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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溪州之戰定勝負 會溪坪中豎銅柱

第三回 溪州之戰定勝負 會溪坪中豎銅柱

彭仕愁見楚軍仍不退兵,乃在一天夜裡召集部下首領商議說:「楚兵追剿甚急,這樣對抗下去不是辦法。當初先父在世,曾囑我不要輕易征伐,應守住溪州為本。為今之計,也只有出降議和一條路了。我準備前去請降,只要楚軍不佔我領地,我們可以臣服。」
劉勍與廖匡齊帶兵來到澧州,雙方几經惡戰,彭仕愁部終吃敵不住,不得不退入溪州自保。劉勍與廖匡齊率部緊追。
第二天,彭師杲便帶了幾個隨從,專程來到劉勍營寨前大叫道:「劉將軍,我要找劉將軍。」
天策府學士江南諸道都統掌書記通議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李弘皋撰
那軍士立刻進營作了稟報。
「當然。鄙人乃一土酋,還望將軍在楚王面前多加美言,以後我只守土溪州,決不向外鄰擴張。」彭士愁回道。
「你說話算數吧?」劉勍又道:「五個月前,你領兵上萬,率諸蠻犯辰州澧州,楚王派我和廖匡齊苦戰數月,廖匡齊被你們打死了,幸我部將士所向披麾,攻下你們保山寨,才有你今日服降之結果。我也期望這戰爭不再打下去,你即服降了,今後就不得再反叛,若有不軌,楚王不會再輕饒你們的。」
這龐大的銅柱立就之後,歡慶的鞭炮和鑼鼓就驚天動地的轟響起來,圍觀的眾人也一起發出了海嘯般的歡呼聲。這歡快的呼聲標志著長期的溪州戰亂從此獲得了相對的止息,而整個湘西諸酋的歷史,也從這一天起進入了新的一頁。
兩人如此商定妥當,劉勍乃引兵返長沙,當面向楚王馬希范作了稟報。馬希范聞報大喜,遂要天策府學士掌書記李弘皋起草了一篇銅柱鉻文,同時封彭士愁為溪州剌史,劉勍為錦州剌史。又同意調撥青銅千斤,指示工匠在長沙鑄造成一根高一丈二尺的銅柱,把那篇二千多字的碑文刻上。銅柱鑄好后,馬希范率楚軍乘船把銅柱運至溪州會溪坪,雙方在酉水河畔會面了。當日晚上,彭仕愁舉辦了一次盛宴,隆重款待了楚王馬希范、大將劉勍及其數名隨行人員。
保山寨因地勢險要,四面皆是懸崖絕壁,楚兵從冬月開始圍攻,直到臘月仍未攻破。率領楚軍的決戰指揮使廖匡齊,在這次進攻保山寨的戰鬥中也被射死在陣前。剩下另一位統帥劉勍,向楚王立下重誓,不破山寨決不休兵。
「爹,若要請降,就讓我代你去吧!」彭仕愁的次子彭師杲主動說:「你去了群龍無首。還是由我代表你去和談,你https://read.99csw.com看行嗎?」
「戰亂不止,百姓不安。我爹為地方百姓免生靈塗炭,乃決意出降。他要楚軍不再進犯。」
溪人畏威仍感惠,納質歸明求立誓,
「你是什麼人?要找劉將軍?」一個站哨的軍士喝問道。
「這有何難,就讓我部文士捉筆去寫吧。」劉勍想了想又道:「此事我還要稟報楚王,最好咱們要立銅柱碑,這樣可千秋萬代永遠保存。」
彭師杲回道:「沒錯,我爹讓我來是誠心誠意降楚的!」
五溪之險不足恃,我旅爭登若平地。
「一言為定!」
劉聽說彭仕愁派兒子聯繫投降之事來了,急忙傳令請進。
五溪之眾不足憑,我師輕躡如春冰。
「那就請你們儘快請示吧,只要答成這個條件,我爹馬上會納印出降。」
彭仕愁接到這數起稟報后,便有些坐卧不安了。他召集部下幾個將領商議了一番對策,眾人都建議他出兵辰州和澧州進行反擊。彭仕愁本還有些猶豫,但是眼見辰澧二州的兵馬得寸進尺,囂張無度,不斷襲擾溪州邊界,他遂下了決心集結兵馬,前往辰澧二州進行征伐。
「盡請放心,我土酋人率直,說出的話,決不反悔。我們願意真心真意和楚王交好,只要楚軍不擾我邊界,從今以後願結盟為兄弟。如若不信,可以立碑起誓。」
彭王交代了後事,見兒子能悉心統領,當晚即瞑目而逝了。
「我兒用心良苦,就照你的話去做吧!」彭仕愁同意。
「好,只要肯出降,我楚王必定會休兵罷戰。」
彭仕愁承父職,不到一月,即有溪州大鄉縣令彭允臻前來報告道:「啟稟指揮使,澧州有數百兵馬入侵我山寨,搶掠寨民百余口,把寨子的牛馬都牽走了。」
