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等力警官的喉嚨深處，擠出一連串的奸笑，「金田一先生，這回你的預感成真了呢。來，走吧。」

就這樣，關於這件凶殺案的訊問，正式開始了。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走進了玄關，左手邊就是一間寬敞的大會客廳，裏面的幾個男男女女，組成了一幅沉默的群像圖。

「還用問嗎？當然是去參觀一下西荻漥，關口環家的豪宅啦！」

「啊，這位啊，這是女主人關口環女士的姨媽——梅子。順便給您介紹一下在座的各位，還是您想先看看屍體？」

金田一耕助眼神黯淡，直勾勾地盯著等等力警官問道：「被殺的到底是什麼人？」

關口環的丈夫——服部徹也的屍體，就是在這個房間裏面被發現的。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進來的時候，服部徹也的屍體，還趴在地毯上——舉著相機的鑒定科警察，正在對著屍體不停地拍照。

儘管不如聖誕前夜那般熙熙攘攘，銀座還是十分熱鬧。金田一耕助鑽進了常去的一家小餐館，慢悠悠地吃完晚飯，又逛了兩、三家酒吧，隨便喝了點灑。他其實很想去一趟那家叫作「關口九-九-藏-書環」的酒吧，卻總是沒有勇氣。

老婦人語氣平靜。看上去她的年紀在五十五歲上下，身上穿著用素凈的結城捻線綢製成的衣服，裁剪得體，灰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十分優雅。

「是，還是剛發現時候的樣子。那麼請跟我來……」

「啊，不用。」等等力警官一邊思索著，一邊往金田一耕助那裡看過去。

看裝扮，這位老婦人似乎沒有參加今天晚上的派對。

金田一耕助神色平靜了許多，語氣也沉穩了起來。

「還不清楚，我也是聽底下旳人彙報的。所以，剛才我在往你家打電話。」

儘管眾人樣子滑稽，客廳的空氣里，也瀰漫著酒氣、脂粉香氣和繚繞的煙霧，可是整個客廳，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生氣。

「關口環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請問這位是……」等等力警官問道。

「是毒殺嗎？」

「是個名叫道明寺修二的鋼琴家……」久米助理警官說著，抬頭朝對面望了一眼，「現在應該就在那邊的大客廳里。」

正說著，拉屍體的救護車就到了，屍體會被拉到醫院，重新接受一次警方的解剖。屍體在一片手忙腳亂中，被醫生搬read.99csw.com走了。不久，第一個發現屍體的道明寺修二，就被叫到案發現場——關口環的房間里。

然而，等等力警官還在警視廳待著。捜查一科的第五調查室里，警官正攥著電話，嘴裏罵罵咧咧的，看到彷彿被冰凍了一般的金田一耕助后，便直接「啪！」地掛掉了電話。接著他露出白牙，擠出一個笑容，那簡直是世界上最邪惡的笑法。

「這還有什麼懸念嗎？你難道沒有聽島田說過？」

金田一耕助從鑒定科那幫人的背後望過去，只見服部徹也也戴首三角帽，沒有穿外衣，上半身僅穿了一件襯衫。襯衫肩胛骨下方的位置，有被銳利刀刃撕裂的痕迹。傷口旁邊滲著血，十分恐怖。襯衫很白，越發襯得那血跡異常刺眼。

等等力警官在不在都沒有關係。要是不在就更好了，他可以徹底放心地回到公寓，睡個安穩覺。

「還是先去看一看屍體吧。屍體還沒動過吧？」

「那就不太清楚了。他現在還前言不搭后語，我們想等他冷靜下來以後，再仔細詢問他。」久米助理警官說著站起身來，「警官，要不我把那個傢伙叫到這裏，您好好問問……」

抵達西荻漥關九九藏書口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深夜一點。金田一耕助從報紙上看過，這棟豪宅光建築費，就花去了一千萬日元。現在，它所有的房間都打開了電燈。

很明顯，這是關口環的房間。儘管面積不大，但不論是天花板和四面牆壁的裝飾，還是三面鏡和兩式衣櫃，以及方便寫東西時用的桌椅，都極為考究。屋子裡面還擺放著一排歌迷送的法國娃娃和來自夏威夷的花環。

「出事了。那裡剛剛上演了一場預告殺人的大戲。可不是綵排哦，是真真正正的一場大戲。」

案發的時候，眾人都已經酒過三巡。諸位男士已然脫了外套，只穿著襯衫，有人脖子上套著花環，還有人歪戴著三角帽。

「不，這回不是毒殺。聽說是被鋒利的刀具之類捅了。」

「關口環的丈夫，服部徹也。」

「是的，剛才驗過了。是被銳器一擊致命……川上醫生說，只這一刀就足夠了。」

「屍體是怎麼被發現的？」

金田一耕助覺得很冷。這個聖誕節的晚上，他的身體從裡到外都凍僵了。

「久米先生，醫生已經驗過屍了嗎？」

等等力警官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因素，使金田一耕助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變化https://read.99csw.com。他只知道，金田一多半曾以為，今夜在關口環家發生的凶殺案，也是一場毒殺案子。

決定命運的聖誕節之夜。金田一耕助莫名奇妙地有些忐忑不安。於是，到了晚上，他決定到銀座逛一逛。

等等力警官回頭問久米助理警官。久米助理警官也剛到，是轄區警察局的搜査主任。

久米助理警官在前面帶路，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沿著走廊，轉過一個彎，來到了轉角後面的第二個房間。

客廳里的男男女女，人人都像被冰凍了似的，戰戰兢兢地面面相覷著。等等力警官迅速地環顧了四周，並沒有見到關口環的影子。

「警官，快點帶我去。我也要去。」

金田一耕助恍恍惚惚地甩著兩片和服袖子，在銀座後面轉悠來轉悠去。他怎麼都鎮定不下來，惴惴不安的心情讓他坐立不安。他一會兒到關東煮店露一面，一會兒又去買個冰激凌，然後又突發奇想似的，衝進啤酒屋裡喝上一紮。

「走？……走、走到哪兒去啊？」

然而，那卻不是毒殺，是用刀捅殺的，這一點究竟為什麼，會讓金田一耕助平靜下來呢？不過，等等力警官知道，如果金田一耕助不想說，那麼，不管別人怎九_九_藏_書麼問，他都不會吐露半個字的。

壁爐旁邊，站著一個身著晚禮服的少女，從這邊只能看得到她的側臉。身形看起來還是個小女孩，估計她就是關口環的繼女由紀子吧。她的脖子上面，掛著一串豪華的珍珠項鏈。

「沒關係，屍體差不多也該運走了……」

但是，眼前的燈火，卻讓人感受不到輝煌。在大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警察，有種沉重的壓迫感，籠罩著關口環家的豪宅。

「那個，你找潔子的話……」說話的是剛從客廳外，樓梯上走下來的一位老婦人，她一邊走進來，一邊回答著等等力警官，「她受驚了，情緒有一些失控。她的病發作得很厲害，剛才醫生給她打了鎮靜劑，現在正在二樓休息……」

「什麼？不是毒殺？……」一瞬間，金田一耕助的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警官，您說的、您說的都是真的吧？」

「渾蛋，這幢房子的主人呢？」

時針終於就快要指向十二點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打了一輛車來到警視廳。或許這才是他潛意識裡，認為自己要做的事情。

「發現屍體的是誰？」

「就在躺著屍體的房間里問？」

「被殺的是誰？」金田一耕助又重複了一遍。

「那當然！……」