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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定華北 第九章 決戰平津

第四篇 定華北

第九章 決戰平津

1949年1月6日,一名解放軍戰士在天津守軍陣地前喊話:「國軍弟兄們,不要打槍!我有一封重要信件要送給你們的陳長捷將軍!」
「有辦法也好,沒辦法也好,我倆都是半身入土的人啦,我看去他的吧!蔣介石消滅異己、壯大嫡系永遠也不會改變。不要因為你傅宜生一個人,而把千年古都一二百萬的人民生命財產、文物古玩一齊砸爛,做一個歷史罪人!」
當鄭介民在中南海舉杯恭維傅作義之時,周北峰、張東蓀已在西山的一個大院里與東野第2兵團司令員程子華會談。程子華開門見山地說:「傅作義將軍難道還想用當年守涿州的辦法守北平嗎?」
1949年1月8日,天津市參議會的四名議員要求出城與解放軍和談,陳長捷鑒於各界要求和談的呼聲頗高,他不好反對,於是同意四人出城,同時想利用此機會探聽一下解放軍方面的情況。

天津攻堅戰

幾個炮兵陣地先後打來電話,報告已瞄準目標。
「沒有蔣總裁和傅長官的命令,我們怎麼能撤退呢?」侯鏡如生氣地說,「我比你們更著急,可是上級沒有指定撤退的目的地,我們難道要在海上漂泊嗎?」
天津攻堅戰從規模和聲勢上來說遠遠超過了錦州攻堅戰,是四野戰史上火力最猛的一次戰鬥。
三年以來,政治商談之目的,固在於和平;即動員戡亂之目的,亦在於和平。但是,今日時局為和為戰,人民為禍為福,其關鍵不在於政府,亦非我同胞對政府片面的希望所能達成。亦知這個問題的決定完全在共黨,國家能否轉危為安,人民能否轉禍為福,乃在於共產黨一轉念之間……只要中共有和平的誠意,能作確切表示,政府必開誠相見,願與商討停止戰爭恢復和平的具體方法……只要和議無害於國家的獨立完整,而有助於人民的休養生息;只要神聖的憲法不由我而違反,民主憲政不由此而破壞,中華民國國體能夠確保,中華民國的法統不致中斷;軍隊有確實的保障,人民能夠維持其自由的生活方式,與最低生活水準……只望和平能早日實現,則個人進退出處,絕不縈懷,而一唯國民公意是從。
消息不脛而走,合眾社駐滬記者當日發出了蔣介石即將下野的專訊。
事實上,解放軍的主攻方向在城南,陳長捷中了劉亞樓的圈套。為了使陳長捷對自己的錯誤判斷深信不疑,劉亞樓在總攻發起之前搞了一連串假動作。他讓部隊在城北挖了近萬米長的交通壕,還讓上百門大口徑火炮進行試射,並故意派坦克在白天活動。
「你的一下半完了怎麼辦?」
王參謀說:「前面就是你們的防區,祝你平安回城。」
不幸的是,杜威沒有當選。11月7日,大選結果出來了,杜魯門連任總統。蔣介石的賭博又輸了。
陳長捷看到了幾管黑洞洞的槍口,連忙摔掉耳機,舉起雙手。
拿下新保安和張家口之後,毛澤東的目光由西頭轉向東頭,盯住了塘沽,這是他關於「先打兩頭,后取中間」戰略中的重要一環。
傅作義和王克俊一見周北峰,便急切地說:「不是說簽了個協定嗎?快拿出來。」
陳長捷手裡兵力雖有10個師,13萬人,但大多是新組建的部隊,缺乏訓練,他心裏清楚這支孱弱的部隊根本擋不住「東北虎」的強大攻勢,他焦急地盼望著傅作義的談判早日達成協議,使天津免遭滅頂之災。為了拖延解放軍總攻天津的時間,1月10日,他令四位議員再次出城談判。
三、盼逼近敵人,偵察地形,選擇突破口和規定近迫作業的處置。
周北峰和張東蓀聽了林、聶的話,露出了笑容:「把軍隊開出平津改編成解放軍是個好辦法,我們料想傅先生一定能夠接受。」
蔣系軍隊中有許多蔣介石豢養多年的忠實走狗,他們刻骨仇恨共產黨,對傅作義與中共和談非常不滿,但是,最終沒有一個人敢於反抗傅作義和平解放北平的行動,不能不說蔣介石的這些信也有一分「功勞」。
白崇禧終於忍無可忍,發出了著名的「亥敬」電,開始逼蔣下野。
聶榮臻說:「既然如此,這次談判就不包括天津了,只談北平問題。」
4月29日,李宗仁戰勝孫科當選為副總統,這是桂系勢力崛起的明顯徵候。當時,有人說:「在戰場上,蔣介石為共產黨所戰敗;在國大,又為李宗仁所打敗。」
國民黨軍還在主要街道設立防線,這同樣擋不住解放軍的洪流。解放軍有一明一暗兩套戰術,明的是登上街道兩側屋頂,向前衝擊;暗的是在兩側房屋逐牆打洞,向前推進,搞得國民黨軍毫無辦法。
「你們打天津準備打多久?」鄧寶珊問。
正午剛過,鄧寶珊帶一名副官和十名參謀與周北峰一同乘車出德勝門。過了燕王城,他們一行四人開始下車步行。不久,見前面一棵樹下拴著幾匹馬。走過去一問,正是前來接頭的王科長。
「你?面熟得很,好像見過。」
解放軍進行炮火追擊,第17兵團司令部和第87軍軍部相繼遭到炮擊。
鄧寶珊對林彪的話將信將疑:「既然你們開始打天津了,怎麼你們都還在這裏?」
美國人暗中支持李宗仁,拆他的台,他看在眼裡恨在心裏,無論杜魯門政府援助多少億美元的軍械,蔣介石還是不能感激杜魯門和馬歇爾。正如杜魯門、馬歇爾毫不掩飾對他的失望一樣,蔣介石也對他的「大恩人」十分失望。1948年夏天,蔣介石派陳立夫赴美,捐獻大筆資金幫助紐約州長杜威競選總統。
第92軍軍長黃翔等曾計劃以侯鏡如為首,以第17兵團為主力,撇開傅作義,在平津一帶舉行起義。
劉亞樓還有一項值得一提的戰術,他說:「突破前沿后無數小部隊穿牆越頂,像水銀一樣無孔不入,把敵人搞得稀爛,把敵人防守不過來的地區都佔領起來,然後再來攻擊堅固據點或房屋。」
四人一致認為不能再打了,當即決定由杜建時組織起草和平宣言,準備放下武器。
陳長捷與傅作義的最後通話使用的是無線電,有許多人都監聽到了這富有戲劇性的一幕,如東野司令部參謀處長蘇靜和塘沽侯鏡如兵團作戰處長賴惕安。當蘇靜將這一戲劇性場面向鄧寶珊、周北峰轉述時,二位「特使」是何等震驚就不用細說了。
己、傅氏此次不去南京是對的,今後亦不應去南京,否則有被蔣介石扣留的危險。
1949年1月16日,解放軍進一步向塘沽進逼,蔣介石致電傅作義要求下令讓侯鏡如兵團撤退。此時,傅作義已得到鄧寶珊、周北峰關於談判初步達成協議的電報,於是將蔣介石的命令轉發給侯鏡如。與此同時,侯鏡如也收到了南京方面關於撤退的電令,段芸等如獲大赦,立即撤掉電台,生怕節外生枝,傅作義再發其他電報來。
雙方在熱烈的氣氛中就座于長方桌的兩側。林彪做了簡短的發言,表示歡迎鄧寶珊、周北峰兩位將軍的到來。
與此同時,湖南省主席兼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潛也致電蔣介石,要求蔣下野以促進和談。
「陳是司令,他必須首先表態,我們不便出頭。」兩位軍長又問陳長捷是怎麼打算的。
劉亞樓在兵力和火力等各方面均占絕對優勢,陳長捷根本不是對手。
天津市區有許多堅固的樓房,國民黨軍往往以樓房為據點,使用火力阻止解放軍的攻勢。而解放軍的攻擊部隊遇到一時難以攻克的據點卻不主動攻擊,而是以一部分兵力牽制,大部兵力和後續部隊繞過據點繼續向前推進。解放軍的攻勢就像洶湧的洪水,很快就漫過一大片城區,那些固守大樓的據點變成了汪洋中的孤島。
周北峰一回到家就掛電話給王克俊,報告已平安返回。幾分鐘后,王克俊來電話說:「總司令讓你立即來,衣服也別換了,這裏為你準備飯。」
當時,傅作義將天津與塘沽划為津塘防守區,由侯鏡如與陳長捷分別擔任司令、副司令之職。天津告急,侯鏡如理應負責救援或接應陳長捷突圍,但是,侯無增援的實力,陳更無突圍的實力,他們誰都清楚在強大的東北野戰軍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除了和談或逃竄。
「準備完畢!」
「回家。」
傅作義當時還陶醉在「守城名將」昔日的輝煌之中,不服氣地說:「大哥,叫你這麼說我簡直沒辦法了!」
傅作義竟然親耳聽到陳長捷被俘時的那聲驚呼!他扔下話筒,癱瘓在座椅上,一向英氣逼人的雙目突然失去了神采。
「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啦?」老頭問。

