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梅點點頭，繼續往下說道：「世間只有一個哈姆雷特，但在不同的人眼裡卻是不同的哈姆雷特。換句話說，在這起連環殺人案里，根據每一個被害人的死亡遺言來看，是有四名兇手，那麼有沒有這種可能，這四名兇手其實是一個人。」

「也許吧，小妹妹，後來的事你也就都知道了。為了報仇，我換了一個遊戲賬號。以誓言這個遊戲名接近傻笑的事情，木雲並不知道。所以在我殺他的時候，他只能留下『兇手是溫柔』的字條來警示隊里的其他隊員小心提防！」

羅小梅笑了笑，說道：「在推理小說里，被害人臨死前留下死亡遺言通常是暗語的形式，或者是被兇手做了手腳。可是，在這起連環殺人案里，每個被害人都明確地指出了兇手的身份，所以幾乎沒有暗語的成分。而且，有幾個被害人還是親口說出的死亡遺言，這樣一來兇手做手腳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

羅小梅嘆了口氣，悠悠道：「如果不是為了完成我們語文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業，恐怕我永遠也不會發現事情的真相。」

「哦，小妹妹，是哪句話？」

「這個嘛，應該差不多吧，哈哈！」

「如果我是誓言，那麼我殺害第一個死者的時候，也就是你所說的木小雲的時候，被害人留下的那張代表死亡遺言的紙條，上面寫的應該是『兇手是誓言』，而不是溫柔啊。這個，你怎麼解釋呢，小妹妹？」

「嗯，有這種可能。可惜他們都死了，否則，你的這些推論都能找他們確認一下。」

確實，方嘉陽站在這裏已站了很久，他是在祭奠，也是在告別。他知道他的詭計遲早會被揭穿，發現真相的警察們早晚會找到這裏。

「是的，我想透了，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真在這裏。」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https://read.99csw.com哈姆雷特。」

結果，方嘉陽哈哈大笑了起來：「小妹妹，我殺他們，是為我女朋友報仇，我不是壞人，不會亂殺無辜的！」

「陶文陶老師啊，他可是我們禮賢中學的男神吶！」

「是人盡皆知的名言，當然也是破案的關鍵。」

據說，女孩是被車撞死的，被撞前她喝了很多酒。而現在，女孩的男朋友就站在女孩的墓碑前。

言已至此，方嘉陽不再說話，羅小梅也沒有出聲。空曠的墓地里除了能聽到風的聲音，然後就是狗的低吟。

「不錯，可是之後，這個秘密被木雲發現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特別的氣憤，說我玷污了這個行業，說要揭露我！唉，不就是玩個遊戲，至於么？」

這種估計上的失誤讓他白等了一天一夜，於是，當太陽落下又再升起的時候，他感冒了。方嘉陽確實感冒了。

羅小梅對此並沒有反對：「你說得沒錯，除了他倆，誓言和英雄都是新人。誓言是傻笑推薦進戰隊，換句話說，誓言只有傻笑認識，而包括隊長木小雲在內，其他人可能都沒見過誓言。」

「為什麼這麼說啊？」

方嘉陽笑著點頭，然後他嘆了口氣，忍不住抱怨說道：「可是我不明白，都過去這麼多天了，警方為什麼還不來抓我？難道他們沒有人去驗屍么？整個警局都是這麼無所事事么？」

「哦？什麼問題？」

方嘉陽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小妹妹，你的意思是說，誓言紙條里的溫柔、傻笑口裡的誓言、木小雲所說的傻笑以及瘋少遺言里的木小雲，這四個兇手其實是一個人，是么？哈哈，這怎麼可能啊！」

羅小梅接著說道：「在剩下的隊員中，只有傻笑認識你是誓言，所以你利用引誘我和邵斌外出找人的空檔，又返read.99csw.com回別墅毒殺傻笑。而傻笑臨死前留下兇手是誓言的死亡遺言也就合情合理了。」

