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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偵探&兇手 第三章 血染孤島

第二部 偵探&兇手

第三章 血染孤島

若平消化著阪井的推論,回答:「好像解釋得通,但還是有很多疑點。例如,如果東是陳善駿假扮的,那如何與酒店人員用泰文對談?根據酒店人員的描述,東的泰文相當流利,完全是熟練泰語之人的口吻;而且陳善駿要怎麼弄到假造的身份證件?另外,只是為了要擺脫家族壓力而大費周折設計這樣的事件,驅力好像還不夠大。當然,這點很難說,別人的心理狀態我們是摸不透的。」
立警官傳來的信末說明了沈昭鵬一案的進展,仍未有重大突破。
「當然你也與阪井誠司討論過這件事?」
他看見他的筆記本電腦上平放著一張便條紙,上頭是若平的筆跡:
阪井既興奮又失望,他作結論道:「你說的都很合理,但疑點還是太多,況且沒有證據,不過不失為一個新的思考方向。」
來到一樓,黑衣人奪門而出,穿越酒店前庭廣場,往北邊的第二路跑去。
十分鐘之後,他在靠近牆邊之處,找到三個白色顆粒;他小心翼翼地用紙張包好,放入口袋,接著離開了房間。
他把手機塞回口袋,走入大廳。櫃檯乍看之下似乎沒人在,走近一瞧才發現米猜趴在桌上似乎是睡著了。他搖了搖頭,自行伸手從一旁取走了房間鑰匙。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四周悄然無聲,他鎖好車子往旅館的大門走去,這時一陣音樂聲響起,他從口袋摸出手機一看,是若平傳來的簡訊:今晚有急事外出,等會兒就回來,到時候麻煩幫我開一下門。
「沒錯。」
「再過幾天吧。」
晚上吃過晚餐后,他在芭提雅市街漫遊,這裡有一條「步行街」(Walking Street),晚上八點之後車子不能進入。他在街上挑了一間酒吧走進去,揀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並點了杯飲料。不遠處,一名手臂上爬滿刺青的光頭外國佬正左擁右抱好幾個身著暴露黑色皮衣、長靴的長發女子。
門突然往內暴沖,接著一道白光斜劈了下來,門后的阪井背部緊貼著衣櫥,沒被砍著;他看見一道黑影跌入房內,整張臉被衣帽遮蓋住,看不清面容。
——糟糕,我不會游泳!他心急如焚地四處張望,左手邊不遠有散落在海中的一些石塊,最遠處的那大石頂端似乎尚顯平坦,或許可爬上去暫時避難;不過要越過一小段的海水,雖無甚把握,但這是唯一的選擇。
他四下張望了一番,拉開陽台的門,但沒踏進去。
回到房內后,若平正想躺到床上休息時,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在他的口袋中嘶吼;他趕忙右手插入袋內搜尋,沒想到掏出來時手指一滑,還在號叫的手機直接墜落地板,吭的一聲頓時無聲無息。
阪井:
眼前一片朦朧,身上血水直流,他的手疼痛難當;因為用力過猛,連捆綁之處附近的皮膚都被斷裂之處尖銳的樹尖所剮刺,他甚至能想象出手腕皮開肉綻的畫面。
等到好不容易視野又凈空時,只看見那輛色黑色轎車停在原地,駕駛人頻頻咒罵,隨即便踩下油門,迅速駛離了。
「對啊……你那邊還好吧?我特地去查了國際電話怎麼撥。」羽婕的語調似乎少了平日的開朗。
「我?」他又笑了幾聲,「我是誰不重要,倒是我想問你,泳池的消失事件,你是否知道了謎底?」
「我最近有在玩塔羅牌……」羽婕的聲音很細小,「剛剛做了個簡單的占卜,總之,你一切要小心啊……」
可能是之前有過一次樓梯追逐的經驗了,阪井幾乎是跳著下樓,但對方的動作也十分迅速,總是能在快被追上時再度超前;尤其是阪井每重踩一步右腳尖便一陣疼痛,多多少少削減了追逐的速度。
他從對面的樹縫間望出去,看見點點發光的海面;接著突然傳來一陣遊艇引擎發動聲;初始刺耳,隨即漸行漸遠。