瞄準天津

最為惶恐的當數第17兵團司令官侯鏡如,天津與塘沽近在咫尺,陳長捷的覆滅嚇得塘沽守軍上躥下跳,恨不得插翅南飛。
不久,美國駐華大使館放出風來,說:「南京政府今後唯一的出路是與共產黨和談,而蔣介石下野是進行和談的前提條件。」
傅作義背著手在房中來回踱步,一言不發。王克俊和周北峰摸不準傅作義的心思,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不成功便成仁!」孫英年挺胸道。
傅作義握住腰間的皮帶,深吸一口氣,憋了半天才說:「你們去吧!就說有些條款還需要商量一下。」
在司徒雷登的支持下,李宗仁於是年10月公然致信蔣介石,要求競選副總統。1948年春,當李宗仁與蔣介石提名的副總統候選人孫科的鬥爭白熱化時,司徒雷登向馬歇爾報告:
陳長捷與傅作義一樣原屬晉軍閻錫山一派,1948年夏調來擔任天津警備司令,成為傅作義在華北的心腹大將。林、劉二位軍長均為蔣軍嫡系將領,1948年12月才調到天津。這三位將領相識才一個月,而且屬於兩個派系,即使有話也不敢掏心窩,這就是陳長捷邀杜建時參加會議的原因,杜與陳相識半年,且屬中央系,與兩位軍長是舊交。
四位議員說:「陳長捷將軍認為時間太緊迫,請貴軍再寬延一段時期。」
傅系內部在兵臨城下的危急關頭,也有不少人主張和平,他們對傅作義的思想變化也起了很大作用。新年剛過,傅作義將參謀長李世傑、政工處長王克俊找去,說:「我想了幾天,準備今天發一個和平通電,為人民請命,以促進和平。我就自行解除兵權,交由李文代理,去南京向蔣請罪,聽候處理。這樣做,北平可以免去兵災,又可以導致全面和平。我想這是於國於民都有利的,你們覺得怎樣?」
「北平唯一的解決辦法是和平!」傅作義提高聲調,「我決心走『和平https://read.99csw•com』這條路,你們跟我走還是不跟我走?」
那次崔載之無功而返,有兩個原因使傅作義不願再談下去:一是解放軍大舉圍殲新保安和張家口的傅軍;二是12月25日,新華社發表中共權威人士談話,公布了43名頭等戰犯的姓名,傅作義的大名也赫然列入其中。
傅作義的動向早已被特務們盯得死死的,周北峰出城不久,東單機場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國防部次長鄭介民。鄭介民的褐色公文包里有厚厚一疊蔣介石的親筆信,師以上主官均有一份,當然,最長的那封信是給傅作義的。鄭介民說:「蔣總統非常器重傅總司令,他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最近南京有關於傅總司令與中共和談的謠言,總統讓我轉告你,他絕對信任總司令,請總司令放心。」
北平已是一座危城,有識之士都看得出傅作義根本就守不住這座千年古都,無益的抵抗不僅白白犧牲軍人和市民的性命,還會使無數珍貴文物毀於戰火,這可是千古罪孽啊!
國民黨軍打到這個份上,只得把看家的本領全使出來了。坦克出動了,裝甲車出動了,將汽車裝上鐵板變成「土裝甲車」也出動了,沿著通向城牆的街道往前衝擊。解放軍的尖刀部隊突入城區后簡直打瘋了,邊沖邊扔手榴彈,就像趕羊一樣驅趕著紛紛後撤的潰兵。潰兵突然散開后,他們見一大群鐵烏龜迎面開來了,打紅了眼的解放軍戰士一點兒都不知道害怕,照樣一往無前,很快就衝上去將鐵傢伙團團圍住。有的人挺著爆破筒就往坦克履帶里塞,有的人將炸藥包扔上烏龜殼,還有的人爬上坦克揭開蓋子往裡甩手榴彈。敵人的鐵傢伙被血肉之軀硬是打趴了,解放軍戰士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那怎麼行呢?我曾聽說閻百川(閻錫山)誇您是關雲長,義薄雲天!」鄭介民說,「我要給師長以上的軍官講講話,傳達蔣總統的指示,讓他們絕對服從傅總司令。」
「準備完畢!」
原來平津前線司令部已經移駐于北平郊區的通縣。1月10日,中共中央決定:以林彪、羅榮桓、聶榮臻三同志組織總前委,林彪為書記,所有軍事、政治、財務、經濟、糧食、貨幣、外交、文化、黨務及其他各項重要工作均歸其管轄,以一事權而免分歧。兩市委、兩軍管會關於上述工作均直向總前委請示,由總前委向中央負責。
的確,「哀鳴」二字深深地刺痛了傅作義,他一輩子打了那麼多勝仗,無論是國內的軍閥還是日本人,從來沒有哪個對手敢輕視他。1946年夏,全面內戰爆發初期,傅作義在大同、張家口等地重創賀龍、聶榮臻兩部,氣焰十分囂張。當時他竟然發表致毛澤東的公開信,說:「被包圍被消滅的不是國軍,而是你們自誇的所謂參加『二萬五千里長征』的賀龍所部、聶榮臻所部……」朱德總司令下令:「向連以上幹部宣讀,這叫激將法。讓大家知道人家罵我們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征也不過如此,想想我們該怎麼辦。」作為反面教材,這封信後來登在《解放日報》上,許多中共幹部讀過後,氣得流淚。
張群從蔣介石手裡接過文告,開始念道:
鄧寶珊顯然沒有意識到聶榮臻此話的嚴重性,在他的想象中陳長捷可以憑藉堅固工事防守數月應無問題,而在數月之內,他在談判桌上有足夠的時間與對方周旋,以求得更為有利的和平條件。他首先推翻第二輪談判中雙方達成的《談判紀要》中的條款,而又回到了第一輪談判中崔載之所提的條件。他說:「我們希望與中共和各界人士共同組織華北聯合政府,傅先生統率下之軍隊交由聯合政府指揮……」
段芸等回到軍部,直接給南京發電要求撤退。而蔣介石還沒有對傅作義徹底死心,不敢擅自越級下令塘沽守軍撤退,只好回電,含糊地說:「可依傅總司令命令相機南撤。」
傅作義決定對長期追隨他的將領摸一個底,看看他們對和平的態度。一天,他將嫡系部隊師以上軍官召到中南海居仁堂開會。
當今之勢,戰既不易,和亦困難,顧念時間迫促,稍縱即逝,鄙意似應迅將謀和誠意轉告友邦,公之國人,使外力支持和平,民眾擁護和平。對方如果接受,藉此擺脫困境,創造新機,誠一舉而兩利也……時不我與,懇請趁早英斷為禱!
傅作義說:「為和平犧牲也是有意義的,我要召集師長以上官員來給他們說一說。」

