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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不可能犯罪的簡史

前言 不可能犯罪的簡史

不可能犯罪故事的下一步重大突破,是出現在一九〇五年。美國作家傑克·福翠爾在《波士頓美國人》連載〈逃出十三號牢房〉(於一九〇五年十月三十日至十一月五日止),並向報紙讀者提出挑戰,看誰能想出正確的破案方式。故事以人稱思考機器的數學教授凡杜森為主角,此人推理能力超強,再離奇的案子到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凡杜森在第一篇故事中給了自己一項挑戰:要從戒備森嚴、隨時有人看守且有如密室的監獄中脫逃。他的逃脫手法,仍是小說史中最精採的經典之一。福翠爾在接下來的六年裡,又寫了幾十篇思考機器的故事,但並非所有故事都已出版成書。這些故事的題材包括物品從房中不翼而飛、車子在路上無故消失、甚至一整棟房子都不見了。可惜福翠爾在一九一二年隨著鐵達尼號沉船去世了。
比爾·普洛齊尼和愛德華·霍克兩位作家對當代推理的貢獻功不可沒。普洛齊尼多才多藝,創作的小說和故事橫跨數個領域(科幻、推理、西部及恐怖小說),不過他最為人知的作品,應屬以無名偵探為主角的系列作,其中包括了數部密室謀殺作品,《欺騙藏匿》(Hoodwink ,1981)是系列的第一部,為該作者贏得美國私家偵探作家協會(Private Eye Writers of America)的夏姆斯獎(Shamus,亦即最佳私探作家獎)。故事中包含兩則密室謀殺案,其中又以死者在密室中遭受斧頭砍死的一篇最為精采。《漫無目標》(Scattershot,1982)則更上一層樓,故事中有三件不可能的犯罪:密閉的車中有人被刺殺、小屋在嚴密監視下有人被射殺,另外在守衛的看護下房中戒指竟然遭竊!
我們也不能漏掉大衛·瑞威克筆下的人物強納森·克里克,他破解了電視熒光幕上一些最奇怪詭異的案子。
另一位艾勒里·昆恩的死黨安東尼·鮑查(Anthony Boucher,一九一一至一九六八,美籍作家暨書評家)雖未如願寫出他所滿意的密室推理作品,但《九九神咒》(Nine Times Nine,1940)和《實心鑰匙命案》(The Case of the Solid Key,1941)仍是創意十足的佳作。不過,說到創造力與虛張聲勢的功力,你很難打敗筆名叫哈克·泰伯特(Hake Talbot,一九〇〇至一九八六,謎一樣的美籍作家)的這位作者。一九四〇年初,泰伯特寫了兩部技巧情節不輸卡爾,大胆創新可比羅森的作品:《劊子手的雜役》(The Hangman's Handyman,1942)和《地獄邊緣》(Rim of the Pit,1944)。作者在最後揭露謎底之前,使盡各種怪力亂神之手法,令讀者完全猜不著邊際,尤其以後者為甚。我若告訴諸位讀者,其中一本書寫某個男人受到詛咒后,屍體立刻就腐爛掉;而另一本書當中,有棟困在暴風雪中的屋子備受風怪侵擾,你們大概就會知道這兩部小說有多聳動了。知名的犯罪小說史家道格拉斯·葛林(Douglas Greene)教授表示:「《地獄邊緣》是最精採的推理小說之一。」
讀者大概會以為卡爾產量如此豐富,點子又源源不絕,一定沒有人敢再踢館寫不可能犯罪的故事。其實情形恰好相反,卡爾非但沒有獨霸市場,反而刺|激犯罪小說的蓬勃發展。一九三〇年代是奇迹式犯罪的黃金時代,艾勒里·昆恩(Ellery Queen)——既是偵探的姓名,亦為作者的筆名(由費德瑞克·丹納(Frederic Dannay)及曼佛瑞德·李(Manfred Lee)兩位表兄弟共用)——提供了兩部優質的密室推理作品:《中國橘子的秘密》(The Chinese Orange Mystery,1934)和《生死之門》(The Door Between,1937)。魔術師作家克雷頓·羅森創造了大魔術師梅林尼這個角色,他專寫不可能的犯罪故事,也創作出一些上等佳作。