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隨時可以住，阿麗克絲。是樓梯平台往左第二問卧室。」

律師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相信，人們把我的名字與正直誠實聯繫在一起，而且，那正是我努力的目標。這是我第一次違背了職業道德原則。如果這件事以失敗告終，如果你弄錯了，我得到的也許只會是人們的譴責，還會在我原本毫無瑕疵的履歷中留下一個污點。但是對你來說，哈蒙德，這是最緊要的關頭。我相信你明白這一點。」

「他沒死。」她的話讓兩個男人都大吃一驚。

哈蒙德微笑一下，隨即轉過身去問阿麗克絲：「你有什麼想法？」

她笑了，但笑得那麼凄涼。

她甚至不必問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讓我吻一下。」

哈蒙德轉向阿麗克絲。

「我有點不明白。」

她用勁地搖搖頭。

「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他不予理睬，繼續問弗蘭克還有什麼問題。

「以為我攻擊了佩蒂約翰。」

「我就是自己最早的病例之一。我必須治愈自己，我必須學會愛自己，學會認為自己值得別人來愛。多虧拉德夫婦的無私幫助。他們留給了我一大筆遺產，那就是無條件的愛。我逐漸明白，他們那麼好，那麼體面，如果他們都能愛我，那我也能夠埋葬過去，起碼要接受自己。

她點點頭。

「我寧願根本就不上絞架。」

她又點點頭。他們久久地，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對方。

「當然有關係，哈蒙德。」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摸著自己的心口。

「他說得對，阿麗克絲，」弗蘭克說，「他必須從內部著手。」

「布思女士？」

「阿麗克絲，不到五分鐘之前，你承認你使出渾身的解數要讓哈蒙德跟你上床。要說有什麼對你有利的辯護，那天晚上你跟哈蒙德在一起就是最有利的辯護。不過，考慮到博比·特林布爾提供的你的背景資料，那個證詞還能起什麼作用？」

「他只是一個受雇的殺手，而且手段並不高明，而謀殺盧特的人手段非常高明。」

「不管怎麼說，我跟他攤了牌，叫他以後別再來打擾我。我猜他一定是孤注一擲了。反正，他真的跟佩蒂約翰聯繫上了。不知道博比究竟對他說了什麼，反正起到了作用，因為他同意付給他十萬美金，條件是博比必須保持沉默。」

「我提醒博比，那是不可能的，告訴他最好還是離開查爾斯頓，忘了這個可笑的計劃。」

「是的。」

「不。」她堅決地說。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阿麗克絲，我必須再次提醒你，什麼都別再說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哈蒙德說道，「腦血栓使他失去了知覺，他倒下去時撞到了桌子，所以額頭上有傷口。」

「呃，第一步，我必須百分之百肯定我沒弄錯。」

「他的目標是阿麗克絲。他可不是一般的搶劫犯。」

「我能幫什麼忙？」

「額頭的傷口我沒看到。我當時並不知道他的狀況有這麼嚴重，我一輩子都會後悔我沒有採取行動。」她說話時帶著真誠的悔恨，「要是我當初向人求助，也許可以救他的命。」

「然後呢？」

「凡是了解盧特·佩蒂約翰的人沒有一個會相信的，阿麗克絲。」哈蒙德靜靜地說。

阿麗克絲開始解釋。

這多麼具有諷刺意味，她微微笑了笑。

「你在媒體上公開露過面，所以我認出了你。你看上去很惱火。我還以為——」

「不，弗蘭克。哈蒙德說得對，你需要聽我說，他也需要聽我說。」律師還在皺眉表示反對，但她不管他沉默的警告繼續說了下去。

「因為，你要辦成此事，就必須讓斯蒂菲·芒戴爾知道。」

「他事先就知道來的是你，不是博比。所以他對你講的話一笑置之。」

「沒有，我只是怒氣沖沖地走了。」

「阿麗克九-九-藏-書絲，你今晚住在這兒。就這麼定了。」

「但是這種治療一直都沒有間斷。有時我會失去信心。直到今天，我還在問我自己，是不是我本來可以做點什麼，以避免這些事情的發生？是不是那時我其實可以勇敢地面對博比，反抗他？可那個時候，我害怕他也會像我母親那樣拋棄我。那樣，我就孤單一人了。他是給我提供生活必需品的人，我一切都得依賴他。」