「這次談判就不包括天津了」

李宗仁毫不猶豫地說:「我與總統並無不同意見。」
林彪、羅榮桓和聶榮臻從通縣以西的宋庄來到五里橋,在這裏與鄧寶珊、周北峰展開第三輪會談。華北軍區作戰處長唐永健做記錄,唐與鄧寶珊在抗戰時打過交道,算是老熟人了,安排他做記錄,目的是讓鄧寶珊一來就有一種「故人相逢」的親切感,以緩和氣氛。
「行了,你可以走了!」那軍官將所有物品扣下,「路邊有地雷,走中間直達德勝門。」
陳長捷被這駭人的一幕驚呆了,連忙要求南京方面派飛機助戰。上午11時,從青島機場起飛的十幾架飛機抵達天津上空,還沒來得及投彈掃射,就被解放軍的高射炮擊落2架,其餘的飛機見勢不妙紛紛抬起頭躥上高空,也顧不上瞄準地面目標就稀里糊塗地將炸彈傾瀉一光,然後急急返航了。這是天津戰役中陳長捷獲得的唯一援助,當然沒有什麼效果。
參戰兵力共22個師34萬人,配屬大口徑火炮538門,坦克、裝甲車40餘輛。
劉亞樓於26日抵達塘沽前線。原定次日便發起戰役,劉亞樓偵察完敵情、地形后,又了解了三個縱隊的戰前準備情況,認為應緩攻塘沽。
眾將領齊聲回答:「願跟總司令走!」
同日,蔣介石邀李宗仁談話,說:「就當前局勢來說我當然不能再幹下去了,但是在我離開之前必須有所布置,否則,你就不容易接手。請你告訴健生(白崇禧)要明白這個道理,制止湖北、河南兩省參議會不要再發表通電,以免動搖人心!」
這次談判雙方始終是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的,沒有發生激烈爭執。林彪對周、張二人很滿意,想送一點禮物給他們作紀念。當時,周、張急著要走,那一帶是農村,買東西不容易。聶榮臻提醒說:「你們在東北打了那麼大的勝仗,有戰利品沒有?」
段芸見回電中有「相機南撤」的話,派人將兵團參謀長李荻秋找來,問:「侯司令官得到指示沒有?」
聶榮臻又談了一下全國的軍事形勢以及傅作義的處境,說:「傅作義將軍除了放下武器,還能為人民做好事外,別無出路,希望轉告傅將軍早下決心。」
他們騎馬到清河鎮,再換乘兩輛吉普車繼續前行。
林彪回答說:「是的,我們已經下達了命令。」
第二天,蔣介石的《元旦文告》通過報童的大聲吆喝,轟動了整個南京城。消息靈通的外國記者早就將這一爆炸性新聞傳向了世界各地。
周北峰很不自然地說:「傅先生還沒有決定,請貴方寬延數日,容傅先生考慮。」
李世傑一聽,激動地說:「這樣做是不負責的,任何方面都對不起。對軍隊,對人民,都對不起。你把幾十萬如狼似虎的軍隊集中到北平城郊,既不戰又不和,說了幾句空話就跑了,這些隊伍叫李文怎麼辦?和吧,一定會出大亂子;戰吧,必然毀滅北平。這樣,你首先對不起北平居民,也對不起幾十萬軍隊。你發一個和平通電就走,蔣介石一定認為你是臨陣脫逃,不會放過你。共產黨方面也不會同意你發通電。」
何思源飛赴南京,住在李宗仁家裡,每天晚上促膝談心。談了幾天,他看出李宗仁並沒有什麼好辦法,於是飛回北平,對傅作義說:「蔣暫時還不會下台,李一時代不了總統。南京四分五裂,已經顧不上我們,你應該當機立斷,早日和平解決。」
孫英年見大家都不發言,站起來說:「這個通電是單方面的停戰,共軍同不同意?要是共軍不同意發這樣的通電怎麼辦?電文只強調北平文化古城免遭破壞,人民免遭塗炭,我們有什麼政治主張呢?這個通電是兵臨城下的哀鳴!」
在傅作義猶疑彷徨之時,駐守北平的蔣系將領也在盤算自己的前程。陸上突圍無望后,他們幻想從空中逃走。林彪的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打到北平城下,一舉攻佔南苑機場,當時機場有25架飛機來不及起飛被完整繳獲。第4兵團司令官李文和第9兵團司令官石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建議傅作義在天壇開闢臨時飛機場,為此毀掉了一大片珍貴的古柏,這個機場剛剛啟用,就被解放軍的炮火封鎖了。從此,李文、石覺想空運他們的部隊逃離北平的計劃徹底落空了。此時,城內只剩東單一個小型機場,大型運輸機無法降落,李文、石覺要逃走只能拋下部隊,帶著光桿司令的頭銜去見蔣介石。
陳長捷將戰況向北平的華北「剿總」司令部報告,李世傑指示:「設法抽兵恢復被突破的地區……」可是,他哪裡還抽得出兵力。
參謀處長蘇靜和副科長王朝綱正好有兩雙高筒皮靴,那是打錦州時繳獲的,還沒有捨得穿,於是主動拿出來送給了兩位和談代表。
四位議員初聞可答應寬延時期的要求不禁暗喜,後來聽到只寬延了10個小時頓時心涼半截,這與沒寬延並無多大差別,心裏叫苦不迭——這個劉亞樓太厲害啦!
一、天津之敵毫無投降的誠意,僅在拖延時間;
鄧寶珊此時才意識到天津問題的嚴重性:「你們要打天津了?」
「我能打一下半!」
他們不能坐視不管,於是傅作義每天都得豎起耳朵聆聽各方說客的「高見」。
天津城防這樣快就被突破,陳長捷驚恐萬狀,立即命令部隊組織反擊,企圖堵住突破口,恢復陣地。
周北峰將昨天提的四條又說了一遍,並說:「希望能釋放新保安、張家口被俘人員,寬大處理,不作戰俘對待;希望對軍中行政文職人員和工勤人員要妥善安排工作,給予生活出路;希望對傅部所屬軍政人員過去的罪行,不予追究,一切由傅負責。」
1月9日,林彪和羅榮桓都親自出馬了。聶榮臻首先讓周北峰發言。
陳長捷見各主陣地紛紛陷落,將手裡的3個師的預備隊撒出去救急。那3個師都是組建不久的保安部隊,還沒趕到增援點便紛紛逃散了。有1個師長趕到增援地點時已成了光桿司令,連身邊的衛read.99csw•com兵都逃走了。
解放軍已在天津外圍開始採取軍事行動,雖然陳長捷在天津修了許多工事,但畢竟抵擋不住解放軍的長久圍攻。傅作義深感形勢越來越不利,終於在1949年1月5日下定了決心,準備于次日派遣土地處處長周北峰與民盟的張東蓀教授出城,與中共進行第二次和談。
當時,傅作義唯一的供給來源是空投。時值隆冬,北海湖面上結了厚厚一層冰,這就成了一個天然的空投場,儘管每天都有幾個架次的飛機空投糧食、彈藥,但對20萬人馬來說可謂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當然,傅作義不是瞎子,他對第92軍與解放軍暗中聯絡的情況也很清楚。蔣系內部的分化,也是促使傅作義最終下定決心走向光明的一個重要因素。
程子華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招呼人熱情款待。周、張二人從清晨出城,通過國、共兩軍的好幾道封鎖線,在凜冽的寒風中提心弔膽了一天,這時總算輕鬆了。周北峰在抗戰時與程子華打過好幾次交道,彼此相見少不了舊事重提。吃完飯,程子華和周、張圍著暖烘烘的火爐縱論從抗戰到目前的時局演變,都有一番感慨。
蔣介石視「小諸葛」白崇禧為國民黨內第一高人,他不能容忍李宗仁與白崇禧在朝中聯手,於是將白崇禧外放武漢。
早在馬歇爾來華調停之時,蔣介石就與他沒有搞好關係。那位退役的五星上將沒想到在中國栽了跟頭之後,反而官運亨通,一回國就當上了國務卿。杜魯門總統對他言聽計從,深深地影響了華盛頓當局的對華政策。早在1947年8月,美國人就在考慮讓蔣介石下野的問題,並開始物色新的代替人。當時,美國特使魏德邁在蔣介石官邸公然發表了《中國復興有待于富於感召力的領袖》的聲明,毫不掩飾美國當局對蔣介石的失望。同年9月,美國大使司徒雷登奉命到華北視察,目的在於考察當時的華北軍政長官李宗仁是否堪當蔣介石接班人的重任。事後,他向馬歇爾國務卿報告說:「象徵國民黨統治的蔣介石,其資望日趨式微,在華北知識分子中,甚至被視為過去的人物,李宗仁則資望日高。」
周北峰提醒說:「今天是1月13日,離最後期限只有十幾個小時了,總司令對《談判紀要》作何答覆?」
結果,從總攻發起時算起,實際戰鬥時間為29個小時。
在孟家樓的林彪首先也把東線的重點放在打塘沽上面,西線的新保安戰役打響后,他即以林、羅、劉的名義致電第7縱隊司令員鄧華、政委吳富善:
就在傅作義為作出最後決斷舉棋不定之時,綏遠省主席兼華北「剿總」副總司令鄧寶珊來到了北平。鄧寶珊和馬佔山在關鍵時刻為推動傅作義邁出最後一步起了重要作用。
陳長捷認為第三道防線岌岌可危,應著手組織「核心防禦」,準備划警備司令部、兩個軍部和市政府等幾處為核心防禦陣地。
原北平市長何思源就是為「和平」積極奔走的一位「北平榮譽市民」。早在1948年11月6日,他就要求傅作義趕快與中共接頭。傅作義說:「李宗仁可能要接替蔣,那時再說。」那時,傅作義想搞「華北聯合政府」,正舉棋不定。傅作義讓何思源飛赴南京看看李宗仁有什麼辦法。
王科長回答說:「用不著天黑,一個多鐘頭就能到。」
在這份《談判紀要》上還特別註明了1月14日為傅作義答覆的最後期限。
對馬佔山遊說傅作義的活動,北平的特務早就有所耳聞。蔣介石聽了特務的報告殺心頓生。一天,一個姓宋的特務拿著蔣介石的電報來到馬府。電文說:「馬總司令秀芳兄,希即來京,共商國是。」宋說:「飛機停在南苑機場,希望馬將軍即刻面行。」馬佔山明白,蔣介石想將他誘殺于南京,於是讓家人對宋說:「不知馬將軍下落。」
一直未開口的羅榮桓說:「那邊有我們的參謀長劉亞樓指揮作戰。」