突然間,他明白一切了。離芭提雅海岸不遠處的海中,有一座猴子島,是海軍首度開放管制區域給遊客參觀的景點;這裏野放的猴子都是最桀驁不遜、難以管教的一群。此處就像電影《絕地任務》中重刑犯被流放的那座惡魔島。之前發生過觀光客上島而被猴子集體攻擊的事件,因此後來旅行社安排的遊艇頂多將旅客載到離岸邊有一小段距離的海上,事先準備好食物提供給旅客,再用投擲的方式餵食,https://read.99csw.com以免發生危險。
石塊表面顯然不甚平坦,他夠抓到突起的部分,卻握持不住,手一滑,整個人又沉入水底。

若平沒出聲,他瞥了一眼阪井,偵探仍舊專註于電腦中的信件,坐在那兒像具化石。
中午他們上了芭提雅的中國餐館,嘗了一頓暌違已久的中式料理;之後阪井突然接到一通電話,原來是珠寶被竊的那名富商的秘書打來的,說該案件有一些後續問題,希望他能馬上過去曼谷市中心一趟。由於不好推辭,阪井只得立刻啟程,並告訴若平他會早點解決事件回來。
「你知道你們正在從事的調查工作,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
隨著時光流逝,酒吧內的人潮不減反增,各式各樣的人從他面前流過;有幾名女子坐到他身邊,不過都被他巧妙避開了。
「之後陳善駿自己再消失一遍,也就是後來的第二次消失事件。這次徹底消失,隱姓埋名,與他的伊人一道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去了。你覺得這個假設如何?」
掙扎之際,他的左手臂不斷頂到樹杈,一念之間,他突然心生一計!他開始不斷往左用左側的身體去撞擊樹杈,那樹杈並不粗大,只要力量夠大並持續撞擊,應該是能使之斷裂;但同時他又要躲避兩隻猴子的攻擊,他所能仰賴的武器只有頭和腳,而防禦招式只有繞著樹榦轉。
「如果你想看你的好朋友阪井誠司,他現在就坐在遊艇前頭。」
現在也只能賭了,只要斷裂面有尖刺,持續摩擦應該能磨斷繩索!
「你剛剛打給我?」
「我來,」若平拿起放在床頭櫃的話筒,「Hello。」
看來自己被捆住了,不過將他綁於此處,是有什麼企圖呢?
「底下是我的揣測:陳善駿與父母的關係淡漠,家人都說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可能因為家庭保守,不能拋棄已『註定』的妻子去追求異國婚姻而違逆父母,因之有著強大的壓力在。但他又被泰國那女子迷得如痴如醉,恨不得立刻飛到泰國去伴隨在其身旁。為了解決這個困境,他想出了一個私奔的辦法,就是將自己的消失渲染為靈異事件,以掩蓋背後男女之情的本質!如果他直接拋棄女友前往泰國,一定會被家族指責為不道德;但如果讓自己靈異消失,將可避免此種情況,他的家人與女友也不會受到那麼大的傷害。
「昨天我跟你們分手后,」邱詩陵繼續說道,「晚上睡不著,凌晨跑到海邊去散步,在沙灘上發現了一道人影,彎身在一艘遊艇旁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我走近一看,那個人抬起頭來,沒想到……竟然是陳善駿!原來他還活著!」
若平本來不由自主地要發出驚嘆,但卻忍住了,對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陳善駿見到我,似乎也認出我來,但他卻一點都不慌張,問說這麼晚了,來海邊做什麼。我因為驚愕過度,支吾了老半天才反問他,這段日子究竟消失到哪裡去了。他說他覺得我人還不錯,並不打算對我隱瞞。他弄到一艘遊艇,目前藏身在暹羅灣中的一個小島,並要我替他保密。他只對我透露這麼多,我也再三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然後就準備離開海邊了。最重要的是,離去前他無意間告訴我,今晚……不,應該說明日凌晨兩點,他會從同一地點上岸,去某間夜店辦點事。