《飛出禮帽之死》是他的第一部作品,整個故事涉及一大群魔術師。羅森的其他小說包括《天花板上的足跡》(The Footprints on the Ceiling九九藏書,1939)、《無頭小姐》(The Headless Lady,1940)——有人從加了兩道電子控制鎖的密室脫逃,以及《無棺之屍》(No Coffin for the Corpse,1942)。羅森、丹納和卡爾以前常互相較勁,彼此挑戰寫出最離奇的不可能犯罪故事。有一回,卡爾要羅森想出如何讓一個人進電話亭之後隨即消失無蹤,那篇故事〈人間蒸發〉也被我收錄在這本合集里。
除了普洛齊尼和霍克,還有許多作家也已轉向不可能犯罪的創作。麥可·伊尼士(Michael Innes,一九〇六至一九九四,英籍作家暨文學教授)以圖書館凶殺案《艾伯比與洪尼培》(Appleby and Honeybath,1983)小試身手。凱特·威爾赫姆(Kate Wilhelm,一九二八年生,美籍作家)的《奇妙屋》(Smart House,1989),以電梯命案和三溫暖池溺水案,探討了電腦安全的問題。麥可·狄布汀(Michael Dibdin,一九四七年生,英籍作家)在《世仇》(Vendetta,1990)中,要考驗警探任恩(Zen)的機智,看他如何化解戒備森嚴、四處設了攝影機的要塞區所發生的命案。而擅寫歷史推理小說的前輩保羅·道賀提(Paul Doherty,一九四六年生,多產的英籍作家)也有多部小說明顯受到卡爾的影響,例如《聖瑪麗的撒旦》(Satan in St Mary『s,1986)中的教堂謀殺;在《死亡天使》(The Angel of Death,1989)的命案現場,眾目睽睽下有人遇害,卻沒人看到兇器;道賀提以麥可·克萊尼斯(Michael Clynes)的筆名發表《白玫瑰命案》(The White Rose Murders,1991),故事描寫有人在倫敦塔的密室里被殺;他還以保羅·哈汀(Paul Harding)的名義寫了《光天化日下的謀殺》(By Murder』s Bright Light,1994),故事中有一整條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艾德格·華萊士(Edgar Wallace,一八七五至一九三二,在英國有「驚悚之王」的推理作家)也在一九〇五年出版極具巧思的《四義人》(The Four Just Men)。華萊士自行出版此書,而且故意不刊登結尾,提供獎金讓讀者破解一椿光天化日下有警察圍守(但未碰觸)的密室殺人案。想也知道,華萊士在他的小說和故事中,使用多次的密室技法,一名男子被在密室中被瓦斯毒死的《深紅圈》(The Crimson Circle,1922)應該算是最精採的一部了。
不過,真正的「不可能犯罪」大師約翰·狄克遜·卡爾,一直到此時才躍上舞台。卡爾在賓州哈維佛學院念書時便開始寫作,在校刊《哈維佛人》(The Harverfordian)上面發表作品。他的第三篇故事〈羔羊之影〉(The Shadow of the Goat,於一九二六年十一月至十二月連載)是他的首篇密室推理故事,也是探長亨利·班克林(Henri Bencolin)正式出場之作。這篇才氣煥發的作品,包括了從密室消失、在防護重重的房子中被殺等情節。年紀輕輕的卡爾寫作技巧已臻成熟——這些技巧出現時,他年僅二十。後來他把班克林系列中的〈大吉尼奧爾〉(Grand Guignol,一九二九年三月至四月于《哈維佛人》連載)擴充寫成個人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夜間行走》(It Walks By Night,1930)。