侯鏡如兵團逃往海上

李荻秋搖頭道:「還沒有撤退的命令。」
第二天清晨,程子華讓劉參謀帶一個班乘卡車送周、張繼續上路。下午4時,安全抵達孟家樓附近的八里庄。一下車,迎面碰到李炳泉,周北峰愣住了。
毛澤東多次向林、羅、劉指出:「以主力殲滅蘆台、塘沽之敵,控制海口於我手中,則全局勝算在望」,「只要塘沽(最重要)、新保安兩點攻克,就全局皆活了」,「如塘沽之敵很多則監視之,不多則相機殲滅之。此舉務望迅速,以防平、津、通、唐諸敵向塘沽集中,從海上逃跑」。
戊、我們希望傅氏派一個有地位的能負責的代表偕同崔先生及張東蓀先生一道秘密出城談判。
周北峰連連擺手:「傅將軍對和平解放北平問題真的有誠意。」
「條件很簡單嘛!我們要求貴方停止抵抗。」聶榮臻詢問道,「你是單談北平問題呢,還是傅統轄的全部部隊和地區?」
他又依次問了一遍所有將領,再也無人回答那個很難回答的「怎麼辦」。大家都不吭聲,實際上默認「聽傅總司令的,傅總司令說咋辦就咋辦」。
「原來你是中共地下黨員,我早該想到了。」周北峰恍然大悟,「那次報道美國兵強|奸北大女生沈崇的事,你最活躍!」
「上次談判規定14日為答覆的最後期限,現在只剩幾個小時了。」聶榮臻收斂笑容,嚴肅地說。此前,毛澤東來電指示:
政工處長王克俊很生氣,起身責問:「孫英年,這是政治,不是操場上喊『一二一』!怎麼能說是哀鳴呢?」
黃紹竑說:「你這幾年在南京,無論官做得多大,不過是籠中之鳥罷了。而今,蔣介石放你出去,你還不趕快遠走高飛。廣西有幾個軍在華中,你趁早去把它們掌握起來,一旦時機成熟,你讓德鄰(李宗仁)出來主政,倡導和談,豈不是一舉而數善嗎?」
鄧寶珊笑道:「恐怕三十天你們也打不下來。」
「共軍正和警衛部隊激戰,」陳長捷大聲疾呼,「進來啦!」
「我是燕京大學的教師,想進城回家看看。麻煩您到前面打聲招呼,讓他們別打槍。」
在北平方面進行秘密和談的同時,天津方面也進行過幾次試探性的和談。
杜建時一聽這話,擔心天津很快就要陷落,催陳長捷打電話問和談的情況。傅作義的參謀長李世傑回答說:「正談著,你們堅定守住就有辦法,能打才能和。」