「你該走了。」

「但是，等那一陣驚慌過去之後，我開始意識到我的反應有多荒唐。就在幾秒鐘之內，我又退回到了從前博比控制我的生活的那個時候。在那個酒吧，我逐漸清醒過來。我少年時代的經歷已經過去幾十年了，現在的我在當地是受人尊敬的，在自己的研究領域是為人稱道的，我有什麼好怕的？我沒做任何壞事。如果我能讓哪個合適的人相信我同母異父的哥哥試圖再一次利用我，也許我就能夠永遠地擺脫他。哪一個人最合適呢？那就是——」

「是的，」她愁眉苦臉地說，「博比在這之前已經打過電話，告訴佩蒂約翰我來取錢。還告訴他我是他的同夥，可我會對他們兩個人進行雙重欺騙，還提醒他我也許會編出個感傷故事。聽了這個故事，他保管會同情我，然後我還會誘他上床，接著再伺機敲詐他，讓他拿出比博比要求的更多的錢。」

「你以為是我殺了他，」哈蒙德說，「以為他最後是死於我的攻擊。」

「這聽上去似乎有點道理，哈蒙德。可是，老天，這太難辦了，不是嗎？」

「我不會的。」

「沒關係，」弗蘭克哼哼著說，「我不想知道。」

「哈蒙德，你一定以為我是白痴。我不會讓我的當事人告訴你一個字。你強行開始的這次秘密會面我也一點都不欣賞。你的行為應該受到嚴厲譴責，是不負責任的，違反職業規矩的——」

「特林布爾是個無賴，一切都早就過去了。昨天夜裡，當我告訴你我愛你的時候，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他微笑著說，「我沒有改變主意。」

「那你就不是凡人了。我是專門研究人類情感和行為的。我知道，生活中發生的事件，別人有意或者無意造成的傷害會對我們產生多麼持久的影響。每天給病人治療，我都看到這仲傷害造成的後果。哈蒙德，我自己也曾深受其害，多少年之後我才使自己有了健康的感情。為了擺脫博比對我的影響，我發奮工作。我終於擺脫了，是藉著上帝的幫助，我才做到的。所以我才能那樣去愛你——」

他向她伸過手去，她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他們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什麼話都不說，到後來這種安靜讓人感到越來越沉重，叫人感到不自在。

「我自己也不相信。」阿麗克絲說，「博比顯然也不完全相信，因為他又來找我。這次，他堅持要我去跟佩蒂約翰見面，幫他取現金。我同意了。」

「因此，我跑了出去。在電梯里我開始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我來到底層大廳，走進酒吧想找個座位坐下來，因為我的膝蓋快支撐不住了。

聽了哈蒙德的話，阿麗克絲和弗蘭克·帕金斯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不過，只過了幾秒鐘，兩人就連珠炮似的向他提出了一連串問題。弗蘭克的第一個問題是，哈蒙德為什麼沒去警察局而來了他家。

「只有那個後來認出我的梅肯縣的男人。」

「但是你怎麼知道他就是殺了佩蒂約翰的那個人？」

「你是當真的？」律師開玩笑地問道。

「這一點，我也勉強同意。」

「行了，弗蘭克，你說過你不是牧師，還記得吧？」哈蒙德說道，「你既不是主日學校的教師，也不是我的老爸。阿麗克絲和我都承認這事我們處理得不太妥當。」

九-九-藏-書「我知道是誰殺了盧特。」

正在這時，哈蒙德的尋呼機響了。他看了一下來電號碼。

「我要打電話就好了，弗蘭克。可當時我想，當面去講印象會更深一點。」

「對殺人犯來說，她依然是個威脅。」

「這是那個人無法接受的。還記得嗎？殺人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未了結的事不了結，那個人不會罷休的。」