可惜今天大家多半不記得克萊德·克雷森(Clyde B.Clason,一九〇三至一九八七,美籍作家,生平只花了五年時間創作推理小說),他寫了一系列以史學家兼業餘偵探希奧克里特斯·偉斯伯(Theocritus Westborough)教授為主的作品,幸好他的作品又逐漸重新出版了。其中有七部小說都是不可能的犯罪,表現最優的是《西藏來的男人》(The Man From Tibet,1938),故事描述一名九九藏書男子被鎖在一個裝滿西藏展示品的房間里,但是卻心臟病發而身亡。
英國作曲家布魯斯·蒙哥馬利(Bruce Montgomery)也借艾德蒙·克里斯賓(Edmund Crispin,一九二一至一九七八,推理史上的喜劇泰斗)的筆名發表推理創作,寫出喬維斯·費恩(Gervase Fen)這位牛津教授兼文學評論家的業餘偵探。他偵辦的第一個案件《金箔門帘之案》(The Case of the Gilded Fly,1944)即為密室謀殺。《玩具店不見了》(The Moving Toyshop,1946)也許是最精採的一部,故事中居然有一整間玩具店消失無蹤。
我相信,將來問世的不可能犯罪故事,必能跟本書中的作品一樣優秀。如果本合集能激發讀者們的興趣,那麼我鄭重推薦各位再去看勞勃·亞迪(Robert Adey)編選的《密室謀殺與其他不可能犯罪》(Locked Room Murders and Other Impossible Crimes,1991),內容含有詳細的研究資料及參考書目。以下是其他囊括「不可能犯罪」的選集,可惜都已經絕版了:漢斯·史提芬·申特遜(Hans Stefan Santesson)編的《密室文摘》(The Locked Room Reader,1968);艾西莫夫(Isaac Asimov,一九二〇至一九九二,俄裔美籍作家,舉世公認的科幻大師)、瓦沃(Charles G.Waugh)和葛林堡(Martin Harry Greenberg)合編的《吊足胃口的密室推理》(Tantalizing Locked Room Murders,1982);愛德華·霍克編選的《幾乎不可能》(All But Impossible!,1981);葛林堡和普洛齊尼合編的《密室難題》(Locked Room Puzzles,1986);道格拉斯·葛林和勞勃·亞迪合編的《鎖住死亡》(Death Locked in,1987);以及傑克·亞德里恩(Jack Adrian)和勞勃·亞迪合編的《不可能的絕技》(The Art of the Impossible,1990)。我盡量不去從上述合集中選取太多故事,以避免重複性過高,儘管這些書都已絕版,不過有些好作品極待重新付梓,希望讀者們的探尋並非不可能達成的願望。
「不可能犯罪」的歷史跟推理故事一樣悠久。十八世紀末流行的哥德式推理故事中,包含了大量疑似鬼屋的故事,雖然結果都脫不了跟秘道有關。例如安·雷克立夫(Ann Radcliffe,一七六四至一八二三,英國小說家)的《烏多夫堡密辛》(The Mysteries of Udolpho,1794),連霍夫曼(E.T.A.Hoffmann,一七七六至一八二二,德國浪漫主義小說家)的〈史屈黛麗小姐〉(Mademoiselle de Scudari,1819)也不出這個範疇,不過後者已經初具密室謀殺的雛型了。
愛德華·霍克雖然也寫小說,但他其實是短篇故事的大師,自一九五五年開始發表作品以來,作品已超過八百多篇,其中許多都是不可能的犯罪。霍克寫了一系列僅以不可能犯罪為題材的作品,由新英格蘭醫師山姆·郝梭恩口述早年二、三〇年代時期所遇上的命案(一年有三、四起哩)!這個系列仍在《艾勒里·昆恩推理雜誌》(Ellery Queen's Mystery Magazine,簡稱EQMM)上刊載,早期發表的故事已彙集成單書《診斷結果:不可能犯罪》,我在本合集中收錄了較近期的一篇故事。