兩場賭博都輸了

傅作義的目光在將領們的臉上掃來掃去,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那個答案。
此時,華北軍區參謀長趙爾陸向林、羅、劉報告:「據諜息,平津敵突圍徵象甚多。」
次日,四位議員又來到北倉會見劉亞樓,說:「陳長捷將軍只同意放下重武器,要求允許他率部攜輕武器撤到塘沽,由海上南撤。這樣貴軍可不費一槍一彈唾手可得天津城。」
隨後,李、白每天通電話,研究接替蔣介石之後的政策。誰料日子一天天過去,蔣介石仍沒動靜。
林彪面對這一複雜的軍事形勢,進行了長時間的思考,他認為塘沽地形不利於大部隊運動和展開,很難迅速攻克,而西線戰役結束后,平、津兩處之敵正在做突圍準備,如果攻擊塘沽不能速戰速決,平津之敵受到海路被切斷的威脅必乘機傾巢增援或奪路南逃。這樣一來,就得同時應付平、津、塘三處敵軍,很難做到各個擊破。
當然,傅作義是一相情願。毛澤東和林彪已經認準了要全殲天津守軍,迫使傅作義按中共中央的條件和平解決北平問題。
段芸隨即拿出蔣介石的來電,說:「你把這個給侯司令官看,希望他當機立斷,不可坐失時機。」
蔣介石的表情非常古怪,臉上掛著一層虛假的笑容,比哭還要令人難以忍受。他在與人碰杯時,沒有一個人敢正視他的眼睛,所有的人都預感到今晚要發生一件大事。
四、天津國民黨軍至遲應在11日上午8時以前開始放下武器。
傅作義把天津防衛戰作為談判中討價還價的籌碼,他希望陳長捷頂住解放軍的攻勢,使他在談判中處於較有利的地位。當年傅作義守涿州,就是打得奉軍毫無辦法,迫使張作霖父子不得不走和談的路子。傅作義知道北平是瓷器店沒法打仗,他把邊打邊談的希望寄托在天津守將陳長捷的身上。
孫英年解釋道:「我師可以參加一次大縱深出擊,回來還可以參加守城防禦,就這麼一下半。」
這名勇敢的戰士穿過地雷、鐵絲網和鹿砦等封鎖線,將信一直送到國民黨軍的第一道戰壕,再由國民黨軍護送到第62軍軍部。
陳長捷用無線電向總部詢問和談的消息,李世傑顯然不知道天津守軍已陷於滅頂之災,回答說:「再堅持兩天就有辦法,你們一定要頂住……」
杜建時說:「他說要等和談結果,一起行動。如果敵軍進攻,你們能守多久?」
周北峰與王參謀揮手道別,轉身朝德勝門走去。大約走了半里路,幾顆子彈突然從頭頂呼嘯著飛過,周北峰連忙卧倒,發現路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茅草屋,門口坐著一對老夫妻,於是朝茅屋匍匐前進。
林彪考慮到平、津、塘三處之敵可能會協同作戰,即攻擊一處,另兩處同時動作,這樣必須做好同時對付敵軍30個師的準備,單靠東野的兵力難以形成絕對優勢,他建議華北的楊得志、楊成武兩個兵團加入到平津方面來。
12月31日,蔣介石邀南京政要40餘人到黃埔路官邸舉行晚宴。宴會廳燈火輝煌,聖誕節時的裝飾還沒有拆掉。這是蔣家王朝在南京舉行的最後一個盛大的迎新晚會。搖搖欲墜的政權使每個人都無法像往年那樣為新年的到來而喜氣洋洋,宴會始終是在沉悶壓抑的氣氛中進行的。
甲、目前不要發通電。此電一發,他即沒有合法地位了,他本人和他的部屬都可能受到蔣系的壓迫,甚至被解決。
和談與逃竄,這兩種打算侯鏡如都有。侯鏡如的嫡系部隊第92軍陷在北平城裡,該軍正在與中共秘密和談。策動第92軍倒戈的正是侯的外甥李介人。不久,李介人奉中共地下組織之命來到了塘沽,策動他的舅舅起義。雖然,塘沽不像北平、天津那樣陷入重圍,但是,侯鏡如也不是沒有動過「起義」的念頭。當傅作義在北平彷徨之際,侯鏡如曾致電第92軍第21師師長張伯權:「李介人已到了塘沽,情況很好,可以相機一同起義。」
蔣介石絕望至極,自北伐戰爭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桂系的力量本不九-九-藏-書足慮,可他明白李宗仁、白崇禧的背後有一股更強大的勢力,那就是華盛頓的杜魯門總統和馬歇爾國務卿。
到這個時候,蔣介石還對傅作義抱有幻想。
「傅先生已經看清了形勢,」周北峰誠懇地說,「這次叫我來主要是看解放軍對和平解決有什麼條件。」
老頭猶豫了一下,朝戰壕走去,國民黨軍認識他,沒有開槍。不一會兒,老頭轉身招呼周北峰過去。
「最後一條是必須於1月14日前答覆。」周北峰提醒道。
「孫英年,你回答!」
天津前線指揮部於1949年1月13日接到林彪電令:
杜建時又把兩位軍長叫到一邊,問:「二位有何打算?」
傅作義更吃驚了,問:「何謂一下半?你說清楚。」
傅作義回答說:「打吧!還能怎麼樣?」
林、羅、聶耐心地聽著鄧寶珊的發言,當鄧寶珊提出請解放軍讓出南苑機場,以誘幾十架大型飛機降落,可為聯合政府取一大筆軍用物資時,林彪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懷疑傅方的談判會不會是一種陰謀,如果讓南京的幾十架大型飛機降落,傅便可撤走大批軍政人員,還可獲得大批軍火以利北平防禦作戰。
林彪的這個思路與遼瀋戰役中期如出一轍,打下錦州之後,他沒有首先攻擊錦西、葫蘆島的侯鏡如兵團,而是直撲遼西的廖耀湘兵團,結果加速了東北全部解放的進程,使遼瀋戰役取得了更大的戰果。這一回同樣如此,他又一次避開了背靠海港的侯鏡如,而是瞄準了天津的陳長捷。
500多門大口徑火炮和上千門小口徑炮同時怒吼,寂靜的敵軍陣地上突然升起一片森林般的煙柱,幾秒鐘后爆炸聲傳來如驚雷掠過大地,待命準備出擊的步兵們連忙捂住雙耳,津郊的大地開始瑟瑟發抖。
士兵將他帶進指揮所,一個軍官叼著紙煙盤問了半天。周北峰一聽軍官的口音心裏叫苦不迭,原以為德勝門是傅系部隊的防區,傅系的基層軍官清一色全是察、綏人,可眼前的這個軍官卻操南方口音,顯然是蔣系部隊。
在兵力部署上,陳長捷將實力最強的第62軍擺在北部,實力較弱的第86軍擺在南部,中間有3個師的預備隊。
聶榮臻聽了這四條意見,一時不好作答,說:「今天就談到這裏,明天我們繼續談。」
當時,天津城防工事以北面最強,早在1947年就開始在北面構築永久防禦陣地,特別是東北國民黨軍告急以來,天津城防以防東北解放軍為重點加緊在北面構築工事。而東野入關后,首先繞過天津,直撲塘沽,對天津南郊構成重大威脅,陳長捷又開始在南面搶修工事,因此,天津城防工事以北、南兩面最堅固,而東、西兩面較弱。此時,天津周圍已經構築大型碉堡380餘座,小型碉堡1000餘個,環城挖了一條寬10米、深3~4米、水深1.5~2米,長達40餘公里的護城河;護城河外側有鐵絲網和鹿砦,並布了寬達十幾米、環城42公里的地雷場;護城河內側築有土牆,牆上有鐵絲網和電網。
11時后,解放軍的尖刀部隊開始衝鋒了。爆破手首先排除雷障,開闢通道,架橋隊躍入冰冷的護城河,用一捆捆蘆葦或汽油桶、木板、梯子等架設了無數座五花八門的「橋」。先鋒部隊越過護城河,從城牆缺口擁入城區,坦克部隊也隨同步兵攻入城區。不久,解放軍主攻部隊從7個突破口先後攻入市內,與國民黨軍展開激烈的街壘爭奪戰。
新年的第一天,京滬一帶盛傳蔣介石發表《元旦文告》是桂系「逼宮」所致。
四位議員入城后,再無音信,陳長捷不再抱和談的幻想,一面急切地盼望傅作義儘快與解放軍達成協議,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天津已經不包括在和談範圍之內;一面積極備戰,準備承受解放軍的強大攻勢。
周北峰乘一輛有特別通行證的小汽車,徑直開進中南海居仁堂。剛下車,正巧碰到中統特務頭子張慶恩,兩人都很不自然地打了聲招呼。顯然,周北峰奇怪的衣著引起了特務的懷疑。
東為渤海、南為海河,我無法四面包圍,炮火亦很難封鎖海口,敵可背海頑抗,實難斷敵退路,全殲敵人……此次為我們入關第一個大仗,故必須慎重從事,充分準備。
傅作義強烈的自尊心就是在過去非凡的戰績中慢慢養成的。
次日,淮海戰役勝利結束,粟裕指揮華東野戰軍全殲了被圍困在陳官莊一帶的杜聿明集團,長江以北只剩孤立無援的傅作義集團了。
聶榮臻見林彪口氣強硬,態度和緩地說:「你們把部隊開出城外接受改編,以免北平再遭炮火毀壞,於國於民於你們自己都是十分有利的。」
林、羅、聶再次與周、張談判,由劉亞樓參謀長親自做記錄。這一次會談,還專門擺了一個雖不正規但還說得過去的會場。雙方就軍隊如何改編,軍政機構如何接管,人員如何安排等進行了協商,並形成了一份《談判紀要》。
三、如不自動放下武器,則人民解放軍將按計劃進攻天津,首要反動分子應承擔戰爭破壞之責,遭受嚴重的懲罰;
林彪的計算是非常精確的,他曾致電中央軍委:「戰鬥開始后,至多30個小時可以全部解決。」
傅作義在早晨7時聽到新華社播發的消息,驚得目瞪口呆:「解放軍已經突破天津城防,進入市內……」
陳長捷氣得將耳機摔在桌上,大罵:「他媽的,還能堅持兩天嗎?讓咱們犧牲,作他們討價還價的本錢!」
11月9日,沮喪的蔣介石不得不致信杜魯門,對其當選總統表示祝賀。在這封信里,蔣介石要求杜魯門發表一個「支持國民政府作戰目標」的宣言。杜魯門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一個小時的炮火急襲,使主攻方向上的敵軍陣地土崩瓦解,一座座明碉暗堡被炸翻,一道道鐵絲網、鹿砦被掀掉,深深的護城河岸坍塌,高高的土牆被撕開無數豁口。
戰至15日15時,天津戰役落下帷幕。經29小時激戰,人民解放軍全殲陳長捷集團13萬餘人,生俘天津市市長杜建時和陳長捷等28名將級軍官,繳獲火炮1648門,輕重機槍3553挺,各種槍5.4萬余支,汽車800餘輛。解放軍方面傷亡2.3萬餘人,其中團級幹部犧牲12人。
毛澤東很善於吸納前線將領的合理化建議,毅然放棄了塘沽戰役計劃,轉而支持林彪關於用5個縱隊攻打天津的計劃,為此,他於12月29日致電林、劉:
15日5時,解放軍東西對進的兩路大軍會師金湯橋,將天津攔腰切斷。隨後,兩路大軍向南半城席捲而去。
一、塘沽戰役,由你們擔任統一指揮;
談判前,林、羅、聶已經向劉亞樓下達了攻擊天津的命令。
劉亞樓開始詢問各部隊準備情況,各部紛紛報告:
果然,晚宴結束后,蔣介石板著面孔說:「現在局面嚴重,黨內有人主張和談。對於這樣一個重大問題不能不有所表示。現擬好一個文告,準備在元旦發表,現請岳軍(張群的字)先生朗誦一遍,希望各位對它發表意見。」
蔣介石將目光射向戎裝披掛的黃埔將領,竟無一人發表意見。蔣介石大失所望,這些平日將「校長」掛在嘴邊的傢伙,關鍵時刻居然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當谷正鼎聲淚俱下地說「總裁萬萬不可下野」時,蔣介石藉機大發脾氣,指著谷說:「我並不想離開,只是你們黨員要我退職;我之願下野,不是因為共黨,而是因為本黨中某一派系!」