他的態度很冷靜,冷靜到令人毛骨悚然。總之聽了這些話后,我忍不住告訴他,說有兩名偵探來到芭提雅調查他的事情,最好小心一點。他聽了之後似乎有點震驚,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冷靜,問我是什麼樣的偵探,我據實以告。他說希望能和你談談,好像是想跟你協商一些條件吧。時間是隔天的凌晨兩點,地點是他上岸之處——離你酒店不遠的海灘。他說他不喜歡日本人,只希望跟你談。如果他發現你與阪井一起出現,他就不會現身。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我沒有遵守替他保密的諾言,希望我這麼做是對的。祝你好運。」
若平
「明早再去搜集證據。」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餐后,若平與阪井回到房間內,阪井打開電腦收發信件,沒過幾秒他招手叫若平過去,兩眼盯著屏幕,說:「你看,是立警官傳來的信件,裡九_九_藏_書頭是關於陳善駿的資料,看來警官已經做了一番『身家調查』。」
不遠處,一個矮小的身影緩緩走來;那兩隻長長的手臂撥開雜草,佇立在前方几公尺的地面上凝望著他。
他一邊咒罵一邊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未接來電:羽婕。是他妹妹。按了幾下按鈕后卻發現一點動靜也沒有,看來是摔到死機了。他把手機關掉,掀開機殼重新插了一遍SIM卡,再組好殼蓋,重新啟動。因為重新插卡,時間歸零,他對照了一下房內的電子鐘重新設定好時間,再撥電話給羽婕。
若平頭頂一陣痛楚,當他聽見猴子的慘叫聲時,便知道大事不妙了。遠遠的林木中傳出更多沙沙聲,一瞬間三隻壯碩的猴子已經出現在眼前,睜著大眼,齜牙咧嘴地死命盯著若平。
若平繞到船首,只見船首地板上伸出兩條腿,膝蓋以上的部分則隱沒在後艙,看不清楚。他急忙趨向前去,慌忙要爬上遊艇,但船首並無階梯,當他攀爬上去時,船身因他的重量而在水中傾斜,若平身子一個不穩,整個人摔入水中,鹹鹹的海水如找到出口般地灌入他的口鼻,他痛苦地掙扎,盡全力把自己的身軀撐起來。
就在一瞬間,黑暗空間突然裂了一條縫,就像被光給劈開似的,橫向崩裂,中央的裂口略呈橢圓,宛若一隻眼睛……
就在他好不容易站起身、頭部離開水面之際,一張白色的平面突然撲面而至,往他的臉猛擠;一陣詭異的氣味緊隨著海水味侵入他的鼻腔,頓時覺得全身無力;他想掙脫,但身體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鉗制住。沒多久,他跌入昏昏沉沉的世界,被無力感包圍,再也提不起勁來了。
敲門聲響了第二次。他左手搭上門把,閃身靠著衣櫥那側,然後輕輕將門打開。
「……」
也就是說,這裏大多數的猴子可能具有攻擊性。他的腦中泛起之前有人被猴群撲殺的新聞。
「對,信件!」阪井拍了一下大腿,移動滑鼠游標,「有很多有用的信息,我摘要給你聽吧。首先,陳善駿是個孤僻的人,父母觀念保守,一切按照傳統來。陳善駿本身沒有什麼朋友,人際圈很單純;他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常往海外跑;而跟他最親密的是一個交往八年的女友,是父母介紹下認識的。根據這名女子的說法,他們的感情相當穩定平淡,幾乎沒什麼波瀾。今年初陳善駿抽中了銀行抽獎活動的頭獎,免費前往泰國旅遊一個禮拜,自從那次旅程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常常心不在焉,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呼喚他好幾次都沒有反應,變得很冷淡,而且每隔幾秒就神經質地翻著手機蓋,或者是半夜偷偷躲著講電話。