「呵呵，我無處可去只能待在這裏，我以為最先來的是警察，但沒想到是你。」方嘉陽看著羅小梅，繼續說道，「小妹妹，死亡遺言的詭計，你是怎麼看穿的，能告訴我么？」

「誓言哥哥，警察叔叔們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務正業，其實這幾天，他們一直都在忙。」

「不，死在山洞里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木小雲！你先模仿遊戲中銳雯的大招，殺死木小雲，然後你頂替木小雲的身份，這樣讓我們誤以為第一個被害者是誓言。」

「這裏空曠無人，而我又知道你的秘密，難道你不該殺我滅口么？之前已經有好多人都是這麼乾的呢！」羅小梅之所以這麼暗示，是因為她知道天太冷了，如果再僵持下去，小歐會凍僵的。

這樣彼此沉默了幾分鐘，羅小梅忽然開口問道：「誓言哥哥，你交待完作案過程，就等於是承認自己是兇手了，對不對？」

「你其實是誓言！」

「原因很簡單，只要警方把四具屍體拉回警局一驗屍，立刻就會發現木小雲的屍體是假的，頂替木小雲死的其實是逃犯。那麼警方就會順著我表弟邵斌重新對我展開調查，而我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會慢慢被揭露出來。」

這裏雖然不是終南山，但是卻有一座墓。墓碑上刻著的是一個女孩的名字，叫王藝暖。

羅小梅稚嫩的臉上現出了悲涼的神色：「語文老師要求我們利用寒假讀二十本中外名著，寫二十篇讀後感。」

「我靠，這麼狠，你們語文老師是誰啊？」

但他始終沒有想過逃跑，他只是打算下山添件衣服再回來，繼續等待正義的審判。可是，在他轉身準備離開墓地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人。

方嘉陽笑著補ｒｅaｄ.９９cｓw•ｃｏm充：「那具屍體其實就是警方苦苦尋找的逃犯。我發現他時，他已經饑寒交迫不省人事。於是我想，與其把他交給警方，還不如用他來完善我的詭計！」

「哈哈，這是人盡皆知的名言啊。」

「哈哈，小妹妹，如果放在推理小說里，我的這個詭計確實是非常完美，但是，到了現實中它卻不堪一擊。」

「首先，大家都是在網上打遊戲認識，所以我想戰隊里大部分隊員之間應該互相不認識。」

「哦？有意思。」方嘉陽笑吟吟地說道。

「忙？忙什麼啊？」

「小妹妹，其實，就算我殺你滅口，警方也會知道事情真相的。」

方嘉陽愣了，笑著反問：「小妹妹，那你覺看我是誰？」

「呵呵，你不是還活著么，大哥哥，找你確認不是一樣呢？」羅小梅說到這，看了一眼方嘉陽，認真的問道，「你是邵斌的表哥，你跟邵斌說你是遊戲解說木小雲，可你真是木小雲么？」

「不錯，不錯，順理成章。」

「同樣，傻笑既然能把誓言推薦給木小雲，那麼說明傻笑和木小雲關係不錯，他倆很可能也見過面。」

當方嘉陽看清來者臉的時候，他便知道對方已經看穿了他的詭計。只是，他沒有想到，看穿詭計的，不是警察，而是一名初中女學生！

「哦？小妹妹，你居然會這麼想。」

所以，他在等，在他心愛的女孩的墓碑前靜靜地等候，等候全副武裝的警察蜂擁而至。

「殺你滅口？為什麼啊？」

「聽說溫柔姐姐出車禍前，喝了很多酒。她是因為找人代打遊戲直播，遭到網友謾罵才傷心喝酒的吧？」

方嘉陽聽到這裏，忍不住鼓掌稱讚：「小妹妹，你分析得太好了。可是有一個關鍵問題，你還沒有解釋明白。」

「小妹妹，那你又是怎麼發覺事情的真相的？」

結果，九*九*藏*書他高估了警方的辦案效率，同時他也低估了山裡巨大的溫差。

「呃，整個警局，上上下下全體警員，都在忙著嚴加審訊偵探大叔，妄圖用各種手段撬開他的嘴，要他認罪吶！」

當方嘉陽聽到羅小梅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起來。然後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痛苦地說道：「其實，我和木雲原本是高中同學，後來考入各自的大學。大學畢業后，才知道他干遊戲解說，還挺掙錢。於是嘛，在他的提議下，我也申請了一個遊戲號，取名叫溫柔，在YY里打直播。」