「行,你回去去稟報,我隨時等候楚王親來結盟。」
「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一個副將表示贊成。
蓋聞牂牁接境,盤瓠遺風,因六子以分居,入五溪而聚族。上古以之要服,中古漸爾羈縻,洎誼帥號精天(夫),相名泱氏。漢則宋均置吏,稍靜溪山,唐則楊思興師,遂開辰、錦。邇來豪右,時恣陸梁,去就在心,否臧而己。溪州彭仕愁,世傳郡印,家總州兵,布惠立威,識恩知勤,故能歷三四代,長千萬夫。非德教之所加,豈簡書而可畏,亦吾辜于大國,亦不虐于小民,多自生知,因而善處。無何忽乘間隙,俄至動搖。九-九-藏-書我王每示含弘,常加姑息。漸為邊患,深入郊圻;剽掠耕桑,侵暴辰、澧;疆吏告逼,郡人失寧。非萌作孽之心,偶昧戢兵之法;焉知縱火,果至自焚。
「孩兒明白。」彭師杲點頭道,「為取信於楚王,我將應允為楚軍效力,這樣等於以身質押,楚王必會對溪州消除疑慮。」
「好!」劉勍大叫道「咱們說好結盟起誓立碑為證,永不反悔。」
「我是溪州剌史彭仕愁的兒子,名彭師杲,此來特找劉將軍商量投降之事!」
王曰:「古者叛而伐之,服而柔之,不奪其財,不貪其土。前王典故,後代蓍龜。吾伐叛懷柔,敢無師古?奪財貪地,實所不為。」乃依前奏,授彭仕愁溪州刺史,就加檢校太保。諸子將吏,咸復職員;錫賚有差,俾安其土。仍頒廩粟,大賑貧民。乃遷州城,下於平岸。溪之將佐,銜恩向化,請立柱以誓焉。
「我爹還要求保留他溪州刺史的職位,不知楚軍能應允否?」
「如此,那就要寫一篇碑文,我們可共同商議草擬。」
如此堅守到後晉天福五年正月,劉勍指揮楚兵再次發動猛攻。破寨的那一天,山上陡起大風,劉勍命楚兵架起雲梯,讓士兵爬上梯去,再噴射火箭,頓時,火借風勢,寨中的木房被引燃了。一時大火衝天,山寨轉眼被燒成了灰燼。在火光燃起時,彭仕愁率諸蠻首領,從寨后一條不為人知的山道吊繩下了懸崖,悄悄逃到錦州一處深山裡隱藏了起來。
「一言為定!」
彭允臻遂點頭告辭。過數日,又有三亭縣向家寨和田家寨先後來人稟報,辰州幾個團保帶了幾百軍人,將向家寨田家寨等地擄掠一空,要求指揮使發兵解救。
時晉天子肇造丕基,倚注雄德,以文皇帝之徽號,繼武穆王之令謨,冊命我王開天策府。天人降止,備物在庭。方振聲明,又當昭泰。眷言僻陋,可俟綏懷。而邊鄙上言,各請效命。王乃以靜江軍指揮使劉,率諸部將,付以偏師。鉦鼓之聲,震動溪谷。彼乃棄州保險,結寨憑高,唯有鳥飛,謂無人到。而劉勍虔遵廟算,密運神機,跨壑披崖,臨危下瞰。梯衝即合,水泉無汲引之門;樵採莫通,糧糗乏轉輸之路,固甘衿甲,豈暇投戈?彭師杲為父輸誠,束身納款。我王愍其通變,受降招攜。崇侯感德以歸周,孟獲畏威而事蜀。
天策上將軍江南諸道都統楚王希范
我王鑄柱庇黔黎,指畫風雷開五溪。
「這要請示我們楚九*九*藏*書王!」劉勍回道,「楚王若能答應,此職方能保留。」
後晉天福四年八月,彭士愁集合錦、蔣二州一萬餘人馬,開始向辰澧二州挺進。一個月後,該部來到辰州城下,幾番攻戰,未能佔領辰州。彭仕愁引兵再打澧州成,卻因城防堅固,也沒有攻下。這時,楚王馬希范已接到辰澧二州的告急報告,乃派左靜江指揮使劉勍和決勝指揮使廖匡齊率衡山兵五千前去增援討伐。
彭仕愁得此許諾,乃率諸酋首領,帶著溪州印到楚軍營地,向劉勍當面投了降。劉勍納印在手,不禁哈哈笑道:「彭剌史,咱們是不打不相識。現在你即歸順了楚軍,咱們今後就是朋友了,你說是不是?」
右據狀,溪州靜邊都,自古以來,代無違背,天福四年九月,蒙王庭發軍收討不順之人,當都願將本營諸團百姓軍人及父祖本分田場土產,歸明王化。當州大鄉、三亭兩縣,苦無稅課,歸順之後,請祗舊額供輸。不許管界團保軍人百姓,亂入諸州四界,劫掠妶盜,逃走戶人。凡是王庭差鋼,收買溪貨,並都暮採伐土產,不許輒有庇占。其五姓主首,州縣職掌有罪,本都申上科懲。如別無罪名,請不降官軍攻討。若有違誓約,甘請准前差發大軍誅伐。一心歸順王化,永事明庭。上對三十三天明神,下將宣祗為證者。
「也好。」彭仕愁想了想說,「我兒智勇雙全,你去爹也放心。到了楚營,只要楚王能應允保我溪州刺史稱號,不侵犯我邊界,他要什麼樣條件,我們都可考慮。」