起初，他急不可待地要談那樁案子和阿麗克絲·拉德被捕的消息。後來，她告訴他，他可以成為很重要的證人，他又趕緊往回縮。他說他不想牽連進去，他希望做個好公民，可是……

他想伸手擁抱她，可她躲開了，站起身來，走到書房的另一邊，站在裝滿法律書籍的書櫥前。

「由於斯米洛辦事仔細周到，也由於新聞媒體的介入，每個人都知道上星期六下午我去過佩蒂約翰的套房，可是只有一個人最清楚，我根本沒有向他開槍。那個人就是真正開槍的人。」

「為什麼？」

「我喜歡跟你做|愛。」他說。

她點點頭。

「因為我認為這是擺脫博比的一個機會。我的想法是去見佩蒂約翰，但不是去拿錢，而是向他解釋清楚這種情況，然後勸他把博比的敲詐勒索行為向警方報告。」

「我本不想去碰他，但我還是碰了，他的脈搏在跳，但沒有知覺。我不想讓人看到在這種情況下我跟他在一起，何況我以前的同夥正在敲詐他。所以我又一次從套房跑了出去。這次我是從樓梯下去的。我們倆準是剛巧錯過了沒碰見。」她對哈蒙德說，「我來到底層休息大廳時，剛好看到你從飯店的大門出去。」

「我們在欺騙自己。」

「你倒是夠輕描淡寫的，」弗蘭克說話時表情很古怪，「你們的親密關係，其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對我們三個都是。」

「對。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直到——」

「讓她知道雖然不一定好，恐怕也只好如此了。」

她的眼睛里充滿了焦慮和擔心。

「除了我，佩蒂約翰有沒有提到其他的約會？據我所知，他6點鐘還安排了一個約會，只是不知道是跟誰約會。」

「說實話，阿麗克絲。所有的情況，每一件事。今晚就說，現在就說。」

「我從一開始就對你撒謊，這將永遠留在你的內心深處，哈蒙德。你永遠不會完全信任我。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不斷地評頭論足；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揣測它是真是假。」

「你現在就得袖手旁觀，絕不能讓人看出我們之間有聯繫。」

她還沒開口，弗蘭克就抬手制止了她。

「我想幫點忙。」

「我明白。」

「我也這麼認為。」

「我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阿麗克絲，我會跟你保持聯繫。你會沒事吧？」

哈蒙德搖搖頭。

「哈蒙德，你需要多長時間？」

「你知道他死了嗎？」

「不論我說什麼，佩蒂約翰都不肯相信我跟那個利用女色進行敲詐的大陰謀毫無關係。他說他建議我別浪費了這次機會，既然我們見了面，而我也有心要跟他上床……你們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是跟你說過就叫我洛雷塔好了？再來杯啤酒？」

最後他說：「我剛才是想問，你們覺得上星期六晚上的事值不值得，不過你們的回答是顯而易見的。晚安。」

「你會丟掉性命的，你的性命比我的前程可重要多了。」

「他向你撲過來？」弗蘭克猜測說。

「別太天真了。」

「伎倆？我記得上星期六並沒有什麼伎倆。」

「結局不會幸福，不可能幸福。」

「對你怎麼會是災難性的呢？」阿麗克絲問道。

「我會沒事的。」她溫和地朝他微笑一下。

「那麼你愛我？你愛我的？」

「這一點我也同意。」弗蘭克接了一句。

「事後想起來，這應該是更好的選擇。」她吸了口https://read.99csw.com氣，「可是，我當時很擔心跟博比之間的關係。他吹噓說他從佛羅里達的一個高利貸商那兒逃了出來，我有無數的理由希望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是的，非常難辦。」哈蒙德承認。

