知書後,整個太原轟動了。張亞勤去學校的時候,甚至看到牆上寫著大幅的標語:「向張亞勤同學學習」、「掀起向張亞勤同學學習的新高潮」。太原出了個神童,這個消息不脛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