「案子有點麻煩,等告一段落我會撥通電話回家的。有什麼事嗎?」
「朱諾?」阪井張著嘴問,原本夾在唇間的煙差點掉下來。
「那麼,你是不同意我的說法了?」阪井似乎有點失望。
眼看著水愈來愈深,幾乎有滅頂之勢,他拚命回憶著以前學過的漂浮打水,一邊吸了口氣,一邊往水中潛去。
他打開雙眼。眼前的確是一片黑暗,而香濃的氣味逼迫他承認其存在;再下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而且手臂伸展的方向相當彆扭。
這時,敲門聲響起。幾乎沒有遲疑,偵探迅速來到冰箱前,從裡頭抽出了一瓶玻璃瓶裝的汽水,手倒握著瓶身,然後躡手躡腳地來到房門前。

四周已不見黑衣人的蹤影。他懊惱地重重跺腳,右腳方才撞傷的部位立刻抗議似的一陣劇痛,宛若無聲的訕笑。濃濃的黑夜壓在他身上。
「就是隨時可能會失去性命。」不知為何,呢帽男人說這話時,語調中有一股戰慄感。
「到底怎麼啦?打給我一定有事吧?你平常不會這麼關心我的。」雖然他的語氣帶著揶揄,卻也有一絲不安。
難道……他在某個島上?若平奮力掙脫,無奈繩子綁得死緊,況且兩手背後實在難以施力。他發現自己只能繞著樹榦轉圈,因為身子並沒有與樹榦綁在一起。樹的主幹在若平的右腰際長了一根樹杈,就在他被反綁的右前臂前方,因此他的身子無法向右繞轉,只能向左轉到底碰到樹杈再繞回來。光是這樣繞轉並無助於繩索的解脫,只覺得裸|露的手臂被樹皮摩擦得十分疼痛,於是他靜止下read.99csw.com來,強迫自己思考逃脫的方法。
周圍冒出了更多猴子,以千軍萬馬之勢朝他包圍過來,若平拼了命奔跑,直朝海邊跑去。
「我忘了告訴你,」阪井轉身又開始操縱滑鼠,「看這裏的數據,陳善駿大學畢業之後,曾參加過『肢體藝術表演』的團體;後來因為和女友交往才退出該團體,開始另找工作討生活。而且呢,他大學修的是體操,」說到這裏,阪井露出滿意的微笑,「沈昭鵬拍到消失把戲的關鍵而被滅口了,搞不好東也是被他做掉的呢。看來陳善駿真是一名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啊,而且就像你所說的,具有做夢的特質。」
他直接來到九樓七號房,開了門進去。裏面飄出一股塵封已久的氣味,似乎許久沒人進駐。
接近凌晨兩點,若平離開酒吧,往海邊的方向走去。他越過了海灘路,走下鬆軟的沙灘,小心踩著腳印,不讓沙子滲入鞋中。暹羅灣的水靜默地躺在夜空下,像是為了白天的浮動而嬌羞。

圍牆上有一隻圓柱大理石浮雕,另一隻似乎斷了;若平猶豫了一下,蹲下身子,在陽台地板上搜尋著,後來索性雙膝跪地,像只狗般尋找、嗅聞食物。
「是啊,羅馬的眾神之後。順便給你一個忠告,千萬別忘了主動撥電話給女人,即使什麼事也沒有……對了,信件怎麼說?」
他全身大概被香蕉汁淋過。看來,那戴黑頭套的人把他當成餌,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眼前這隻猴子可能被遊艇聲響吵醒,又被香蕉味吸引過來。總之,必須趕快想想辦法。
「可惡!」可怖的預感瞬間爆發了,若平一腳踏進及膝的水中,吃力地往船頭跋涉而去。
若平無法控制自己的瘋狂擺動掙扎,四肢揮舞著要抓住些什麼,卻全部撲空;只覺一片天旋地轉,瞬間感覺到死亡的恐懼第一次這麼接近他。
「也沒啦……那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你來了。」背後有人說道。他猛然轉身過去,看見黑暗中佇立著一道人影,因光線不明,只隱約看得出那人穿著暗色系的上衣跟長褲,頭上戴了頂暗色的軟呢帽,帽檐壓得極深,只露出一對銳利的眼睛。對方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得就像沉入海中的藏寶箱。他打量著若平,說:「遲到可不是好習慣喔。」