「聽著，混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半夜三更了，還要到處亂跑來為你開脫。不知道有多少回了，我可以帶著一個重要的證人離開那個亂糟糟的遊藝會。請儘快聯繫。他坐立不安，我已經沒什麼魅力了。」

「這一切因我而起。」

「天哪，為什麼？」弗蘭克問道。

「絕對不要。」他堅決反對。

「是的，弗蘭克。但是，我自己來到哈蒙德面前，希望他對我有所反應的那一晚，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她轉向哈蒙德，懇切地說：「請你寬恕我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只是害怕，害怕可能會發生的那一切。我沒有殺害盧特·佩蒂約翰，但是我害怕受到指控，害怕因為我少年時代的經歷而被認為有罪。我去了佩蒂約翰的飯店套房——」

「他不是聰明，」阿麗克絲說，「而是詭計多端。博比比誰都厚顏無恥，那就是他的危險之處。只要有機會，他就會鋌而走險。沒有一個聰明而有理智的人會這樣去做。他也知道要先下手為強。」

「那你想怎麼辦？」弗蘭克問，「給阿麗克絲安排每天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

「怎麼能用那一點來對付我呢？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不再是那個小女孩，我是現在的我。」她的目光從弗蘭克身上移到哈蒙德那兒。

「是的，」他說話時嗓音粗啞，「你知道，我明天得一大早起床。」他眉頭緊鎖起來。

洛雷塔再次讓他消除疑慮，心裏卻一直在想，哈蒙德到底去了哪裡？

「你回家。」這一聲是對哈蒙德說的。

「去套房的路上，有沒有在電梯里或過道里見到誰？」

等他講完后，弗蘭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我知道。」

「哈蒙德·克羅斯，縣法務官助理。」

「那麼他一定是中風了才跌倒的。」

「我當然反抗了，把他的手臂甩掉。一定是那個時候把苦丁香碰到他的袖子上去的。那天上午我曾把苦丁香摻進橘子汁里，我手上肯定還沾有一點兒丁香。反正我斷然拒絕了他。他氣極了，開始威脅我，還特別提到他約好了要跟縣法務官辦公室的檢察官見面。哈蒙德·克羅斯。」她瞥了他一眼，「他說，你對博比和我的陰謀一定會很感興趣。」

等到只剩下他們兩個，房間里又安靜得讓人不自在，弗蘭克書桌上那隻鍾發出的嘀嗒聲顯得更加緩慢而沉重。他們倆都很緊張，而這種緊張並不完全是因為明天可能會發生的事。

哈蒙德咧嘴笑了笑。

「我倒是想這麼做，」哈蒙德說，「不過我還是勉強同意阿麗克絲的觀點。首先，我了解她，知道她不會接受這種安排，也知道跟她爭是徒勞的。其次，無論是保鏢，還是其他任何特殊的東西，都會像舉著紅旗一樣惹人注目。」

她花了好幾個小時，說好話哄騙他，千方百計說服他，才終於使他同意跟她合作。可她不能相信他的承諾，他隨時都可能改變主意，一走了之，或者也可以毫不費勁地聲稱自己突然患了記憶阻隔症，原先記得的有關上星期六的事一概忘掉了。

「我要知道就好了。」

「但是，他學會了一些禮節，或者至少裝出一副舉止端莊、文雅禮貌的樣子。這個新的博比更容易闖入我的生活，最後從根本上毀了我的生活。事實上，他有一次真的出現在一個講座上，冒充是一位訪問心理學家，而我的同事根本就沒有懷疑他是不是真的。