傅作義對共產黨缺乏了解,他對兩位義兄說:「我們過去一直與中共為敵,現在響應和平解放北平的號召,可以受到寬容和優待,這是戰時政策,會不會是一種權宜之計呢?將來成立了政府,會不會老賬重算,把我們作為戰犯或反革命分子而加以懲辦呢?」
丙、天津之敵如能接受你們所提時限繳械之條件,你們即可不經攻擊而佔領天津,如該敵不能接受你們所提條件,則你們應于適當時間內攻佔天津。
天津城破的消息經中共地下組織的傳播,極大地動搖了國民黨軍的士氣,許多部隊還沒接觸戰鬥就逃得一個不剩。解放軍能對守軍情況了如指掌,中共地下黨組織功不可沒,他們竟然複製了陳長捷警備司令部的城防要圖,送到了平津前線司令部。林彪研究這幅圖后,才精確地算出了30個小時之內可解決戰鬥。
毛澤東在電報中提到民盟副主席張東蓀教授,這是張參与談判的原因。林、羅、聶三人接到上述電報,經慎重考慮,決定派李炳泉回城找崔載之和李騰九,由他們引見,當面將毛澤東的六條意見向傅作義轉達。
劉亞樓於14日上午10時下達總攻命令。他的戰術思想是:「東西對進,攔腰斬斷,先南后北,先分割后圍殲,先吃肉后啃骨頭。」
陣地上的官兵聽到撤退的消息,立即棄陣朝海邊碼頭狂奔,有汽車的捷足先登,沒汽車的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現在沒有別的條件可談了,只能按上次所談《談判紀要》為原則,所有軍隊一律解放軍化,所有地方一律解放區化。」林彪嚴厲地說,「貴方必須按平津前線司令部的規定,命令北平守軍開到城外指定地點接受改編。這是唯一的出路,別的什麼都不可能!」
侯鏡如站在船頭甲板上用望遠鏡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察、綏將士的利益與整個民族利益相比,有若河伯見海若,宜生當有大海之胸懷,舍小節而取大義。」鄧寶珊進一步開導道,「宜生若當斷不斷,不僅北平古都要毀於戰火,十幾萬察、綏將士也將玉石俱焚,到那時再來談他們的利益就追悔莫及了。」
1月13日清晨,傅作義將鄧寶珊和周北峰叫到中南海居仁堂,令他們立即起程與解放軍談判。
乙、天津既有單獨談判,即可單獨處理,可以不包括在鄧寶珊的談判之內。
蔣介石不得不考慮「下野」的問題,他當然不會甘心拱手交權給桂系。從「前台」隱退「幕後」,再瞅準時機復登「前台」是舊中國政治的一大特色。蔣介石深諳此道,此前他曾兩次引退,又兩次復出,把政治玩得溜溜轉。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在引退之前緊鑼密鼓地做人事安排,為幕後操縱作準備。
天津城的炮聲一停,侯鏡如立即致電南京的蔣介石和北平的傅作義:「天津淪陷,塘沽已無再守的必要,請求迅速下令南撤。」
林彪、羅榮桓和聶榮臻首先簽字,隨後周北峰簽字。張東蓀說:「九_九_藏_書我是民盟成員,不代表傅作義,只做中間調解人和見證人,就不簽字了。」
「我是《平民日報》的李炳泉,上次就是由我陪崔載之先生來和談的。現在由我負責招待您與張先生。」
周北峰立即致電平津前線司令部:「我偕鄧寶珊將軍今日前往,請指定路線、地點及接頭辦法。」
林彪沉思片刻,然後慢條斯理地說:「我們的意見是:所有軍隊一律解放軍化,所有地方一律解放區化。在此前提下,首先解決平、津兩市的問題,由傅作義將軍下令把軍隊調出平、津兩城,開赴指定地點,採用整編方式,改編為人民解放軍;對傅作義不作戰犯對待,保全傅和部屬的私有財產,並在政治上給他們一定的地位;新保安、張家口的被俘人員一律釋放;對傅作義的部屬一律不咎既往,凡願參加工作者,都可留下安排適當的工作,願還鄉者,發足路費,填發證明,資遣返鄉,並通知地方政府不予歧視。」
李世傑說:「蔣系官員不能說,先對察綏官員說說也好。」
傅作義城府極深,對所有說客的勸說一概洗耳恭聽,卻不發表自己的看法,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當時,紐約華人普遍認為杜威將以絕對優勢擊敗杜魯門,這是蔣介石投注于杜威的原因。陳立夫返回上海后,還在《新聞天地》上發表談話,聲稱:「如果杜威當選,將以軍事援助中國,並在進行反共戰爭時採取一種非常的辦法。」
隨後,林彪決定以第2縱隊、第7縱隊、第9縱隊及第10縱隊第29師,共10個師的兵力攻打塘沽。
周北峰來到戰壕邊,兩個士兵端著上刺刀的槍,厲聲喝問:「進城幹什麼?」
杜建時說:「核心防禦計劃不過是延緩滅亡,於事無補,還把城市打得稀爛。不如先聽聽北平總部的意見。」
直到北平解放前夕,特務們一直沒有放棄殺馬佔山的計劃。
「我看你要不把林彪的部隊擋在灤河以東、古北口以外,一旦讓其接近平津,你就非抓瞎不可。」
孫英年是傅系將領中最年輕的師長,他霍地站起來,厲聲回答:「打!」
沒有美國的支持,蔣介石不僅要輸掉戰爭,而且他的總統寶座也沒法坐穩了。12月17日,他派人告訴李宗仁,說準備下野,並試探李宗仁的態度。
劉亞樓又在北倉附近與陳長捷的代表會談,他開門見山地說:「我方上次提出的四項條件,貴方考慮清楚沒有,離最後期限不到20個小時了。」
聶榮臻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后突然問:「傅先生是否還準備困獸猶鬥,用當年守涿州的辦法,在北平負隅頑抗?」
二、盼迅速查明塘沽地區敵人兵力和決定我參戰兵力(大約按兩個師打敵一個師計算);
陳長捷說:「是打是和要看傅總司令的態度,北平方面正在談判,我們應與北平一起行動。」
12月25日,鄧華致電林、劉:
張群念完蔣介石關於「下野和談」的《元旦文告》,全場鴉雀無聲,一片肅靜。
「傅作義先生對和談有什麼具體意見沒有?」聶榮臻問。
陳長捷作出解放軍主攻方向在城北的判斷之後,對兵力部署又作了新的調整,將第86軍的兩個師調往城北,使兵力本來就很薄弱的南面更為空虛。
蔣介石首先問坐在右側的李宗仁:「德鄰兄對文告有何意見?」
這無異於一場政治大地震,使風雨飄搖的蔣家王朝雪上加霜。
1949年1月11日傍晚,解放軍用汽車將周北峰、張東蓀護送到北平郊區的清河鎮。張東蓀是燕京大學教授,校園處於解放軍的防區,當晚,解放軍將其送回燕京大學。周北峰怕夜晚通過國民黨軍封鎖線有危險,當夜留宿于清河。翌日清晨,周北峰在解放軍王參謀的護送下抵達燕王城,那裡可以看得清雄偉的德勝門箭樓。
四位議員記下劉亞樓的話回城向陳長捷和杜建時彙報。陳長捷對和談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談判地點,當得知劉亞樓親自出面在北倉談判之時,當即判斷劉亞樓既為林彪的參謀長,說明解放軍「攻津指揮所」在天津北面,共軍的指揮所設在北面,主攻方向自然也在北面。
鄧寶珊在抗戰時與延安來往頻繁,他說:「我認為中共是可以信賴的。無論如何,我們必須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個人得失進退當在其次,北平有幾千年的文物古迹,經不起戰爭蹂躪,否則我們便是千古罪人。」
李荻秋回到兵團部之後,段芸隔一段時間就往兵團部打電話催促撤退,到晚上,更急了,他在電話里嚷道:「不得了!不得了……今晚不撤,明天就撤不走了!」
船起錨才幾分鐘,擔負掩護任務的海軍艦隊就開始炮擊碼頭,完成南京下達的破壞碼頭的任務。可憐斷後掩護的保安部隊被大口徑艦炮炸得血肉橫飛。
李炳泉熱情地將周、張二人迎進一所地主宅院,屋裡爐火正旺,飯菜很快就準備好了。雖是農家的粗茶淡飯,但對於凍得手腳僵硬的兩位「使節」來說卻十分溫暖舒暢,頗有回鄉訪故里的味道。這一夜由李炳泉介紹情況,周北峰也談了傅作義的思想變化。
白崇禧坐鎮江城的日子里,蔣介石進行了兩場賭博:一是投注在戰場上的精銳兵團輸得精光;二是在美國總統選舉上押錯了寶。
在各個戰場均被迫處於守勢,民心士氣敗壞已極。在如此令人吃驚的情形下,需要有振奮人心的領導,迄今這種領導遲遲未能出現。情況日益緊迫,蔣委員長必須做出決定,但他卻囿於成見,未能採取積極改革措施。我們認為,用和談解決的辦法,包括促使委員長退出政治舞台,似乎還不能說完全無此可能。
在西線的新保安戰役打響之時,毛澤東對東線的「攻塘戰役」也做了具體部署。1948年12月21日,他致電林、羅、劉:「攻擊塘沽的遲早,以我軍由大沽或塘沽附近是否可以炮擊塘沽海港和完全封鎖塘沽來作決定。如果不能完全封鎖,該地敵人仍有由海上跑掉的危險(據外國通訊社報道,國民黨有一批軍艦在塘沽附近),則我軍應不惜疲勞,爭取於盡可能迅速的時間內殲滅塘沽敵人。如果塘沽海港能由炮火完全封鎖,敵人無法逃跑,則可從容部署攻擊,不必性急,大體上于本月底或下月上旬奪取塘沽即可。」
1949年1月8日,林彪、聶榮臻正式與周北峰、張東蓀談判。
這天中午,擺了一桌豐盛的酒菜,林、羅、聶陪周、張共進午餐,氣氛十分友好。
劉亞樓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我們解放軍打仗豈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我們的作戰原則是殲滅敵有生力量。天津守軍受我四面包圍,正像落在陷阱中的獵物。我們怎麼會輕易放他們南逃呢?他們到了江南,我們將來渡江作戰豈不更加困難?告訴陳長捷必須放下所有武器,否則,必遭我大軍的沉重打擊!」
「這次你們來了,我們很歡迎。」聶榮臻望著周北峰,說,「你看傅作義將軍這次有誠意嗎?」
一、天津為華北主要工業城市,人民解放軍甚望和平解決;
林彪說:「三天。」
當日黃昏,陳長捷在萬分危急之時用電話召集杜建時、林偉儔、劉雲瀚開會。此時,解放軍採用分拆的辦法將大炮搬到市內一些大樓的頂部,再組裝起來向一些重點目標射擊。杜建時離開市政大樓時,正好有一發炮彈擊中大樓,將他辦公室牆上的蔣介石畫像震落。會議轉入警備司令部地下室進行。
「不是協定,是《談判紀要》。」周北峰解開內衣,取出文件。
到1948年12月30日,林彪已經完成了對北平的包圍和對天津發起攻擊的戰役部署。此時的孟家樓已是「三個元帥一台戲」,12月20日,華北軍區司令員聶榮臻也來到了這裏。東野司令部對外稱平津前線司令部。劉亞樓參謀長到塘沽偵察敵情后,隨東線部隊轉移到了天津附近。林彪、羅榮桓鑒於劉亞樓了解敵情和部隊的情況,決定由他擔任天津戰役指揮部總指揮。
周北峰迴答說:「談全面的問題,包括平、津、塘、綏的一攬子和談。」
一個小時后,解放軍方面回電:「歡迎你與鄧將軍同來,仍在清河鎮接頭,我方派王科長等候你們。」

