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六章 背水一戰 戰場上的殘酷行徑

第六章 背水一戰

戰場上的殘酷行徑

那個顯然是指揮官的北朝鮮人告訴戰俘們,如果他們表現好,他們將被送到漢城附近的戰俘營去。他們把戰俘們的雙手捆綁在背後,當天晚上和第二天,北朝鮮人帶著他們進行了幾次行軍。美軍猛烈的炮火使他們不能在夜色的掩護下涉水越過洛東江。有一個事件表明,北朝鮮人一開始可能並不打算虐待美國人。兩個美國人成功地弄鬆了捆綁他們手腕的繩子。因為這個過錯,一名北朝鮮士兵威脅要開槍打死他們,他自己卻被一名共軍軍官開槍打倒。但是,第二天,一名懂一點日本語的美國人在跟北朝鮮人交談時,偶然聽到一名中尉說,因為美軍過於迫近,這些戰俘要被處死。
兩天前的早晨,他所在的H連得到消息,韓國軍隊的一個排正在趕來增援H連的迫擊炮排。早餐時分,他們看見一夥朝鮮人正在穿過一片蘋果園。沒人意識到那是共軍,直至這些朝鮮人站到了美軍的掩體跟前。(如一名北朝鮮士兵在被俘后所說:「美國大兵看起來都呆若木雞。」)由於人數懸殊,差不多是10∶1,美軍這個排就投降了。曼林說:
欣卡設法走到一個指揮所,從那裡把彈藥運送到他的殘部手中,然後才設法醫治傷口。欣卡的勇敢行為使他榮獲一枚銅星勳章。
陸戰隊陣地對面的地形是聳立的五峰嶺,據陸戰隊歷史學家林恩·蒙特羅斯描述,山脊看上去像「史前的某種爬行動物」,頭部俯視豆谷,軀體向東南伸延2 000餘碼,然後消失在沼read.99csw.com澤和群山之中。山脊上布滿了一個個小丘,它們被犬牙交錯的支脈和注入稻田的深溝所分割。為了把北朝鮮人趕回洛東江,陸戰隊首先必須把他們驅逐出這塊彈丸之地。
北朝鮮部隊的機槍和迫擊炮火居高臨下地向進攻部隊射擊超過一個小時。陸戰隊撤下來,又衝上去,當手榴彈沿著山坡滾進他們隊列時,他們只得又退下來。救護人員帶領南朝鮮擔架員從戰場後方繞上去接送傷員。《時代》周刊記者貝爾詢問一位陸戰隊員是否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他回答說:「沒有,我也不希望參加這場戰爭。」
陸戰隊員沿著光禿禿的山坡向上運動時,地獄之火在他們四周爆裂。進攻道路上到處都有士兵倒下,看來已無法繼續前進。但是光榮永遠屬於我們見過的最英勇的士兵,進攻未被打退。傷亡令人難以置信,但是進攻部隊始終沒有後退。他們前進,跌倒,爬起來再前進。
北朝鮮人是在豆谷城對面突破洛東江的,洛東江在這裏向西來了個急轉彎,然後向南流去,再折回來呈馬蹄形,形成一小塊像倒置的U形的平地,大約長5英里,寬3英里,起伏的山脊蜿蜒其中。
旅長愛德華·克雷格將軍站在山谷的一條道路上觀察著部隊的進攻行動。他舉著望遠鏡時,雙手在顫抖。他說:「我從未見過士兵們這樣奮不顧身。」
邁克·欣卡少尉率領的一個排奪取了109高地,這是無名山脊上許多小https://read.99csw.com山峰之一。但是,附近兩座山頭上的機槍交叉火力使得他們動彈不得。雖然該排得到炮火和又一次空襲的支持,但臨近中午時,全排僅剩下15人。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設法打退了一次反攻。欣卡講述了後來發生的事:
又一顆子彈擊中我的右臂,在子彈衝力的推動下,我順著山勢滾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來。
我們彈藥告急,傷亡嚴重,只能隱蔽在北朝鮮人挖的淺壕里,因此我決定撤退,直至我們左側的火力被壓制。我下令帶上所有的傷員和武器撤退。大約向山下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時,我讓士兵們就地隱蔽。當時只有6名士兵還能戰鬥。
美國人把朝鮮人對戰俘和共黨嫌疑分子施行殘酷行為當成其根深蒂固的性格來對待。《芝加哥每日新聞報》的凱耶斯·比奇承認,他的無動於衷曾經達到這種程度:他可以袖手旁觀「南朝鮮士兵把共黨嫌疑分子打得血肉模糊」而不加干涉。有一次,他遇到一群婦女,由手持刺刀的衛兵看守著,她們被迫跪在鋒利的石塊上,雙手平舉在頭上。一個嬰兒在一名婦女面前爬著,想要夠到她胸部吃奶。她不敢動彈。《生活》雜誌的攝影師卡爾·麥丹斯忍無可忍,他抱起嬰兒,送到他母親的胸前。