「非常遺憾，弗蘭克，是這樣的。」她說，「因此，這就是為什麼我至今還沒有使用我不在現場的證據。」

他的尋呼機又響了。他read.99csw.com輕輕地咒罵一聲，就關掉了機子。他們之間的距離顯得很遙遠，他知道今晚要跨過這個距離是不妥當的。

弗蘭克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子。

「從來如此。我維護了自己一個小小的隱秘的部分，以免將來永遠不能實現自己對美好生活的夢想。有一個界限我從來不會跨越。感謝上帝，那是我自我保護的關鍵所在。

「來這兒之前談過。他們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

「我剛才是說，」哈蒙德繼續說，「我必須獨自一人去辦，而且得快。」他向他們端出了他的計劃。說完之後，他首先問弗蘭克：「你贊成嗎？」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

「哈蒙德，沒有其他辦法嗎？你會丟掉前程的。」

「時間回到幾個星期前。」她告訴他們，博比怎樣突然不受歡迎地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他告訴她他計劃敲詐盧特·佩蒂約翰。

她用中指在投幣電話上彈了一下，回到了車上。

「我們之間的戀愛關係起因於我對你耍的伎倆。」

「你幹嘛不自己報警？」

「我又考慮了一下……」他的臉上又露出了猶豫不決的神情，「我還是不清楚我是不是想去作證。我可能弄錯了，你知道。我當時並沒仔細看她。」

她又等了六十秒鐘，然後再往投幣口投入了一枚硬幣，又一次撥響了他家裡的電話。

「嗯，時間範圍毫無限制，這倒讓我很緊張。」弗蘭克說，「你在搜集證據的時候，阿麗克絲卻處於危險之中。這事你應該跟……」

「就是那個人昨天晚上要行刺阿麗克絲。」

「到了星期天早晨，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羞愧，在哈蒙德醒來之前就離開了。」她對她的律師說，「當天晚上，博比來取錢了——當然，我其實並沒有看到那筆錢。但是令我震驚的是，他祝賀我殺死了我們惟一的『目擊者』。」

「你怎麼認識我的？」

「沒有。」他緊盯著她，因此她又加了一句，「哈蒙德，因為我，你的前途都快毀了。我現在不會跟你說謊。」

她朝哈蒙德看了一眼。哈蒙德正帶著慚愧的表情抬頭看著弗蘭克，而弗蘭克就像地獄的看門人一樣緊繃著臉，皺著眉對著他。

「可他鐵了心要做成這件事，而且他也同樣鐵了心要讓我幫助他。他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他就把我的過去給抖出來。我很慚愧，我承認，我當時很怕他。如果他還是二十五年前那個嘰里呱啦愛吹牛皮、傲慢自大、頭腦簡單的博比，我會嘲笑他的威脅，並且立即報警。

「不是。我以為你狠揍了他一頓，我還想，如果你跟他見面的情況也和我差不多，那他也許活該如此。所以我就一直跟蹤你。要是以後佩蒂約翰控告我和博比，要是我被牽連進去，那麼，能為我提供不在現場證明的人，除了自己也跟佩蒂約翰有過爭吵的地方檢察官之外，還有誰更合適呢？」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個星期六晚上，我曾經好幾次都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感到內疚，想要離你而去。」

他不停頓地講了十五分鐘。弗蘭克的表情十分震驚，而阿麗克絲並不顯得特別驚訝。

「你真的認為你已經解開了這個謎？」弗蘭克問道。

律師困惑不解地看看她又看看他。

「所以你在約定的時間去了廣場飯店。」

「你那時還是個孩子。」弗蘭克溫和地提醒她。

「晚安，哈蒙德。」

「我——」

「不管你上星期六有沒有去見佩蒂約翰，他都會被人謀殺。我說過，這事跟你毫無關係。」

「你那時候才得知佩蒂約翰死了？」

「因此，我今晚來到了這兒。」哈蒙德接著說。

他開始後退著離開書房。

「愛有多深，心有多痛。」

「睡個好覺。」

「博比用最卑鄙無恥的方式利用了我。我曾經一直認為自己本質上就很壞，不知過了多少年，我九*九*藏*書才不再因為參与其中而譴責自己。通過諮詢和自己的研究，我意識到我是個典型的病例：一個受到摧殘傷害的孩子，感到自己應該為所受到的虐待承擔責任。」

