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張還算清楚，但只拍到了各種細節和暗影。希拉點開濾鏡和工具，「給我一分鐘。」

「這張是最好的。」希拉說。她清理完一張照片，放大到全屏顯示。「另外兩張還拍到些其他的，但總體來說這張最好。」她向後靠了靠，讓內特和薇科看得更清楚。

閃光燈照亮了大半個房間。角度使得照片的下半部分完全是水泥地面。地面粗糙，沒有經過粉刷。閃光燈照亮了前景中的灰塵球和蜘蛛網。

「假如管道在牆上，」希拉解釋道，「投下的影子就會很窄，不可能比管道本身更寬，因為沒有足夠的距離供影子拉伸。搞不好我們連看也看不見。」

希拉的住處就是藝術家公寓該有的模樣。沒有任何兩樣東西是搭配的，傢具散發出內特很熟悉的某種氣場——往好里說頂多是九-九-藏-書二手貨，搞不好是從後巷撿回來的。

希拉坐進電腦前的椅子，把照相機連上USB線，電腦嗡嗡地活了過來。「稍等。」她說。進度條慢慢走到頭，她打開一個文件。

希拉詫異道：「什麼意思？」

牆壁是光禿禿的紅磚和灰漿，有幾根水平管道貼著牆壁。有一根垂直管道鑽進地面，根部放著一摞像是報紙的東西。照片最頂上能見到一角屋頂，裸|露的工字梁連著幾根粗大的木樑。牆上掛著幾條粗重的繩索。上方邊緣處垂著一個什麼東西，反光讓他們確信那是個沒有燈罩的燈泡。

「有反光，」薇科說，「不是繩索，是線纜。」

內特想到光學錯覺，你一旦知道了其中的花招，畫面的整個透視關係就會隨之改變。「那是扶手，」他說，「圍繞樓梯間的九_九_藏_書安全扶手。」

內特向屏風后偷看。正如希拉的描述，衛生間是一塊開放空間，尺寸與內特的廚房差不多。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鋪著藍色和白色的瓷磚。一個角落裡是淋浴頭和龍頭。另一個角落裡是馬桶、水槽和葯櫃。內特不由想起了更衣室。

她的桌子是幾個裝牛奶的板條箱和很像一扇舊門的木板，一頭擺著一台大得誇張的筆記本電腦，另一頭是一大團黏土，只捏出了半個形狀，說是豐收女神或者花瓶都行。

「那裡面的什麼地方。」薇科說。

「能為整幢樓供電的東西？」

第一張照片幾乎全黑，只有最左邊是一塊照得雪亮的紅磚。「位置沒擺好，」希拉說，「閃光燈貼著牆亮了。」

內特和薇科交換一個眼神。「這幢樓不在洛杉磯供電網上。」他說。rｅaｄ•９9csw•ｃｏｍ

「對，」希拉說，「所以不是供水管道。」

「看著不像銅線。」希拉說。

薇科瞪著他說：「你究竟站在哪一邊？」

「一條通向地下室以下的樓梯。」薇科說。

希拉從屏幕前扭過頭，「供電之謎？」

「可是，」內特反對道，「那裡面什麼也沒有。」

「也不盡然，要是假定那個房間和供電之謎有關係就不算大。」

「就是說，我們的電力似乎另有來源，」內特說，「但不知道到底是哪兒。」

薇科隔著鏡片仔細查看。她抬手指著照片說，「那根繩子有拍得更清楚的照片嗎？」

「還有半個房間我們看不見，」她說，「畫面外也許有許多許多東西。」

他和薇科交換一個眼神。

「看！」薇科點著顯示器叫道，「看見沒有？」

「肯定是，」薇科說，她望向內九-九-藏-書特，「我敢打賭那是銅線。」

「所以，」內特說，「搞到最後只是個空房間。」

內特舉起手，「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實，不想貿然作出結論。」

「也許，」希拉切到另外兩張照片，「我還沒有清理過，不過有一分鐘就——」

薇科和內特轉過身，把這一分鐘花在東張西望上。各種各樣的照片和繪畫覆蓋了每一面牆。畫布疊在一把木椅上。房間中央的畫架上有一幅油畫，畫的是從屋頂眺望格里菲斯公園觀景台。桌子旁邊是一塊床墊，直接放在地上，枕頭和毯子堆得高高的。牆邊有一面老式四折屏風，就是蠻荒西部時代妓院的那種擺設，看上去像是用大塊百葉窗製作的。

第二張照片五顏六色模糊一片。「相機碰歪了。」她嘟囔道。

「等一等。」希拉說。她在那幾張不太清楚的照片之間來htｔｐs://rｅad.９９ｃｓw.ｃｏm回切換，最後回到那張清理過的照片。「你們看那些黑影。」

薇科湊近屏幕，「怎麼了？」

內特和希拉盯著畫面。這張比清理過的那張暗得多，而且銳度不足。背景里的物體只是黑影、高光和反射。畫面中的繩索閃閃發亮。

「有可能。」希拉說。她換到另一張照片，又切回清理過的那張。畫面處理和積年灰塵讓那團東西看著像是繩索，但確實有幾個地方在反射光線。

「這一步跳得太大了。」內特說。

希拉指著管道在閃光燈下投射的黑影，「面積太大，太寬了。」

「所以管道不在牆上，」薇科說，「而是在房間中央。」

薇科在打量觀景台的油畫。畫布一角夾著同樣視角的照片。她向上推了推眼鏡，視線在照片和油畫之間跳來跳去。

內特試圖從照片里讀出隱含的意義，「太寬了，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