「我是邱詩陵。不好意思感冒了,所以聲音怪怪的……聽好,我底下說的事希望別讓阪井先生知情,請你先別開口,我會告訴你一切。」
沒多久,大腿、胸膛已經傷痕纍纍,上衣、長褲殘破不堪,而手臂也因摩擦樹皮而擦傷。
黑衣人往右拐去,跑向電梯與右棟大樓的方向,但他沒進入電梯,而是直接奔向樓梯間,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阪井的視線內。
「阪井先生在旁邊嗎?」
那一晚的剩餘時間,若平解釋了泳池事件的原理,不過只點出破解方法,對於動機以及相關的細節都還未做說明,因為他自己也還在雲里霧裡摸索。
他靜靜地注視這一切,並不時注意自己手機上的時間。
「沒全部清楚,不過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相信會真相大白。」
然後,一陣香濃又青澀的甜味突然侵入鼻腔,全身膚觸有了異樣感受,好像氣味全轉化成鬆軟的毛毛蟲,在他身上展開波瀾壯闊的大遊行,來來回回踐踏著身上的每個毛孔。
好不容易碰觸到了岩石,他立刻伸手夠抓,榨乾了全身的力量爬出水面,要攀爬上大石塊。
那看起來像是一隻小猴子,它緩緩地移動,若平只能定定看著它,雙腳處於待機狀態,隨時準備移動。一瞬間,小猴子一躍而上在若平右側的樹杈,雙手往若平頭上抓;他趕緊往左側繞轉,沒想到同一瞬間猴子跳撲到若平身上,一手鉤住他的上衣。深深的刺痛硬是扎進皮肉中。小猴子手腳並用往上一跳,似乎是要躍上他的頭頂。在腦袋一片混亂的情況下,出於本能他竟然用盡全力將頭往前一頂,正中猴子頭部。小猴子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隨即摔落在草地上。
難怪阪井這麼晚還沒回來,原來……芭提雅附近的觀光遊艇設計幾乎都一致,船頭的小空間可乘坐,享受乘風破浪的快|感;緊鄰著船頭乘坐空間的是駕駛座,駕駛座後面的后艙是有遮篷的空間,是主要搭載乘客之處,座位格局是平行的兩排座椅。
那人悶哼一聲,見情勢不對,轉頭閃出九*九*藏*書了房間。阪井扔掉玻璃瓶追了出去。
搭了電梯來到十樓,他漫步到自己的房前,用鑰匙打開房門,再打開房內的燈。
他再次意識到那香味,仔細一聞,好像是香蕉;低頭一看,他赫然發現全身上下沾滿黏稠物的碎渣,甚至連面頰上都有!舌頭往外一卷,立即嘗到甜美的香蕉碎塊。但那種滿臉泥濘的觸感相當不舒服。
早上剩餘的時間,若平與阪井彙整了調查重點回復給立警官,包括清查沈昭鵬被害前幾天從泰國進入中國台灣的旅客的入境記錄,以及關於陳善駿的更多數據。雖然之前的調查顯示,陳善駿消失后,並沒有再回到中國台灣,但他們還是希望針對此點再做更徹底的確認。另外,他們也撰寫了目前的調查進展報告,一併傳送回去。
就在他頭暈目眩地再度甩掉爬上身的猴子之際,啪的一聲,兩手重獲自由了。
「你在說什麼?我比約定時間早到呢,」若平冷笑道,「這就是你的聲音嗎?跟電話中一模一樣;這種偽裝反而成了敗筆,證明你是今早打電話的人。」
那人倒也沒多問,馬上就交出了鑰匙。若平接過鑰匙,往電梯走去。
「而且你還記不記得,在米猜的證詞中,東在跳樓前是穿著長袖衣物?在夏季穿長袖未免太反常,根本是怕被火燒傷所做的防備措施……只是,表演跳樓消失所需要的技巧,好像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辦到的。」
「嗒」的一聲后,彼方只傳來嘟嘟聲。若平緩緩放下話筒,轉身回到電腦旁。
「正好相反,我認為你的方向十分正確,陳善駿自導自演的可能性很大,在東的事件中,七號房兩旁的房間被預約,應該是為了確保避免被其他人目擊,這都指向了自導自演。而且,這兩起消失事件的開頭——在房裡遭透明鬼怪攻擊的戲碼,除非解釋為自導自演,否則別無其他解答。再加上那兩瓶酒……