劉亞樓巧設圈套

CC分子谷正綱、張道藩等慷慨陳詞:「總裁不能為謀和而下野,下野必導致人心渙散,士氣消沉,後果不可收拾!」
侯鏡如手下的第87軍本不歸他節制,此時屬臨時受他指揮。軍長段芸和3個師長在危急關頭也顧不得兵團司令的尊嚴,吵吵嚷嚷地鬧開了。
11月28日,宋美齡飛赴美國,使出渾身解數遊說美國朝野人士,企圖力挽狂瀾,使美國當局繼續支持蔣介石的反共戰爭。馬歇爾和杜魯門對這位東方帝國的第一夫人一點面子都不給,對她以哀求的口氣所提出的要求一概加以拒絕。
他立即用無線電親自與陳長捷通電話。陳長捷一聽是傅作義的聲音,幾乎要哭了,此時,解放軍已經攻入警備司令部,他在地下室里聽得到上面慌亂的腳步聲。
塘沽是華北國民黨軍東逃的海上通道,也是平津地區軍用物資補給的重要基地。由第17兵團司令官侯鏡如指揮第87軍及幾十艘艦船駐泊港口,協助陸上防禦和隨時準備運輸陸軍撤退。
二、各部應按計劃于明日開始攻擊,堅決殲滅該敵。
1月11日,周北峰準備攜《談判紀要》回城,劉亞樓叮囑道:「你們回去的路上要小心,文件一定要保存好,以免發生意外,最好縫在衣服裏面。」
傅作義搖了搖頭,說:「我們打仗難道是為了死?死,有很多方法嘛,為什麼非要打仗死?」
乙、傅氏反共甚久,我方不能不將他和劉峙、白崇禧、閻錫山、胡宗南等一同列為戰犯,我們這樣一宣布,傅在蔣介石及蔣系軍隊面前的地位立即加強了,傅可藉此做文章,表示只有堅決打下去,除此以外再無出路;但在實際上,則和我們談好,裡應外合,和平地解放北平,或經過不很激烈的戰鬥解放北平。傅氏立此一大功勞,我們就有理由赦免其戰犯罪,並保存其部屬。
在解決新保安、張家口之敵後,毛澤東已下令楊得志兵團圍攻大同,楊成武兵團圍攻歸綏,林彪的建議使毛澤東改變了首先解決綏遠問題的計劃,這為日後「綏遠方式」的產生埋下了伏筆。12月28日,毛澤東致電林彪及華北第2兵團、第3兵團:平津塘敵既然均有突圍逃跑之可能,同意林之提議,楊(成武)李(井泉)全部、楊https://read.99csw.com(得志)羅(瑞卿)耿(飈)主力均調平津參加會戰,請林即以命令規定他們的行動。
「天黑前能到嗎?」周北峰以為目的地仍在薊縣的八里庄。
在兵團司令官仰天長嘆的日子里,手下的軍長和師長們卻在悄悄為自己找出路。其中以第92軍最為典型。該軍有位師長叫張伯權,認識中共北平地下黨組織的李介人,於是暗中上下聯絡,準備率部起義。李介人正巧是第17兵團司令官侯鏡如的外甥。侯在塘沽領著五六萬人馬背靠大海,他的出路沒有多大問題,而他在北平圓恩寺的私宅卻成了李介人策動第92軍起義的聯絡地點。李介人先策反了張伯權,繼而又將軍長黃翔也拉了進來。第92軍秘密派人出城與解放軍聯繫,解放軍的聯絡員隨即住進了黃翔的軍部。李介人還有更大的策反計劃,準備將他舅舅侯鏡如的第17兵團也拉過來,他們每天通過電台與侯鏡如聯繫,侯鏡如對第92軍即將起義的情況一清二楚,要不是他有海路可走,很有可能也倒戈起義了。
「我知道不是好辦法,可是現在還有好辦法嗎?」陳長捷垂頭喪氣地說,「你們說怎麼辦吧!」
劉亞樓也想利用這個機會愚弄一下陳長捷,他將談判地點選在天津西北的北倉附近,並親自出馬,向四位和談代表提出了四個條件:
鄧華受領任務后,帶各參戰部隊首長實地偵察敵情、地形,發現那一帶河溝縱橫,多為鹽田草地、潮濕泥濘,不便於大部隊展開。
傅作義吃了一驚,見孫英年雙目噴火,頗有殺氣,於是問:「你能打幾下子?」
丁、傅致毛主席電,毛主席已經收到。毛主席認為傅氏在該電中所取態度不實際,應照上述甲、乙兩項辦法進行方可實際,方能為我方所接受。
北平城危在旦夕,當地平民也作出了強烈反應,學生和市民天天在大街上呼口號:「強烈要求國民黨軍隊離開北平城區!」他們對傅作義將20萬軍隊駐在城區非常不滿,不僅糧食、蔬菜日益緊張,尤其頭疼的是軍隊紀律渙散,百姓深受其害。
司徒雷登向馬歇爾報告說:「白崇禧被解除了國防部長的職務,大概是因為他在選舉中幫助了李宗仁……他似乎懷疑『桂系』陰謀反對他。」
1948年12月24日,當傅作義在北平為他的第11兵團在張家口被殲痛心疾首之時,在南京的蔣介石正陷入內部鬥爭的空前危機之中。
「你先電告中共,已平安回城。」傅作義對周北峰說,「這份文件,過兩天再說。」
原東北軍的馬佔山將軍當時正在北平,他與傅作義、鄧寶珊是拜把子兄弟。遼瀋戰役之後,馬佔山對傅作義說:「東北完啦!平津你打算怎麼辦?」
兩個軍長和杜建時一聽紛紛表示反對,認為解放軍太強大了,沒有攻不破的核心堡壘,再打下去,無非是頑抗到底、犧牲到底,不是好辦法。
何思源從李宗仁官邸一露面,特務就報告了蔣介石。蔣介石恨得要命,立即下令軍統頭子毛人鳳暗殺何思源。毛人鳳的殺手追到北平,後來在何思源的住宅安了兩顆定時炸彈,導致何家六口一死五傷。
那軍官問不出什麼問題,開始搜身,令周北峰將衣服全脫掉僅剩內衣,而那份《談判紀要》正好縫在內衣裏面,如果不是劉亞樓提醒,這會兒就出大亂子了。
二、天津國民黨軍應自動放下武器,人民解放軍可保證其生命財產的安全與行動自由;
「目標露出來了!」參謀們興奮得大叫起來。

