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想了一會兒，「水加上空氣，再減去太陽，冷卻后就可以變成雪。」他還在為這種寶貴的新發現激動得兩眼放光，「我們都找到了。」

「一秒鐘」不是一個精確的時間單位。半小時后她才提著大包小包從商場出來，發現父親坐在凳子上，盯著地面。

外面，奇努克風把天空一分為二，一半是湛藍的天，一半是黑壓壓的雲。烏雲呈巨大的弧形，緩緩移動著。室內，勞拉的父親坐在購物廣場的一條凳子上，低頭盯著地面，皺著眉頭沉思著。

「我找到它了。」九_九_藏_書他說。他剛才只顧低頭看地上，所以沒發現它。

他目光炯炯，「我費了一番工夫才弄明白，這些化石是土，我們還看到了空氣和水，它們都是元素。只是不能找到火。我來來回回找了一遍也沒找到。」

「不過沒有雪，」勞拉笑著說，「我一直認為雪是第五種元素，至少在我們這一帶。」

「哦，對不起，讓我拿吧。」他們眼看就要到美食廣場了。「你想吃什麼？」他問，「我請你。」

化石？勞拉愣了一下才明白父親指的是什麼。當然不九-九-藏-書是真正的化石，是仿製品，鑲嵌在凳子周圍的地板磚之間。這隻是一種裝飾性的化石。

「是的，爸爸，你說得對。」勞拉說，「我還從來沒留意過。」

他要了自己喜歡的斯巴羅，勞拉則要了自己喜歡的歐帕。他們邊吃邊聊，聊了她的新公寓和這座城市的風景。他的目光飄移到頭頂的天空，突然咧嘴一笑。

「爸爸，這些包越來越沉了。」

他領著勞拉急匆匆地穿過購物廣場，來到另一排凳子旁。「那裡，看到了嗎？」他指著地板磚之間的rｅａd•９9ｃsｗ•cｏm旋渦狀圖形，「這是風。」

勞拉想說：「不是我，是你。」但她只是笑了笑，「我們當然找到了。」

「那裡，看到了嗎？地板磚之間有化石。」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不過只是這裏才有，其他地方沒有。」

果然是。半抽象式的雲緩緩舒展開來。

父親站起來，笑著說：「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和石油工業有關的東西，因為這是一座石油城嘛，但是後來又發現了一塊。」他顯得少有的興奮，「過來，我指給你看。」

「聽起來不錯，我自己想吃義大利菜。」九*九*藏*書

「我並不是很餓，」勞拉說，「雖然我想我應該餓了，中國菜怎麼樣？或者希臘菜？」

「還有更多呢。」他甩開步子繼續往前走，而勞拉則吃力地拖著鼓鼓囊囊的包盡量跟上他的步伐。父親一直是那種主動為別人背包的人，而今天的反常證明了他對自己新發現的痴迷程度。「看，」他指著一片波紋形的圖案說。它們一圈圈由里向外蕩漾開來，像一顆石子扔進了池塘里。「這是波浪。」他語氣中流露出驕傲。

「你能在這裏等我一秒鐘嗎？」勞拉對父親說，「我還需要買幾樣東九*九*藏*書西。」然後就鑽進了西爾斯商場。

勞拉在父親旁邊重重地坐下來，吹開額頭上的劉海，「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勞拉仰起頭，也看到了它：就在美食廣場的正上方，一個光芒四射的金色球體讓天空燃燒起來。它不是火，是太陽，看來是設計者費了一番心思把四種元素結合進了購物廣場的布局中。

勞拉剛剛搬進北山購物廣場上面的公寓里，正在採購日常生活用品——從電水壺到馬桶刷。父親是過來幫忙的，這裏的「幫忙」意味著掏腰包之後的漫長等待。

「化石，」他說，「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