一直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怎麼能死在猴子手上!用盡全身力量往左一猛轉,左手臂一陣麻木,啪的一聲樹杈應聲斷裂,他立刻將背後手腕捆綁之處跨上樹榦的斷裂面,使勁開始左右摩擦。
海水撫過全身,他覺得自己就像在充滿針刺的海中游泳,簡直要痛苦得吶喊出聲了!身上的傷口撕裂般地號叫,腦袋陷入瘋狂、一片混沌。
沙灘上擱著一艘遊艇,因光線昏暗,看不清裡頭是否有人。他遲疑了一下,往遊艇走去,遊艇雖靠在岸邊,但船底全數浸在水中。若平並不想涉水,於是他在水邊停了下來。
他一腳往前踢去,那人反應倒也奇快,猛一轉身,躲過了襲擊,阪井那一腳重重地踢在浴室門邊的牆上,他感到腳趾一陣痛楚,上下排牙齒不自覺地卡得死緊。
雖然光線不夠明亮,但他仍可從來者的輪廓辨認出,那是一隻貨真價實的猴子!
「而為了演練消失事件的劇本,陳善駿先去了一趟泰國,用假身份——東,先製造了一次『吃人泳池』的假象,為之後的行動鋪路,也算是第一次的消失手法演練。有了連續兩次的同樣事件,人們也會比較相信其靈異神秘性,會自動將第二次歸類為同一系列的事件,減少懷疑。
「為何冒充邱詩陵約我出來?你是陳善駿吧?」
若平豎耳一聽,前方樹叢似乎有動靜。
他站在那裡盯著字條好一會兒,然後掏出手機,又把剛剛的簡訊看了一遍。房內靜得出奇,他的雙眼游移在手機屏幕與便條紙之間。
信中不但有陳善駿的照片,還有他的身世背景、人際關係等數據,阪井將游標移到文件開頭,準備開始細閱。
沙沙。沙沙。
由於維持背後的姿勢太久,兩手一時尚難以自由伸展,但眼看著兩隻猴子再度跳撲過來,他立刻彎身一把抓起斷裂的樹杈,用力在空中畫了個半圓,瞬間猴子被掃落在地。
「嗯,請給我九樓七號房的鑰匙好嗎?現在應該沒住人吧?」
「我是林若平。」
「現在,只要找出他的行蹤,這件案子就能真相大白了。問題是,他現在人在哪裡呢?」對於這個問題,若平欲言又止。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緊張與不安;腦中所交錯的影像是陳善駿憂鬱的臉孔以及靈異照片中的詭異藍色人影。

對方抓緊機會,一記反手握刀刺了過來。人在緊急情況時,果然反射神經特別發達,甚至不經大腦思考身體便會作出保護自https://read.99csw.com己動作,有時速度快得驚人;就在短刀刺過來的短短一瞬間,阪井握著玻璃瓶的右手像是反彈的弓弦似的往外一撥,打中了對方的手腕,那把刀從黑衣人手上鬆脫,飛進了浴室中,撞在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誰啊?講了那麼久。」偵探仍操縱著滑鼠,目光粘在屏幕上。
「喂?」電話接通后,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到了岸邊,踏入水中,傷口一碰到海水便疼痛難當,他再往前涉水走了一段,水深已及腰,大石塊卻還有一段距離。轉頭一看,猴群已停在岸邊,聚集鼓噪,但並不碰水;有些猴子竟然撿起沙灘上的石塊朝他扔了過來,他只好繼續往前走。
急流般的水整個灌進口鼻,一陣痛苦難當,整個意識都昏花了;就像是章魚的觸手從嘴、鼻孔插入,不斷往身體深處推擠,要把他的靈魂從身軀給擠掉了。
眼前有樹,沒有錯,這是一片樹林。而他自己的身體正好就跟其中一棵樹靠得死緊。從雙手扭動的感覺來判斷,兩隻手腕應該是被繩索纏住了;他是以站立的姿態背貼著樹榦,雙手被繞到樹榦后交叉,再以繩索捆綁手腕處。
下午若平回到酒店,經過櫃檯時,他用英文問了當班的職員。
阪井誠司將車子停在Royal Land的停車場。他看了一下車上的電子鐘,已經是凌晨兩點四十分。今天的事件有意想不到的後續發展,但他已順利將其解決,委託人相當滿意,還執意要請他吃消夜、看人妖秀。好不容易弄到現在終於結束了。不知若平睡了沒?