危城

這天晚上傅作義設宴招待鄭介民,師以上軍官均出席。鄭介民作了簡短的講話,說:「總統非常關懷大家,現在處境雖然艱苦,但希望在傅總司令指揮下,效忠黨國,恪盡軍人天職。」
杜建時離開警備司令部已是深夜,他將天津工業界知名人士李燭塵和參議會議長楊亦周找來共同商量起草宣言。宣言起草完畢已是15日凌晨,楊亦周拿著宣言通過電台向全市廣播。由於槍炮聲過於激烈,往往是發生戰鬥的地方因聽不見廣播而繼續戰鬥,沒有發生戰鬥的地方國民黨軍反而放下了武器。當然,能收聽到廣播的地方是少數,多數地區仍在激烈戰鬥。
陳長捷在他的司令部召集第62軍軍長林偉儔、第86軍軍長劉雲瀚和天津市市長杜建時商量對策。當時,他們都已經知道北平方面正在與解放軍談判,但是和談的詳情卻無法知道,現在林、羅找上門來了,他們也不得不在兵臨城下的危急狀態下表示態度。
蔣介石說完,憤然離開宴會廳。大家都望著李宗仁,李宗仁將身板挺得筆直,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放棄攻擊兩沽計劃,集中5個縱隊準備奪取天津是完全正確的。
李宗仁當仁不讓,表示「願為倡導和談主持大政」。
傅作義微微一笑,說:「在北平此類謠言更多。」
侯鏡如同樣心急如焚,得不到上級指示,他不敢擅自下達撤退的命令。因為,他早就知道傅作義在與解放軍和談,他一撤,傅作義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必定要倒向中共方面,他怕蔣介石將責任推到他身上,他不想當替罪羊。
周北峰連忙說:「傅先生這次叫我出城商談是有誠意的。這是大勢所迫,人心所向,只有走這一條路。當然在具體問題上,還可能費些周折。」
傅作義揮手讓孫、王二人坐下,說:「看來還不成熟,通電不發了。今天的會誰也不能泄露出去。」
傅作義聽了此話,不住地點頭:「我以前擔心的是將士們的前途。他們追隨我多年,沙場征戰,滿腔熱血,在此危急存亡之時,不能不考慮他們的利益,否則,將士們心寒啦!」
12月30日,白崇禧再次「逼宮」,又發「亥全」電:
這天,華中軍政長官白崇禧從武漢發出「亥敬」電,由張群、張治中轉交蔣介石,這是桂系公開逼蔣下野的重大行動。
劉亞樓一聽就知道這是緩兵之計,勃然變色道:「好!我答應你們的要求,可推遲到1月11日18時,這是最後期限,到時候再不放下武器,我們就發起總攻!」
其實,塘沽敵軍只有5個師,即使攻下塘沽也不可能將其全殲,必是一部被殲,余部從海上逃走。與其這樣,還不如先打天津,而以一個縱隊監視塘沽,這樣就能以絕對優勢兵力首先全殲天津守敵。
10時整,劉亞樓猛擂辦公桌,幾部電話震得跳了起來:「打!」參謀們立即衝出指揮所,向空中發射了5顆紅色信號彈。
但是,侯鏡如與黃翔、張伯權的處境不同,他還有海路可逃,他的兵團司令部早就移到了海上的一艘輪船上。他最終還是打消了「起義」的念頭,做好了南逃的準備。他將港口內所有船隻都分配給各部隊,那些部隊預先將笨重的物品搬到船上,只等一聲令下,就紛紛棄陣登船。
於是陳長捷只能抱守的打算,回信給林彪、羅榮桓,說:「武器是軍人第二生命,放下武器是軍人之恥。」
侯鏡如手下的將領早就急紅了眼,解放軍尚未總攻天津之前,他們就天天吵著要撤退,天津戰火正熾之時,更是時刻催侯鏡如下令撤退,現在天津已經失守,這夥人乾脆就到兵團司令部鬧起來了。
「傅先生讓我談清以下四點:一是平、津、塘和綏遠一起解決;二是平、津等地允許其他黨派和報刊存在;三是政府中要有進步人士參加;四是軍隊不要用投降方式解決,可調到城外用整編的方式解決。」
杜建時見他們彼此不信任,會開不攏,於是將陳長捷拉到另一間房裡,問:「陳將軍有何打算?」
劉雲瀚的第86軍是新組建的部隊,戰鬥力較弱,他對防守天津沒有信心,說:「一個星期?怕頂不住喲!」
這天清晨,天津城郊籠罩在濃濃大霧之中,炮兵看不清目標,因而推遲了總攻發起時間。劉亞樓焦急地在指揮所轉圈子,本來應于拂曉發起總攻,這樣可以利用白天最大限度地發揮炮火的威力。他向總前委立過軍令狀,保證在30個小時之內解決戰鬥,時間一分一分慢慢滑過,他從6時就進入了指揮所,到9時,瀰漫在陣地上空的濃霧才開始飄散,天空突然放晴,幾柱陽光從瞭望孔射進指揮所,將劉亞樓腕上的手錶照得熠熠閃光。
蔣介石確實對傅作義還抱有幻想,他在給北平將領們的信中,無一例外地要求他們「無論如何,要聽傅總司令的命令」。
甲、路透社稱,天津四代表出城談判,回城后發表書面聲明,表示尚好。
沒有一個人回答這個問題。傅作義便一個一個點名,讓大家回答。那些平日視傅為父兄的軍長、師長一個個從座位上站起,就是沒有人吭聲。
傅作義如釋重負,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和平通電草稿,讓政工處副處長閻又文念了一遍,然後問大家有什麼意見。

「哀鳴」二字刺痛了傅作義

這就是傅作義派周北峰少將前來談判的直接原因。
傅作義一看,臉色大變,不住地嘆氣,顯然他不滿意。
傅作義終於被鄧寶珊說動了,決定派鄧寶珊與周北峰一同出城與解放軍進行第三階段談判。
「北平被包圍了你們說怎麼辦?」傅作義待將領們坐下后,突然發問。
西逃之路被堵死之後,實際上就只剩從塘沽東逃海上這一條路了。
這封信很快轉到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的手中,這是林彪、羅榮桓致陳長捷、林偉儔、劉雲瀚三人的。林、羅要求三位將軍效仿長春鄭洞國,放下武器,以免天津這個華北最大的工商業中心遭到破壞。
林偉儔的那個軍是主力,他頗自信地說:「一個星期應無問題。」
丙、允許傅氏編兩個軍。
此時,天津外圍戰事逐步升級,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不斷來電請示對策。傅作義的參謀長李世傑回答說:「正在與共軍談判,再等幾天就有希望;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白崇禧本來不願去武漢赴任,曾一度跑到上海當「寓公」,蔣介石派說客幾次上門勸其赴任,均被拒絕。後來,桂系的另一個重要人物黃紹竑出馬,一番點撥,樂得「小諸葛」連忙出山。
林彪向來反對「打莽撞仗」,他經常對部隊灌輸「四快一慢」的戰術原則,這個「一慢」就是「對已完成防禦準備的敵人總攻擊開始的時間要慢,充分準備之後再攻擊」。鄧華的電報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視,他決定派劉亞樓親自赴塘沽前線實地考察。
元旦那天,毛澤東電示平津前線司令部,令北平地下黨派可靠人士當面向傅作義講清六條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