「誓言哥哥，不能這麼說，同樣的事情，對你來說是遊戲，可是對某些人來說則是理想。」

「也不能這麼說，傻笑和瘋少都是電競圈裡老牌職業選手，他倆肯定是彼此認識。而其他隊員，見過他們比賽的玩家也一定認識他們。」方嘉陽提出異議。

羅小梅點點頭，說道：「不錯，這種赤|裸裸的死亡遺言確實讓你的殺人計劃顯得更加撲朔迷離。每一個被害人都聲稱自己是被上一個被害人殺死，如此詭異的事情，似乎只能用鬼魂殺人來解釋了。」

「我去！」身為推理迷的羅小梅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橋段，一時不知所措。她低頭看了看腳下已經凍得蜷縮成一團的小歐，做最後的落實：「誓言哥哥，你可要想好了啊，你如果不殺我滅口，警方很可能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小妹妹，你，你居然發現了真相？」

「呵呵，開玩笑，誓言早已經死在山洞里了。」

羅小梅聽到這裏恍然大悟：「啊，誓言哥哥，我明白了，你在這裏不走，是在等警方抓你，是么？」

「哦？說來聽聽，小妹妹。」

羅小梅唉了一聲，說道：「你取溫柔這種女性的名字，是你早就設計好了，讓你女朋友來直播，而你則代打遊戲。這樣藉著hｔtｐs://rｅaｄ•9９csw.coｍ女性玩家的噱頭來嘩眾取寵，對不對？」

「語文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業？怎麼又和寒假作業扯上關係了？他布置了什麼作業啊？」

方嘉陽也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原本的殺人計劃里根本沒有考慮到死亡遺言，這完全是個意外，是第一個死者寫下那樣的紙條，反倒給我的詭計增色不少。」

「不錯，乍一看來，一人分飾四角進行殺人確實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如果靜下心來分析戰隊里每個人物之間的關係，那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也會變得有可能起來。」

他看見一個小姑娘，牽著一條狗，緩緩朝他走來。

「啊？怎麼可能呢，誓言哥哥，你的詭計這麼完美！」

「好吧，小妹妹，你這讀名著寫讀後感，和破案有關係么？」

「那你下面是不是該殺我滅口了？」羅小梅說句話的時候，特意踢了一下身邊被凍得索索發抖的小歐，暗示它打起精神。

「本來是沒有，可是當我讀完莎士比亞創作的《哈姆雷特》，並準備給它寫讀後感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然而也正是這句話讓我產生了破案的靈感。」

很快，方嘉陽看清了來者的臉，是小妹妹！

羅小梅嘆了口氣，她看了看旁邊的墓碑，她看著墓碑上刻寫的「王藝暖」三個字，她忍不住說：「這就是溫柔姐姐吧？」

「那麼跳到第三起案件，你以木小雲的身份在房間里自導自演了一場傻笑鬼魂殺人的鬧劇，而那具被焚燒去面容的屍體顯然是你早就預備好的。」

說到這兒，方嘉陽不忍再說下去，他搖了搖頭，臉上現出了苦笑。

方嘉陽笑了笑：「我本來就是兇手，沒必要再瞞你。」

「所以說么，你把屍體扔到窗外，就是為了引誘我們離開別墅去查看屍體。你則可以趁機殺死瘋少，這樣一來，瘋少那句兇手是木小雲的死亡遺言也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