推誠奉節弘義功臣、天策府都尉、武安軍節度副使、判內外諸司事、永州團練使、光祿大夫、檢校太傅、使持節永州諸軍事、行永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扶風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馬希廣奉教監臨鑄造。
時光如梭。轉眼數年過去,統轄上中下溪州的都誓主彭瑊,忽然患重病卧床不起了。一天夜裡,他將長子彭仕愁召到床頭囑咐道:「我不行了。這溪州的統領大任就交給你了,你要保住邊關,穩守溪州,不可輕易征伐,可與楚王結好,以保子子孫孫能世襲溪州,安居一方。」
劉勍遂派使者乘船速下長沙,數日後得楚王回令,准予彭仕愁投降並保留溪州刺史一職。
天福五年正月十九日,溪州刺史彭仕愁與五姓歸明,眾具件狀,飲血求誓。楚王略其詞,鐫于柱之一隅:
王曰:「爾能恭順,我無科徭;本州賦租,自為供贍;本都兵士,亦不抽差。永無金革之虞,克保耕桑之業。皇天后土,山川鬼神,吾之https://read•99csw.com推誠,可以玄鑒。」
彭師杲遂被帶進了營房。參見禮畢,劉勍喜形於色地問道:「爾來果真要降楚?」
誓山川兮告鬼神,保子孫兮千萬春。
於戲!王者之師,貴謀踐戰,兵不染鍔,士無告勞。肅清五溪,震詟百越,底平疆理,保義邦家。爾宜無擾耕桑,無焚廬舍,無害樵牧,無阻川塗,勿矜激瀨飛湍,勿恃懸崖絕壁。荷君親之厚施,我不徵求;感天地之至仁,爾懷寧撫。苟違誡誓,是昧神祇;垂於子孫,庇爾族類。鐵碑可立,敢忘賢哲之蹤?銅柱堪銘,願奉祖宗之德。弘皋仰遵王命,謹作頌焉。其詞曰:
昭靈鑄柱垂英烈,手執干戈征百越,
此時,退守保山寨的彭仕愁也犯了愁。由於楚兵數月圍困,山寨內已近彈盡糧絕。到年關時,山寨上的人已把所有的貯糧吃光,連山上的野菜葛根也挖沒了。
「澧州的兵馬又來劫掠,可惡可惡!」彭仕愁蹙眉回道,「此事暫且忍一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待敵囂張盛熾,我自有法處置。」
劉勍攻破保山寨,卻發現彭仕愁率部潛逃,隨即繼續揮兵追剿,欲要將溪州諸蠻徹底剿滅。
靜邊都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太保、使持節溪州諸軍事、守溪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國、隴西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彭仕愁武安軍節度左押御、開江都指揮使、遏營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前溪州諸軍事、守溪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彭允滔武安軍節度左押御、充靜寇都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前溪州諸軍事守溪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田弘右武安軍節度左押御、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前溪州諸軍事、守溪州刺史大夫、上柱國彭師佐武安軍節度左押御、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前溪州諸軍事、守溪州刺史大夫、上柱國田幸暉武安軍節度左押御、充砂井鎮遏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彭師梃武安軍節度左押御、前砂井鎮遏使、三井都管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國龔朗芝武安軍節度左押御、充溪州副