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夫人轉身問道陸雲起：「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正穿過枝葉照射在愛德華特的身上，他花白的頭髮隨意披散著。伊凡諾娃走了過去，像少女般忐忑。愛德華特微微地睜開眼睛。

「我們還有機會。現在不是我單獨在戰鬥，你和我，還有伊凡諾娃都在同一條戰線上，你一定要回去，今晚之前一定要回去！」陸雲起說道。

陸雲起拉起康斯坦丁夫人往樹林深處逃，臨行前看見伊凡諾娃仍坐在那裡哭泣，便拉上她的手，催促她趕緊走。

灌木叢如疾風掠過般搖晃起來，狼人武士已出現在不遠處。

「親愛的，你怎麼啦？」

伊凡諾娃蹲下，坐在他的身邊，握住他的手，就像二十多年前的某個夜晚，那時他也受傷了。

「夫人，對不起了！」幾位狼人武士單腿下跪說道，接著便站起，揮舞長刀撲過來。陸雲起拿出手杖一擋，這個在莫斯科買的破爛手杖立馬斷成了幾截。

陸雲起也只有無奈地搖搖頭。

「對不起，親愛的，請原諒我的猶豫和退卻。你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卻沒有發現，讓你受累了！」愛德華特說道。

她接過手鏈，哽咽read.99csw.com著說：「我明白，你說的話我都明白。」

狼人武士沒有說話，舉刀變幻著隊形，將他們倆圍在中間。康斯坦丁夫人似乎恢復了狀態，一番激戰後，兩人配合衝出重圍，但後邊的援兵很快到了，樹林外響起了如雷的腳步聲和馬蹄聲，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這麼多年以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來，坐到我的身邊來！」愛德華特伸出手說道。

「你不要再勸說了，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這些年與內務部及暗探局的明爭暗鬥，始終沒有勝負，我們都付出了太多無辜的生命，讓你們都認為我是狠毒的女人。也許算是，但是你們了解我嗎？了解狼人嗎？我要為阿托姆汗的遺言負責，因為我愛他，永遠地愛他，我要對他所有的臣民負責，俄國人和文明世界的入侵危及帝國的存亡，我豈能袖手旁觀？狼人也要爭取自己的生存權利。一個多月前，日本的渡邊找到了我們，希望我們能聯合製造事端，阻止俄國人在西伯利亞的擴張。起初我認為這是有效的，可是經過這些事，我和愛德華特都認為這樣做不僅不能阻止俄國人的入侵，而且九*九*藏*書犧牲品必然是我們，所以幾天前我改變了主意，通知渡邊終止行動計劃。誰知渡邊聯合大衛首先採取了行動。你覺得我們再這樣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嗎？」康斯坦丁夫人問道。

「我扶你坐起！」

「你們不可以這樣，夫人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們！」

「對不起，我們當初也不應該輕信大衛的話。」陸雲起說道。

「我回去還有什麼意義？守著一座空城？時間流逝，帝國的人都會將我忘了的。」康斯坦丁夫人說道。

「這不是我認識的康斯坦丁夫人，你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陸雲起問道。

「我回去找過你，離開你幾年後。可你已經結婚了，我只能站在遠處偷偷地看你，我以為你會很幸福，所以就離開了。可是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從未忘卻自己的承諾，也未曾忘記你的諾言，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突然出現，縱然是歲月改變了我們的容顏。有時候我會覺得非常可笑，年紀一大把了，還有著這麼浪漫的幻想。」愛德華特說道。

樹林外邊出現了動靜，引起陸雲起的警覺。他朝四處望了望，太陽已升起來了，忽然幾隻九_九_藏_書鳥兒在驚慌地亂竄，有微風在枝葉中飄蕩，但聲音並不大。

可不管他們怎麼走，馬蹄聲、狼的嗥叫總是在耳邊回蕩，山風與鳥雀的驚叫聲交雜在一起，彷彿八面都有埋伏。

「我不能離開愛德華特，我要帶上他，他說了永遠也不再離開我的。」伊凡諾娃。

「這不是關鍵，帝國的建立者庫楚姆汗難道就不是人嗎？你有什麼理由妄自菲薄？」陸雲起問道。

康斯坦丁夫人悲傷地站起來，對伊凡諾娃說道：「你過來，他有話和你說。」

「他們來了，大衛是不會放過我的，有我在他是不會安寧的！」康斯坦丁夫人說道。

「他已離我們而去了！」

康斯坦丁夫人走過去，蹲下來撫摸著愛德華特的頭。

伊凡諾娃趕緊抱住他說道：「不，你一定要挺住，我們會找到醫生的。」

「沒什麼，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康斯坦丁夫人說道。

伊凡諾娃忍不住流下眼淚。

伊凡諾娃說著想拉愛德華特起來，卻感覺到沉重至極，這時她摸到了一片粘乎乎的液體，抬起手看見黑糊糊的一片。

「沒什麼，我太累了。」愛德華特喘著氣說道。

「愛德華特說了他的靈魂會永遠跟九*九*藏*書隨你，你就不要再有什麼擔心了。」陸雲起強行拉起伊凡諾娃飛奔離去。

「你受傷了。」伊凡諾娃尖叫著，求陸雲起和康斯坦丁夫人幫忙。康斯坦丁夫人趕緊過來，扶著愛德華特靠在樹榦旁坐下，這時她才發現，愛德華特已是傷痕纍纍，有被狼撕咬的傷口，還有多處槍傷，最致命的傷是一顆子彈從心臟穿過，鮮血正往外流。

「你聽見什麼聲音沒？」陸雲起問道。

「我不走了，就讓我隨愛德華特一起去吧！」走了一會兒，氣喘吁吁的伊凡諾娃跪倒在地上說道。

「很高興我終於見到了你，我要走了。你要知道我永遠也不會再離開你了，我對世間的責任結束了，我的靈魂會永遠跟著你，守護著你，直到你也老去，離去……」愛德華特的聲音漸漸小了，最後無力地垂向一邊。

「能再次見到你，我已心滿意足。」愛德華特說著口中湧出大口的血。

伊凡諾娃趕緊站了起來，抓住康斯坦丁夫人的手說道：「快，快給愛德華特找醫生，他快不行了！」

「是我不該這麼晚了才來找你，讓你等到這個時候！」伊凡諾娃說道。

伊凡諾娃又抓住陸雲起的手，說道：「不，不，你九九藏書一定要救他，他說了我們再也不分開。」

伊凡諾娃抱住愛德華特放聲哭泣，任陸雲起和康斯坦丁夫人怎麼勸慰也不回頭，她不明白為什麼再見便是永別。

「親愛的，你別這麼難過，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看這是什麼？」愛德華特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帶血的翡翠手鏈。

過了一會兒，陸雲起也走不動了，遠遠看見一條小河，他感到口渴，放下伊凡諾娃，跑到河邊喝水了。

「親愛的，對不起，其實那天我就認出你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我曾以為我早就是帝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瞬間就改變了這一切。為了維護這個帝國，這些年奮戰在各地，連小汗王都不認識我了，我這麼做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一個小小的大衛就能將我掃地出門，終究因為我原本曾經是人！」康斯坦丁夫人說道。

愛德華特一陣暈眩倒在了地上，伊凡諾娃趕緊撲上去。

陸雲起拽她起身，她卻不願配合。陸雲起只好將她抱起扛在身上繼續走。在這樣長距離的逃亡中，康斯坦丁夫人發揮了狼的血性，氣都不曾喘過一口。

「不，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伊凡諾娃說道。

「起來，愛德華特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