阪井皺了皺眉,立刻撥了通電話回去給若平,結果卻是通話中的狀態。
對方也冷冷笑了幾聲,突然改變了語氣,「沒有經過聲紋鑒定,不能證明是同一個人的聲音。不過你的感覺很敏銳,早上的電話的確是我打的。」
「沒什麼,我家的朱諾打來的,說我怎麼都沒有打電話給她,被訓了一頓。」
「請問訂房記錄會保存多久?」櫃檯的年輕人抬起頭來,有點驚訝,但看到若平手中的警察證(當然是阪井給他的)后,馬上吞吞吐吐地說:「一個禮拜。」
「難道你……」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理智蘇醒了,雙眼不再為黑暗所惑,而是逐漸滲透入黑暗,析解出被其掩蓋的本質。
「塔羅牌?你不是不信這種玩意兒……」突然嘟的一聲,手機沉默。沒電了。若平又咒罵了一聲,但也只能對著手機乾瞪眼。他從行李中掏出充電器,插上插頭,開始充電;同時腦袋中思索著目前的困境。占卜?難道靈異照片、靈異消失事件還不夠嗎?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往床上癱去。
「在啊,請問你是……」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持續瞪著猴子看的話就會被誤認為有敵意,因而遭受攻擊。但是實際上處在那樣的情況,他實在很難控制自己不盯著猴子看;雖然如此,他發現自己的反射神經異常地快速,甚至在眼前那隻猴子還沒採取行動之前,他便急速往左轉,以至於往前跳撲的猴子一頭撞上樹榦。他持續往左轉,直到左手臂碰撞到了樹杈;第二隻猴子很快繞到他面前,但若平在跳起來之際出了左腳一個猛烈的前踢,正中猴子的臉部。他的右大腿突然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楚,原來是第一隻猴子又開始對他展開攻擊;他欲往左轉要避開,卻又撞上樹杈。
「嗯。」突然一陣靜默。
今晚我有點事出去,會很晚回來,你先睡吧,回來後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
好像完全不在意馬路上的車輛似的,黑衣人直接穿越馬路,沒有停頓。一輛黑色轎車急鳴著喇叭,緊急剎車;來到馬路邊緣的阪井只望見轎車剎車后仍滑行直逼黑衣人,幾乎撞了上去。就在那一刻,隔鄰車道連續好幾輛車嗖嗖飛逝而過,令阪井完全找不到穿越馬路的機會,也看不見對面發生的事。
「請問是林若平先生還是阪井先生?」對方用的是中文,聽起來是個男的,聲音異常低沉。
好像整個身軀被塞入排水管中的窒悶,他泅泳在一片黑暗之中,觸目所及都是暗茫茫的一片,令人昏頭昏腦。他感到呼吸困難,黑暗圍繞在身側,張牙舞爪地伸出魔手,遮擋他的雙眼,緊掐他的脖頸,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整個身體沉重又遲滯,已經不曉得自己漂浮在哪個次元了。
這時,房內的電話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