繼《四義人》出版后不久,暢銷的密室推理《黃色房間的秘密》(The Mystery of the Yellow Room,1908)也跟著出版了。作者是卡斯頓·勒胡(Gaston Leroux,一八六八至一九二七,二十世紀初法國著名的記者暨作家)——他的作品以《歌劇魅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https://read.99csw.com1911)最為人所知——這部小說如今仍在全球印行,是手法最成熟的密室推理作品之一,故事中的名探費得力克·拉桑與報社記者喬瑟夫·胡爾達必競相破案,更增添了許多趣味性。
十九世紀中葉出現了另外幾篇密室謀殺故事,最知名的也許是威爾基·柯林斯(Wilkie Collins,一八二四至一八八九,英國推理小說的始祖)的〈極怪之床〉(A Terribly Strange Bed,刊登於一八五二年四月號《家庭文學》(Household Words))。該篇故事由英國大文豪狄更斯負責出版,我有點訝異狄更斯竟然不曾創作過「不可能犯罪」的故事,因為他一定能寫出很棒的作品。總體而言,維多利亞中期的不可能犯罪,保留了過多哥德時期的特色,當時看來雖然極具創意,於今卻顯得過於陳腐。這也是我未將那些故事重新付印的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那些故事多半可以在原創作者的選集中找到。我唯一編列的一篇是湯瑪士·貝里·艾迪奇的〈瘋子〉,這篇作品比當時其他小說更具原創性與現代感。
麥可·艾詩禮
卡爾在往後四十年間,寫了五十多部不可能犯罪小說,並加上無數短篇故事。我在這裏無法一一列舉,不過我必須點出幾篇。其中最經典的也許要屬《空洞人》(The Hallow Man,1935),這部作品也曾經用《三口棺材》(The Three Coffins)的名稱出版。一九八〇年,愛德華·霍克舉行一次由十七名推理小說專家所做的票選活動,最後正是這部小說出線拔得頭籌。故事中包含兩件不可能的謀殺——一件是密室死亡,另一件則是覆雪的街道上有人死於非命,但路上卻看不到任何足印。這本書以卡爾最著名的神探基甸·菲爾博士(Dr.Gideon Fell)為主角,在破案進行到精采之處卡爾硬是喊停,讓菲爾長篇大論地談及密室命案和各種謀殺方法。這部作品以及那篇演說,後來都成犯罪小說史上的經典。
卡爾也將不可能犯罪的理念注入許多短篇故事中,有些最棒的作品收錄在以新人物馬奇上校為主角的《怪案偵查處》。我在本書中重刊其中一篇故事〈雨幕〉。卡爾的中篇小說《第三顆子彈》(The Third Bullet,1937),也許是利用技巧誤導讀者的最佳典範,故事中的密室里發射了三顆子彈,每顆皆由不同的槍枝射出,然而屋裡只有兩個人,但是除了死者之外的另一人手上卻沒有兇器。
不過,霍克並沒有把不可能的犯罪局限在此一系列中,他還同時進行幾個不同系列的創作,其中有好幾篇故事裡頭,都很可能冒出一樁奇迹式的怪案。他的第一個系列主角是賽門·雅各(Simon Ark),在〈來歷不明的男子〉(The Man From Nowhere,一九五六年六月號《名偵探雜誌》)故事中,有個男子被刺死在雪地里,身邊卻找不到任何足印。在情報局探員藍德(Rand)的故事〈穿牆而過的間諜〉(The Spy Who Walked Through Walls,一九六六年十一月號的EQMM)中,機密藍圖在辦公室內不翼而飛;在尼克·費爾威(Nick Velvet)的故事〈偷竊百慕達錢幣〉(The Theft of the Bermuda Penny,一九七五年六月號的EQMM)中,一名男子從加速的車子中消失,然而他的安全帶仍然緊綁著!還有以李歐泊(Leopold)為主角的〈李歐泊隊長和不可能犯罪〉(Captain Leopold and the Impossible Murder,一九七六年十二月號的EQMM),故事中一名開著車卻擠在車陣中的男子,竟然被活生生勒死。班·史諾(Ben Snow)擔任主角的〈消失的汽艇〉(The Vanished Steamboat,一九八四年五月號的EQMM)中,一名男子被射殺在困於風雪的小屋裡,而方圓百里之內,除了另一個睡著的人以外,卻別無他人。霍克的才藝似乎沒有界限,我相信他在未來幾年,必然能創造出更多不九*九*藏*書可能犯罪的故事。