「現在？你是說星期六晚上之後你們還在一起？」他們的表情肯定泄露了他們秘密。

「幫忙？」

「而且，我認為，你的計劃絕對行不通。」

她掛上電話，朝她車裡那個緊張不安的人喊了聲：「來啦！」

「接下去你準備怎麼辦？」

「開心一點。你想想，上絞架的時候，聖人和罪人還有什麼區別？」

「可是，在你走後，有人進來了，看到他躺在那兒，便向他開了槍。」

哈蒙德說：「你聽我說。」

「是啊，」哈蒙德知道弗蘭克想說什麼，「我跟誰一塊兒去辦？此時此刻，我能相信誰？誰會相信我？那些說法聽上去有點酸葡萄的味道，尤其是當他們知道阿麗克絲和我現在是戀人。」

「直到你聽到他是被子彈打死的。」他說，「所以你聽到他的死因時那麼震驚。」

「我吻了你，就會要跟你做|愛。」

「先等一下，」哈蒙德說，「我得先聽阿麗克絲說一說所發生的事。」他轉身面對她，湊近她。

「他彬彬有禮，我跟他說明情況時他很禮貌地聽著。」她坐在雙人沙發的邊上，摸著自己的額頭。

「對。」她對著弗蘭克點點頭，「於是我又回到五樓。我到了那兒，發現套房的門半開著。我把耳朵貼到門邊，但聽不到裏面有人講話。我推開門，朝里一看，佩蒂約翰臉朝下趴在咖啡桌邊上。」

「我同意。」哈蒙德說。

「我相信你，可是我們的被告不會相信。如果有人相信你看到了什麼，那麼你看到沒看到都一樣。」

「怎麼說？」

「是的。開車回家的路上，我聽的是CD唱片，沒聽收音機。我也沒看電視。我一直……一直心煩意亂。」一陣短暫、緊張的沉默之後，她說，「反正，我一聽說佩蒂約翰被人謀殺了，就知道最糟糕的事發生了。」

哈蒙德講起了他們在小巷的遭遇，弗蘭克驚得張大了嘴巴。

「不早了，我還有許多問題需要好好考慮。」弗蘭克向書房門口走去，在門口他停住腳步，回頭望著他們。他剛想說點什麼，但又克制住自己。

「你不能給佩蒂約翰打電話嗎？」

「布思女士？」

過了一會兒，她又繼續說下去：「我驚慌極了。我感到我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生活又要被徹底毀掉了。拉德夫婦，他們多麼信任我，可我又要讓他們蒙受恥辱。人們將懷疑我的信譽，我的研究將變得一文不值，那些信任我的患者會感到我背叛了他們。」

「沒有，他只告訴我要跟你見面。」

「從樓梯下去時，在樓道里沒見到人嗎？」

「你跟飯店的工作人員談過了？」

「為什麼不會？」

「然後，他笑話我，」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他一開門我就應該明白有點不太正常。他等著出現的人應該是博比，可他看到是我卻一點都不驚訝。可惜我到後來才意識到這一點。」

「你到那兒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哈蒙德首先打破了沉默：「沒關係，阿麗克絲。」

「你們倆沒有打鬥？」

「謝謝你，弗蘭克。」

「我還沒想到這狗雜種這麼缺德。」哈蒙德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特林布爾看上去沒那麼聰明。」

「該死的！」洛雷塔·布思怒目瞪著自動投幣電話，似乎想用意念讓它響起來。她先打哈蒙德的手機，又給他家裡打電話，可都沒人接聽。後來，她又兩次用尋呼機跟他聯繫，可還是沒有回電，電話機固執地一聲不響。她看了看手錶：都快凌晨2點了。他究竟會去哪裡？

「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是的，博比說的每一個可惡的細節都是事實，但有一個例外，我從來只限於讓他們看看。」

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