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右僕射、守溪州三亭縣令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彭師俗武安軍節度左押御、充金澗里指揮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國覃彥勝武安軍節度左押御、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國田弘斌武安軍節度左押御、左義勝第https://read.99csw•com三都部將、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刑部沿書、前守富州別駕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彭師杲武安軍節度討擊副使、左歸義第三都部將、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彭師晃武安軍節度御前兵馬使、前溪州左廂都御、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太子賓客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向宗彥武安軍節度同十將、前溪州左廂都虞侯、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太子賓客兼監察御史、上柱國龔貴前溪州大鄉縣令、將士朗、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賜緋魚袋彭允臻武安軍同節度副使、攝溪州司馬、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待兼御史大夫、上柱國覃彥仙武安軍同節度副使、前攝大鄉縣令、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待兼御史大夫、上柱國覃彥富武安軍節度攝押御、充靜寇都副兵馬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待兼御史大夫、上柱國田思道武安軍節度副將、充溪州知后官、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朱彥蝺大晉天福五年,歲庚子,七月甲子朔十八日辛已鑄。八月甲午朔九月壬寅鐫。十二月壬辰朔二十日辛亥立。
「啊,你是彭仕愁的公子!待我向劉將軍通報。」
粵以天福五年,歲在庚子,夏五月,楚王召天策府學士李弘皋,謂曰:「我烈祖照靈王,漢建武十八年,平征側于龍編,樹銅柱于象浦,其銘曰:『金人汗出,鐵馬蹄堅,子孫相連,九九百年。』是知吾祖宗之慶,胤緒綿遠,則九九百年之運,昌于南夏者乎?今五溪初寧,郡帥內附,古者天子銘德,諸侯計功,大夫稱伐,必有刊勒,垂諸簡編,將立標題,式昭恩信。敢繼前烈,為吾紀焉。」弘皋承教濡毫,載敘厥事:
是年十月,雙方在溪州會溪坪再次決戰,彭仕愁抵敵不住,率部再退至保山寨防守。廖匡齊揮兵跟進,將保山寨又重重包圍了。
彭仕愁點頭回道:「爹請放心,我會審時度勢,守住溪州,讓子孫有世襲領地。」
「這一回你爹怎麼想通了?」
第二天上午,安放結盟銅柱碑的儀式正式舉行,雙方將士及溪州各寨百姓約一萬餘人觀看了豎碑儀式。楚王馬希范和溪州剌史彭仕愁,各穿官服在坪前的土塔邊肅立,司儀官點燃香燭,雙方在祭神禱告之後,兩人舉鋤開挖了第一鋤土。接著,眾軍士才動鋤深挖。埋柱土基腳共掘了六尺深。然後,由幾十個士兵一齊動手,將那高高的桐柱埋進坑中,下面再夯實土層。這個重達五千斤,高一丈二尺的龐大銅柱就這樣立了起來。眾人圍上細看,只見銅鑄上的銘文刻寫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