與布朗神父同時間出現的另一個精采角色,是梅爾維爾·大衛森·卜斯特筆下的亞伯納叔父,雖然《亞伯納叔父名案集》這本合集一直到一九一八年才出版,但是故事其實從一九一一年以來,就一直在《周六晚郵》(The Saturday Evening Post)和其他雜誌上刊登過了。其中奇迹式的謀殺案雖然都很傑出,但可惜篇數太少了。本合集重新付印大衛·瑞威克推薦的〈都多爾夫殺人事件〉,保證是精選之作。
卻斯特頓和卜斯特活躍於一次大戰時期,並邁入二〇年代,這段期間的不可能犯罪故事的產量比想像中少,儘管此種小說的形式已臻成熟,因此連伍德霍斯(P.G.Wodehouse,一八八一至一九七五,英國小說家、抒情詩人、劇作家)都能依樣畫葫蘆寫出評價還不錯的戲謔之作〈歐克斯警探的教訓〉(The Education of Detective Oakes,刊登於一九一四年十二月號《皮爾遜雜誌》),故事里有名男子被毒蛇咬死而暴斃密室之中。
依瑟兒·琳娜·懷特(Ethel Lina White,一八七七至一九四四,英籍作家暨詩人)的《車輪旋轉》(The Wheel Spins,1936)亦堪稱佳作,故事中有個女子在行進的火車裡憑空消失,不過讀者印象較深刻的大概還是該書在一九三八年改拍的電影版《小姐不見了》(The Lady Vanishes)。
《弓區大謎案》和〈斑點帶子案〉出版時,正值大眾小說性質的雜誌開花結果之際,結果為不可能犯罪故事開啟了一扇大門。維多利亞末期及愛德華時期的作者熱愛不可能的犯罪,柯南·道爾進一步寫出經典故事〈失蹤的專車〉(The Story of the Lost Special,一八九八年八月號的《史傳德雜誌》),內容是講火車硬是從鐵軌上消失了。梅德(L.T.Meade,一八五四至一九一四,愛爾蘭女作家)在她的犯罪小說中,提供更怪異的破案方式,尤其是那些收錄在《推理傑作選》(A Master of Mysteries,1898)的故事為甚。
律師作家麥可·吉伯特(Michael Gilbert,一九一二至二〇〇六,英籍作家)除了幫知名推理作家雷蒙·錢德勒擬訂遺矚外,創作生涯則是從不可能犯罪的書寫起步的,而這本《近身戰》(Close Quarters,1947)也是海柔瑞格(Hazelrigg)探長的初登場之作。沒隔多久,彼得(Peter)和安東尼·薛佛(Antony Shaffer)兩兄弟以彼得·安東尼(Peter Antony)的筆名合寫了一部令人拍案叫絕的密室推理小說《衣櫃中的女子》(The Woman in the Wardrobe,1951)。然而整體而言,密室推理小說到了五〇年代似乎不再流行了,一直到六〇及七〇年代才又捲土重來。
卡爾還有另外三部小說擠入專家們的十大首選,《歪曲的樞紐》(The Crooked Hinge,1938)也是以基甸·菲爾為主角的第四部小說,本書雖沒那麼令人滿意,但依然將一樁沙地上僅見受害者腳印的謀殺案破解得淋漓盡致。他以筆名卡特·狄克遜(Carter Dickson)出版的《猶大之窗》(The Judas Window,1938)被選為第五名,這本書大衛·瑞威克在推薦序里也有提到。我個人將之列為卡爾的最佳作品——因為這部以神探亨利·梅瑞威爾(Henry Merrivale)為主角的小說大胆創新、令人擊掌叫好且欲罷不能。另一本《十隻茶杯》(The Ten Teacups,1937),又名《孔雀羽毛命案》(Peacock Feather Murders)也是不可多得的傑作,該書被列為專家名單的第十名。事實上,亨利·梅瑞威爾的推理探案系列中,包括了一些最罕見的不可能謀殺,譬如發生在《黑死庄殺人事件》(The Plague Court Murders,1934),《獨角獸命案》(The Unicorn Murders,1935)及《紅寡婦謀殺案九九藏書》(The Red Widow Murders,1935)書中的凶殺案。