我決定從原路折回,查看是否還有傷員被遺漏。我摸回陣地時(109高地的峰頂),發現一名受傷的陸戰隊員躺在兩名陣亡士兵的中間。我抓住他,把他拖出散兵坑,這時,一顆九九藏書子彈擊中我的下巴,鮮血直往喉嚨里灌,連氣都喘不過來。
與此同時,陸戰隊的M-26型坦克在下面的山谷里,向北朝鮮的坦克以及山上的反坦克炮和機槍陣地射擊。深夜,北朝鮮四輛令人生畏的T-34型坦克隆隆地駛來應戰——這是陸戰隊和共產黨的坦克首次交戰。僅僅五分鐘,陸戰隊就打破了T-34坦克不可戰勝的神話。反坦克炮打斷了先頭坦克的履帶,首次參戰的M-26坦克的90毫米炮一陣齊射,使這輛坦克成為一堆燃燒的廢鐵。第二輛坦克被擊毀得更加精彩:一枚3.5英寸火箭擊壞它的右履帶,另一枚火箭引燃了油箱。坦克搖搖晃晃地開下道路,兩輛陸戰隊坦克的90毫米反坦克炮用一發發炮彈從容地向它射擊,炮彈穿進炮塔,炸碎了坦克外殼。一名敵兵居然打開了頂蓋,就在這時,一發撞在開啟的艙蓋上的2.36英寸白磷彈彈進坦克,敵兵跌進坦克,裏面頓時騰起烈焰。第三輛坦克繞過彎路,但卻無法越過正在燃燒的頭兩輛坦克,陸戰隊集中火力向它射擊——火箭、反坦克火箭、加農炮。霎時間,坦克爆炸。陸戰隊首次坦克作戰,美軍大獲全勝。
在以後的幾天里,陸戰隊和北朝鮮人在五峰嶺及其周圍地區繼續激戰,美軍的空中和地面火力的優勢逐漸無情地佔了上風。北朝鮮人再也堅持不住了,其主力被炸彈和大炮所壓制,受到攻擊時就陣腳大亂,逃跑「如鳥獸散」。8月17日,在一次令人想起「固城火雞射擊之read•99csw•com戰」的大屠殺中,數以百計的潰逃敵軍士兵在大白天逃到洛東江岸邊,企圖涉水過江,以逃離一個已經被陸戰隊變成死亡陷阱的灘頭陣地。陸戰隊的海盜式飛機向聚集在洛東江邊的數百名敵軍轟炸掃射。凝固汽油彈和炸彈使洛東江兩岸燃起熊熊大火。
他們走上前來,一隻手用衝鋒槍頂著我們的肚子,另一隻手伸過來像是要握手,但是卻抓住我們的槍。一個共軍扯拉著我的槍,我拉回來,他又拉過去。我對自己說:「這可不是爭辯的時候啊。」就讓他拿走了。他們讓我們脫掉衣服,拿走了我們的鋼盔。他們拿走了我的手錶和錢包,錢包裏面有11.81美元,我女朋友的照片也在裏面。他們把照片拿出來看,就拿走了。他們喜歡女人的照片。……
陸軍的官方史料引述了北朝鮮人民軍前線總司令部於7月28日發布的一項命令,該命令禁止「在敵方人員可以作為戰俘時對他們進行不必要的殺害。……已經投降者將作為戰俘處理,並用一切手段在思想上和政治上摧毀敵人」。另一項命令是北朝鮮第2師於8月16日發布的,其中說:「我們有些人仍然在殺害那些前來投降的敵軍。因此,各部隊政治部門有責任教育戰士接受並善待戰俘。」
8月17日下午,在陸戰隊防區東邊的倭館橋下面,陸軍第5騎兵團的部隊遇到了一名來自芝加哥的18歲美軍二等兵羅伊·曼林,他從一個山坡向正在開進的部隊爬行過來。曼林的兩條腿和一隻胳膊都被衝鋒槍打傷,九-九-藏-書他講述了一個可怕的故事。
陸戰隊第5團第2營擔任這項進攻任務。8月17日上午8時,在炮兵射擊和空中轟炸未能有效摧毀北朝鮮人陣地的情況下,第2營開始進攻。《時代》周刊記者詹姆斯·貝爾目睹了陸戰隊向被稱為無名高地的山頭運動:
與韓國和美國軍隊待在一起的美國記者們,對他們所在戰線這一邊顯而易見的違規行為並非視而不見。實際上,老資格的記者約翰·奧斯本的心情是如此不安,他在8月末的《時代》周刊上對他所謂的「代理人的暴行」大加討伐。奧斯本並不主張要發表什麼「義正詞嚴的控訴」,或者對「北朝鮮更加嚴重的暴行」給予原諒,但是他確實列舉了「在朝鮮的戰爭的基本事實」:南朝鮮警察和我在前線地區看到的南朝鮮海軍陸戰隊也十分殘暴。他們殺害戰俘,免掉他們押送戰俘去後方的麻煩。他們殺害平民,以免他們擋道礙事,或者免去搜捕和審訊的麻煩。他們刑訊逼供以獲得情報(這些情報是我軍需要,並向南朝鮮審訊者索求的),其手段如此殘忍,不能具體詳述。
下午4時,陸戰隊的飛機和大炮猛烈地轟擊了無名山脊,使整個山頭上屍體、武器和裝備殘骸比比皆是。海盜式飛機接著飛往北朝鮮人陣地後方,轟炸和掃射了正在橫渡洛東江的增援部隊。陸戰隊的預備隊中其他連隊趁北朝鮮人鬥志瓦解衝上山去了。
我朝順著山坡往上爬的東方人扔去一顆手榴彈,不等爆炸就轉過身去,拽住那位陸戰隊員的胳膊盡量遠離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