不可能的犯罪故事真正大行其道,是發生在一八九二年,有兩部重要作品出版后才造成的旋風。首先是贊格威爾(Israel Zangwill,一八六四至一九二六,英國猶太裔劇作家、小說家)所寫的《弓區大謎案》(The Big Bow Mystery,1892),該小說于倫敦《星辰晚報》(The Star)上面連載。這是首部以密室謀殺為題的長篇小說。贊格威爾在下筆之前已構思多年,作者的創意與才情在小說中展露無遺,秘道與其他機關皆不見了。這是一本純粹以智取勝的犯罪故事,必須憑藉旗鼓相當的本事與推理能力才能破解。小說連載其間,讀者紛紛投書提出自己的破解辦法——但是沒有一項是對的——密室推理的刺|激與魅力可見一斑。另一項出版品則是福爾摩斯探案的〈斑點帶子案〉(The Adventure of the Speckled Band,刊登於一八九二年二月號《史傳德雜誌》)。福爾摩斯的爆紅是眾所皆知,作者柯南·道爾愛極了異常的犯罪手法,而福爾摩斯的故事之所以能脫穎而出,正是因為裡頭所有的犯罪手法都非常詭異,因而對福爾摩斯的推理能力構成極大的挑戰。福爾摩斯對普通犯案毫無興趣,但奇怪的是,該系列中不可能的犯罪篇數非常少,嚴格說起來只有兩篇,另一篇是〈雷神橋之謎〉(The Problem of Thor Bridge,一九二二年二月號《史傳德雜誌》),講述一個看不到兇器的謀殺案。
第一篇沒有仰賴秘密通道、可稱為原汁原味的密室謀殺故事,應屬約瑟夫·謝里登·勒·法紐(Joseph Sheridan Le Fanu,一八一四至一八七三,愛爾蘭作家)刊登在一八三八年十一月份《都柏林大學期刊》(The Dublin University Magazine)上面的〈愛爾蘭女伯爵秘辛中的秘道〉(A Passage in the Secret History of an Irish Countess)——儘管標題上面有著秘道二字。時至今日,勒·法紐最為人所稱道的恐怖小說,是像《西拉斯伯父》(Uncle Silas,1864)這一類包括許多密室謀殺點子的著作,另外還有吸血鬼故事〈卡蜜拉的肖像〉(Carmilla,1872)。在勒·法紐的作品中,只缺一名具備破案熱情的偵探。不過這一點很快就由愛倫坡在〈莫爾格街凶殺案〉中補足了(刊登於一八四一年四月號的《葛拉翰雜誌》),該篇故事替偵探故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而且情節恐怖詭譎,是不折不扣的密室推理案件。
一九一一年,G.K.卻斯特頓(Chesterton,一八九七至一九五七,英國推理文壇的先驅)的《布朗神父的天真》(The Innocence of Father Brown)一出版,便將不可能的犯罪推上最高點。此書裏面的故事,先前已在《說書人》(The Story-Teller)造成轟動(從一九一〇年九月號開始連載)。《說書人》的編輯亞瑟·史柏吉恩對卻斯特頓的作品極為欣賞,他如此贊道:「情節精采,環環緊扣,我相信它們將成為本世紀最傑出的偵探故事。」布朗神父的探案系列共有五部,其中許多故事都屬於不可能的犯罪,尤其是《布朗神父的懷疑》(The Incredulity of Father Brown,1926)當中的故事。
費洛·范斯(Philo Vance)的創造者范達因(S.s.van Dine,一八八八至一九三九,美籍作家暨藝術評論家)在《金絲雀命案》(The Canary Murder Case,1927)及後來的小說中,為不可能的犯罪注入了一股新血。阿嘉莎·克莉絲蒂也將機智多變的創作力投入這種類型之中,《13個難題》(The Thirteen Problems,1927)中的幾篇故事如〈藍色的天竺葵〉(The Blue Geranium,一九二九年十二月號的《說書人》),瑪波小姐以機敏的腦力化解掉一件件看似不可能的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